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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汝以沫-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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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管家急得满头是汗,一摊手,无奈地说着:“我没看见她的人影,还以为她一直都窝在房间里,中午吃饭的时候去叫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人影。”

谢司茗一遍遍打着她的电话,明明知道她是离开了,却还是骗着自己,“她一定是去逛街了,或者她是去看玲珑了!”

“谢少爷,小姐的一些衣物都被收拾走了,看样子像是——”

“别说了!”谢司茗手一挥,急得来回踱步,“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她出去了,竟然连一个人都没察觉!”

他跑去两个人的卧室,一切如常,整整齐齐像是从未有人来住过一般。桌子上还放着一个信封,他伸手去拿,却触电般又将手缩了回来,在深呼吸了几次之后,他才用颤抖的手取了过来,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用漂亮的行楷了写了简短的几行话。

“司茗:

对不起,我走了,珍重。

以沫”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就跌坐在了地上。她一定知道了什么,因而选择以离开作为整件事的终结,然而,她有没有想过,这样不辞而别对他的打击会有多大。

就在一家人都焦急不已的时候,谢司茗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刚听完电话,他就猛地向外跑去,只扔下一句,“以沫在机场,我去找她!”

梁以沫坐在候机楼的一隅焦急地等待着,忽然,她似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连忙伸出手来挥了挥。

邵佳杰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以沫,都弄好了,拿着你的登机牌,走,我们去安检。”

“嗯。”

邵佳杰拉着她的手,寻找着登机口,然而还没走几步,身后的梁以沫就叫了起来。

“啊!”她的手臂被人紧紧握紧,一回头,竟然是谢司茗,“司茗,你——你怎么来了!”

谢司茗跑得满头大汗,刚刚他疯了一般在整个候机楼里狂奔,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四周,生怕一旦没有看到,就会永远失去这个女人。

“以沫,你要去哪!”

“谢司茗,你放开她,我要带她走!”

邵佳杰用力推着谢司茗,然而他的手就像是黏在梁以沫胳膊上一样,无论怎样用力,都不能让他离开。谢司茗满眼通红,像是一只快要发怒的豹子,恶狠狠地盯着邵佳杰。

“她是我的妻子,你不能带走她!”

“谢司茗,你除了痛苦以外,什么都不能带给她,你何不选择放手,让她过自由的生活!”

“你闭嘴!”

谢司茗猛地一挥拳,打在了邵佳杰的脸上,拉着梁以沫就向外冲去。梁以沫却不肯走,拽着他的手,拼命向后推着。

“司茗,我们结束了,不要再这样纠缠下去了好不好!”

“什么叫结束了,我们才刚刚开始,注定要纠缠一辈子!”

“司茗,你不用再瞒着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我们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现在就放手,赎回那些罪孽好不好?”

谢司茗呆愣在原地,手依旧紧紧抓着梁以沫,他偏过头去,看着窗外飞机的升落,心疼得快要窒息。

“什么罪什么孽,这一切都不是我们的错。”

“司茗,我根本继续不下去了,你要我怎样面对你,把你当成是哥哥还是丈夫?明明很想抱着你,明明很想和你在一起,却因为身体里流着相似的血液,就不敢再一次靠近你。”

“以沫,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和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活下去,这样不好吗?”

谢司茗拉过她,想将她抱进怀里,梁以沫却伸手拦着彼此,不让他再靠近一步,眼眶再也盛不住那些泪水,微微动了动身子,泪水就落了下来。

“司茗,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让我走吧,这个地方,我一刻都呆不下去。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为了报仇破坏你的家庭,抢走了你,把我们的视频发到网上,还逃婚伤你,破坏谢家的名誉,最后害得玲珑自杀变疯……这一切都是报应,是上天要来惩罚我!”

谢司茗紧紧咬着牙关,通红的眼睛变得湿润,眼前模糊一片,他用手快速擦了擦,想要看清这个女人。

深深呼吸了几次之后,他很郑重的说了两个字,“别——走。”

梁以沫冰冷的手覆在了他同样冰冷的手背,轻轻拍了两下,泪眼婆娑,她还依旧苦笑,冲着他摇了摇头。

“以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邵佳杰低着头,在梁以沫的身后小声提醒着。谢司茗紧紧蹙着眉,向着她走近了几步。

“司茗,这次真的结束了。还记得阿波罗和达芙妮的故事吗?你就把我当成那个永远追不上的达芙妮吧。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把我放在你的心底,可以不必想我,但请你一直记得我。”梁以沫哭得说不出话来,眼神无助地看着谢司茗,将他的样子深深刻进心里,没有他的日子那样长,她需要用这些画面来慢慢度过,“我也会一直记得你,我真的爱你,梁以沫永远都爱谢司茗。”

谢司茗盯着她的眼睛又看了几秒,才渐渐将手松了下来。他舔舔发干的嘴唇,长长吐了口气,嗓音已经变得沙哑。

“走吧,让我看着你走。我才不会忘记你,因为我也真的爱你,谢司茗永远都爱梁以沫。”

邵佳杰扶着梁以沫转身而去,通过安检,走入登机口,最后,消失在眼前。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受困于陆地小洼的两条鱼,朝夕相处,动弹不得,互相以口沫滋润对方,忍受着对方的吹气,忍受着一转身便擦到各自身体的痛楚。还不如当初在湖里自由自在的生活,彼此不相识,不相认,平稳恬淡的度过一生。

亲爱的,你知不知道,我不舍得先转身,是不舍得让你看到我落寞的背影,是不想让你看到我最终的离开。因为爱你,所以不舍得,即使不能再给你欢笑,即使不能再给你幸福,也请让我留下这最后的一点关怀,最后的一点温柔。

出走

没有了梁以沫的屋子变得空空荡荡,一天中,最让谢司茗难受的事,就是回去的时候,只能面对一室陌生的空气,然后,慢慢学着过这些没有她的日子。

爱情是最拿得起,放不下的一件事。为了逃避心底的这份空虚,他总是喝很多酒,一直弄到自己醉醺醺,然而,举杯消愁果真不是一个好办法。即使头脑昏昏沉沉,他还是会看着墙上她留下的手印,慢慢等着她能把门推开,给他一个微笑,告诉他,再也不会离开。只是,这样的情况从没发生过。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变得阴冷,不知道她所在的城市,是不是还能见到明媚的阳光。谢司茗叹了口气,提起收拾好的行李,慢慢迈出了这个房间,也许回到谢家,他能好一些。

“谢少爷要走了吗?”

周管家沉着脸,无奈地看着他。谢司茗挤出一些笑容,微微点着头,说:“保重。这里是她的家,她会回来的,放心吧,周管家。”

“真是作孽啊。”周管家睇了一眼谢司茗,眉头紧锁,似乎有话想说,但又为难地搓着手,就是难以开口。

谢司茗看出了他的异样,一阵狐疑后,询问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周管家看着他空洞无神的眼睛,想了又想,又叹了口气,“谢少爷先把行李放下来吧,坐到这儿,我是有几句话要说。”

谢司茗见他如此严肃,知道这件事一定与梁以沫有关,也不管三七二十,把行李一丢,就拉他坐到一边,急匆匆地道:“你说吧。”

“原本这话是不该说的,老爷去世了那么多年,我还在这儿嚼舌头。”

“到底是什么事?”

“以沫小姐出生后的几天,夫人就带着她一同回来静养,夫人很喜欢她,根本不许有其他人碰这个孩子。有一天,老爷抱着小姐说小姐发烧了,让我去请医生。我请来了医生,说小姐得了肺炎,要隔出专门的育儿室来照顾,还不许夫人去看。夫人气哭了好几回,老爷都没同意。后来,过了差不多两个月,小姐的病才好了,夫人却突然不喜欢这个孩子了。”

谢司茗听不出头绪,这件事情并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太明白你要告诉我什么。”

周管家停了片刻,方才又说了起来,“小姐生病的那些日子里,有一天,老爷从外面回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婴,他说这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可怜孩子,让我送去孤儿院。那个孩子很乖,长得也漂亮,我逗她的时候,看见她的右眼有一颗哭痣。小姐病好后,夫人和老爷总是吵架,又一次我听到夫人哭着问老爷,为什么小姐的哭痣不见了,老爷说她看错了,小姐的脸上从来没有过哭痣。”

谢司茗蹙着眉头,将这些话串起来想了一遍,齐玉媛态度的变化,那颗哭痣,以及突然的生病,他忽然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小孩子长得很快,如果两个月不见,样子确实会改变很多,然而那颗哭痣怎么会不见。如果她没看错,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梁先生将孩子调包,以沫不是他的女儿,那个被你抱去孤儿院的婴儿才是他的女儿!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少爷总该知道夫人她——真是该死,我怎么能这样说夫人!”

谢司茗突然恍然大悟,刚刚竟然忘记了如此关键的一条,“谢先生知道女儿不是他的,于是他为了惩罚谢夫人,将孩子调包。也就是说,以沫不是我的妹妹,那个被送去孤儿院的才是!只是,她们都不在这里,我该怎样证实这个猜想!”

周管家咬咬牙关,索性将自己知道的都吐出来,免得这颗心总是七上八下,憋得透不过气来!

“谢少爷最近有没有去看过苑小姐?”

“玲珑?”谢司茗的心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他急得脱口而出,“她有一颗哭痣!”

“而且正好长在了右眼。我昨天去问过苑家夫妇,他们说玲珑是一个孤儿,第一个收养他们的人家姓邵,好巧不巧,小姐之前交往的那个邵先生,他们家就是第一个收养苑小姐的。我去查过,当年我送的那个孩子被正是被这户人家收养的。”

谢司茗先是一阵狂喜,然而这份喜悦带着小心,一旦被证实他们的猜测都是错的,他还能全身而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宁愿先不相信,这样得知真相的一刻会更加从容。

“谢谢你,周管家,我先走就去找玲珑。”

早知如此,他就该勇敢地带着梁以沫做亲子鉴定,一味的退缩,换来的就是彼此长时间的痛苦,倒不如干脆利落,一次性做个了断。还好,现在有了补救,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然而走了两步,他的心又狠狠揪起,下嘴唇被咬得发白,只差一点就要溢出血来,他在想,如果猜测变成现实,那梁以沫就成了孤儿,知道真相的她,会不会觉得失落?

******

谢司茗拿着一份亲子鉴定的报告单,手颤抖着不敢打开。他想过无数次,一旦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他该如何按捺心中的那些失望。他真害怕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得如此懦弱。

“司茗,你到底看不看啊?”龚悦站在他的身后,很不耐烦地说着:“都是你爸爸作的孽,不然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来帮你看吧。”

谢司茗手一挥,将报告贴在自己胸前,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第一个知道!手不停颤抖,他将那份报告翻动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到了结果页。

“天哪……”

他只觉得腿下一软,差点坐到了地上。报告被龚悦抢了过去,看了之后,她竟然哈哈笑了起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要不是我亲自经历,我都不能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她推了推身边的儿子,语气里依旧还带着厌恶,“她果真是个穷丫头、扫把星,可有什么办法呢,你那么喜欢她。赶紧去把她追回来吧,不然你都瘦的不成人形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让她把那姓改一改,又不是造房子的,姓什么梁。以后就和我姓吧,叫龚以沫,啧啧,多好听一名字,一听就是名门闺——哎,司茗,我还没说完呢,你是上哪儿去!”

谢司茗不等龚悦把话说完,立刻从家里跑了出去,不管有多困难,他现在就要去找她,即使翻山越岭,即使将整个世界都翻过来,他都要找到这个女人!

******

梁以沫穿着宽领毛衣,双手交叠,不停呵着气,手指不停抚摸着那枚戒指。闭上眼睛,她还能看到他的脸,没有因为时间而模糊,只是距离她越来越远。

“相汝以沫,相汝以沫……”她闭上眼睛,轻轻重复着这四个字。说着说着,她就笑了起来,呼吸着对方嘴里的口沫有什么好开心的,还是这样彼此分隔,静静生活最好。

“以沫,下雨了,外面冷,快点进来吧。”

邵佳杰的声音响了起来,将她的思绪拉回到此时此刻,她冲他一笑,听话地走进房子里。

“佳杰,我要走了,打扰了这么多天,我很不好意思。”

“哪里是打扰,我很希望你永远都能把这儿当家。”

梁以沫看着他黑亮的眸子,很认真地摇摇头,“佳杰,去找一个真正爱你,你也爱她的人吧。”

“放心吧,我知道感情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我不会逼你的。只是我不放心你,真的不要我陪你、照顾你?”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早就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你忘了,我可是十六岁就漂洋过海,独自来到这个国度的。”

邵佳杰蹙着眉头,终于没有再次阻拦,他轻轻抱住这个女人,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着:“以沫,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傻最笨最让人头疼,却又是最让人心疼的女人。我祝你好运,有一天能真正快乐地站到我的面前。”

“嗯,你也要快乐地活着,不管是为了谁。”

梁以沫走得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片,雨下得不大,细如牛毛,她打着一把浅蓝色的雨伞,拉着一个小箱子,从格林威治出发,向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进发。

站在他们相遇的起点,慢慢祭奠他们离开的终点,虽然略带着悲伤,但仍然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

伊顿公学还是那副老样子,泰晤士河还是那副老样子,隔岸的温莎堡也还是那副老样子。即使过去了十年,这一切竟然都没变,维持着最初见到的样子,随着岁月变迁,慢慢存留下来。英国是最守旧的国家,由此也可见一斑了。

阳光竟然从厚重的云端射了下来,穿过层层厚重的空气,照到人的身上,暖暖的带着一种亲切。沉醉中,微醺中,她静静着享受这份微弱的温暖,阳光里像是有他的气味,永远浅淡,但依旧迷人。

“Excuse me,is this your hairpin?”

梁以沫低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他带着国王披巾,白净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视线一路下移,扫到他手上所放的那件东西时,梁以沫的脑子被猛地一撞,然后,呆滞地愣在了原地。

彼此安好

这个男孩的手上竟然拿着一枚钻石发夹,树叶的形状,在温柔的阳光下闪着夺目的色彩。大吃一惊的梁以沫在呆愣了片刻后,微微点了点头,男孩子将发夹交还到她的手上,转身跑开了。

梁以沫刚想喊住他,问问他从何处得到了这枚发夹,视线不觉移向远处,却在金色的光线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用再问什么,她也知道这枚发夹是谢司茗带来的,他就站在不足百米的地方,一脸浅淡的笑容,墨黑的眸子直直地盯向了她。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逃!

然而,还没等她走了几步,谢司茗就追了上来,手紧紧扼住了她的手腕。眼睛里慢慢染上了严厉,另一只手狠狠敲了一下她的脑瓜仁子。

“我又不是鬼,你干嘛见着我就逃?”

梁以沫的心里五味杂陈,朝思暮想的他终于站到了眼前,可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明显消瘦许多,握着她的手指节分明,不过就是十多天不见,他却变得如此沧桑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

梁以沫刚一开口,泪就落了下来,话还没说完,她就开始嘴一咧,像个孩子一般哭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谢司茗将她抱在怀里,感受到她剧烈的颤抖,然而嘴角还是挂着笑容,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说:“你是谢太太,我是谢先生,先生想太太了,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来看了。”

她回过神来,推着谢司茗,“不可以——”

“可以!”谢司茗用力将她拉进怀里,根本不顾她的反抗,他斩钉截铁地又重复了一遍,“可以!以沫,我们不是兄妹。”

梁以沫觉得不可思议,明明砧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怎么又说不是了。谢司茗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吻她哭红的眼睛,将她一脸的迷茫看在了眼里,“玲珑才是我爸爸的女儿,梁先生当年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将你和玲珑调包。”

梁以沫听不太懂,脑子里立刻乱成了一团浆糊。她慢慢回味那些话,渐渐理出了头绪,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梁以沫这个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名字,顷刻间就不再属于她了,她所以为的那些家人、亲情,也都不复有意义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还是呆呆地望向他,心里矛盾不已,既不想他说是,也不愿听他说不是。

“以沫,无论如何,你都还有我。那些不开心的事早就变成了过去,我不在意,也希望你不要在意。我给你一个拥抱,替你挡去所有的风尘,我给不了你幸福的过去,但至少从这一刻开始,到我们人生的尽头,我都不会让你再一次孤寂零落。”

梁以沫的眼泪落个不停,哭得惊天动地,然而弯着嘴角上扬,笑容也是一样灿烂倾城。只要有爱的人,就会有幸福,只要和爱的人呆在一起,四处皆可为家。

******

梁以沫跟着谢司茗一起回到了谢家,虽然爸爸将梁宅留给了她,她还是觉得不应该再次霸占梁家的资产。只是,周管家一定要跟在她的身旁,于是,他很高兴能在谢家这个新环境中继续自己的工作。

最近让她最为头疼的就是:龚悦一个劲地要她改名字。偏偏还要她姓龚,姓谢都不许。梁以沫看着龚悦在一边喋喋不休,说着姓龚的千万种好处,总是能枕着谢司茗的肩膀迅速入睡。龚以沫,啧啧,念起来就够拗口。

谢司茗呢,他依旧成天忙得不亦乐乎,像是一只永远不知疲惫的蜜蜂,绕着工作转,绕着梁以沫转。梁以沫有时也会良心发现般亲自去公司看他,那些前台小姐终于认出了她,点头哈腰对她一路行着注目礼。至于他的特助、秘书们,早就成了她的自己人,一旦总裁和别的女人多说了几句话,她的手机立刻就会接收到消息。

生活也便过得波澜不惊,不管那些恩恩怨怨、孰是孰非,只有简简单单才是真。这个道理,梁以沫懂得晚了些,但谢司茗说,以她的这种智商,能够在有生之年领悟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梁以沫一翻眼睛,谢司茗还是欠管教,总有一天,她要让这块冰山彻底化成一缕暖阳。

梁以沫一手提着水果,一手拿着一杯奶茶,在空荡荡的花园里寻找着苑玲珑。她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好,就是你说话的时候,她从来不吭声,仿佛各做各的,互不牵连。

“玲珑,你看看我今天带了什么好吃的,有好多好多提子可以吃哦!”

苑玲珑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盯着她望,却一直没说话。梁以沫打开餐盒,紫红色的一片,都是洗好的提子。

“我一个一个用手洗的,你很高兴对不对,我一直记得你爱吃!”

梁以沫挑了一个递在她的嘴前,轻轻靠着她的唇,她张开嘴,将那颗提子吞了进去。梁以沫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最近,苑玲珑是越来越听她的话了。

“玲珑,我好想带你回去住,在等一段时间吧,等我说服了那个恶婆婆。”梁以沫调转头,向着四周迅速看了看,“嘘,别被她听见。她最受不了别人说实话。”

梁以沫惊奇地张大了嘴巴,如果她没眼花,刚刚苑玲珑竟然笑了。薄唇浅抿,漂亮的大眼睛也弯成了一轮新月,这不是笑又是什么?

“玲珑,你——”

苑玲珑没有作声,只是将她手中的那杯奶茶端了过来,就着她用过的那根吸管,口渴般不停喝着。她的眼底慢慢浮上一阵水雾,扁扁嘴就要放声大哭。然而,她还是止住了这阵冲动,抬起头,用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望向了梁以沫。

“你说,谁有我们这么好?”

梁以沫张着嘴,鼻翼不停扇动者,眼睛立刻红了一圈。她知道这样边笑边哭的自己一定很难看,然而,此刻她最想的就是抱着苑玲珑,在她并不宽广的肩头做一回难看的梁以沫。

“玲珑,你好了是吗?我是以沫啊,我好想你,好想说一句对不起……”

苑玲珑紧紧抱着她,同样靠在她的肩上,眼泪一滴滴打落下来,滚烫无比。

“臭丫头,我也对不起……”

时间似乎在向前拨,她们回到了那些没心没肺的日子,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即使行人侧目而视,她们却依旧我行我素。哭到最后眼泪都被吹干,两个人又放声大笑,直到肚子都一抽抽的疼,最终慢慢安静了下来。

亲情,爱情,友情,是世上最宝贵的三样东西。梁以沫很满足,她有一个爱人叫做谢司茗,她有一个友人叫做苑玲珑,他们独一无二,不可代替,他们彼此相异,却最终给了她叫做亲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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