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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瓷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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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跟我,或是跟着老相公学生意吧。”

苗文乡也是跌足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二少爷说得对极了。我看这禹王九鼎重制之事,也让二少爷参与进来吧。两位少爷一起冲锋陷阵,大东家在后掌纛,没有钧兴堂办不成的事!”

卢豫海见这一番话居然撞了头彩,立刻心潮起伏,傻乎乎笑出了声。卢维章回头喝道:“得意忘形!还不给我退下!”卢豫海涨红了脸,大气不敢出地给三人施了礼,乖乖地离开了书房。卢豫川和苗文乡见他走了,不由得都是一笑,连卢维章也不觉莞尔,对苗文乡笑道:“算是他学了些机灵,是跟着你儿子苗象天吗?”

“正是犬子。”

卢维章道:“给苗象天记上一功!豫海今后就跟着杨大相公和豫川学烧窑吧。烧窑是瓷商的根本所在,他年纪还小,打些基础总是好的。”

三人又是一阵说笑,卢维章沉吟道:“所谓大巧不工,既然前头试了那么多造型都没成功,不妨让工匠们换个思路,不要在‘新’和‘奇’上费心劲了……豫州是中原,咱们中原民风淳朴,弄那么多奇技淫巧的也是不伦不类。这件事就让豫川去办,只是时间要抓紧了。”

苗文乡见此事已有定论,便试探道:“大东家千里迢迢往返于神垕和京城,不知那件事可有结论?”

卢维章知道这件事才是今晚议论的正题,他之所以刚才支走卢豫海,实际上也是因为自己见惯了商海的波诡云谲,不愿让儿子这么早就身陷其中。他当下敛住了笑意,幽幽一叹道:“久闻京城是天子脚下,首善之都,可只有身临其境,才知道京城深不可测啊!我这次去京城,拜访了几位以前有来往的京官,也在民间打听来了不少消息。不瞒老相公说,打点京官比打点地方官价钱海了去了!我这次带的二十万两银票,花得干干净净!”

苗文乡脱口而出道:“这么多!”

卢豫川大手大脚惯了,听见这个数字也不禁咋舌。卢维章道:“银子花到哪儿哪儿顺畅,这银子花得不冤枉。我见的这几个京官,有帝党也有后党,跟咱们合计的不错,两党各执一词。他们一听见神垕来人就惊奇万分,反复追问进度,一听说困难重重、进度缓慢,帝党的人便欢天喜地,后党的人则是面沉似铁……”

苗文乡道:“那大东家的意思是……”

卢维章冷冷一笑道:“依着我看,这鼎万不可毁!原因有二,第一是如今后党的势力远远高于帝党,尽管帝党翘首以盼皇上早日亲政,但我以为即便是皇上亲政了,这朝中实权还是在太后手里。第二,重制禹王九鼎是我大哥的遗愿,如果做不成,或是做成了又毁掉,将来我有何面目见大哥于九泉之下?”

卢豫川忧心道:“那马千山那里怎么办?”

“还是豫商的古训:虚与委蛇,不即不离。不是还有董家吗?如果不出我所料,董家也在为此事绞尽脑汁。董振魁与豫省藩台勒宪交情莫逆,而勒宪是马千山的死党,我看董家难免会把宝押在马千山身上。对手之所取即是我之所弃。就算咱们跟董家一样都答应了马千山,难道他会把朝廷贡奉交给咱们吗?两害相权取其轻,咱们只有老老实实把皇差办好了,走到哪儿都踏实!”

21宋钧不出田、由、申(5)

卢维章和董振魁交手多年,的确是走到他心里去了。就在卢维章回到神垕那天,勒宪的轿子刚刚从圆知堂后门出来,董振魁父子三人一直送到了门外。看见轿子远去了,董克温疑惑道:“父亲,真的就答应他了吗?”

董振魁诡谲地一笑,转脸向着董克良道:“老二,你说呢?”

年纪轻轻的董克良还是头一次参与家族生意。作为董家二少爷,他一向都是按照父亲兄长的安排,读书写字,研习各类钧瓷、商业典籍,从来没有打听过生意上的事情。不知道老爷子今天哪里来的兴致,点名要董克温和董克良一起陪他与勒宪会面。董克良尽管是初出茅庐,但他一向秉承中庸守缺之道,谨言慎行,抱定了“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主意。此刻他也没想到父亲会问到自己头上,仓促间思索了片刻,道:“孩儿觉得父亲并没有答应他什么呀?”

董克温笑道:“父亲刚才分明说了‘一定协助马大人把事情做好’,这还不是答应吗?”

董克良斟酌着词句道:“勒大人所指的事情,是毁掉禹王九鼎,或者是拖延工期,不按时交货。而父亲答应他的那句话,既可能是如马千山和勒宪所指,也可能是如朝廷所愿,好好把禹王九鼎给做出来。答应得模棱两可,跟没答应有什么分别?”

董振魁哈哈笑道:“你们兄弟俩说得都对。豫商跟官府打交道,古训讲究个‘不即不离’,为父如是答应了勒宪,便是‘即’了,如是不答应他,便是‘离’了,妙就妙在看似答应了他,实则什么都没答应。古人说得好啊,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董家觊觎朝廷贡奉这么多年了,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怎能就此错过呢?”

董克温兄弟俩相视一眼,深深地点头。宋钧朝廷贡奉的专差每年都要二三十万两银子,抛却银子不说,光这个“朝廷贡奉”的名号一打出去,立时能招徕多少生意?这才是拿多少两银子都换不来的。尽管如此,董克温还是担心道:“若无法按期交货,曹利成能饶得了咱家吗?”

董克良精明过人,已然看出来刚才的回答深得父亲的赏识,心情一时大悦,便笑道:“哥,爹说过不让咱按时交货了吗?”董克温恍然大悟道:“爹的意思我明白了。马千山逼得再紧,咱们也得按期完工。只要禹王九鼎是囫囵个儿交到官府的,谁都怪不了咱。至于这九只鼎能不能安全送到京城,可就不是咱操心的事了。”

董振魁快意地看着他们俩,转身朝圆知堂里走去,边走边道:“曹利成定的期限差不多到了,你们兄弟二人拿出十分的力气,说什么也得在勘验大会之前,把鼎做出来!”

22古朴之至与奇异之巅(1)

光绪五年的七月,是一年之中最为酷热难耐的时节。禹王九鼎勘验大会就是在这个时候,在神垕镇窑神庙花戏楼上如期举行了。上午巳时刚过,花戏楼下人头攒动,镇上的人差不多都是靠烧瓷为生的,谁不想来看看失传了六百年的九鼎神器重现世间的盛况?

勘验大会的确规格颇高,不但是督造专差、禹州知州曹利成,就连省城里巡抚马千山、藩台勒宪等人都来了。窑神庙里外站满了顶盔贯甲的绿营兵,一个个手握刀枪,神情肃穆,把看热闹的人远远挡在外边。花戏楼紧挨着大街,楼下人声鼎沸的嘈杂不绝于耳,曹利成顾不得天气炎热,命人关上了所有门窗,正厅里这才安静了许多。四处的几口大缸里装满了冰块,是特意从禹州乔家冰行买来的,“咝咝”冒着白气,不久就融化成一缸清水了。即便如此,曹利成还是满头的汗。一切张罗停当后,曹利成向马千山和勒宪施礼道:“请大人示下,这就开始吗?”

马千山窝了一肚子的火。他没想到董卢两家答应起来一个比一个痛快,到今天居然是谁都没听他的,全都如期交了差,真是一群奸商王八蛋!这事要是报到京城恩师翁同龢那里,少不了又是一番训斥,也难免影响到自己的前程仕途。他听见曹利成问自己,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你是全权督造专差,自然你说了算,我跟老勒都是看客而已。”

曹利成对马千山的心思了如指掌,暗中冷笑一声,回头对堂下的董振魁和卢维章道:“二位大东家,把东西呈上来吧。”

卢维章谦恭地对董振魁道:“董大东家,按照九鼎的次序,请圆知堂先来。”

董振魁笑着说了句“承让了”便挥手示意,几个家丁抬着五只木箱上来,摆在正厅当中,复又退下。董振魁亲手打开箱子,依次取出了冀州、兖州、青州、徐州四鼎,每件鼎上都是黄缎覆盖着。董振魁向堂上道:“马大人,勒大人,曹大人,草民不才,这几件都是千里挑一选出来的,全都在这儿了。”马千山转着眼珠子道:“不是还有一个箱子吗?是豫州鼎吧?”董振魁笑道:“马大人圣明,这只豫州鼎却还不能亮出来,得跟卢大东家的豫州鼎放在一处,才有趣味。”

曹利成便道:“卢大东家,你还藏着掖着做什么?快亮宝吧!”

卢维章让几个手下也抬上了五只箱子,跟董振魁一样亲手取出扬州、荆州、梁州、雍州四鼎,跟董家的四鼎并排放着,同样也是黄缎覆盖。两人相互做了个请让的姿势,一起抽去了黄缎。正厅里顿时仿佛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八只鼎形态各异,窑变色精彩纷呈,一时间无人不屏息静静地端详,继而是哄然而起的赞叹声。卢家以家传宋钧“玫瑰紫”独步天下,而董家父子不甘人后,闭门磨砺十五年,自创宋钧“天青”一色,在烧造技法上与卢家可谓旗鼓相当。可若论起造型、工艺,到底还是董家老窑开窑近百年,人脉气度积淀得久了,略微占了些上风。大江南北瓷业同侪所谓“玫瑰紫盛,卧虎藏龙,谁与争锋,唯有天青”之语,便是钧瓷业内对董卢两家极高的评价。正厅里早屏退了闲杂人等,除了官府和董卢两家的人,只有几个神垕各大窑场公推的代表,是曹利成特意请来做判官的。饶是他们泡在窑场里日子久了,见惯了各种形态各异的上等钧瓷,此时此刻也是看得呆若木鸡。

曹利成拊掌叹道:“天底下竟有如此神物!真是苍生有福,社稷有福!”

马千山冷冷一笑道:“曹专差看仔细了,这八只鼎都完美无缺吗?”

曹利成道:“大人英明,以下官的愚见,这八只鼎足以送入紫禁城了!当然,下官对钧瓷一窍不通,还得看各位判官的意思。”曹利成是京城官场里出来的,是豫省官场有名的“京油子”,为官最是油滑老练。他见马千山话中藏着无穷的机锋,不动声色便将皮球踢给了众位大东家。致生场大东家雷生雨是公推出来的判官之一,此刻他实在压不住兴奋,头一个放炮道:“我看成!也就是董家和卢家,换了别的窑场,门儿都没有!”其余几个窑场的大东家也是众口一词。曹利成放下心来,笑道:“两位大东家别再藏宝了,把豫州鼎拿出来吧!”

董振魁和卢维章相视一笑,卢维章道:“还是请董大东家先亮吧。”

董振魁也不推辞,俯身取出了豫州鼎。大厅里短暂的平静之后,立时响起一阵惊呼。董家的豫州鼎造型精妙绝伦,取的是传统蟠龙鼎的样式,八条游龙盘踞鼎上,龙身隐没在云涛之中,龙头昂扬向上直冲云霄。若是仔细观瞧,八条游龙身上居然是鳞甲分明,宋钧最著名的“蚯蚓走泥纹”和“龙开片”用得恰到好处,八条龙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分明是盘在鼎上,又仿佛随时都会飞腾起来。尤其是云涛上隐隐透着蓝光,正如一片碧空如洗,这正是董家独有的“天青”之色了。雷生雨极为挑剔地看了个够,时而摇头时而叹息,两只眼睛里竟恍如有了泪光,喃喃道:“好,好宋钧,好手段!”

董振魁拈须微笑,不无自负道:“雷大东家过奖了。为了这一件豫州鼎,老汉亲自掌窑勘火,烧了整整一百多窑,砸碎了多少件才得了这么一件。出窑之际,神垕镇大雨倾盆,电闪雷鸣,许多人都隐隐听到了龙吟之声!”

几个大东家附和道:“天降祥瑞,这是天降祥瑞啊!”

22古朴之至与奇异之巅(2)

“我说前些天怎么忽然下了大雨,原来是董家老窑出了宝贝,老天都惊动了!”

马千山为官日久,见惯了所谓的祥瑞异象,对这类讨上司欢心的话并不在意,但眼前这个鼎的确称得上是神品,连他也忍不住“噫”了一声。而那勒宪本来就是个直性子的人,当下合了扇子叫道:“乖乖!不得了,真是神了!老子在皇宫大内也没见过!”

董振魁得意地一笑,乜着眼瞅着卢维章。一派赞叹声中,卢维章弯腰轻轻取出了卢家豫州鼎,跟董家豫州鼎放在一起。原本热烈的场面霎时冷清下来,几个大东家面面相觑,面露疑色,就连是宋钧门外汉的马千山都是一愣。眼前这两只鼎虽然都是豫州鼎,却是大相径庭。卢家这只除了圆腹三足还像个鼎的模样,其余俱是平平常常,这哪里是个九鼎神器?分明是口寻常人家粗鄙不堪的大锅而已。其余九只鼎无不是造型新奇脱俗,让人眼前一亮,唯独卢家这只分量最重的豫州鼎却其貌不扬,简直有些不伦不类了。判官们低头窃语了一阵,齐刷刷把目光锁在卢维章身上。董振魁开始也是莫名其妙,但他越看表情越严峻,看到最后竟忍不住连连颔首,复杂地摇了摇头。

曹利成依旧是满腹狐疑,迟疑道:“卢大东家,你是不是……”

众目睽睽之下,卢维章的脸上却是波澜不起,平静地朝四下拱手道:“曹大人,各位同仁,卢家的豫州鼎看起来并无独到之处,但其奥妙,却也正是在这平常无奇之间。此物名为豫州鼎,豫州者,中原也。中原者,华夏之中也。这只鼎腹圆于中,圆者天也;方足在下,方者地也,天为乾地为坤,此为上乾下坤、天道有序之意。鼎口为圆,意为太极,两耳高耸,意为两仪,《易经》有云‘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自然万物’,这只鼎也合着易理。大人,诸位同侪,钧瓷以釉厚浑活为本,以出现景观为绝,以开片为奇。该鼎釉色整体呈红色,正是卢家独有的‘玫瑰紫’,这红中有紫,紫中泛绿,古朴中透着大气。诸位不妨细细看一看,釉色泛绿之处,纹路平缓,正是豫省中原沃野千里之景观;釉色金黄之处,纹路奇异耸立,正是山川起伏之韵味;而釉色红紫之处,隐约有龙行之象,正是皇恩浩荡之征兆!最奇的还是这里——”卢维章指着一处道,“这里分明有龙头的意味,可巧的是龙头崛起之处,有一片气泡,恰似龙口吞云吐雾而成。众位都是行家,宋钧最忌讳的就是窑变之后的气泡,一旦破裂则成色尽失,偏偏这一片气泡大小一十六个,没一个破裂的,全都是自然窑变而成!”

众人被卢维章这番侃侃而谈弄得张口结舌,继而是啧啧赞叹,叫好声如雷四起。卢维章一番旁征博引说得入情入理,连董振魁也默默叹服。卢家豫州鼎无论是釉色、意境和开片,都是上乘之作,尤其是那一片反其道而行之的气泡,真个是浑然天成,大拙即是大雅,让人禁不住扼腕嗟叹造化的伟力。卢家豫州鼎与董家豫州鼎并排一放,却又是各有千秋。古朴的古朴到了极致,可谓是大巧不工、大象无形;而奇异的也奇异到了巅峰,堪称神工鬼斧、石破天惊!按理说大家都是在窑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孰高孰低看上一眼便心中有数,可谁又能想到同是一个豫州鼎,董卢两家却做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模样出来,又都是独一无二的神品!要想在这两只鼎之间选出一个佼佼者来,怕是难似登天了。七八个大东家瞩目良久,全都是摇头叹息,难以作出个决断。

曹利成皱眉道:“两位大东家以为如何?”

董振魁看了眼卢维章,慨然道:“草民以为,不妨将两只豫州鼎一起送到京城,让皇上乾纲独断吧。”卢维章颔首道:“既然如此,草民也同意。”曹利成没想到两人竟是如此看法,便向马千山作揖道:“马大人,您看……”

马千山跟勒宪附耳说了几句,这才道:“事已至此,本抚台就允了二位大东家所言。既然九鼎之数已然凑齐,就不要再耽搁了。马参将何在?”一个浑身戎装的将军从厅外走进来,厚重的马靴踩得地板震颤,汗水湿透了层层衣甲,拱手道:“标下在!”马千山指了指厅里的木箱道:“即刻封存这十只鼎,马上送到开封府去,择吉日启程运往京城,不得有丝毫的闪失!”马参将领命,指挥士兵封好了木箱,抬到楼下。马千山冷冷地扫了眼董振魁和卢维章,道:“大功告成,两位大东家心里都踏实了吧?曹大人,带队进京的事情有劳大人了,董卢两家各出一人随行看护。衙门里事情太多,本抚台就不随大队开拔了,一路上全靠诸位多多费心,务必把禹王九鼎全须全尾地送到皇宫大内才是!”

曹利成和董振魁、卢维章一起跪倒听差,其余的大东家们艳羡地看着他们几个,押送贡品进京,这是多大的荣耀!皇上和太后老佛爷一高兴,白花花的银子不就赏下来了?何况从今以后,朝廷贡奉的专差就在人家窑场落地生根,这又是何等的尊崇!一旦“专供大内御用”的名号打出去,那些洋鬼子当然慕名而来,那洋鬼子手里的银子怕是比皇上还多呢。马千山这几句话在旁人听来无非是官腔了,然而听者有意,董振魁被他最后那句话激得身子一颤,抬头之际,竟发现马千山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他不由得暗自叫苦,忙又深深地低下头去。他细细品味了一番,也罢,俗话说“时也运也命也”,好歹把禹王九鼎做出来了,至于今后的事,就让这些官场中人、帝后两党彼此倾轧去吧!

23昆仑崩绝壁,烈风扫寰宇(1)

卢豫川上路之前,卢维章把他单独叫到书房再三叮嘱了一番。即便如此,他还是心神不宁了好几天,暗自后悔没有亲自护送禹王九鼎。数日之后,汴号大相公苏茂东的密信到了,说大少爷已于今日随大队起程赴京,他从开封府临走时,瞒着旁人到会春馆里接走了一个叫苏文娟的歌妓,可能是一路相伴进京去了。卢维章览信后不禁大惊失色。卢豫川和苏文娟书信往来的事,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之所以一直没有说破,就是因为看在卢豫川丧妻日久,又正值盛年,哪儿有不偷食的道理?何况只是鸿雁传书而已,没什么更出格的事情,卢维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讲到当面。可这趟进京的差事非比寻常,一旦出了什么闪失就是欺君罔上、株连九族之罪!卢豫川哪能如此儿戏,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狎妓冶游,把皇差当做游玩了!

卢维章思索再三,复信给苏茂东,重重申斥了他一顿,让他即刻起身追赶押送队伍,务必把卢豫川替换下来。又反复告诫他将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万万不能让官府的人知道,就算没出事,一条怠慢皇差的罪过卢家也承受不起。信发出去了,卢维章终究难以平静,强忍了不到半天,实在是放心不下,便匆匆安排了总号的事宜,驱车直奔进京官道而去。他刚刚到彰德府境内,一个让他目瞪口呆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大队人马在直隶河间府夜里遭了大火,禹王九鼎全部告毁。直隶总督李鸿章大为震惊,派人勘察原因,最先起火的竟是卢豫川的房间,而隔壁就是放着贡品的仓房。不但如此,从他的房间里还搜出了一名女扮男装的歌妓!李鸿章盛怒之下,当即以狎妓放火的罪名将卢豫川锁拿进京,即日问斩。而前来给卢维章报信的,不是别人,正是趁乱逃出来的苏文娟。

卢维章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男装,发髻散乱的女子,恨不能立刻扑上去一手扼死她。如果不是她,卢豫川也不会如此神魂颠倒,卢家又怎会在如日中天之际突然遭此大难?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对早已魂飞魄散的长随道:“立刻回神垕!”长随呆了呆,道:“那,这个女子……”他胆怯地伸手指了指苏文娟,卢维章终于按捺不住了,恶狠狠道:“让她去死!”说罢大步走向马车。苏文娟看着远去的卢维章,凄然苦笑,踟蹰了半晌,方才茫无目的地走开。

官府的人一天之后才赶到神垕,不容分说便封了钧兴堂所有的窑场。在这短短的一天里,卢维章做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通知各地的分号立即以最低的价格倾销所有的库存,把所有的现银全部换成银票,秘密送到总号。第二件就是亲自到神垕镇各大窑场大东家府上,以八折的价钱卖出了所有的股份。大东家们本来就对卢家在光绪三年的入股之事耿耿于怀,见卢维章主动撤股,无不喜出望外,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卢家撤股的事眨眼间传遍了全镇,大家都在揣测卢维章的用意。卢家办成了皇差,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难道卢家也缺银子了?等如狼似虎的官差们封了钧兴堂,把卢家全家赶到卢家祠堂暂居,神垕人这才明白,原来卢家吃了官司了,而且惹恼的是朝廷,是远在京城的皇上,看来卢家这次真的是大祸临头了!

卢维章领着全家人在卢家祠堂住了下来。官司还没了断,钧兴堂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全都挤在了狭小的祠堂里,原本清净肃穆的祠堂一下子拥挤不堪,竟跟闹市差不多了。卢王氏刚生下孪生兄妹卢豫江和卢玉婉,还没出月子,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亲自下地张罗着安顿一家人。卢维章站在祠堂外,面无表情地看着惶惶不安的家人,长叹了一声,对旁边的苗文乡道:“老相公,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就是这个场面吧?”

苗文乡凄凉一笑道:“大东家常说豫商之道是‘每临大事有静气’,当前风云突变,钧兴堂被封,各个窑场停火,大少爷生死未卜,大东家可千万慌乱不得!只可惜咱们商议好的推行身股制的章程,怕是不得不暂且搁置了。也罢,”说着,他从袖筒里抽出一张银票,递给卢维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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