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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子树 麒麟正传第3部冰天血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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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事都是如此,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拆弹最怕的不是复杂而是陌生,那么多条线路需要逐一理清,分析它们是什么,干什么,怎么用,很多时候都是在赌概率,赌制作者当时的心情,偶尔的一下灵光。
  拆弹是在刀尖上的舞蹈。
  
  相比较外围的人仰马翻,处于风暴中心的这群人却显得更为平静,如常地警戒,扎营,给罩在炸弹上的帐篷加固,在帐篷里小心地生火加热,避免在超低温情况下电子元件的忽然失控。
  本来夏明朗已经下令陈默组回撤,但是陈默不同意。陈默的理由是粮草还够,没必要撤回,可是夏明朗知道他们是希望能抓捕到这个炸弹的提供商,找到更多线索,夏明朗默许了这个决定,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期待。
  阿泰黯然神伤地把最新消息通报给陈默和方进,方进心事重重地愣了很久,忽然盯着陈默问:“你将来会结婚的吧!”
  呃?陈默一愣。
  “一定要结婚啊!要找个女的结婚知道吗?要生小孩!”方进忽然就急了,捏着陈默的胳膊,手劲很大,很用力。
  “哦。”陈默一头雾水,但是方进眼中某些伤感的东西让他没有甩开他的手。
  
  “要生儿子,一个不够,要给我生一打,知道不?!要有儿子,得有后啊,还能留下个念想,要不然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看队长现在,多可怜啊,臻儿要是就这么没了,他什么都剩不下。”方进说到最后声音哽咽,防风镜里起了一层雾气。
  陈默一时无措,老实讲他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方进哭了,这个一向粗枝大叶没心没肺的家伙站在他面前呜呜的哭得像个孩子。他曲了曲手指,有些笨拙地把手放到方进背上,慢慢拍着:“没事的,会没事的。”
  方进把风镜移开擦眼泪,大眼睛里水光闪闪的,陈默轻轻踢了他一脚:“前进?”
  方进点点头,抹干净脸,转身开路。
  前进,眼前是异国茫茫的林海,前方,或者有一场激战,或者他们会徒劳无功,然而此刻他们仍然要前进,他们还有任务,只能心怀忐忑,在心中祈祷,祈祷皇天保佑,他们的战友会平安无事。
  
  卫星电话再一次响起,夏明朗几乎不错眼珠地看着陆臻。
  刘云飞他们复制模型并不顺利,对方留下了很多似是而非的电路,他们把炸弹分解为几个模块,触发引信模块,高能炸药模块以及最最关键的放射源模块进行分别复制,但无论是模块内部还是各组之间的联接上都还有很多问题,所以需要陆臻在他们的指导之下,对炸弹做初步的大分解。
  陆臻听完指令之后沉默了一分钟,转头时微笑:“队长,带上兄弟们先撤吧,逆风五公里以外,我会用电台跟你们保持联络的。”
  夏明朗垂下眼眸,走过去紧紧拥抱陆臻:“我等你。”
  兄弟们都过来站成一排,逐一拥抱,把陆臻的肩膀拍得啪啪响,他们不怕死,但是……他们都不想死,更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会去死,然而,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做。
  
  陆臻在电话再次接通时开了句玩笑:“这月队里的电话费可要超标了。”
  电波的另一头沉默了几秒,吴鸣轻轻笑起来,说:“我听说你们那儿经费挺足的啊。”
  因为这句没头没脑的开场白,原本紧张得几乎要爆火星的气氛毫无痕迹地转了个向,所有人的心情都缓和下来,刘云飞几乎可以感觉到手指有微微的酸痛,那是肌肉紧张之后放松的标志。
  雷老虎看着放射性指标有点忧虑:“少校,你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呃?陆臻一愣,老老实实地说没有。
  
  “那么,没有别的人选了吗?其实更建议一位已经生育了的战士来做这样的工作。”吴鸣斟酌用词。
  “为什么?”陆臻不解,从古到今敢死队都是光棍的专利。
  “放射性隐患太高,万一出现什么问题的话,虽然说男性的生理代谢不像女性,三年之后应该可以正常生育,但是……”
  “这样啊!”陆臻笑了:“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那真的没有比我更好的选择了,相信我。”
  吴鸣苦笑,与雷振东对视一眼,他们都有点无奈,但是早就明白这样的战士是不会被任何风险所说服的。
  “那么,我们开始吧!”吴鸣轻声说。
  
  风仍然狂暴,不过雪已经停了。五公里,夏明朗第一次感觉到这距离有多么的遥远,陆臻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无论怎样回头,怎样踮起脚,也再看不到。
  沈鑫拉着唯一的俘虏走过来问这个人怎么办,夏明朗低头看了一眼,这家伙已经被吓呆了,眼神瑟缩而躲闪。
  夏明朗很诧异自己为什么没有愤怒,反而是觉得悲哀。
  何必如此?
  他在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也难过,我也难过,可惜这世界,杀人放火金腰带,总有人前仆后继。
  “还能怎么办?带回去给国安啊,关我们什么事。”夏明朗淡淡抛下一句话。
  “那臻子……刚才?他会不会?”沈鑫压低声音凑在夏明朗耳边。
  “你怕他反咬啊?让他咬啊,有证据吗?刚刚有俘虏伺机逃跑,按例击毙,就这样。”夏明朗眼神冰冷。
  沈鑫点头:“对哦。”
  
  许航远领着先锋在下午天色擦黑时与夏明朗碰上头,而带着大量专业装备的后继部队还在近百公里以外,他们带了更好的防化服,防爆毯和更高强度的雪地帐篷。他们打算冒险赶夜路,因为如果万一拆弹不成炸弹爆炸,他们需要在专业的防化部队赶到之前冲进辐射区做初步的清理。
  夏明朗看着许航远无惊也无怒,他把老许拎来的东西扒拉了一番,随便指了个人把装备给陆臻送去,然后大剌剌地从他内袋里摸走一包烟,扔下忙碌的人群,转到背风面抽烟。
  许航远生平第一次看到夏明朗蔫成这样,愣了半天的神,好生不习惯。
  那是谁?夏明朗?那头来自西域的狼?就算是身体累成一滩泥,眼睛也利得能杀人的夏明朗?
  许航远走过去踹他:“老伙计?”
  夏明朗转头看看他,眼神疲惫,有瞬间苍老的错觉。
  “至于吗?喂,怎么了?”许航远不解。
  
  夏明朗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慢慢的嘴角浮出一丝神秘的笑意,他侧身俯耳过去:“你知道那里面是谁吗?我老婆!”
  许航远一下笑喷,胳膊肘一抬就捅上去:“我靠!你……我服了你了,什么时候了……你开这玩笑?得,算我白操心!”
  “真的!”夏明朗淡淡地笑了笑,许航远看着他的神色,慢慢的,露出震惊的表情。
  “真的假的?”
  “真的,这次真的不骗你!”
  “啊,怎么会,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记得你当年没这毛病啊,你,你小子当年花着呢!”许航远还是不能相信。
  “花那么多不是都没成吗?”夏明朗说道。
  许航远愣愣地点头:“也对,搞不好,你就应该这样!你……”许航远失笑,“好嘛,我就想说你小子……我就想,我每回都想说你小子这次总到顶儿了吧!总算是到顶儿了吧……不行,你下次还能给我再折腾点更大的事儿出来。”
  “你看这世界太平淡了,需要我给你一点惊喜。”夏明朗笑道。
  
  他其实有点诧异,怎么会忽然想要说这个,可是那些话在他嗓子眼里拼了命地挠,极痒,一张嘴就一骨脑儿地蹦了出来,他想说,莫名其妙的欲望,无法抑制的欲望,让他想要说出一些事,向眼前这个人坦白。
  这是个多好的倾述对象啊,他们绝对忠诚彼此信任,他们足够亲密又不必成天碰面相对尴尬,夏明朗心想,大约这本该如此,本来就应该要告诉他:我跟一个男人好上了,我们很相爱,我们很快乐。
  否则上天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许航远送到他面前??
  在那个瞬间,夏明朗发现他好像忽然就懂得了陆臻,懂得了他所有的惶恐与不安。不是对未来没有信心,也不是对自己有怀疑,那是一种单纯的不安,源于他们之间最根本的不容于主流的关系,这种隐藏极深的爱恋方式。
  如果,如果陆臻真的不在了,他们的爱情是不是也随之消失了?
  没有任何证明,没有任何证据,假如有一天连他都忘记了这些……
  夏明朗忽然有点不敢想,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或者他应该要关照许航远,关照郑楷,关照所有了解内情的人,让他们千万要记得提醒他,时常地提醒——他的生命里曾经有过这样的美好,与这样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讨论很多,其实挺好的,只是请大家不要吵架,任何观点都是可以讨论的,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心声的权利。
昨天看到有人说这篇文章在不知不觉地影响着人们的价值观,这让我很惶恐,也让我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观点系统地说一下。
关于这件事,当然,如果需要定性的话,这是一个错误,毕竟个人审判是不允许的,因为这对制度、对自己都不好。陆臻不应该去截取那个审判者的位置,因为那代表更大的权利、责任与压力。
所以陆臻的行为不应该被鼓励,也无所谓赞美与支持。甚至陆臻本人在他比较正常、比较理智的时候,他也是不会做这种选择的。
好吧,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往下说。

一、错误的性质

抛开之前刑讯逼供的部分,格杀本身与人道主义无关,也与是不是优待俘虏无关,更与公平无关,因为即使是优待俘虏,在最公平公正的法律面前,战犯也是会被枪毙的,而且灰帽子也不是战犯,他是罪犯。
我想这不是关塔那摩式的虐俘事件,虐俘是一群人无理由地以另一群人的痛苦取乐并发泄,而陆臻的行为明显不是这样。第一,他并不以此为乐;第二,他也没有真的虐杀。他的确有发泄愤恨的成份在,但是最主要的理由应该还是清除,就是那种所谓的替天行道代上帝行刑的心态。
所以陆臻的错误在于对审判权的篡越,他认为那个人应该死,于是他在愤怒中自封为审判者,独自判决,独自行刑。
那么,究竟谁才有权利做审判,有些人认为没有谁有权判谁死刑,圣经里说除了上帝没有人有审判权,而在当代的中国,普遍认为只有国家主体及代表大部分人民意志的法律有权审判,而陆臻,擅自截取了这种权利。
所以追到根源,陆臻冒犯的不是灰帽子,而是国家公权。


二、为什么招了还是死

我的感觉是,陆臻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这个人应该死,他在把他当成一个死刑犯在操作。其实,如果陆臻真的还把灰帽子当成一个平等的应该享有全部生命权利的人来看待,那么他就不可能对灰帽子做这么出格的刑讯,因为那也是不应该的。
回到开始,最初他们的战术应该是全歼,但是夏明朗要求留活口,于是这个人被留了下来,而且在留下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些危险。陆臻在发现灰帽子身上有炸药的时候就可以马上击毙他,没这么干不是因为什么人道主义原则,而是非常单纯的因为留下他还有用,这听起来可能很残忍,但却真的是事实。而这一情况,总是会对陆臻产生一些心理暗示。
然后,灰帽子的不合作与死不悔改让陆臻对他产生了一种仇恨心。
最后,灰帽子在整个过程中表达出来的那种攻击性,比如说携带自杀性炸药,坚决不屈服,这让陆臻潜意识中认定此人很危险,而刚好,陆臻当时正处于一种疯狂保护的状态,存在那种誓要清除一切罪恶的冲动激情。
另外,还有一个隐患,如果验伤的话灰帽子的伤口是很不正常的,所以陆臻很可能因此陷入一些危机。
综合所有的这些,其实我觉得无论最后灰帽子是不是会招供,陆臻在开始逼问他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没打算留活口。 


三、以陆臻的个性是不是真的会这么干

站在作者的立场上讨论这个问题很是牵强,而且,我想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陆臻,所以我只想扯些周边话题。
在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侠客崇拜,梁山上的杏黄大旗在人们心中飘了几百年;当然,欧洲也有他们的罗宾汉;而就算是目前号称最具程序正义与人道主义精神的美国,无数个蒙面或者不蒙面的超级英雄在漫画与电影电视中叱咤风云,被崇拜被歌颂;在日本,水冰月说我代表月亮惩罚你。
然而究其本质,这些人多少都犯过像陆臻现在这样的错。
自封为审判者,根据自己的价值观判断他人罪恶与否,并行刑。
替天行道,这是一种古老而真实的欲望,很多人不做,只是因为能力不够。而有些人做了,但其实并没有那个能力承担这种责任。因为权力越大,则责任越大,所以行侠在有些时候也是不好的。


四、关于正义与公平

我发现有些人能够接受秘密刑讯却不能接受私下格杀,为什么呢?其实在我们心中,所谓的公平也不是一尘不染的,我们都会根据情况做一些倾斜。就像我们普遍能接受抓到小偷当场打一顿,却不接受抓到杀人犯就地干掉,但其实这都是一种位格的篡越,都是错误的行为。 
我常常想,是不是有人可以真正做到绝对的公平,对所有人的公平,在越战后期战场上有不留俘虏的私下共识,前因后果在此不便累述,只是简单讨论这种情况,大家觉得这是对的吗?当然也是错的。它公平吗?很不公平!如果把人当成个体来看待,别人的反抗与杀戮为什么要由这个人来承担。
可是后来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因为绝对的公平总是不存在的。
可能对于当时战斗在那块土地上的人来说,敌人的生命怎么能与战友相比呢?杀错一百个俘虏也比不上不杀却害死了一个兄弟来得重要吧。
这是错的,然而这却是最真实的人性。

当然,如果陆臻最后没有格杀灰帽子,灰帽子被带回审问,判决死刑,而陆臻因为私下刑讯接受审查并处分降职……这样的情节确是更正义更公平的,我们以前也见过很多这样的作品,只是看多了,偶尔我也会有疑问,真的全都会这样吗?
我们真的可以对敌人一视同仁吗?真的能把他们当成是与兄弟战友一样值得尊重的生命去看待吗?
对那些刚刚还拿着武器想要伤害你与你的兄弟的敌人,此刻不是因为他真的忏悔放弃,而只是因为你强大的暴力让他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的那些敌人,我们都能给他们一个公平的态度吗?
我很希望我可以,但是我知道在某些时候我不能,如果有人要伤害我爸妈并且还洋洋得意地说他们该死,我大概会马上一刀捅过去。捅完之后我可能会后悔,但我不会对他忏悔。我想那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我们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把别人分个亲疏远近。我们都不是全然全知,超越无限的上帝。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个体的人,的确不应当做审判者,因为没有人可以永远公平与公正。


五、关于陆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臻已经把我拨到了一边,他有他的想法与价值观,他就这么一年一年地经历着成长着,心怀梦想痛苦挣扎,我无法像一个全知的上帝那样告诉他这样不好那样不对,因为他不会听我的,因为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他要的路。
我想我无法说陆臻干得好干得妙,也无法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可我也无法说你太让我失望,你太不应该,我鄙视你。
我总是希望他更好的,更完美,更理智。然而人都是有情绪的,我们可以在平静的时候想通道理,可真要做起来常常是另外一回事。陆臻当然比普通人更强悍一点,但是,他毕竟也只是个不足三年期的特种新兵,他正在面对他人生最大的危机。
如何想象他的愤怒?
他为之奋斗想要保护的人们受到了最严重的威胁,他刚刚和夏明朗达成谅解,两个人开始展望最美好的未来,忽然间,他要面对这种情况。
他说他失控了,很抱歉,他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冷静下来。

我想我能理解夏明朗的忐忑与无奈,基于那种感同身受的理解与痛苦他不想去指责他,因为道义他不能去支持他,于是他只能小心警惕着等待,警惕陆臻是不是真的会滑得更偏,等待他自己好起来。夏明朗说我宁愿你别这么冷静。或者就是因为一个冷静的陆臻如果这么干会让他觉得很恐惧,而一个狂躁的陆臻如此疯狂他还能理解并控制。
到最后他显然也不觉得陆臻做得很对,他只是经历了太多了,他太知道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什么反应,他可以容许陆臻这种失控,他也愿意保护他。
其实我一直觉得夏明朗是一个比陆臻更有大爱的人,因为他不偏执。可是如果问他们是不是可以把敌人的生命与自己的兄弟放在一个水平线上去考虑,陆臻没准还会思考一下,然后很遗憾地告诉我不能,夏明朗他老人家大概会直接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当然,只要别让他认定那人很危险,夏明朗不会干杀俘的事,因为他已经经历了太多,陆臻才干了两年多,而夏明朗是十年。他没那么容易害怕,也没那么容易愤怒,他也没兴趣去承担那些不属于他的权利与责任,他说我们是枪,他不说我们替天行道,永远正义。

很遗憾陆臻的不完美让大家失望了,然而我只是觉得我们有过很多道德无缺完美无瑕的英雄,然后我们仰望,我们膜拜,最后我们说那些英雄与我们无关,他们是圣徒。
而陆臻不是圣徒,他是我们身边的一个朋友,他有很多优点也同样有那么多的缺点。我钦佩他的坚忍不拔与勇敢无畏,也头疼他分明的爱憎与死较真。他遇到很多我们不会遇到的危机,他要做很多我们不必去想的选择,然而,他仍然不是圣徒,他像我们一样会惶恐,会犹豫,会犯错,会反省……可是小说不正是这样吗?
看着别人的人生,做自己的思考。
于是我也只能像看一个朋友那样默默关注着陆臻,记录他的每一个脚步,不过我想他会保重的,虽然他不能永远保有一颗公正正义的心,他可能偶尔会走错,但他总是会回来。


22。

  徐知着把装备拿去给陆臻,相比较外面酷烈的狂风,帐篷里已经很温暖了,陆臻与千里之外的那群人正在讨论着,气氛融洽言语轻松。徐知着拉开帐门便听到陆臻轻笑,似清风过境,恍然有不真实的错觉。他记起小时候,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那里面有个句子很漂亮: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哎!风进来了!”陆臻转头看他。
  徐知着噢了一声,把双层防风帐的拉链拉到底。
  “你来得正好,没电池了。”陆臻把卫星电话挂断,埋头扒拉着,手指肿了一圈,像萝卜一样,泛着紫。
  徐知着坐在一旁看着他干净的侧脸,皮肤很干,在寒风中被冻得皲裂,可是轮廓仍然清俊,隐在阴影里,像一幅精雕细琢的剪纸。
  “他还好吗?”陆臻问。
  “怎么可能好?连我都觉得很不好!”不必解释,徐知着知道是哪个他。
  
  陆臻抬起头,目光清亮:“我会没事的,所以让他别太担心。”
  “可能么?”徐知着笑了。
  “好像……是不太可能!”陆臻也跟着笑了,他最后用力一拍,把卫星电话组装好。
  “挺难受的。”徐知着使劲皱眉头。
  “是啊,这样,其实,最难受。”陆臻忽然间眉目宁定,仰起脸看着远方,好像塑像一般,阳光从帐篷顶上的透光膜里落下来,镀在他脸上,陆臻的鼻梁挺直,从侧面看过去亮起极漂亮笔直的一条线。
  愣了几秒钟,他恍然回神,勾起嘴角溢出一丝笑纹,埋头开机,熟练地输入密码与相关指令。
  
  “把防护服穿上。”徐知着把带来的东西一件件挖出来。
  陆臻看了一眼放射性探测仪,摆摆手说:“算了,辐射不高,穿上不方便。”
  “你……哎!”
  “倒是你,快点滚吧,啊……小心别沾上了,哈哈,你这三年就别想生了,生出来就是小怪物!”陆臻哈哈笑,表情很恶劣。
  徐知着虎着脸踹过去一脚,忍不住又心软,折返回来从背后抱住陆臻用力勒了勒:“保重!”
  “我会的!”陆臻轻轻点头。
  卫星电话再次接通,基地那边讨论得很热烈,本来就是没有公论的事情,是死是活都带了三分不可明说的直觉与三分不可明说的经验,再要争个板上钉钉的结果来——
  怎么可能?!
  
  陆臻听了一会发现自己插不上什么嘴,小心翼翼地坐到旁边绝碰不到炸弹的地方去,肌肉放松,立刻听到脊骨咔啦啦作响。
  “少校?少校?”吴鸣敏锐地发现了陆臻的消失。
  “嗯,我在,你们讨论好告诉我。”陆臻马上回答。
  耳机里沉寂了几秒钟,吴鸣的声音带歉意响起:“真对不起。”
  “没关系。”陆臻顿了顿:“少……呃……”
  “少校,鄙姓吴,很荣幸能与你同级。”吴鸣说。
  “吴少校,不必说对不起,尽力就好。我是一个军人,穿上这身军装就代表我能接受任何风险,我不会要求你给我万无一失……人民的利益高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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