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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瓷商-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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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广生:卢豫海与陈司画之子,纨绔子弟

卢广绫:卢豫海与陈司画之女

苗文乡:卢家老号老相公,受卢豫川羞辱含恨而死

杨建凡:与卢维义兄弟一起烧窑,后为卢家老号老相公

苗象天:苗文乡之子,杨建凡死后,继任为卢家老号老相公,因纵容卢广生败家郁郁而死

苏茂东:先后任卢家老号汴号、景号大相公,总号十处窑场总帮办

苗象林:苗文乡次子,跟随卢豫海南北通商

杨伯安:杨建凡之子,后继任二老相公,与苗象天面和心不和

杨仲安:杨建凡次子,后任卢家老号津号大相公

田老大:海盗,后与卢豫海结拜为兄弟,掌管船运生意

康鸿猷:巩县康百万庄园庄园主,豫商领袖

康鸿轩:康鸿猷之堂弟,掌管康家船行,与卢豫川结拜为兄弟

陈汉章:神垕煤场、林场大东家,陈司画之父

梁少宁:禹州梁家药行大东家,关荷的生父,挑唆卢豫川争夺家产

雷生雨:致生场大东家,与吴耀明、郭立三等人联合对抗卢家老号和董家老窑

吴耀明:立义场大东家

郭立三:兴盛场大东家

董振魁:董家主人,执掌董家老窑圆知堂、圆丰堂,逼得卢维义跳窑自杀

董克温:董家大少爷,痴心于宋钧烧造,被卢豫川设计夺取一目,后护送禹王九鼎至日本,在长崎自尽身亡

董克良:董家二少爷,接管董家家业,深爱陈司画,对卢豫海恨之入骨,董家衰败后与卢豫海一笑泯恩仇

老    詹:董府老管家,参与设计陷害卢维义

詹千秋:老詹之子,协助董克良打压卢家老号

恭亲王:咸丰皇帝之弟,执掌军机处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袁世凯:直隶总督

马千山:河南巡抚,与董家勾结陷害卢维章父子

裕    长:河南巡抚,在官场争斗中被卢豫海和曹利成利用

连逢春:河南布政使,被董克良买通后对卢家赶尽杀绝,后被卢豫海和曹利成等人整倒

曹利成:禹州知州,后为河南按察使、布政使,卢玉婉的公公

39渔阳鼙鼓动地来(1)

拉法兰用三十六万两银子收购的青花瓷器,因为数量实在惊人,直到光绪十一年初夏才算准备停当,按计划走陆路运到了九江府。拉法兰在南京急得团团转,唯恐耽误了西历七月十四日的法国国庆日,三天一封快信催问进度。一听说货备齐了,他立即从南京包了四艘机轮船直下九江码头。九江府是座名城,长江中下游的航运重镇,每日在此中转停靠的大小轮船不下千数。但四艘洋人的机轮船齐刷刷停在码头里,也是前所未有的盛事,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

装船的那天,钧兴堂景号和阜安堂的送货队伍浩浩荡荡赶着车子过来,立即引来了无数道好奇的目光。卢豫海和段云全骑马走在最前边,自然最受人瞩目。段云全从商几十年了,从未经历过如此壮观的场面,激动得无以复加。卢豫海倒是一副从从容容、不慌不忙的模样。等二人在埠头上下了马,卢豫海回头朝钧兴堂景号的人打了个手势,一面大条幅从队伍里呼啦啦竖了起来,正面写着“九江父老物富人丰”,背面写着“钧兴堂景德镇分号恭祝”!二百多个伙计和雇来的脚夫每人从怀里掏出个大红色的小旗,漫天舞动着,齐声大喊道:“钧兴堂,威名扬,出景德,到九江,咱的货,漂过洋!英吉利,法兰西,谁都夸咱手艺强!”

卢豫海朝他们大吼道:“得劲不得劲?”

众人齐声回应道:“得劲!”

这句河南土话从二百多个江西老表嘴里吼出来,多少变了些味道,可卢豫海依旧听得是热血沸腾。按他的想法,钧兴堂走到哪儿做生意都是豫商,哪有豫商的伙计不会喊“得劲”的?出门的时候他临时训练了一个下午,才折腾出这场好戏来。段云全看得目瞪口呆,周围看热闹的不下几千人,这下子谁不知道景德镇出了个钧兴堂?谁不知道钧兴堂的生意做到了英吉利和法兰西?想必不出两天,九江府就是尽人皆知了,比雇一千个跑街的伙计去吆喝都管用!可这么好的点子为何自己没想到?段云全摇头叹息之余,又一次感受到了技不如人的悲凉。

拉法兰早就在埠头上翘首等着,见卢豫海精心安排的这个场面,也是佩服得连连点头。卢豫海和段云全领着拉法兰清点交割货物,拉法兰发现多出来两车,诧异道:“卢朋友,合同上没有这两车啊?”

卢豫海笑道:“拉朋友,这批瓷器得漂洋过海,海上风浪滔天,捆得再严实也难免有破损。这两车算是我们钧兴堂额外白送的,就当是给老太太和你媳妇的见面礼吧。合同上是没有,但如果你掏了三十六万两银子,拉到法国只有三十五万两的货,你们洋人该说我们中国人不地道了。我不能给中国商人丢这个脸!”

拉法兰钦佩道:“这就是豫商的‘留余’吗?”

卢豫海眼泪都笑出来了:“对!你还挺用功啊!”

拉法兰叹道:“我一直以为贵国重农抑商,想不到在商业文化上还有这么多独到的见解。回国的路上,我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完成我的博士论文了。”

卢豫海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用功吧。我们好玩意儿多了,不怕你博士了去!”

一百六七十辆车的货眨眼工夫就装上了船,拉法兰跟卢豫海和段云全挥手告别,眼神里充满了依依不舍。卢豫海大声吼道:“一路顺风!二爷还等着你送银子呢!”四艘机轮船马达轰鸣,顷刻就不见了踪影。卢豫海看着看着,原本兴奋的脸色沉了下来,回去的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段云全问道:“钧兴堂这下真的是名声大振了,二爷怎么不开心啊?”卢豫海铁青着脸,好半天才道:“他娘的机轮船就是厉害!我在钧兴堂汴号船行里造的太平船,每艘能装一万斤的货,我以为已经够大了。可你瞧瞧洋人的机轮船,那么多货装上去,刚到船上的吃水线!运货也好,打仗也好,又快又稳,怪不得朝廷整天他娘的打败仗!”说着,狠狠抽了一鞭子,马儿嘶鸣一声,撒蹄飞奔。段云全听得不明所以,但见一骑绝尘而去,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卢豫海首创钧兴堂景德镇分号,又做成了拉法兰这笔大生意,一时间在景德镇出尽了风头。许从延和关荷见他大功告成,便催他向神垕老家报喜。卢豫海夫妇自光绪八年离开神垕,从未给家里写过一封信,两下里音讯断绝快三年了。眼下卢豫海终于建功立业,再不去信实在是说不过去。卢豫海架不住许从延和关荷的一再催促,终于提笔给神垕老家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钧兴堂总号老相公苗文乡的,信很简短,说的无非是景号已经按照豫商的规矩成立了,他自己做了大相公,生意开拓也很顺利,特请总号派账房先生来驻号合账等。第二封是写给父亲卢维章的,详细陈述了离家以来的种种遭遇见闻,把生意上的进展也一笔带过了。这封信写得情真意切,言语动人,洋洋洒洒不下万言,最后才委婉地请求父亲准许他回乡探望。

两封信发出去了,卢豫海自此天天盼着神垕来信。孰料转眼间一个月过去,却连只言片语都没寄来。卢豫海性子本来就急,脾气越发大了,见了不顺眼的事张口就骂。除了许从延老两口,就是关荷都时不时被他痛斥一番,更别提下面的相公伙计。一时景号里人人见了他就跟老鼠见猫一样,唯恐事情做得不当而挨骂。直到第二个月中旬,神垕那边终于来了消息。伙计们见来人衣衫不整,满面风尘,又是满口的河南话,推测跟大相公多少有些关系,立即把他领进了后堂。碰巧卢豫海刚骑上马要出门,一见来人立刻叫了起来:“象林!你不是苗象林吗?”

39渔阳鼙鼓动地来(2)

苗象林抢步跪倒在马前,痛哭失声道:“二爷!我可找到你了!……你得为我爹报仇啊!”

卢豫海大惊道:“你爹?苗老相公怎么了?”

苗象林放声痛哭起来,似有满肚子的委屈难以倾诉。卢豫海从他的神色看得出神垕肯定是出大事了,强压住一腔惊惧,把苗象林拉到了自己房里。关荷正准备着回神垕带的礼物,乍看见苗象林的模样也是惊慌失措。苗象林哭了半天,终于开口道:“二爷,我爹对卢家忠心耿耿,却被你大哥活活逼死了,你得为我爹做主啊!”

卢豫海但觉四周阴风森森而至,颤声道:“你,你慢慢说。”

苗象林悲切道:“这话说起来长了,你让我怎么说啊!”

卢豫海终于忍不住了,大怒道:“你他娘的还是个爷们儿吗?有话就说,说不出来一头撞死去吧。”

苗象林给他这么一骂,反倒冷静了下来。关荷见他嘴唇都起了水泡,忙端给他一碗茶,苗象林咕咚咚两口喝完,这才从头到尾说了起来。

自卢豫海和关荷离开神垕老家,卢维章便退居幕后,再不过问钧兴堂的日常事务,统统交给卢豫川去打点。卢豫川刚一掌权的时候,也是萧规曹随,凡事都按照卢维章惯常的做法处理,倒也没出什么乱子。光绪九年的春上,慈禧太后的万寿庆典在京城举行,卢家呈送的三十六件寿瓷大放异彩,轰动了京城官场。后党的官员们趁机称赞这是天降祥瑞,老天都认为太后劳苦功高,要不然宋钧失传了六百多年,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几代皇帝都没能恢复过来,怎么偏偏在太后垂帘听政的日子里恢复了?大内总管李莲英也没少说钧兴堂卢家老号的好话。慈禧太后一时大喜,赏了卢维章一件黄马褂,恭亲王也亲笔题写了匾额“宋钧遗韵”。两件赏赐从京城运到河南,巡抚马千山虽是百般不情愿,也只能亲自护送这两件皇室的赏赐来到神垕。卢家在窑神庙花戏楼连唱了十天的大戏以示庆贺,卢家老号和卢维章的名望一时达到了顶峰。

这样大好的局面使卢豫川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他决定乘胜出击,同时开办钧兴堂的京号、津号和保定分号。老相公苗文乡对此怀有异议,认为摊子铺得太大,总号的五处窑场难以供给,建议暂缓开办。卢豫川还是吃亏在心胸上,他总以为苗文乡是不忘当年汴号受辱之仇,故意阻挠他建功立业。杨建凡是此刻唯一可以左右局势的核心人物,卢豫川对他也是言听计从。杨建凡本来赞同苗文乡老成持重的观点,但他也深知卢豫川一心要做几件大事,不忍泼他一瓢冷水,就抱定了中立的立场。卢豫川和苗文乡两人争执不下,官司一直打到了卢维章那里。不料卢维章听了二人的陈述后一语不发,只是淡淡地表示钧兴堂是卢豫川说了算,自己安心养病,不愿插手,今后生意上的事情也不要再来问他。苗文乡顿时目瞪口呆,心里凉了半截。卢豫川得到了叔叔的默许,立刻把苗文乡、苗象天父子冷落一旁,亲自领了一批亲信远赴直隶。不到两个月,钧兴堂的京号、津号和保定分号都建了起来,声势日隆,大额订单雪片似的飞到神垕钧兴堂总号。卢豫川认为这是得了皇封后慕名而来的生意,便志得意满起来,连杨建凡的话也听不进去了,不管杨建凡和苗文乡“慎重初战”的建议,欣然就批准了新建三处分号上百万两银子的订单。杨建凡无奈,只得亲自下窑督造,五处窑场日夜赶工烧制宋钧。

都说天有不测风云,光绪十年,河南瘟疫成灾,得病的人上吐下泻,出不了十天就一命呜呼了。卢家老号一下子损失了四五百个伙计,这无异于釜底抽薪。眼看离交货的日子越来越近,还有一半的订单没有完成。苗文乡当初之言竟一语成谶。卢豫川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不得不亲自去京号、津号和保号周旋,无奈买主来了个闭门不见,托人传话说不能按时交货就照契约来,该罚的银子少一两都不成!卢豫川吃了个闭门羹,灰溜溜赶回了神垕。危机四伏之际,他不得已重新起用了苗文乡。众人再次细细琢磨了一遍契约,无不是胆战心惊。原来契约上写得清楚,一旦钧兴堂无法按时交货,不但要全数讨回预支的三十万两定金,就是烧出来的宋钧也不要了,还得追罚四十万两!

钧兴堂为了赶制这批宋钧,已然是倾注了全力,自家的银子和三十万两的定金全变成了宋钧存在库房里,目前能挪用的银子不过十多万两。卢豫川不甘心就此一败涂地,急中生智,决定高价向镇上各大窑场购买宋钧,银子不够,就以来年的生意做抵押,不顾一切要把这笔订单的数目凑足。镇上能烧造宋钧的无非是董家和卢家,其余的窑场只能烧造日用粗瓷而已。卢豫川对此焉能不知,只好硬着头皮向董振魁求救。董振魁倒是乐意伸出援手,却又提出两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不但要卢家以高价收购董家宋钧,还要钧兴堂把留世场、余世场两处窑场交给董家经营一年!卢豫川和苗文乡、杨建凡等人一合计,这笔损失差不多也赶得上违约的处罚了。人家买家要的无非是银子,而董振魁直接张口就要窑场,这是挖卢家这棵大树的树根来了!卢豫川被逼到了两难的绝境,一头是违约失信,刚刚建起来的三处分号濒临倒闭;一头是“丧权辱国,割地赔款”,跟窝囊废朝廷还有什么区别?

39渔阳鼙鼓动地来(3)

卢豫川走投无路,只得找叔叔求救。卢维章也想不到短短一年,钧兴堂居然在卢豫川手里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就是他出面也只怕是回天无力了。卢维章左思右想,抱病领着卢豫川去董家求情。董振魁偏偏在此刻到外地游玩去了,留在家里主事的董克良虽对卢维章恭恭敬敬,却一口一个事关重大,还是得等父亲回来再说。卢豫川有心多说几句,董克良居然请出了大哥董克温!董克温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卢维章和卢豫川,但他仅有的一只眼睛里,分明是灼灼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之火。卢豫川自知理亏,只得和卢维章无功而返。

卢维章毕竟是老谋深算,他对新建的三处分号骤得巨额订单始终不解,让苗象天秘密去调查底细。等苗象天回来,众人这才清楚,原来这批订单全是梁少宁暗中操纵订下的,可梁少宁去哪儿弄来的三十万两银子的定金?肯定是董振魁在幕后操纵的这一切!梁家怎么又和董家搅在一处了?众人开始时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总算想明白了:那梁少宁原本以为关荷成了二少奶奶,卢家多少能帮衬梁家一些。可他没料到卢家根本不认他这个亲家,婚礼上还再三羞辱他,所以对卢家恨之入骨。董家则发誓要替董克温报仇,再加上嫉恨卢家又是太后赏马褂又是亲王赐匾额,但董家又不便直接出面跟卢家交手,而梁少宁脓包一个,又对董家理亏心虚,无疑是做傀儡的上佳人选。

真相大白之后,众人无不是瞠目结舌。卢豫川深知这都是因为自己建功心切,再加上大意轻敌,被董振魁抓住了破绽,才造成今日满盘皆输的局势。钧兴堂总号此时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因为没了后续的银子,各处窑场都停了火,家里染上瘟疫死了人的伙计还眼巴巴等待总号救济。在苗文乡父子的鼓动下,不少人联名上书卢维章,提出召回二爷卢豫海主持大局,连杨建凡都慨然附议。卢维章沉思良久,驳回了苗文乡等人的动议,决定一方面倾销目前的库存,兑换成现银,另一方面以钧兴堂全部的产业为抵押,向西帮票号借款还债。到了交货的日子,卢家总算凑够了七十万两银子的巨款。此番大败之后,已是光绪十年的年底了。钧兴堂把卢维章治病的银子都拿出去还债了,哪儿还有银子过年?卢王氏私下里典当了首饰,有了几千两银子的进项。卢维章又把大半拿出来接济家境困难的伙计们,卢家只留了很少的一部分。光绪十一年的春节是钧兴堂有史以来最艰难的一个春节。卢豫川满心渴望掌权之后大展宏图,却一时不慎害得卢家倾家荡产。这个打击对他来说非同小可。大年夜刚过,卢豫川就一病不起,高烧不退,整天一会儿哭一会儿傻笑,不停地说着胡话。卢维章只好重新出面主事。因为家中无钱治病,药也停了,卢维章没出正月就再次病倒。钧兴堂群龙无首。幸亏禹州陈家的二小姐陈司画得到消息后不计前嫌,背着父母送来了一千两银子,卢维章叔侄才有了抓药救命的钱。到了二月末,票号的人络绎不绝地来到钧兴堂总号,索要半年的利息银子,一张口就是十万两。钧兴堂此刻哪里拿得出这个数目来?苗文乡让杨建凡跟他们周旋,自己跑到钧兴堂报信。

卢维章的病情刚刚有些起色,又才吐了一次血,卢王氏死活不许苗文乡跟他见面。苗文乡无奈之下只得找卢豫川商议。不料卢豫川大病初愈,神情恍惚,一见苗文乡竟跟见了仇人似的,劈头盖脸地一番辱骂。说他是私通董家的奸细,是见死不救的败类,故意看着自己中计而不劝阻,就是要活活气死自己之类的混账话。苗文乡这几个月为了凋敝的局面耗尽心力,冷不防被他这么糟践一通,当场气得昏厥过去。给抬回家不久,老头子越想越放不下,自己为钧兴堂操劳半生,到头来却落了这么个大东家不见、少东家凌辱的结局!一时间满腔羞愤郁积在心里难以化解,一口气没上来竟撒手西去了,弥留之际只说了一句话“快请二爷回家”!卢豫海一走就是三年杳无音信,就是想找又去哪儿找?苗象天和苗象林抚尸大哭,全然没了主意。出殡那天,久病不起的卢维章亲自给苗文乡抬棺送葬,又是一口血吐在墓前。杨建凡领着钧兴堂总号的一干人黑压压跪倒了一片,哭求卢维章收回成命,召卢豫海回家挽回残局。到了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卢维章却依然断然拒绝。

卢豫海的两封信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到神垕的。在卢维章的安排下,杨建凡接替苗文乡做了老相公,苗象天子承父业,做了二老相公。两人见到书信惊喜万状,谁都没想到钧兴堂总号衰落至此,二爷在强手如林的景德镇却做得红红火火,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总号有救了!二人一路抹着眼泪赶奔钧兴堂。卢王氏也接到了儿子的家信,却没敢告诉卢维章。跟两个老相公商议后,卢王氏决定召回儿子。杨建凡和苗象天筛选了半天,让已经是总号账房小相公的苗象林立即动身,千里远赴景德镇搬救兵。苗象林一人一马离开了神垕,在信阳府又遭了土匪抢劫,值钱的东西都被一扫而光。山穷水尽之际,他牢记此行关系到钧兴堂的命运,便一路忍辱负重,要饭乞讨,千辛万苦才来到景德镇。

就在苗象林哭诉前情的时候,许从延老两口也悄悄在一旁坐下,卢豫海、关荷和苗象林竟丝毫没有察觉。待他讲完,许从延跌足道:“豫海,你一刻钟也莫要耽搁了,这就起程回神垕!景号这里有我老头子照应,出不了事!你就告诉我那老弟弟老弟妹,不管总号欠了多少的债,景号独力承担下来。钧兴堂这块牌子倒不得!”

39渔阳鼙鼓动地来(4)

卢豫海腾地站起道:“我现在就走,象林跟关荷一起在这里等着,先别急着动身。神垕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等着我的书信吧——爹,现在账上还有流动银子二十多万,留十万在景号,其余的我得带走!您老跑一趟蔚丰厚,让老裴开个见我本人才能兑付的银票,我一会儿就赶过去拿。”

许从延不容置疑道:“二十八万两银子,你全带走!景号这边还有一笔三万两的银子就到了,足够用一阵子。总号是大树,分号是树枝,大树都死了,树枝再结实有个球用!你稍微收拾一下,我这就找老裴去,咱们爷儿俩蔚丰厚见!”老头子说着后半句,推门就走了。许张氏也被这惊心动魄的故事惊得呆了,此刻缓过神来,忙跟关荷一起给卢豫海收拾行装。关荷的心剧烈地跳着,嘱托道:“二爷,苗相公刚在豫鄂交界的地方吃了亏,你就一个人,还带着银票,千万要小心啊!不行就绕开小路走官道……”卢豫海一肚子焦虑没处发泄,陡然怒道:“放你娘的屁!你老公公就快死了,你还要我绕道!我恨不能插双翅膀,现在就飞回家去!”

知夫莫过妻,关荷岂能不知他现在的心情?挨了这通没来由的抢白,她也不反驳,兀自流着泪收拾着行囊。卢豫海一会儿叫爹,( 。。)一会儿又发脾气,苗象林早就愣住了,懵懂地看着他。卢豫海背上包袱,又把随身带的短刀抽出来比画了一阵,对苗象林道:“你们见了我的书信再动身,你二少奶奶不知道路,记得多带伙计跟着,实在不行就雇俩镖局的师傅!二少奶奶有了半点闪失,我要了你的命!”苗象林赶紧应承下来。卢豫海大踏步出了门,关荷追上去扶着门框,叫道:“二爷!一路小心!”卢豫海哪里还有心思答话,头也不回地催马而去了。关荷软软地倒在许张氏怀里,眼泪夺眶而出。许张氏替卢豫海打圆场道:“媳妇,男人就是这个模样,风风火火地,说走就走……”

关荷含泪摇头道:“我不怪他,我只是担心就这么回到神垕,公公婆婆见了我,万一……”说到这儿,许张氏也明白了她是担心什么,难过地抚着她的脸道:“江西的风水妨了你了,别发愁,到了神垕就能生了……”关荷给她触动了心事,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扑簌簌掉了下来。

40千里回援(1)

卢豫海一路马不解鞍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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