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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散皇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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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大厅的时候,上面除了些微的脚印,空无一人,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地底的雕塑依旧。
与伊人走至门口时,炎寒回望了一眼:甬道深深,里面埋葬的秘密,连皮毛都未曾发掘。
他们只是被表面的浮华迷惑了半日,于是几番生死,可墓地深处,仍然是息夫人冷冷旁观的笑声。
父王的密信里,对这个墓地有一个评语,那就是:深不可测。
他没有测量到它的深度,也没能拿到里面众人觊觎已久的至尊图,不过因此而遇到了伊人,足矣。
炎寒回过头,冲身边的伊人笑笑,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身后的墓地,依然是一个永恒的诱惑,只是,经此一事,它大概又有几年的平静了。
在捕鱼儿海深处,静静等候着她最终等候的人。
他们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炎寒之前的两个侍卫,原来在进去前,炎寒便已经吩咐两人守在外面的隐蔽处,以便随时离开。
三天后,伊人见到了炎国。
炎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度呢?
这个问题,伊人的回答很简单:是一个风大得吓人、空气永远干爽的地方。
相比这天朝的和风细雨、温文尔雅,炎国是苍凉的,广阔的,一望无际的,心旷神怡的。
炎寒的宫殿,坐落在炎国版图的正中间,也是炎国的国都——格木。
越过黑红色的宫墙,便能看到层层叠叠的屋檐,最中间的屋檐上,有一滴昨夜遗留的露水,凝固,凝固,膨胀,终于。。。。。。终于落下。
一双绣花鞋踩到了溅落的水滴,是那个穿着翠色衣衫的宫女捧着一壶清水,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来,到了外厅,也有一个宫女矗立在帷幕边。
端着清水的宫女于是走到站立的宫女边,问:“伊姑娘起床没有?”
立着的宫女笑道:“还没有呢。”
那宫女于是捧嘴笑道:“怎么办,王上还等着伊姑娘用餐呢。”
“哎,哪天不是到下午时候才能吃上早餐。”立着的宫女见怪不怪,说:“王上吩咐我们不要吵着姑娘,你在外面候着吧。”
两人于是压低声音,都蹑足伺于帘外。
帘子里的人翻了个身,嘴巴抿了抿,继续睡得不亦乐乎。
全无睡态的面容,因为一个美梦,露出傻呵呵的笑容。
最近的生活,对伊人来说,真如神仙般美妙。
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后,自有人服侍洗脸穿衣,伊人只需迷迷糊糊地站着,任由她们摆弄。
等她们终于摆弄好了,伊人象征性地,睡眼朦胧地瞟了瞟镜子里的自己:小小的蓝色小袄,金色腰带,蓝色百褶裙,上面鎏金镶边,头发在头顶束成一个发髻,然后,留了两
缕垂在肩膀两侧,咋一看,像从青山翠水中出来的精灵。
伊人却只是淡淡地瞟一眼,只觉里面的影像陌生又熟悉。
反正与己无关。
然后,就有宫女走过来,扶着她,将她搀扶到一间深红色的大厅里,大厅中央有一张大得吓人的桌子。桌子上,全是让伊人垂涎欲滴的美味。
而桌子的另一头,一身黑色镶金边锦袍的炎寒放下手中的奏折,含笑道:“醒了?”
伊人点点头,坐在他旁边。
阵阵香气早已让她食指大动。
而身边伺候的宫女早已将准备好的碗筷递过去,并将她看的最多的食物夹了一筷子放在她碗里——那察言观色的本领,让伊人大为欣赏。
通常,只要她想到哪碗菜,基本不用说出口,就能马上吃到。
而那食物,往往同外观一样,美味得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
伊人有点飘飘然,这简直是她理想的生活,甚至超出理想了。
所以,她没注意到:这一桌菜,不知热了多少遍,不知在桌上摆了多久。
也没有注意到,炎寒通常比她晚动筷子,他只是支着颐,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她。
等伊人终于吃饱,她放下筷子,然后笑眯眯地看着炎寒,挺诚恳地说:“太好吃了。”
“喜欢?”炎寒同样笑眯眯的看着她,简直比自己吃了还开心:“你喜欢吃鸡,我特意派人去成川深山里找来的山鸡,成川的山鸡因为常年饮用成川冰水,比平常的鸡更嫩一些。”
“果然嫩些。”伊人点点头,也就不再说什么。
她的注意力也很快转开,“这笋子也好吃。”
一副没心没肝的样子。
炎寒笑笑,不再多说。
伊人于是低下头,咬着汤勺,似乎要喝汤的样子。
只是,她的目光却偷偷地往上瞟了瞟:回来后的炎寒似乎变了很多,他们相交在江湖之时,炎寒虽然有霸气,却无这般的王气。
凝重,专注,他看奏章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种伊人陌生的严肃。
那件合身的黑色礼服,金线镶边,在礼服里的炎寒,如山巅耸入云霄的峭壁,睥睨天地,尊贵无比。
而那黑绸,非但没有让炎寒铜色的脸显得黯淡,反而给它增加了一种特别的光耀,让人不可仰视。
伊人很快收回目光,呼噜呼噜,毫无仪态地喝着不知用什么东西炖的汤。
很好喝的味道,大概又是花了一番心思吧。
只是伊人不想问,也不敢问。
第三卷 寒风雪(六)关于伊人在炎国的大小事 中
等她终于喝完最后一口汤,她一面咽汤一面问:“厄。。。。。。找到阿雪了吗?”
炎寒搁放在桌上的手指略略僵了僵,然后,他淡淡道:“还没有。”
伊人又‘厄’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放下碗,站起身,笑眯眯道:“我吃饱了。”
吃饱了,就要去花园晒太阳了,晒太阳啊睡午觉,生活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的重复着,稀里糊涂,懒懒散散。
“好。”炎寒也笑笑。
只是,在伊人转身的时候,炎寒突然欠了欠身。
那张俊朗无比的脸突然放大在伊人面前。
伊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退,心跳也顿了顿。
炎寒却只是伸出手指,指腹抚到她的唇角,拭去她唇角残留的汤汁。
“脏了。”他浅笑,移开。
伊人顿时放下心来,心跳也恢复正常了。
“那我走了。。。。。。”她重新堆出一抹笑来,正打算转身开溜,可是身体刚一动,手臂突然被一人擒住。
炎寒手中用力,伊人踉跄了一下,重新跌倒了他的旁边。
她往后仰倒,炎寒的手臂挽在她的腰上,她惊魂未定,仰着头,从下面看着炎寒。
炎寒的眼神,不复方才的平静。
眸底暗涌翻滚。
“伊人。”他努力地压抑声音,想表现得如一贯那样云淡风轻,可是,终究做不到。
炎寒被深深地挫败了。
“伊人。”他重复着叫她的名字。每一声,都似糅杂了不同的情感,不同的声调,无奈至极,激越至极。
“伊人,已经半个月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正视我的存在?”炎寒终于忍不住,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伊人眨眨眼,挺无辜地回答道:“我正看着你啊。”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炎寒将她扶正,然后扳过她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道:“总是在察觉到我的好时,故意问起贺兰雪。你以为我不明白么?”
“厄。。。。。。”伊人闪烁着,将目光移开。
炎寒见状,心中微痛。
他不是想急功近利,当初将伊人接回来,也没打算强迫她。
他对她好,也是心甘情愿的,并没有要求回报的意思。
他喜欢看着伊人在太阳底下傻傻的发呆。
他喜欢看着伊人在大大的床榻上翻来滚去,欢腾得像一只得到肉骨头的小小狗。
他喜欢看着伊人吧唧吧唧地咬着美食,一脸享受。
可是,他也察觉到伊人的故意回避。
她会礼貌地道谢,会刻意地躲开他的好,会在她自己即将被感动的时候,提起贺兰雪。
炎寒不是傻子。
他可以等,可是,他需要伊人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
“外面阳光好灿烂啊。”伊人偏了偏头,望着门外,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炎寒怔怔,随即苦笑一下,松开捏着伊人肩膀的手。
“我命人在花园里装了一个秋千。”他很快收拾了自己的情绪,重新变得温和轻柔。
“啊,谢谢。”伊人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冲他笑笑,然后转身,颠颠地走了。
炎寒只来得及捕捉到那灿若烟霞的笑容,惊鸿一瞥,伊人已无踪。
他又是苦笑,也只能苦笑。
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可又似乎什么都知道。
即便朝夕相见,他依然没办法去把握她。
而且,越来越没把握。
她一直表现得那么满足,也因为太容易满足,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给她什么。
炎寒重新坐下,望着那一桌的狼藉,手往前一探,捏住方才伊人使用的筷子,捏在手心里,摩挲着。
“有贺兰雪的消息吗?”他沉声问,没有回头。
“还没有,贺兰雪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即使是天朝的暗探,也查不到他的踪迹。”身后有人低声回答。
“他会在哪里呢?”炎寒的中指伸直,触到了筷子的端头。
上面略有点湿润。便如,碰到伊人的唇瓣。
他神色一黯,没有再问什么。
身后的人却往前走了一步,跪倒在地上,抬头,语重心长道:“王上,那位伊姑娘不清不白地住在宫里,已经很多人有微词了,王上若打算收她为嫔,藏于宫中,本不是大事
,又何必一拖再拖?”
“我想让她心甘情愿。”炎寒淡淡回答,依然没有回头。
“王上。。。。。。”身后的人顿了顿,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变了语调,异常慎重:“王上,您不是一直问老夫,当年先帝与息夫人的故事,到底是怎样吗?”
严寒的动作立刻停住,他转过身,凝视着来人,“先生,你说什么?”
那个回话的人,正是当初与炎寒一同微服私访的老者。
也是炎寒的帝师,炎子昊的得意谋臣。
“是,老夫愿意说了,虽然说出来会有损先王的名誉,可是。。。。。。可是老夫实在,实在不愿意王上重蹈覆辙!”老者望着炎寒,异常坚决地说到:“王上,看见如今的伊姑娘,老夫
便如看到了当年的息夫人!日日夜夜,老夫都为王上担惊受怕,痛彻心扉啊!”
炎寒的眸光动了动。
凤九姓凤。
可是他住的地方,偏偏叫做落凤山庄。
这本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平常人根本不会这样做,可因为主角是凤九,世人又觉得理所当然。
倘若有一天凤九按常理出牌,那太阳就要从西边出来了。
刚刚过了年关。
落凤山庄的红灯笼还没有摘下。
一盏一盏,挂满了庭院的树枝,小巧楼阁,凉亭水榭,很是别致。
灯笼下,凤九坐在院子里的摇椅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神色慵懒,那双烟雾般淡漠的眼睛浅浅地眯着,刚刚看清楚这世界的一线光。朦胧的一线光。
何必看清楚呢?
“凤先生!”身后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喊叫。
凤九暗叹了一声。
大好春光啊,又要被某人破坏了。
果然,不多一会,便有一人怒气冲冲地跑到凤九面前,站立的姿态虽然恭敬,声音却丝毫不恭敬,“凤先生!”
凤九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眼前的男子,虽然长相俊朗,可是那神情,仿佛谁欠了他千儿八百的样子。
“易剑啊,你就不能好好的叫我?”凤九哀叹道:“我的耳朵,迟早会被你震聋的。”
易剑脸色一窘,随即又变得理直气壮,他弯下腰,不由分说地给凤九行了一个大礼,憋着气道:“凤先生,请你去看看王爷,王爷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再这样下去,易剑恐
怕有什么不测。。。。。。”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凤九翻翻眼,很不客气地打断他问。
易剑直起身,很郑重地回答:“自然凤先生是大夫。”
“就是啊,这是我的落凤山庄,我又是大夫,所以,拜托你就让我清静清静。”凤九满脸无奈,神色倦倦的,淡淡的,好像真的很久没有睡好一般。
易剑咬了咬嘴唇,低着头不回答,只是人,却倔强地站在凤九面前。
凤九也懒得理他,继续闭目养神。
只是,他兀自躺了一会,然后发现,现在的感觉没有方才那么舒适了。
凤九的身体不好,本就怯寒,如今,本来就没有多少热量的春日光阳,已经被易剑高大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哪里有什么舒适可说。
他只能重新睁开眼,不可奈何地叹了一声,然后站起身道,“走吧。”
易剑愣了愣,随即大喜,亦步亦趋地跟在凤九身后。
凤九走得很慢,一路上,还不忘记浇浇花,喂喂鱼。
易剑也不敢催,只是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跟在后面,一脸焦急。
凤九现在的落凤山庄最东面的花园。
贺兰雪住在落凤山庄最南面的厢房。
这一路,穿过无数走廊,拂花穿柳,又与无数人打过招呼,也不知走了几时几刻,凤九方慢腾腾地挪到了贺兰雪的门外。
易剑早已急得头冒青烟了。
就在凤九打算推开厢房门时,他的手又突然顿住了。
易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口了。
王爷生死未卜,被送来整整三天三夜,凤九却不闻不问,成天晒太阳,喝茶,自己与自己下棋,简直和伊人有得一拼。
当然,伊人不会无聊到自己与自己下棋。自己和自己睡觉,倒是有可能。
念及此,易剑赶紧甩甩头:怎么会想到王妃呢,还是那么亵渎的想法,罪过罪过啊。
不过,凤九的态度,实在让易剑着急。
现在,他终于肯来瞧自家王爷了,却堪堪停在门口,怎让易剑不抓狂!
“凤先生。。。。。。”易剑试探地叫了一声。
凤九慢悠悠地转过身,然后漫不经心地说:“好像要吃午饭了吧,不如先吃饭?”
“凤先生!”易剑想劈人了。
第三卷 寒风雪(七)关于伊人在炎国的大小事 中下
“武爷,你饿了么?”凤九没有理他,仍然是一脸疏淡,慢悠悠地问。
易剑怔住,不明所以地望着凤九。
“如此说来,好像真的有点饿了。”易剑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而天真的回答。
易剑霍然回头,震惊地看着平地里钻出的人。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满脸岁月的沟壑,正是武爷。
“你怎么。。。。。。怎么还在这里!”易剑分明记得,当初看见武爷带着奄奄一息的贺兰雪从地道里出来后,自己好不容易追上他们的脚步,又好不容易打走了武爷,救回王爷,然后
快马加鞭地赶往落凤山庄。
他又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难道,至始至终,武爷都没有离开?
易剑努力回想当初救回王爷的情形:确实有点古怪,自己本不是武爷的敌手,哪知武爷自己停住了攻击,作势思考了一会,然后转身跃走。
原来,那只是假装的姿态。
易剑暗暗自责:难道自个儿越来越没用了?
“不用自责。”凤九好像看透了易剑的心思,慢腾腾地挪到易剑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伙子还年轻,武功比武爷差,很自然的。”
易剑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你也不用紧张。”察觉到手下的身躯一阵收缩,凤九的语速终于快了一些些,解释道:“这些日子我之所以不来看王爷,便是不想打搅武爷给王爷的疗伤。”
“武爷给王爷的疗伤?”易剑还是戒备地望着面前的老人,不解地反问。
“是啊,虽然他的疗伤法非但没有帮助王爷,还加重了王爷的伤势,但是中途一旦被打断,只怕会更加不可收拾。”凤九唉声叹气道:“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好心做错
事的人,可偏偏那些自以为好心的人,造成的错误,比故意做坏事的人,还要坏得多。”
易剑被这番话折腾得彻底迷糊,他一时看看武爷,一时看看凤九,不明所以。
武爷也瞪着眼睛,很受委屈的样子。
“你刚把王爷送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真气,那种真气很独特,并非寻常人所有,举目天下,有这样能耐的不出三人,他们便是当年名动天下的第一夫人
——息夫人的贴身侍卫。只是另外两个人早在十几年前,便同息夫人一道消失了,而唯一剩下的那位,自然就是武爷了。”凤九见易剑困惑,大发慈悲地解释道:“所以,我特意在
暗处观察了一晚,到了子时,果然看到武爷偷偷摸摸地进了王爷的房间,继续输送真气给他。”
“他输送真气给王爷?”易剑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
“难道这真气不管用吗?还是这小子太不中用了?”武爷摸了摸头,歪着头,很认真地问凤九。
凤九忍着笑,耐心回答道:“并不是真气越高的人,体力就越好,真气在于融会贯通,王爷已经余毒入骨,他需要有人用真气慢慢地将他的毒气疏导出来,而不是一味地用真
气将毒气往里面压。”
武爷还是不解地望着他。
易剑明白了一些,顿时满脸担忧。
果然,凤九摊摊手,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手势,淡淡道:“本来,虽然麻烦点,王爷却还有法子可治,经你这么一折腾。纵华佗转世,也回天乏术了。”
“啊!”闻言,易剑与武爷同时怔了怔。
然后,易剑想也不想地回身拔剑,招招凌厉,迅疾地向武爷攻去。
他已经认定,是武爷故意害死王爷了。
武爷自然不肯白白挨打,老掌挥出,回防严密,掌风呼啸,呼呼作响。
凤九也懒得管他们,只是被掌风扫到,捂着嘴咳嗽了一阵,然后信信地推门走进贺兰雪的房间。
任由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大打出手。
房间里,贺兰雪静静地躺着,昏迷不醒,可是脸色,却没有重病患者的苍白,反而殷红莫名,如花开盛夏,美得让人错不开眼。
“哎,你差不多该醒了吧。”凤九坐到床榻边,望着贺兰雪,熟络地说到。
他的话音刚落,贺兰雪的眼睫颤了颤,然后,缓缓地睁开来。
琥珀般的眼睛,黑黝黝的,像浸在水底的石子。
“王爷醒了?”凤九客客气气地问。
贺兰雪转了转头,见到凤九,他抬手抚着额头,轻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王爷已经晕了三天了,是易剑将王爷送到我的山庄的。”凤九回答道:“这里是落凤山庄。”
“哦。”贺兰雪并没有惊奇,神色淡淡,除了气息有一丝虚弱外,还颇能气定神闲。
“王爷可觉得哪里难受?”凤九又问。
贺兰雪摇摇头,勉力要坐起来,“还好,只觉得全身有点酸痛,其它都没什么。”
凤九像印证了什么一样,了然地‘哦’了下。
“外面是什么声音?”贺兰雪终于坐了起来,看他的神色,一点也不像昏迷三日的病人,倒像是饱饱地睡了一觉,此时终于苏醒。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哦,是易剑和武爷在打架。”凤九淡淡地回了一句,“易剑恨武爷害了王爷,正在为王爷讨公道呢。”
贺兰雪皱了皱眉,细长的眼睛微微一敛,“易剑也太胡闹了。”
凤九没有答话,只是安静地等着后文。
“凤先生,”贺兰雪侧过上身,面对着凤九,问:“我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或者——这样的状态,还能维持几天?”
“王爷心里可是有数?”凤九眸光一闪,问。
“虽然不大明白,但是也知道一些。”贺兰雪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静了,“武爷当初给我输入真气的时候,我便知道不妥,只是没办法反对——他的行为,应该百害无
一益吧。”
“也不是全然没有益处。”凤九思忖了一会,措辞道:“武爷的真气虽然把王爷的毒逼到了药石不及的深处,但是,他的真气同样也压制了王爷的余毒,也就是说,在这一个月
内,王爷会与正常人无异。”
“那这个月之后呢?”
“之后。。。。。。”凤九抬眼,偷偷地打量了贺兰雪一眼,见贺兰雪仍是一脸平静,他才继续说道:“之后,除非王爷能得到冰国女王的嫁妆星海石,否则,必会毒发——至于毒发后什
么情况,会不会危及生命,我也不能保证。”
贺兰雪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奇,只是淡淡地听了,略一停顿,便掀开被子,跨下床来。
“我去制止他们。”
他们,自然是指武爷和易剑。
凤九没有阻止,只是站起身,看着迅速披了层外衫的贺兰雪,波浪不惊地说到:“据说,冰国女王最近广发英雄帖,邀请很多王孙贵族、江湖人物,参加她的招亲大会。”
贺兰雪没有答话,兀自将外衫胡乱地套上,然后大步往门外走去。
“我还听说,在王爷十七岁的时候,就曾出使冰国,并得到了冰国女王的亲睐。冰国女王甚至纡尊降贵地向先皇提亲。”凤九望着他的背影,继续说道。
贺兰雪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他已经拉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凤九望着尚且摇动的房门,暗暗地叹了声气,低头自语道:“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又笨得不可救药——你呀,这次恐怕真的不可救药了。也怨不得我。”
只是口中这样说着,凤九的眼神,却没有这样洒脱,盛满担忧。
一场主仆,到底,是关心的。
房门之外,正争斗得难解难分的两人听到拉门声,视线同时望了过来。
然后,在见到贺兰雪的那一瞬,两人的动作又同时停了下来。
再然后,便如两只大鹏鸟一般,一齐冲向贺兰雪。
易剑简直喜极而泣,他第一次不顾自己的身份,一把拉住贺兰雪的左手,几近哽咽地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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