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怀抱,我的归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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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说话，不然非要好好谢谢她不可。不过，哥哥替我完成了这个遗憾，他用最真诚的语气谢过万大婶。
万大婶则是摇摇头，微微一笑，然后又抱住我，拂去我额前的碎发，轻声地说：“没关系的，任何事都会过去。再说，你们还有大婶，还有万晟万爽，我们都会帮助你们，支持你们。就像你们说过的，都是中国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听过万大婶的话，我们不再像以前心急，而是准备良好的心态去面对即将爆发的风雨。




☆、亲人离去

虽然万大婶的话对我们起了些作用，但毕竟是家事，总要留意些，哥哥还是会时不时地找万晟要消息，但几次都无功而返。
万晟曾也帮我们打了几个电话，但对方都处于关机状态，所以万晟也就不再打了。哥哥的心里更是无法安定，他在担心不会真的出了事？
但这种担心纯粹是多余，据李茂后来解释：刚到那里的时候，满城废墟，连落脚的地方都要仔细点不让杂物伤到脚。由于他们住在简单的帐篷里，连充电的地方都没有，为了省电，只好关机，不然以后有消息了，倒没办法联络。
虽然这个解释足够让我们松了口气，不过，我们等了好久，才等到李茂的消息。结果是我们还是失去了一个亲人。
很清楚的记得，那天是6月1号，是我和哥哥最期望过但从未过过的儿童节。哥哥一直说他是个大人了，不久后，小欣也要长大。也许这句话，道破了哥哥的心语，我们从小就是个“大人”。所以，不必过什么儿童节。记忆中，儿童节与很小的我就相去甚远。当然，以前的我并不知道儿童节有什么意义，更不知道其他的孩子们是怎么过这个节日的。
长大后，每当我走在大街上，常会看到一对父母牵着孩子欢声笑语的往公园方向走。我再去公园，在儿童节的时候，那里便是孩子们的圣地，每一对父母牵着他们的孩子在这里玩各种游戏，我看着他们，总是在不经意间扬起嘴角。
这种情景自然温馨，但还有更幸福的画面，就是一对父母的中间牵着两个孩子，母亲牵着的那个男孩比女孩稍高写，应该是哥哥。这种画面常常会令我幻想，如果那个男孩是哥哥，女孩是我，两旁的是父母，那该多好！父亲牵着我，我牵着哥哥哥哥牵着母亲，那是多令人羡慕的场景！可这种场景只能存在于我的脑海里，永远不能成为现实。甚至有时候我连想都不敢想，因为我觉得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
就在这本该庆祝欢乐的日子，留给我们的却只是这个令人悲悯的消息！上帝真的听见我们的祷告了吗？那为什么还这么残忍？我们没做过什么错事，为什么如此狠心的夺走父亲？他的简单一举却能彻底击垮了哥哥，一时间，我在心里痛骂了多次上帝，我恨足了他！
回忆这件事，是万晟用不急不忙的劲头敲我们家的门，哥哥打开门后，发现是万晟，便请他进来。在万晟坐下时，哥哥还用有些客气地笑意问：“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我家里来消息了？”
哥哥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万晟的眼神在哥哥身上躲躲闪闪的，始终没有停留在哥哥身上，应该说，他不敢那样直视着哥哥。他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哥哥迫不及待的抓住了万晟的手，急切的问：“怎么样了？”
万晟紧张起来，说：“李茂上午来电话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想想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因为万晟的断句很厉害，哥哥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紧紧地抓住了万晟的肩膀，问：“到底怎么了？”
万晟还是没有勇气告诉哥哥这个残酷的事实，继续用断断续续的语言，告诉哥哥：“李茂在电话里说，他找到了石室中学的废墟地，沿路下去找到像你爸妈的人就问是不是姓乔，但不能全问过来。有的人救出来还留着说话的力气倒好，但有的人救出来不是没有力气就是昏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一堆看起来像夫妇的人，那个男的已经……”
他停顿了一下，不忍再说下去，可他这一停顿却让我们都揪心。
鼓足勇气，喘了口气，继续说：“那个女的已经救活了，不过她醒来就开口说话，拽住了她身边的护士，有气无力地说救她丈夫。那个时候，李茂正进去打算问问她情况，没想到，进去就看见她在喊。虽然喊的声音不大，但谁都知道她是费尽全力去喊的。李茂赶上去，立即问那个女人，她是不是叫张莲，她的丈夫是不是叫乔力？她都点头了！”
哥哥的手抓着万晟的肩膀更紧了，力气之大，看得出来万晟有些痛意的，但还是忍住了！哥哥用迫切而不敢相信的语气问：“那我妈怎么样了？”
万晟点点头，说：“还好，这个时候应该恢复身体了，她伤得不重！”
哥哥又问：“那，那我爸呢？”
万晟有些为难的表情，不知怎么说出口，他不敢看着哥哥的眼睛，只是低着头望着地面，结结巴巴的说：“你爸爸他，他，没救出来！”
哥哥一怔，万晟继续说：“当时看到你爸妈的时候，是你爸爸的身体覆盖在你妈妈身上的状态。所以，在这么大的地震里，你妈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万晟的话彻底击垮了哥哥，由于万晟是低着头说话，所以他很清楚看见由上而下掉下来的水珠。他当然知道，那是哥哥的泪水。他的话虽然残忍，但让人不得不信，这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现实！
我就坐在墙角边，看到哥哥的一举一动，也听到万晟的一字一句。当万晟说完父亲已去的话，我不由己也流下泪。这泪，是和哥哥一起掉下的！
我看到哥哥的手在万晟的肩上慢慢放下，掉在两腿旁，似乎也是失望的颓废着。
哥哥的泪掉了，转身一下坐在凳子上，万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就只好把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凝重的说了一句：“保重！”然后拍了两下就放开，慢慢地走出我家。
此时，我不知该做什么。是应该下床站在哥哥身边，还是继续坐在床角陪着哥哥一起感伤？我只看着哥哥一动不动，害怕极了。躲在墙角里的我，把身体蜷得更紧，我害怕！这个消息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打击。但我不怕倒下，因为我知道，我倒下了，哥哥会支撑着我。可他倒下，我这小小力量能支得起他吗？
我们安静的坐了两个小时，时间很长。我们一直忍耐悲伤，争取不让对方感染，可我们谁也做不到。我不知那时的他，心里在想什么。是爸爸，是妈妈，还是我？这种情景下，他又能想什么复杂的事？
时间的短暂由不得我想这些，正在我们均不知下一秒该做什么时，万大婶破门而入。也许她敲门了，过度的神伤让我们没有听见。又也许，她担心我们，为了看我们怎么样，来不及敲门就进去。
万大婶进了屋，一眼就看见坐在餐桌前的哥哥，她再回头看看躲在墙角里的我。两人都是那么安静，都在接受悲伤之神的陪伴。而我在悲伤情态中又带有一些担心恐惧的眼神，似乎是在请求万大婶劝劝哥哥。其实当时的我有什么心态，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万大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到我身边，而是直奔着哥哥的方向去。
哥哥或许还不知道万大婶已经来了，万大婶进门时并没有叫我们的名字，而是用轻轻的脚步声，像我们一样安静的动作。
万大婶轻轻弯腰，抚摸着哥哥的背，就像亲生母亲那般慈爱。哥哥有了反应，慢慢抬起头看见了万大婶。而万大婶和我都看见了哥哥满是泪水的双眼。也许，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不能让他清晰地看见万大婶，只是从臃肿的身段和温柔的手，他认出了万大婶。
万大婶看到了可怜兮兮的哥哥，一下将他拥入怀里。哥哥在她的怀里尽情的流泪，似乎将19年的泪都流尽了。万大婶轻抚哥哥的头，她的手法那么像妈妈，记忆中，妈妈也曾这样抚慰过我。
也许哥哥还记得有我在，所以，他并没有哭出声音，只是默默流泪。但万大婶知道，哥哥一直在哭。因为，他的衣服有被*的感觉。那是男儿泪，只在柔情中落下。哥哥的心中只存家人，唯有我们出事时，他才肯落下那极其珍贵的“男儿泪”。
顾忌到我，万大婶只一会就放开了哥哥，为哥哥擦干了眼泪。然后，转身走到我身边。摸*的头，微笑着说：“小欣乖！”
万大婶就坐在床边，和各自两边的我们说：“出事了！我们都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还记得万大婶讲过的吗？那时的我比现在的你们痛苦百倍，可还不是照样过来了？而且，那时的我就只一个人，兄弟姐妹？我什么都没有，但你们不同，起码你们还有对方。这就是不幸中最大的幸福！”
说罢！万大婶又走到哥哥身边，拉着哥哥的手：“你尤其不能倒下，这里，还有妹妹在，你是她唯一的支撑。在家里，你更是唯一的顶梁柱。”
万大婶说了一番激励我们的话，我们当然感动，其中，万大婶还问了哥哥一句：“子博，你爱妹妹吗？”
哥哥泪水仍在的点点头，万大婶笑了，继续说：“那就好，起码这样，妹妹就能快乐！你的愿望不就是希望家人幸福吗？只要你爱他们，他们就会幸福。至于你死去的父亲，他有你这样的儿子，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所以，他闭眼的时候，一定没有遗憾！”
万大婶的话感动了我们，我走下床，跑着从后边拥抱了她。万大婶还在奇怪，不料这时，哥哥也起身拥抱了她。我们就像母亲和孩子一家三口，在这种急需寻找光亮的黑暗世界，拥抱着！




☆、黑暗日子

自从得知父亲逝世后，我们曾有一段时间吃不下睡不着，就连哥哥的学习也有所下降。他从不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他首先不会耽误学习。现在成这样，说明哥哥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我们也更没有心思去打理自己，我还好，万爽也几度来过我家，只是没从前那么勤，或许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哥哥最需要的是安静。她来的时候，都是来帮我梳理，所以我看起来还没那么憔悴。
万爽帮我打理完后，都会无奈地看哥哥一眼，几天了，他都是这样。做晚饭，收拾完屋子，空下时间来就坐在写字桌前发呆，也不知究竟思考什么。万爽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只能无奈地叹口气，然后离开。
每时每刻，哥哥都是精神恍惚。上课的时候也是无精打采，也不知他是怎样坚持完一节课的。不过，唯有一点，或许已成习惯。就是哥哥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一直都是每天一大早起来。冬天的时候，也是天不亮就起床。对于这件小屋子来说，冬天那么冷，连我都是能晚起会就晚起，最好等到太阳高照的时候再起，那个时候还比较暖和。不过，哥哥的勤劳确让我钦佩，不管夏天冬天，他都能早早起床，然后洗衣做饭。
至于其他的，哥哥就像失了魂一样，一得空就坐在凳子上发愣。我不知他在想什么，但一定有自责。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长时间的颓废，他的容貌比以前变化很大。青春期使他的唇上长了细细的绒毛，也许是因为身体条件不好，或是别的什么，让他比别的男孩都晚一步长胡子。虽然不深，但哥哥的皮肤很白，那浅浅的胡子还是很能清晰地看到。
不过，那初来的细胡，并没给哥哥的形象大打折扣，反而是增添光彩。可是，哥哥的无精打采，却不能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
这是突如其来的变故，怨不得人，更怨不得哥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把这种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出了这种事谁也不想，可谁也没想过地震是自己的责任。
难道，哥哥是在想爸爸走了，妈妈一个人怎么办？是啊！这的却令人担心，从前不管做什么都是爸妈一起的。如今，爸爸没给人预感的就走了，什么也没留下。不，他留下了，留下了妈妈一条命，还有我们的无尽思念。
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我猜哥哥知道父亲逝世后，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念头就是回家。一定是，如果没有我的拖累或者我不在他身边，那么有什么事，他会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他可以很潇洒的，也可以坦然面对每个女生的仰慕。
可哥哥就是这样：老实、稳重、内在美。无数的赞美词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因为，他有一颗善心。心灵美，外表才美。只有那些肤浅的人才只会以貌取人，不懂发现心灵美，因为，他们早已没了“心”。
也许万晟在上学时找过哥哥谈话，哥哥也会把心事都告诉他：哥哥想走，就算一点忙也帮不上，也要在这种悲伤时刻陪着妈妈，起码这个时候她是最苦的。只是我又牵住了哥哥的心，不能让他那么潇洒的走，留住了他却只能让他更伤心。
万晟是不是劝了哥哥，我不知道。只是后来得知哥哥不走的原因：一方面，他的顾虑很对，他走了，我一定不会好过；另一方面，他就算到了四川，也没有落脚处。妈妈是爱我们的，见到哥哥来了，一定会生气，让他快回去。虽然妈妈不识几个字，但她很要强，她不希望我们看到她流泪，也不希望我们陪她落泪。
一天晚上，哥哥在我睡着后，又拿出了和我久违的绿色本子。这一次，又被我看到了。他第一次拿这个本的时候还是我走丢的时候，时间太久，久得让记忆力超强的我快忘了这个本的存在。这一次的发现，勾起了我的回忆，好奇心也随之而来。若那是作业本，这么久也该用完了，难道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虽然好奇心无比强大，但眼前有那么大的家事，也由不得我查个彻底。
“子博哥，在家吗？快开门啊！”一阵敲门声传来，哥哥慢步起身，打开门后，无疑又是万爽。
这次她的到来，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转折点。
哥哥问她什么事？而她还像以前的作风：见到了哥哥满脸的笑意，也不管这阵子出了什么事。她说她就是为我们的家事来的。
哥哥听到家事，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满是期待的眼神望着万爽，想让她快速把事情都说出来。
万爽说是万晟刚刚接到了李茂的电话，是交待一下妈妈最近的情况。
哥哥立刻抓住了万爽的胳膊，问妈妈怎么了？
万爽把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李茂说他一直在帮忙照顾你妈妈，可你妈妈的情况却很让人担心。她一直抱着你爸爸的骨灰盒在床上发呆，不吃不喝也不睡，李茂和她聊天，她都当做没听见，继续守着骨灰盒。据李茂所说，当初几个志愿者把你爸爸的遗体抬出去准备火化时，你妈妈像发了疯一样抱住你爸爸，嘴里还喊着说：‘为什么这样对他？就不能让我守着他吗？’其中一个志愿者劝你妈妈说：‘尸体一直不火化会腐烂的，这样的话，他也不能安心的走。您就放开他，让他安心上路吧！’你妈妈对这句话有些打动，慢慢放开你爸爸。但没有随人一起出去，只是转身躲在床上。我想，她应该是不忍心看到你爸爸被火化的样子。等尸体被火化完以后，李茂把骨灰盒递到你妈妈手中，你妈妈看到骨灰盒，抬手慢慢接过来，放到胸前，眼泪也掉下来了。突然，她抱紧了骨灰盒，好像是怕谁要抢走。然后，她哭着说：‘对不起，我没本事，就连你死了也不能让你那么完美。对不起，我报不全你！’李茂和在场的人见到你妈妈这么伤心，也被打动了。之后的几天，你妈妈一直是安安静静的。就在床上抱着你爸爸的骨灰盒，一言不发。”
哥哥听了当然伤心，万爽讲到这些话，也被爸妈坚贞的爱情打动了。她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又继续说：“李茂没办法让你妈妈开口说句话，更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妈妈吃点东西，知道你妈妈绝食的第五天。眼看就要昏过去了，她很无力，面色苍白，没一点气色，也比从前苍老了许多。李茂知道再下去，你妈妈一定会下去陪你爸爸，所以在万分焦急中想出了办法。他走到你妈妈跟前，说：‘阿姨，吃点东西吧！您不能那么自私，叔叔走了，您还有儿子女儿，他们可在北京担心您呢！您要是再出什么事，我怎么向他们交代？他们又怎么承受这样的打击？’你妈妈听到你们，马上有了精神。她的眼神有些动容，把骨灰盒慢慢地放到旁边，还结结巴巴的说：‘好，我吃，吃……’然后手在床边寻索，想找吃的。李茂放下了心，笑着把桌上的饭碗递到你妈妈面前，你妈妈也拿起筷子很着急的吃下去，还差点噎着。李茂就在旁边给她准备水，在她噎着的时候，轻轻地拍打她。就这样，李茂说服了你妈妈，现在，她应该恢复身体了。”
哥哥很伤心，惭愧的用手遮住了眼睛，万爽离他很近，就在他旁边，所以很清楚的看到了他的一举一动，也自然看到了哥哥被遮住的眼睛掉下的泪。
在这样的情况，哥哥不知该说什么，又不想在外人面前流泪。可又由不得自己，就像眼泪，尽管哥哥费劲心力去挡回它，它还是破了大敌，尽情流出来。
我在那个时候也很担心妈妈，听了妈妈的事，心里也很痛。但其中还有一些怪万爽，哥哥已经很伤心了，她为什么要说这件事来刺激哥哥呢？可到最后，我才知道了万爽说这件事的原因。
万爽扶住哥哥的手臂，紧张地说：“子博哥你别这样，早知道你这么伤心，我就不应该告诉你的。”
哥哥摆了摆手，对万爽说：“不，你应该告诉我，是我不孝，在爸爸走了都不能陪在妈身边。”
万爽摇了摇头，说：“这不是你的错，谁都能理解你。再说你，你还有子欣。”她回头看了看我
一直不喜欢万爽的我，在这时却无比敬佩她，这句话说得太好了：为爱人而死，为亲人而活。说的就是我们一家，爸爸为妈妈而死，妈妈为我们而活。他们这样伟大，给我们树立了一个榜样，在他们面前，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说放弃？
哥哥听了万爽的劝告，渐渐回过头，他也很赞同万爽的话，此刻我们兄妹俩都一致感激她。哥哥也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此时，我刚从与哥哥相同的悲哀中转变感情，脸色渐渐温和，不再有最初的恐惧。我知道，眼前的两个人，谁也不会伤害我。
哥哥坚定地点点头，回过眼神望万爽，说：“你说得对，我应该为了小欣活下去。谢谢你的激励！”
此时，万爽笑着点点头，慢慢低下眼神，嘴里轻声的念咕什么。以我的听力和我后来的判断，万爽说的话应该是：“也要为了我活着！”
只不过她的声音太轻，哥哥没听到，才问她一句：“你说什么？”
万爽反应过来，抬起头，结巴的回应：“没，没什么！”
哥哥不想再问下去，万爽随后把手有放在哥哥的手臂上，笑着说：“子博哥，你可要说到做到，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别再让自己这么颓废，收拾好心情，该上学上学，该工作工作。”
哥哥笑着“嗯”了一声，我的心情也随之变换。像万爽说的那样，哥哥要努力学习和工作，我也要学习哥哥教过我的知识。
因为万爽的话，我们的生活焕然一新。没有四川地震后的堕落，也比之前的生活更存希望。其实，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后来才有些怀疑：万爽的消息是真的吗？




☆、惊梦

哥哥打算从新开始的时候，整个人焕然一新，显得很精神，就像获得新生。我知道，万爽的话虽然能够说动哥哥，但他从父亲逝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不容易，所以我非常心疼他。
从那天以后，哥哥每天都很精神的去上学，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很奇怪，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家事，对哥哥的悲伤很能理解，只是不知哥哥怎么突然能转换心情，但是谁也没多过问，大家都觉得哥哥走出阴影是好事，就不要刻意去问勾起他的伤心。
打字公司的老板见到哥哥恢复以前的心情，也很替哥哥高兴。与学校不同的是，老板并不奇怪哥哥这么快走出阴影，当初出事的时候，老板还想用自己的力量让哥哥不要那么悲伤，可他高估了自己，知道了自己没那么大的能力，只好放哥哥几天假，让他多休息，尽快恢复心情，而且工资照发。
即便这样，我们心里还是不好过。我们知道了妈妈为我们而活，就不该给她丢脸。可是，她一个人在成都，我们怎能放心？多想有个飞机，把妈妈和爸爸直接运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
一天晚上，我似乎经历过了生死。我看到了爸爸的魂魄离开了他的身体，也看到了他的灵魂所归何处？十八层地狱，我看到了他在那所受的苦，虽然小鬼的鞭挞没有让父亲流血，但他已经是鬼了，不会再像人一样流血。只是他的叫喊声让我刻骨铭心，看到他受苦的样子，真的忍不住，想上前拦在他身前。可是，父亲还会认识我吗？
即便认识，我也上前不得，因为，我感觉到两旁各有小鬼拉住我，不让我上前一步。我就那样看着父亲受苦，接受着他的呐喊声，却束手无策。
终于，我不用再看到他受苦，却是两个小鬼把我带走。怎么了？难道，他们也要让我在这个地方受苦吗？
走到一个殿前，我抬头一看，门柱中间写着四个大字：阎王宝殿。我明白了。原来这是带我去见阎王。
两个小鬼拉着我走进殿内，看见殿中正坐着一个威严的老人，那应该是阎王了。
他摆一摆手，两个小鬼把我放开，然后离开阎王宝殿。
面对厉色的阎王，我毫无畏惧感，甚至还不等他开口，我自己就没好气地问他：“为什么让我父亲受这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