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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五-六卷-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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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遗玉霎时收敛了喜色,直觉告诉她有问题,又看了看四周人员满满的屋顶,再看看李泰身边的人手,就是三岁的小孩子也知道孰强孰弱,姚一笛大可以直接将她带走,为何要闹上这么一出,不但告诉她卢智未死的消息,还一本正经地征求她的意见。
起了疑心,她说话便也慎重许多,顺势试探道:“我若不愿意,你会放我走吗?”
姚一笛暗皱眉头,道这女人竟是如此不识好歹,目光一闪,便又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傻东西,你怎么还没看出来,老四可不是来接你回去的,你忘了咱们一路上遇到的袭击吗?红庄的人可没那么不济,都是他一路跟在我们后面清理,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却是为了换得我在登上宗主之位后,助他拿下大业,你当他真在意你的死活,会任由我从京城把你带走?以你现在身份,跟在他身边,可是个大麻烦……你该不是忘记,两年前,在大蟒山寻药之时,他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被戳中了心中最苦涩的一点,遗玉脸色微微发白,她当然不会忘,许这一辈子她都忘不了,当她孤零零地躺在那片毒雾林里,最后一口气都快要散掉的时候,李泰也没有出现,他走了,带着剩下的人,丢下她。
姚一笛的话只是让她更清楚现实,与其说李泰是专程来带她回去的,还不如姚一笛的说法可靠些,他既然还要她,又怎会让她被那样带走,即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事实。
她不是祖母,有祖父那样一个肝胆情痴的男人一心一意,她要的并不多,可她也是血肉之躯,被所爱的人一次次利用,怎会不受伤害,会不心痛。
然而,她却怨不了他,不管几次也好,她真的只想为他做点儿什么,倘若同姚一笛回红庄去,能帮到他,她便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拒绝不了。
她应该满足,至少在他一开始知道她是那劳什子五脉族女的时候,还愿意试着保护她,直到被人发现为止。
大喜之后,知道卢智还活着,却也意味一直以来支撑着她奋斗下去的目标消失,遗玉突然对未来感到迷茫,她原本以为能够陪他一直走下去的男人,可能也不再需要她了。
也许,真是她误会了,李泰现在的沉默,只是因为他不好开口要她离开……也许。
“想好了吗,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红庄同仙境也无两样,你一定会喜欢,等我坐上宗主之位,便会撤掉对姬青瑜的追剿令,介时再将你母亲同兄长都接到红庄去住,你们一家人,快活安逸地生活,不好吗?”
姚一笛敏锐地察觉到了遗玉的松动,眼中笑意大成,看着李泰,一手轻轻搭在了遗玉肩上,将她揽向怀中,诱哄道。
低下头,避过月色的笼罩,不敢去看李泰一眼,谁能发现她缩在衣袖里的手指正不自禁地发着抖,声音却十分清晰地从喉咙里吐出来。
姚一笛同遗玉说的那几番密语,用声极轻浅,就连听觉敏捷的李泰都不知晓他讲了什么,但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他目光重新移回遗玉脸上,看不清她的脸庞,看不见她的神情,更别提去猜测她此时的想法。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沉沉地压在心头,仿佛要失去什么的强烈预感,让他心中不期然升起一股狠劲儿来——
“不用说了,我同你回——”
他不赌了!
“需要我再警告你一遍吗,没有我的许可,你任何地方都不能去,过来!”
他不需要再确认她的心思了,这个只会折磨人的蠢东西!
李泰沉声一嗓子,夹杂着隐忍许久之后爆发的怒气,是把在场的一半人都吓着子,就连姚一笛都因他这从未见过的一面而诧异。
遗玉茫然抬头,迎上李泰那双快要冒火的眼睛,一瞬间的怔怔忡之后,这感觉便像是迷途在路上,被寻来的家长斥骂的小孩子,有些委屈,可更多的却是迫切地,想要跟他回家!
什么自怨自艾都没了,她脑子还有点迷糊,脚步已向他走去,只是身形刚动,便被姚一笛牢牢拉住。
“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轻轻的,但四周的仆从属下,却都知道主人生了气,也难怪,眼看就能赌到的彩头,就这么飞了,全因为遇上一个没有赌品的赌棍,这让脾气本就多变的姚一笛,当场就发了飙。
“没心情陪你闹下去。”李泰冷视着姚一笛拉着遗玉的动作,语调冷硬,蓄势待发。
“哈哈哈,你不想玩就不玩了吗?”
姚一笛一如听了什么笑话,更将挣扎的遗玉搂紧到怀里,挑衅地对李泰咧出一口白牙,“想要赖账,也要看着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很好,我现在也改主意了,我不但要废掉你的武功,我还要废掉你这个人——给本座拿下他,死伤不计!”
话声落,小镇屋檐房顶上的人影唰唰动作,像是从四面八方涌上的蝗虫,就要将李泰一干人等围剿!
“不要!”
遗玉大骇,顾不得许多,反手抠住姚一笛的手臂,一脚狠狠朝他足上踩去,然而姚一笛早有防备,后脚一抬,躲避过去,又一抓她衣领,将快要咬住他手臂的遗玉拉开两尺,阴声笑道:“你最好给我乖点儿,说不定我还会给他留个全尸。”
被猫着脖子,却同样咧出一口森森白牙,遗玉凶狠地笑了回去:“是你该给我乖些才对,立刻让你的人住手,否则我让你活不过明天!”
因她眼神骇人,直觉作用,姚一笛眉心一凸,眯眼道:“哦?你怎么让我话不过明天?”
“看看你的左掌心,蠢货!”
姚一笛半信半疑地腾出左手,借着月色一看手掌,很快便发现沿着命线服帖,隐隐约约快要到尽头的一道青色线路,他也是知悉毒物的人,晓得厉害,当即脸色大变,手掌用力一掐,厉声道:“什么时候?”
遗玉被他捏的涨红了脸,神色却是轻松如我,“头一晚,芙蓉园外,我帮你戴簪。”
“……该死。”这该死的女人,简直没一会儿让人安生的!
“住手!”
“一斋!”
“哟!”
同一时间,两道声音,姚一笛是恼羞成怒的,而另外一道更为突兀的,则伴随着一声嘶厉的长啸,空无一人的街巷上,突兀出现的青袍男人,一手持一方卦象长幡,一手牵引着一名面色苍白虚弱的年轻姑娘,手指着屋梁,沉声喝道:“一斋,还不给我住手!”
“姚晃——子、子期?”见来人,姚一笛惊慌之下,竟是弃了遗玉,轻身一跃,翻下屋顶,直奔向两人。
遗玉脱困,还在满房顶的人群里寻着李泰的人影,便觉手腕一紧,脚下瓦片铛铛作响,一个虚踩,已是被人牢牢地揽进怀中,那熟悉又强大的气息扑面笼罩而来,一场虚惊之后,让她腿脚不禁发软。
“你这——”刚眼见她不怕死地同姚一笛纠缠一幕,李泰脸色难看,正要训她一句,腰却突然被她死死抱住,凭她的那点儿力气,细胳膊细腿,竟是勒地他觉出疼来。
“殿下,殿下……”她声音发抖,不断地重复。
太好了,他没有不要她,太好了。
再没比此刻更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依赖,她的恐慌,李泰悬浮的心跳归于平静,目光一缓,确实是舍不得骂这混账东西,手掌轻轻落下,在她背上拍了拍,摸到她人,这才发现她在这大冷天里竟然只穿两件衣!
他在心里又给姚一笛添了一笔账,随即便弯腰将她拦膝抱起来,也不去理会身后如何,从屋后跃下,径直回了房间。
第227章 情浓怎堪误
躺在床上,被子盖的严实,已是深夜,遗玉却没有丁点儿的睡意,她目光追随着李泰背影,看他将门窗关好,在火盆里添了炭火,又将热茶捂上,净了手,才转身走到她床边坐下。
“不必担心,已经没事了,你睡一觉,明日我就带你回去。”
几日没见,却像是隔了几个月一样,遗玉晃晃脑袋,想问他今晚这出到底是为何,又想问他这几日是不是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不解的地方太多,话到嘴边,便成了她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我大哥还活着,对吗?”
“嗯。”
李泰一应声,遗玉便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紧紧握住他手掌,喜悦之情,难言于色。
“那他现在在哪?”
李泰沉默,遗玉多少是有听进去姚一笛那时的挑拨,信确是不信,但李泰瞒着她这倒是事实,于是小心翼翼问道:“不能告诉我吗?”
说完又怕他当真说是,忙又可怜兮兮道:“告诉我吧,姚一笛说,你瞒着我是因为我大哥现在处境不妙,我当真担心他。”
这句话可提醒了李泰,他半答半问道:“他现在很好,姚一笛还同你说了什么?”
到底是说了什么混账话,才让她竟有胆子想离开他。
“他说,”遗玉墨迹了一下,估计李泰是不爱听那段挑拨,于是尽量婉转道:“他说我大哥现在同你对立,挡了你的路,说你总有一日要除掉他,你瞒着我,是为了怕我坏你的事,说我现在身份对你来说是个大麻烦,还说、还说你一路跟过来,是为了帮他铲除异己,得他日后相助,并非是……并非是来寻我的。”
说到最后一点,她声音不觉弱下去。
见她闪躲的目光,李泰鼻中发出一声嗤音,才消掉不久的火气又冒了出来,话说到这里,他不用废脑子也能猜出来,这女人是又犯了胡思乱想的毛病。
“你以为我会负你,所以一气之下便要同他离开?”
“什么一气之下啊,”遗玉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以为你不好意思开口让我走嘛……”
一年的气加起来也没今日受的多,李泰用力捏着她软乎乎的手指,冷笑道:“我是不是警告过你要老实点,看来你是把我说过的话都当成耳旁风。”
遗玉一下成了哑巴,那天在药房里他说过的话,她是没忘,可也确实没当一回事,当时只顾着自怨自艾他轻薄对待了。
想到这茬,她也生了点脾气出来,悻悻道:“又不是我喜欢乱想,你那些天,对我的确十分冷落,宿在外面不说,一回家,你就、就想同我做那事,不看地方时辰,我心里难受,便以为你轻视我。”
闻言,李泰蹙眉,却不知她还这样想过,于是坦荡荡道:“我与你是夫妻,敦伦实为寻常,我在外数日,思你渴你,拥你入怀,难道还亲近不得?”
遗玉被他直白的话说了个脸红,突然觉得自己同他计较那些个纯属是没事找事,从某方面来说,这世上还没几个人有李泰脸皮厚的,并非是他轻视,而是两人情事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他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好、好吧,这件事算是我错了,可姚一笛能把我从芙蓉园带走,就没有你的默许吗?还有,我大哥明明还活着,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遗玉一件说不过他,便换另一桩,岂料李泰竟是不辩不解,很是大方地认了错。
“姚一笛的事是我思虑不周,至于卢智的死讯,确是我有意隐瞒,你若因此怨愤,我无言可说。”
但若要叫他明白告诉他,他所作所为,皆是因她而起,他却开不了口。
让姚一笛带走她,是因为要一次性将这件事处理干净,永无后患。
隐瞒卢智的捎息,却是他的私心,他知道她当年自愿跟着她是为哪般,他不愿意去冒任何失去她的风险,但偏偏又想知道,时至今日,他在她心里,是否足够重要。
然而当她即将开口离去时,他才发现,他根本赌不起。
就当做是他这一生仅有的胆怯,比起留下她,别的已经不重要。
就像姚一笛所说,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会有一天因为一个女子不计得失,这还真是今天大的讽刺。
“咳咳,”遗玉见他一本正经地认错,反而不好意思再找茬,清了清嗓子,嗔笑道:“算啦,我又没有怪你。”
她大哥还活着不是吗,李泰又说他现在很好,这已经是老天的恩赐,她还需要怨谁?做梦都能笑醒了。
“不怪我?”李泰是有没想过,她知道卢智还活着消息之后会是怎样一种反应,或许气他,或许恼他,甚至是恨他瞒着这件事,将她拉进皇权争斗的旋涡,可就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一笑置之。
让他不禁猜想,也许她跟着他,并非全然是为替卢智洗冤?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忽略掉变急的心跳,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脸色,问道:“为何不怪我,其实早在咱们巡游外出之前,我便察觉卢智未死,若你早知道此事,便不必嫁我,不必像今时这般劳碌。”
他一直知道她安逸的性子,他还记得当年他首次求亲被她断然拒绝,一杯冷茶泼在脸上的狼狈,而今这样的生活,肯定不是她原本想要的。
难得听他说句心里话,遗玉倍感诧异,连忙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拉着他总是温热暖和的手掌,苦笑不得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承认我当初嫁给你,是存了给我大哥报仇的念头,可若是我心里没有你,又怎么会嫁给你,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
说着,她忽然来了气,丢开他的手,一握拳头使劲儿捶在他肩上,半是羞半是恼道:“你我相识七年,相知相伴三年,做夫妻也有半年多光景,时至今日,你原来是把我一片真心全当成是利用,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被她一下一下捶在肩上,不觉得半点疼痛,李泰目光几经变幻,几乎要忍不住去摸摸自己胸口,看着那过分激烈的心跳,是不是属于他自己的。
遗玉没能打上几下,便被李泰握住手腕,低声问道:“你不曾说过。”
她其实说过,可那是醉酒之时,怎比她亲口承认来的真切。
情,总是难诉,可不诉又怎知深浓?
遗玉还在生气,撅着嘴,撇过头,便没发现他眼瞳变了颜色,兀自郁闷道:“你不是也没说过,我以为你不耐烦听这些情情爱爱的。”
“我心里有你。”
遗玉眨眨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啊?”
“我说过了。”
听明白话,遗玉脸颊猛然涨红,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不怪如是,这可是这么多年来,她破天荒头一回听他诉情,能淡定才有鬼了!
“我、我、我……我也是。”
李泰耐心等她半晌,只听她结结巴巴这么一句,虽不满足,但心中的燥热已是压抑不住,一手搂过她后背,低头寻着她嘴唇,在她惊慌中,把她压在了床上,牢牢困住,略显急促的亲吻在她唇上流连片刻,便蜿蜒而下,手掌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在她身上揉捏,感受到这人切切实实的存在,他早已冷硬不知许久的心,才真正学会跳动。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热情,遗玉吃不住,但又舍不得推开他,眨眼的功夫,衣裳便被他剥去一半,体温节节攀升,直到被他撩了裙子,沿着小腿肚摸上来,才去捉他过分烧灼的手掌,捂着半张脸,软声求道:“等回去再……好不好?”
不是她矫情,但不知客栈附近的人是否散去,这楼顶上许还有人在的情况下,隔着一层墙壁,她实在没脸皮同他欢好。
李泰却不肯依,他粗哑的呼吸贴在她耳畔,轻轻咬着她柔软的耳垂,道:“半月未碰你,实是难忍,你听话我就轻些。”
说着话,他动作也没停,拉下她遮面的小手扶在他紧实的小腹,让她清楚现在状况。
碰到那一团羞人的火热,遗玉脸蛋儿红的都能滴出水来,又想他那句“我心里有你”,便是再说不出半句推拒的话来,一句答应细若蚊声:“嗯。”
下一刻,便成闷哼,她惊慌地睁大眼睛,抬头望进李泰眼中迷人的青色旋涡,在意识迷乱之前,不禁暗骂他一句混蛋——
骗人,还说会轻些,竟然就这么进来了!
情到浓时,怎样放肆也不为过。
在经过一场骚乱之后,小镇又重新归于平静,夜不长,被李泰一搅合,遗玉一夜都没能成眠,等到天亮时,大约是李泰觉得连声音都发不出的她有些可怜,才堪堪将她放过,倒了热水给她简单清洗了一番,便搂着已是半睡半醒的她,盖好被子迟迟睡下。
但偏偏有人看不得他们相好,李泰才安逸地揉着她迷迷糊糊叫疼的小肚子,眯上眼睛,外面门前便传来一阵骚动,几下打斗之后,门板便被拍的轰轰作响。
“老四!赶紧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可是要进去了啊!”
听见姚一笛声音,李泰便觉得一夜的好心情坏了大半,皱皱眉头,手掌贴在遗玉耳朵上遮住,抱着她翻了个身朝里躺,继续睡觉,并不怕姚一笛会真的进来。
果然,片刻之后,门外传来几声细弱的人语,便又归于平静。
第228章 红庄辛密
遗玉一觉睡饱,再醒过来,已是半下午,睁开酸涩的眼睛,脑子还有些放空,慢慢一件件记忆涌上脑海。
打了个激灵,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在这简陋的房间里寻了一圈,没见李泰人影,若非是浑身上下熟悉的酸涩提醒,这还真像是做了个梦——她大哥没死。
李泰来带她回家了。
李泰一进门,便见遗玉裹着被子坐在床头痴笑,走过去,将臂弯上的毛皮大氅放在床尾,道:“睡好了吗?”
“嗯,”遗玉点点头,疯着头发,也顾不上同他害躁,问道:“姚一笛呢?”
“管他作甚。”一醒来便去问别的男人,李泰自然不会答她。
遗玉难得机灵一回,急忙道:“你不知,离京前我给他下了毒,若是今日不解,可就坏了。”
还算有个心眼,李泰这才满意地看她一眼,道:“不必管他,有姚晃在。”
“啊,姚叔来啦?”昨夜慌乱,遗玉并没发现后来姚不治来到,经他这么一提,隐约又想起来,好像的确是有什么人来到,制止姚一笛围捕李泰他们。
一边琢磨着姚晃怎么跑来了,遗玉一边穿戴好,正在套鞋子,李泰在袖口里摸寻几下,掏出昨晚枕头下面摸出来的那只细长的锦盒,到她脸前,问道:“这是什么?”
遗玉一看他手里的盒子,就认出来是自己带了一路的那只,里面装着她准备送给李泰的生辰礼物。一根木雕的发笄。
“哦,是、是——”
李泰打开盒子,将里面横躺的那狠,雕工细致,足以看出来很用心琢磨的如意纹发笄取出,见她突然变得扭捏起来,好心代她回答:“是送我的?”
“想,”遗玉挠挠耳垂,道,“是送你的生辰礼物。”
李泰心里喜欢,便捏着那根发笄轻轻摩挲,发现这竟不是寻常的木头,于是问道:“这是何材质?”
遗玉来了兴致,往他身边凑了凑,指着那根发笄解释道:“还记得咱们从大蟒山带回来的药材和药种吗?你不是让人在园子里养着,七月从扬州回来,我发现有一株移栽的精木竟然成活了,告诉你啊,这东西入药是半点没有效果,可若是当成饰物,贴身佩带,是有养精补气的奇效,远胜于美玉更养人,极其罕见,若非我读过锦绣毒卷,还不认识这宝物。”
李泰最爱瞧她两眼发亮的精神模样,便将她揽在怀里,让她仔细解说。
“我原本想做串手珠给你戴,这样你平日写字看书时候,就能省下不少心力了,可惜就活了这么一小节,挖下来剩下的根茎便死了,只好雕根笄。”
遗玉有些沮丧,当初发现这节精木的时候,便想着要给李泰做件配饰,可惜她心急了,早早就将它挖下来,死了根茎,怕此后是再寻不到这样的好东西了。
李泰是识货的,拿着这根发笄在手心,便觉得它体质不似一般木料坚硬,反倒有些温软似玉,体色青棕,闻一闻,又有暗香浮动,气息运转到丹田,内力运转竟是顺畅了一成,的确如她所说,当真是件宝物。
要说李泰人生二十三个春秋,生辰得到的礼物,足以修起几座华丽的宫殿,可却当真没有一件,是像她给的,不是逢迎,不是攀附,不是任何目的,这样单纯的一件礼物,却是他生平仅见的。
“这样便很好,”李泰亲了亲她的脸颊,温和地道了一声谢,持发笄递给她,要她帮自己换上。
遗玉见他满意,心里也高兴,这礼物送的虽然迟了,但总比送不出去好,便仔仔细细地取了他头上的发冠,重新挽好,端着他的俊脸,左右看了看,笑着赞道:“好看。”
也是昨夜诉了衷情,这边夫妻俩好像新婚一半,又你侬我侬起来,外面等着的人可是不耐烦了。
大概是门外留有守卫,早上才来打搅过一次的姚一笛并不敲门,而是隔着门板,仗着这半座镇上都是他的人,大声叫道:“你们两个在屋里下蛋不成,赶紧给我滚出来!别以为找了姚晃来,我就拿你们没辙了!”
遗玉和李泰相视一眼,后者道:“不必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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