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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轻 相似难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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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的梅子在清澈的水中软软地浮沉,一点点细碎的沫子,从青梅的果肉里争先恐后地冒出来,空中飘起淡淡的果香。
「这青梅倒精致。」萧寄雪看了看碟子里的梅子,拈起一粒来,「这里哪来这么好的青梅呢?是不是北山上那片梅林?」
「嗯。」
「什么时候去摘的?真难得。」
宋行奕沉默,他是被某人缠怕了,没办法,才陪她去摘了些梅子,然后又毫无意外地,大小姐将采回来的梅子往他这里一放,就丢下一句话,「这个我要拿来泡茶喝的。」
于是一切不管,就等着吃。
幸好,腌制几粒青梅不算难事,否则只怕他要更头疼。
「难为你想着拿它来泡茶喝,怕是酸得很吧?」萧寄雪看他不言,轻轻地一笑。
「我就喜欢它的酸,怎样?」擦干净手的谷思如冲过来,端起茶杯,挑衅般地望向她,脸上全是不满。
「嗯,明白的,你可不就是喜欢吃酸的吗?」萧寄雪的笑更为促狭。
「寄雪。」宋行奕俊挺的眉微微一皱。
「舍不得了。」萧寄雪无奈地摇头,「你这样,还说什么离开呢?」
「离开?」他们说的话,谷思如听得一头雾水,但离开两个字却让她瞪大眼睛,「什么离开?谁要离开?」
「你都不知道吗?」萧寄雪望向她,「行奕……」
「寄雪。」清清淡淡的两个字,但萧寄雪却懂了意思,「好吧,我不说了,可以了吗?」
她捧起茶杯,慢慢地啜饮。
萧寄雪不说,可急坏了谷思如,她连声追问道:「宋行奕,到底谁要离开?」
心突然害怕起来,离宋行奕二十岁生辰越近,她就越着急,她当然知道当今圣上答应宋家,等宋行奕二十岁再入朝为官,可现在明明还没有到呀,他要走了吗?就要走了吗?
「没有谁。」宋行奕轻声安抚她。
「我不相信。」萧寄雪这个女人虽然很坏,但她不会无缘无故说那样的话,一定是宋行奕要离开了,「是不是你要走?」谷思如着急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是不是?」
宋行奕缓缓地低头,望着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柔软的衣料在她的指下凌乱开来,她抓得分外用力,用力到他能清楚感觉到她的颤抖。
他漆黑如玉的眼眸,变得分外黝黑。
谷思如突然反应过来,迅速松开他的手,深受打击地微微低头,脸蛋苍白了几分。
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
一切都缘于十年前,那时的她,冲动、鲁莽、大胆,初见他的那天,一时好奇脱掉他的裤子,那成为当时已经知书达礼的宋行奕此生最大的羞辱,从那以后,他对她的靠近就非常排斥,最开始她还不死心,他越不让她接近,她就偏偏要,可他一次次的抗拒,甚至到只要她一碰到他,他就会呕吐,只对她,也唯有她。
一次又一次,越来越激烈的反应过后,谷思如才真正地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一时冲动,已经伤害了他。
自古文人多傲骨,尤其是宋家,世代书香,对唯一的儿子悉心栽培,宋行奕自幼文采风流,看来温文好脾气,其实最为自尊自傲,即便当时的他年方十岁,却已然愤恨入心。
她谷思如活了十七年,从未对自己做过的事后悔过,可偏偏她对那件事情后悔了,后悔因一时好奇、一时贪玩,给他带来那么深的伤害。
即使两家住得非常近,但他依旧避她如蛇蝎,天生的好教养在当他不小心遇到她时,尚可以礼相待,维持表面的平静,这么多年来,在她努力地靠近他后,他总算不再因为她的接近而有那种伤人的反应,可他依旧不喜欢她随便碰触他。
这样的宋行奕,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还很远,而那么遥远的距离,她不想要。
但她想要的,他不愿给。
所以这十年来,他们之间的纠缠,已然复杂到连他们自己都无力解开。
她的执着、他的固执,成为死结。
「宋行奕。」谷思如定定地望着他,一脸执拗,「你告诉我。」
宋行奕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今日收到太子殿下的书信,他说皇上希望我早日上京。」
上京?这两个字入耳,她就完全傻了。
一直都知道他是要走的,大哥说过,如意城这么小的池塘,又怎么可能留得住一条蛟龙?是她自己不死心,奢望着他会留在这里。
她的眼睛好痛、好痛,瞪得大大地、空洞地望着他,只能望着他,无法反应,明明是夏天,她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冷?
他该是高兴的吧?终于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躲开她,她再怎样,也不可能跑到京城去继续纠缠他,这回,他可以彻底摆脱她了,他该有多开心?
谷思如那样的表情,明明是傻到完全空洞了,没有任何表情,可偏偏就连坐在一旁的萧寄雪,都不忍心去看。
「我已经回信推辞了。」淡淡的一句话,最终还是从宋行奕的嘴里说了出来。
萧寄雪带着几分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喝茶,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谷思如依旧定定地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半晌,终于找回说话的能力,「真的吗?」
「嗯。」
温暖的气息重新回到她的体内,她的唇慢慢地往上勾,最终绽出一抹灿烂的笑,比窗外明媚的艳阳还要耀眼,「宋行奕,你最好了!」
语调脆生生、清亮亮,一如她的人。
宋行奕望着她那抹笑靥,就是这样的笑,好像只要他不离开,她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一丝的烦恼,再简单不过。
哪怕明知道他的留下只是暂时的,她也无所谓。
那样单纯。
他默默地垂下眼眸,「茶再不喝,就要凉了。」
「好。」乖巧地答道,谷思如捧起茶杯低头喝茶,偏偏那笑怎么都藏不住,肩膀抖得厉害,茶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边喝茶边笑的结果,难免呛到。
萧寄雪发誓,她真的听到宋行奕在心底的叹息声了,这里待不住了,再待下去,她真怕自己会像谷思如一样,喝口茶都要笑呛到,起身理了理衣袖,「行奕,我先回家了,不然我家锦儿等急了又要念我。」
「路上小心。」宋行奕拿着棉帕,递给那个呛得脸都红了的家伙,微侧过头对萧寄雪说道。
「放心,我一定小心。」萧寄雪看了看咳得快直不起腰来的少女,轻轻地一笑,「不过我想,最要小心的那个人,应该是你。」有这么个有趣的人儿在身边,宋行奕的生活,真是精彩可期,不是吗?
她转身,从容地走了。
这样小小的取笑,他从来不会在意,低头看向那个被水呛得厉害的人,「好一点了吗?」
谷思如抬手想扶住他的手臂,可是却突然在空中僵了僵,放下来扶着桌沿,脸蛋埋入手肘里,身子颤抖着。
「谷思如。」
她依旧将脸蛋藏起来,抖得更厉害。
「你怎么了?」宋行奕靠近一点,语气有点严肃的认真。
谷思如慢慢地抬起头,唇边是掩也掩不住的笑,偏偏气又没缓过来,一边咳一边笑,「宋……行奕,我好高兴。」
这家伙……他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
「我真的、真的好高兴。」她的笑,就像这夏日里的阳光,怎么挡都挡不住。
他反而沉默下去了。
「你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我,不是吗?」终于,她的气顺了一点,可以正常地说话,「宋行奕,这么多年,你已经不讨厌我了,是不是?」
他这次沉默得更久,像是在斟酌怎么开口,「我并没有讨厌你。」
「真的吗?」
「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这么爽朗、这么明快的少女。
宋行奕从小在京中生活,身边的人都是皇亲国戚、大官重臣,这样的人,不论朝上也好、朝下也罢,都已经习惯戴着面具生活,尤其是他三岁起就成为太子的伴读,每天至少有四个时辰都留在宫中,自幼就对宫庭里的那套尔虞我诈非常熟悉。
十岁时回到如意城,即使年方十岁,但他的思想,却与成年人无异。
他的娘亲在怀他时生过一场重病,所以他生下来就体弱,可却从来没有人敢欺负他,一直到初来如意城,他见雪景甚好独自一人出去走走,那一走,便遇到了她,谷思如。
她凶狠野蛮、她热烈直接,这样的她,跟京中的小姐、宫里的公主都是不一样的,宋行奕从来都没碰过这样的女孩子,也从来没有人会对他……
那件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的梦魇,偏偏这个梦魇,从那天以后就一直出现在他的身边。
「宋行奕,我阿娘做的松糕最好吃了,你试试看。」
「宋行奕,这个是我最喜欢的小刀,送给你。」
「宋行奕,宋行奕……」
各式各样,她喜欢的、她好奇的,都要与他分享,叫他的名字叫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理直气壮,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明明连认识都称不上,她却好像跟他已经很熟悉了。
太过热情,他避之唯恐不及。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逃不开、避不了,排斥没用、讲道理无效,她就是会出现在他的身边,十年的岁月,就这样过了。
他们也已经长大成人。
如果说年少时,宋行奕尚不明白她为什么就爱缠着他,那么现在,他是懂的。
谷思如看着他的眼神,总是那么热情、总是充满着期待,对所有人都坏脾气,不高兴还会动手,偏偏对他就不会。
可她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太过炽热,他反而不愿靠近。
他早已经习惯说任何话前要三思,做任何事情前都要考虑周全,不习惯有人想什么就说什么,要做什么就直接去做,高兴就高兴,难过就难过,所有的事情都那么简单,所有的事情都不复杂。
她与他,真的不一样。
谷思如听完他的话,认真地望着他,「那给你时间,会不会就习惯了?」此时她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宋行奕又沉默良久,终于还是轻轻地开口道:「十年都习惯不了的事,再给十年,也是枉然。」
她眼底的光一点点地黯下去、黯下去,半晌,她突然用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双手插腰,大声地骂道:「宋行奕,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一点都不爽快?」
他望着她,漆黑的眼眸平静无波。
「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她逼近他,「不就是我小时候看过你吗?这么点小事还耿耿于怀,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让你看回来呀!」
谷思如伸手就要去解自己的衣裳,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宋行奕一把拉住她,「不要胡闹。」
「我就是要胡闹!」她用力地推开他的手,「我是比不过你的寄雪温柔体贴、能诗能画,我粗鲁、我不堪,你……」说到后面说不下去了,用力地捶了他的胸口一下,「宋行奕,你最讨厌了!」
谷思如说完觉得这个书房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往外面跑去。
房间再度恢复宁静,他默默地坐在那里,望着小窗外被微风吹得弯下腰身的嫩竹,翠绿的枝身弯成一个弧度后轻盈地一弹,再度笔直亭亭。
如此反覆,一如某人的坚毅。
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宋行奕的脑海里浮现那道清脆的声音,那般肯定,那么有底气。
好像世上任何的事情,不是一,就是二,再简单不过。
他抬手拿过那盏她未饮尽的青梅茶,看着里面上下浮沉的梅子,良久,方才轻轻地一叹,「真是伤脑筋。」
哼!宋行奕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讨厌的人!
谷思如抓着一只大鸡腿,泄愤般地狠狠啃上一口,抬头望着山谷边悠然挂着的圆月,灵动的眼眸里依旧是散不开的怒火。
「小四,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头上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记,一抬头,一只酒袋递到她的面前,谷靖如阳刚的脸庞上带着难得的轻松笑容。
谷思如接过酒袋,仰头狠狠地灌了一口,那带着辣性的烈酒从口腔直直地往胃里涌去,劲道十足。
「心情不好?」谷靖如在小妹身边坐下,看着她郁闷的脸蛋,「是不是行奕又惹你了?」
「哼!」
果然没错,从小到大,这个妹妹都是最天真、不知愁的,如果不开心了,一定就是因为宋行奕。
这说来可真是冤孽,别的事情倒还好开解,只是这男女情爱……谷靖如摸了摸鼻子,自问没办法,只能把酒再递过去。
谷思如一向爽快,接过去大口地喝,如果被宋行奕看到,他一定会微微地皱眉。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喝酒,她偏要喝,反正,她再规矩、再懂事,也比不过萧寄雪那女人,更何况,她才不要在乎宋行奕怎么看呢。
「好了,小妹,再喝就醉了。」谷靖如一把抢过酒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你也喝太快了吧?没听过什么,喝酒之后那个愁更多吗?」
「拜托,大哥,不是什么文人雅士学什么吟诗呀?听来就怪怪的。」谷思如望着天空的那轮明月,转头说道:「你看,同样一轮月亮,我看到就只会想到,明儿是个大晴天,我们在路上要热上许多,可他们却可以说出一大篇什么风花雪月来。」
「唔……」
「大哥,你不知道,我每次看他在看书,其实心里都是欢喜的。」她的头慢慢地靠在谷靖如的肩膀上。
「嗯。」
「我喜欢他读书的样子,喜欢他跟我说话,就算不说话,只要待在他的身边,我也高兴。」她望着深蓝夜幕上那漂亮的银盘。
「傻丫头。」谷靖如疼惜地拍拍小妹的手,她对宋行奕的感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谷思如从小到大的性子都是爱恨分明的,她的喜欢与不喜欢,谁都可以看出来。
十年前这个妹妹整天往宋家跑,他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小妹做任何事情向来都是一时兴起,从未这般执着过,尤其是那宋行奕避小妹唯恐不及,可他越退,她越进,一天天就走到今天的局面。
只是在谷靖如看来,这段情缘,怕是难以善了。
一个太执着,一个又太高深莫测,他家单纯的小妹,怎么可能是宋行奕的对手呢?只是小妹的脾气,倔起来全家没一个人是她的对手,她认定的事情,怎么都不会改变,别人也休想插手,不然惹怒了她,只怕后果会很难收拾。
「其实我最开始,真的是很单纯地只想看看他而已。」
「我懂的。」他的小妹心思再简单不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待在他的身边,小的时候只是觉得看到他会开心,现在却觉得看见他就满足,一天比一天想看到他,如果哪天没见,就觉得不对劲,总是会想着他。」
情窦初开,大抵如此。
「既然想见,那便见呀,可他总是避开我,他越是避,我就越是想他,看到他跟萧寄雪在一起,我就生气,他对所有人都好,为什么偏偏就是躲着我呢?大哥,你说,我有哪里不好?他为什么不接受我?」
「呃……」谷靖如看着地上扔的空酒袋,还有一旁放着的剑,无语问苍天,他家小妹,就做妻子的人选来说,又哪里好呢?只是这话说出来,恐怕就算是她大哥也要被揍的,他摸了摸下巴,还是算了吧。
「大哥,他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就是不承认?」
「这个……」谷靖如黝黑的脸庞泛起不明显的红,自己小妹不害臊,他却反而……害臊了,「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就是知道。」谷思如转过头来,愤愤地瞪着自己的大哥,「他是喜欢我的。」
「这个,小妹呀。」谷靖如笨拙地搓了搓手,「这男女情事上,不是你说喜欢,就会喜欢的。」
谷思如气愤地望着自己的大哥,咬了咬牙,「男人都是笨蛋!」宋行奕是,大哥也是!她不要跟他说了,转身气呼呼地走向一旁。
她又被气到了,只要事关那个人,她好像就特别容易生气。
那天被宋行奕气得从宋家跑出来后,刚好大哥要押镖去宁昆城,本来这趟镖,因为正巧大哥有事要去宁昆城,就说好由他来运,可她太生气了,实在不想待在家里,就直接跟着车队出来了。
结果这一路上,不开心的依旧是不开心。
以前只要心情不好,她跟着车队出来晃晃,看着大好的山河、开阔的天地,再大的事都可以丢到一旁,可是这几年却越来越难了。
她好像越来越容易受到他的影响了,唉,宋行奕,他怎么会那么难搞呢?
谷思如这一趟镖跑下来,回到家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那么长的时间不见,再多的怨恼都只剩下思念,所以一回到家,她扔下行李就直接往宋家跑,等不及想要见见那个人。
「宋行奕!宋行奕!」一路呼喊着,直直往宋行奕的院落跑去。
「谷……谷小姐……」门子在后面追着,可哪里追得上,一转眼谷四小姐就没影儿了。
谷思如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空无一人,他不在这里,转身再一间一间地找,依旧没人。
他不在,他不在,突然想到上个月萧寄雪说的离开,他会不会又改变主意了?趁她不在,去京城了?
她慌得转身,刚好门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赶了上来,「谷……谷小姐……」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们少爷呢?他去哪里了?他是不是去京城了?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回来了?你快说呀!」
门子被她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拚命地挣扎,奈何根本不是谷四小姐的对手,涨红了一张脸,努力地呼吸。
「你快说呀!」
「思思。」温柔慈祥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你再不松手,只怕他以后都不能说话了。」
谷思如闻言抬头望去,看见那在侍女搀扶下缓缓走近的老人,「老夫人……」
「乖。」宋老夫人走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先放开他。」
「老夫人。」谷思如一把扔开门子,靠过去急急地问道:「宋行奕去哪里了?」
「瞧你,急得那样儿。」宋老夫人感叹地笑着,「放心,奕儿只是陪寄雪去庙里进香了。」
他没走,没去京城。
谷思如一直提着的心猛地松下来,却突然反应过来老夫人刚刚说的话,「陪萧寄雪?」
谷思如的怒火一瞬间被点燃了。
可怜那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门子刚爬起来,看到她那张怒火中烧的脸,立刻吓得腿又软了,赶紧缩成一小团,摸着墙角小心翼翼地往院外挪去,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追着这位老大跑了,太可怕了!
「来,思思,陪我去花园里走走。」宋老夫人见她气呼呼的样子,不由怜爱地一笑,拉起她的手。
「老夫人……」
「还是你不愿意陪我这个老太婆了?」
「没有。」
「那便走吧。」
「好……」她其实现在更想冲出去堵人!
第三章
宋家与谷家虽然在同一条巷子里住着,但两家风格是截然不同的。
谷大虎生性直率,喜欢奢华,所以谷家建筑所用材料都是昂贵至极,不拘风格、不讲流派,只要谷大老爷喜欢,讲究意境韵味的字画可以跟招财树摆在一起,全凭喜爱。
可宋家却不一样,世代书香,整座宅邸典雅精致,亭台楼阁、花园庭院,无一不是精心设计,处处可见巧思。
仲夏时序,榴花正艳、蔷薇正红,满架芳香涌动。
谷思如扶着宋老夫人在花园里慢慢地走着,院内古木苍翠,巨大的绿枝遮挡了大部分的艳阳,行来也不觉暑热。
「古人都拿花来比喻女人,我看很不错。」宋老夫人望着满园怒放的鲜花,微笑着点头,「瞧瞧这花开得多美,千姿百态。」
「嗯。」谷思如根本就没心思赏花,恨不得此时就奔出去找宋行奕,要知道他跟萧寄雪那个坏女人在一起,太让人不放心了。
「你家情如像一朵睡莲,清雅怡人;意如像牡丹,雍容华贵;而你……」宋老夫人笑看着谷思如,「你自己说说,你像什么花?」
谷思如这才把飘远的思绪拉回来,抬眸看了看满园的鲜妍,指向脚旁,「老夫人,花儿都太柔弱了,我不是,我是这小草,瞧瞧,就是要这样浓绿才喜人。」
碧绿的草地、湛蓝的天空,衬着色彩缤纷的花朵,分外美丽。
宋老夫人唇边的笑更深了,「你这孩子性格太鲜明了,有时候累到的反而是自己。」
「鲜明不好吗?」
「好是好。」她握住谷思如的手,「只是太热烈了,反而容易吓退旁人。」
「宋行奕才不会被吓退。」谷思如认真地反驳。
谁说谷思如傻呢?如果这孩子想的话,她的思维也可以很敏锐的,而宋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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