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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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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他便赶紧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嫂指点,是我没想周全。”

“看你说的,我只是纸上谈兵,真正做事的却是你。这一次要不是你能够把此事料理周全,就不是现在这般和平收场了。真正说起来,是我谢谢你才是。”谈及这样的大事,章晗让秋韵守在外头,只留了单妈妈在场。这会儿她让单妈妈搀扶起身,才刚裣衽行礼,便只见陈善嘉猛地弹了起来往旁边一窜,随即连连打躬不迭。

“大嫂你可千万别这样,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陈善嘉见章晗终于止住了动作,这才如释重负地站直了身子,随即憨厚地笑道,“要没有大哥,也就没有我的今天,所以别说这一丁点小事,就是赴汤蹈火,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我和四弟不同,我只会打仗,就如同大嫂刚刚说的这些,其实我还有些不大明白。”

面对陈善嘉那简单直白的道理,章晗为之莞尔,扶着单妈妈缓缓坐下,她这才说道:“你说不明白,那我就换个说法。就说四弟吧,如今虽说和太子殿下疏远了些,但他不过是一时不服气,倘若能真正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再加上还有四弟妹劝解,自然而然就会明白过来。但如今坏就坏在,就如同那些自作聪明的文官想要攀附东宫一样,也同样有人想要攀附四弟,指望着他能带挈他们一场富贵荣华,所以才有今天的事!

之所以我让三弟你敲打过就罢手,除了不想让父皇为之震怒,何尝不是为了保全兄弟情分?须知此前一个唐顺,便已经闹出了天大的事情,如今你也只是问出了一个朱逢春,并无实证,倘若再闹大,安知不是第二个唐顺?而且更让父皇痛心失望!”

“大嫂……”

陈善嘉终于恍然大悟。尽管陈善睿和他不是一母同胞,但两人在战场上彼此搭档,一场场打过不知道多少仗,总有些惺惺相惜,因而即便向着陈善昭,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大哥和四弟真的闹得水火不容。此时此刻,想着章晗这一层善意好心,他忍不住再次站起身径直下拜道:“大嫂,您这番苦心,小弟感激不尽!”

“快起来,单妈妈,快把四弟搀扶起来!”

等到单妈妈上去扶了陈善嘉,章晗方才又嘱咐道:“今天的事情便到此为止,四弟若是见到朱大人,切记不要放在脸上,毕竟,是否他所为仍是没有准的事,不要伤了战场袍泽的和气,将来说不定你们还有搭档上战场的时候……”

叮嘱了陈善嘉好一会儿,外头终于传来了太子殿下回宫的通传声。章晗如今尚有两月余便要临盆,因而这些迎接之类的一概皆免。可陈善嘉却是脚快,拔腿便快步迎了出去。不消一会儿,他却陪着陈善昭一块回来,兄弟两人一前一后进屋子的时候,看着两人那相似的长相,亲近的举止,章晗不禁生出了深深的庆幸和欣慰。

所幸陈善昭还有这么一个一心为他的弟弟!

陈善昭既然回来,陈善嘉少不得又把刚刚对章晗禀报的再次说了一遍,紧跟着几乎原封不动地转述了章晗的话,还有对自己那些叮嘱,末了他才心悦诚服地说:“大哥,大嫂真是深谋远虑,日后我要是还有什么事寻不着你请教的时候,我可就径直来请教大嫂了!”

“你叫我大哥,叫她大嫂,这话还用问么?”陈善昭笑着摇了摇头,等章晗说到要分荔枝给陈善嘉等这三个兄弟,他想了一想就补充道,“这些荔枝是封在新鲜砍下的竹筒中,然后两头封泥送到京城的。这是最早一批,接下来还会有很多,到时候未必吃得完。你记着,只要封口完好,冬春依旧滋味如新,到时候可以如此储存下来。另外……”

他顿了一顿便开口说道:“乐安王等人就要出京了,我不便去相送。到底兄弟一场,你代我和太子妃去见一见他们,如此押送的人也不至于太怠慢。”

“是,大哥放心吧!”

目送陈善嘉离去,陈善昭的脸上尽是温和而又宽厚的笑容。章晗看着他那侧脸,想着丈夫在册封东宫消息传来时借酒消愁吐露过往时的情景,再一次确定了陈善昭是极其注重手足之情的人。正因为知道,她才会在这一次采取了这样的举措。

足足好一会儿,陈善昭方才扭过头来冲着章晗一笑:“知夫莫若妻,看三弟那样子,显见是被你折服了!你别看他这样子,执拗起来也是认死理……不,应当说只认拳头,连我让他听我那番道理,往往都会被他给气个半死!”

“看你说得,三弟那就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99down'”

随着那一封联名上书,再加上陈善昭悄悄运作了一番,上书请继续编纂此前那部大典的官员络绎不绝,而当陈善昭也自请领着宗室中有些才名的几个世子郡王和翰林一块编书之后,皇帝陈栐终于动了心。毕竟,这些天老臣中有不少建言请建东宫官属的,他一直举棋不定该择选哪些人辅佐东宫,如今若陈善昭肯去编书,无疑是暂时解决了这一难题。

那些翰林官多半都是六品以下的人,而那些宗室也都没有实权,拘在文华殿也未必收得住心,还不如全都关进古今通集库去编书!

然而这一日,打定主意的皇帝陈栐刚刚下达明诏,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便送入了乾清宫。听到乾清宫管事牌子马城那一头磕在地上说出的话,陈栐竟是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皇上,清宁宫来报,太上皇突然昏厥过去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念君恩,念慈恩

和乾清宫相比,清宁宫虽也是当年修建宫城时一块建造的,但由于多年没有主人,只是太上皇退位之前紧急修缮了一次,因而无论是外在还是内里,都远远及不上作为天子寝宫的乾清宫兼具庄严肃穆和富丽堂皇。然而,从乾清宫搬到了这里,太上皇却甘之如饴,平日里种种花看看书,时而也到三位太上皇妃以及其他妃嫔处小坐,日子过得仿佛很逍遥。

这一日,太上皇便是从顾淑妃那儿回到清宁宫之后,踏进门槛就突然双膝一软倒了下来。尽管旁边的路宽搀扶及时,几个小内侍也七手八脚上来帮忙,但面对双目紧闭人事不知的太上皇,众人仍然吓得魂飞魄散,有的去太医院叫人,有的去乾清宫禀报,等到路宽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弹压上下,已经走了好几个人。知道这会儿也谈不上什么应变,他只能又悄悄支使了两个心腹往长宁宫和东宫报信。

皇帝陈栐第一个赶了过来,随即才是皇后和三位太上皇妃,至于其余太上妃嫔和妃嫔们只能等在外头。人原本在古今通集库整理此前编纂的那些书籍的陈善昭晚了一步,正好和东宫出发的章晗的步辇在清宁宫前会合,夫妻二人竟是一齐进了门来。至于其他的皇子公主以及尚未就藩的年少皇弟,皇帝亦是打发了人去传召。

从院使到院判御医在内的几个好手先是诊脉之后忙着扎针灌药,待到轮番施为后太上皇依旧昏睡不醒,他们少不得再次仔仔细细诊了脉。又悄悄商议了好一阵,最后打头的院使方才快步来到一众贵人们面前,撩袍跪下后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够了!”皇帝知道若是不打断了,这太医院院使简直能把在场所有贵人一个一个点名似的行礼称呼过来,因而喝了一声之后。他便不耐烦地斥道,“直接说太上皇眼下情形如何!”

“是是是。”那院使忙前忙后,脑门上早已油光可鉴,慌忙磕了个头后方才字斟句酌地说道,“皇上,太上皇此前就一度重病不起,再加上废太子暗害御体。因而身体受了极大损伤,虽是之后精心调养,可底子毕竟已经不行了。如今太上皇脉络淤塞,心腑无力,即便臣等已经竭力施针灌药救治。但如今情形仍旧很不好,若是今夜能醒过来,那还尚有可为。”

皇帝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皱了皱眉后就冷冷地说道:“若太上皇今夜醒不过来呢?”

那院使镇定了一下心神,再次磕了个头后方才嗫嚅道:“那只怕得有个预备了。”

尽管之前太上皇重病数月时,顾淑妃等人就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然而,眼看着这位打下江山的英主立了陈栐为储,又痛快地传位。随着陈栐册立东宫后更是全盘放了权,自己万事不管在清宁宫中悠闲养起了老,她们本以为会伴着太上皇过着这种颐养天年的日子,可这才过了多久!眼看着皇帝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却是一言不发,顾淑妃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先前太上皇被废太子谋害时。太医院便是为虎作伥,如今太上皇这突然发病,你们又是两手一摊!朝廷建太医院是为了管医疗之法,统天下医士,可你们都干了些什么,都能干什么!”

顾淑妃这声色俱厉地一问,那院使顿时面如土色连连磕头谢罪,就连后头不够资格上前禀报的那几个院判御医等等,也都跪了下来大气不敢吭一声。此时此刻,同样面色苍白的陈善昭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父皇,这才对顾淑妃躬身一揖道:“太上淑妃娘娘,废太子之乱后,太医院已经换过一次人,前事和他们无干。如今不是追究的时候,皇爷爷的病还要他们徐徐调治,更何况还不到十万分无望,请您息怒!”

刚刚那一番话与其说是发泄怒火,还不如说是宣泄心中的惊惧,面对陈善昭这番言行,顾淑妃终于沉默了下来,随即对陈栐裣衽施礼道:“皇上,妾身失礼,万望恕罪。”

“太上皇病成这样,娘娘也是一时情急。”傅氏及时从旁插了一句,见陈栐轻轻点了点头,她便冲着太医院诸人沉声吩咐道,“太上皇这一病,尔等需尽心竭力从中调治,若是能够妙手回春,皇上自然重重有赏。若是有怠惰或怠慢,你们自己知道后果!”

“是,臣等明白。”

眼看太医院诸人下去斟酌药方以及商议接下来如何诊治,陈栐环视众人一眼,见章晗的额头隐现汗珠,想起长媳尚有两月不到就要生了,他便淡淡地说道:“太上皇病重,从朕以下轮番守护,章氏,你身上既然怀着皇家血脉,便先回东宫吧。”

如今正是酷暑难耐的时候,尽管这殿中四处摆着冰盆,但人一多却根本不济事,再加上孕妇怕热,章晗的后背心早已经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异常难受。她知道此刻不是自己逞强的时候,因而稍稍谦辞之后便答应告退。临出门之际,她悄悄握了握陈善昭的手,发现这大热天里他的手却是一片冰冷,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情。

在场这么多人,陈善昭决计是最牵挂太上皇的那个人!

然而,在这等人多混杂的地方,她只能用劝慰的目光看了陈善昭一眼,继而便退了出去。她这一走,皇后傅氏亦是以暑热为由,劝了顾淑妃和惠妃敬妃几句,最后只留下了惠妃一人陪侍。而陈善昭也在盯着病榻上双目紧闭的太上皇看了许久之后,到陈栐面前行礼说道:“父皇,朝政如今才上正轨,父皇日理万机,还请先回乾清宫处置政务吧。”

“不用,朕会把奏折拿到这儿来批!”

听到皇帝如此说,皇后傅氏亦是温言说道:“皇上,政务并非一人处置便可决断,若要召见外臣,则清宁宫大为不便。这儿除了太上惠妃,还有妾身和善昭一块留在这儿。再者,待会儿其他人兴许都会赶过来,探视过后皇上于乾清宫召见训诫,也更加稳妥。若是有什么进展,抑或是太上皇醒了过来,妾会让人第一时间去乾清宫禀报。”

陈栐犹豫片刻,扫了一眼床上比从前清瘦许多的父皇,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不想当几年十几年的窝囊太子,于是父皇成全了他痛快传位;他不想登上御座之后,仍然像个傀儡似的事事不能做主,于是父皇在他册立东宫后,把最后的权力也都交给了他;然而,身为皇帝,背后却有个太上皇,那种说不出的滋味总让他觉得犹如芒刺在背。可现如今,自己从小便是望着那背影奋力追赶的人快要死了,他的感觉竟不是如释重负,而是说不出的失落!

父皇那等英雄人物,竟也会死于病痛,死在深宫?

“也罢,劳请太上惠妃和皇后多劳心了。”说完这话,陈栐又看着陈善昭道,“善昭,你年轻,晚上的时候你守着。”

“是。”

随着皇帝离去,这偌大的屋子里立时就显得人少了。惠妃虽然性子直爽,却并不糊涂,当即亲自去看着太医院那些人开方子了,而陈善昭见母亲同样是满头大汗,立时让人拧了毛巾来服侍傅氏擦脸,继而又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亲自接过一旁宫人送来的绿豆汤送到了傅氏手中。

“母后,你素来操劳,午后又习惯了小睡片刻,如今还是坐在这儿歇一歇打个盹吧,皇爷爷那儿有儿臣守着。”不等傅氏反对,陈善昭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说,“这大热天的,侍疾是最累的活,儿臣不希望皇爷爷的病尚未有所转机,您却把自己熬病了。母后,一切有我呢!”

看着长子那坚决的表情,想起他一贯可靠沉稳,傅氏想起自己自从迁居京城以来,腰酸背痛膝盖发凉这些毛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眼看着陈善昭笑了笑,继而转身到了床边,让人打来了一盆水,继而亲自拧了毛巾给太上皇擦着头脸,她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皇帝和她这当爹娘的多年一直都不在他身边,若非他深得祖父喜爱,在京城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怎能平安立足,甚至于后来做到了更多?也难怪这孩子牵挂祖父,确实知道感恩!

她就这么若有所思地看着守在皇帝身侧的陈善昭,看着他那专注的侧脸,竟是没有察觉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方才被耳畔传来的声音惊醒。

“皇后娘娘,范王殿下、辽王殿下和燕王殿下来了。几位公主和诸位皇弟们长公主们也都来了。”

这会儿,傅氏并不担心自己的儿女,也不担心那些尚年少的小叔们,但却丝毫不敢小觑那些长公主们。尽管她和嘉兴长公主从前私交极好,而且倘若前次不是嘉兴长公主以及宁安长公主等三位分三路入宫吸引了注意力,更把丈夫夹带了入宫,也不会能够在关键时刻让太上皇出场,一时镇压了大局。然而,因为淄王妃小产之事,皇帝却仍是饶过了唐顺,这隔阂终究是种下了。而几位长公主即便并无实权,但大多联姻勋贵,个性刚强,只从前时竟只有她们能奋起对抗废太子便可见一斑。

她不怕别的,只担心有人质疑太上皇的病情!

“扶我出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子欲养而亲不在

听到背后傅氏出门,陈善昭仿佛没注意似的,人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病榻上太上皇的这幅情景,他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从前废太子握权的时候,他曾经让户科给事中胡彦进言,最后得以和周王世子淮王世子一块入宫探视,那会儿祖父也是昏睡在床什么都不知道。而他借着那兄弟二人哭天抢地闹开来的时候,用指甲重刺祖父,终于把人唤醒,得到了那最珍贵的提示。然而如今再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却知道自己即便如此做也没有多大意义。

太医院的御医们已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扎过银针灌过汤药,足可见这一次不是有人暗害,而是祖父真的大限快到了!

可是,即便想过会有那一天,他却着实没法接受。他至今仍然记得自己十二岁进京时的情景。身体孱弱的他因为离开父母孤身入京,尽管从前朝觐时也见过祖父,但那一次入宫拜见的时候,明明礼仪都记得丝毫不差,却仍是一度举止失态。那时候,是祖父走到彷徨失措的他跟前,笑着把他拉了起来,端详了好一阵子,这才问了一句话。

“你就是老三家那个有名的书呆子?”

那之前,他只是随着父母和其他宗室在朝觐时远远磕头,几乎和身为开国天子的祖父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因而,那一次御前奏对都说了些什么,如今的他几乎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只记得祖父赐了他同食,又屏退宫人内侍。问了他此前那次陪父游猎遇刺的情形,还关切地摩挲过他的头,仿佛寻常人家的祖父那样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大约便是从那时候起,孤身留京的他把祖父当成了唯一可以依赖的。拼命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皇爷爷……”

喃喃自语的他不知不觉在御榻前头的地平上跪了下来,又紧紧握住了那只干瘦的手。想到从前这只手执过马鞭,拉过缰绳。握过宝剑,拿过朱笔指点江山,如今却垂落身侧,仿佛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他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冰凉的东西从脸上滑过,最后无声无息地掉落在了手背上,他便轻声说道:“皇爷爷。常有人在艰难困苦中竭力拼杀打出了一条血路,始终逢凶化吉,一旦真正安乐悠闲下来,却是往往难以支撑。您是开创了新朝的一代英雄,难道也要和寻常人一样吗?”

床上的人纹丝不动。陈善昭苦笑一声,甚至想着是不是和从前的陈善嘉一样,用一些激烈的手段或是嚷嚷把祖父叫醒过来。正这么想着,他就听到背后传来了陈善嘉那招牌的大嗓门。

“皇爷爷还没醒?真该死,我就知道那些太医最没用了!母后,想当初大哥也还不是昏迷了好几天,险些耽误婚事,这些太医一样束手无策回天乏术,最后还是我一番嚷嚷阴差阳错把人给叫醒的?事到如今。索性死马当做活马医,我把皇爷爷叫醒过来,回头若是皇爷爷和父皇要治大不敬之罪,我领着就是了!”

“休要胡说!太上皇是旧疾复发,不是你大哥那会儿一时闭过气去能比的!”

听到母后呵斥陈善嘉的声音,陈善昭忍不住嘴角挑了挑。最后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来,待到见着一大堆人鱼贯入门,却是都屏气息声,其中有自己的兄弟们,还有自己的叔叔们,那些性子各异却大多对他不错的姑姑们,此刻也不好一一称呼厮见,因而只是微微颔首。而他那微红的眼眶看在嘉兴长公主眼中,忍不住便用手轻轻撞了撞宁安公主。

御榻前地方有限,一众宗室们一一行过礼,便按照辈分上前去瞧了太上皇的状况。都瞧过了之后,无论是和太上皇相见极少极其疏远的陈善恩,还是嘉兴长公主这样常见天颜的女儿们,大多数人都从太上皇那身体微僵,面上发青的情形中觉察出了那迫在眉睫的大限之时。最后,还是先头孝慈皇后所出的宁安长公主沉声说道:“皇嫂,太上皇既是不好,我等忝为子孙,总应该轮流侍奉。倘若可以,还请皇嫂排班让我等轮流入侍清宁宫,以尽子女孝道。”

皇后傅氏一扫众人,见陈善恩陈善嘉陈善睿这三个儿子并无异议,其他太上皇的皇子皇女们亦是大多赞同,她便点点头道:“长公主所言极是,既如此,我立时便拟出排班来,大家轮流守着太上皇。”

嘉兴长公主斜睨了一眼陈善昭,才刚要说话,太上皇的二十五子豫王陈树便开口说道:“只不过,我等虽入侍清宁宫,但恐怕太子殿下还是要多辛苦一些。谁都知道皇爷爷一直最喜爱太子殿下,若是醒过来瞧见他陪侍在侧,心情既好,人也自然会好转得快。”

这一点固然嘉兴长公主也想过,可听到豫王说得如此露骨,分明没安好心,她不禁瞧着今年已经十七八的这个弟弟很不顺眼,当即冷笑道:“父皇是喜爱太子殿下不假,但太子殿下也不是铁打的,让他一直不眠不休守在清宁宫,以便二十五弟你躲懒吗?”

陈树顿时面色一僵,见其他人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生母只是婕妤的他登时又尴尬又困窘,暗悔不该听人的话出这个头。而陈善昭见其这幅光景,当即微笑道:“二十五叔所言倒也没错,横竖修书缺了我一个也不打紧,至于文华殿那儿,不拘二弟三弟四弟,谁去暂时代我一代也就行了。皇爷爷从前对我如此慈恩,如今他病重之际,自然该我这个孙儿多多侍奉。”

说到这里,陈善昭便看着皇后傅氏躬身施礼道:“母后,皇爷爷病重,儿臣请长留清宁宫。”

傅氏只是愣了一愣,便了然地颔首道:“好,我去与你父皇说!”

这个呆子!

嘉兴长公主顿时恨得几乎想跺脚。她也忧心父皇的病,更知道父皇和陈善昭祖孙情深,然而三哥登上皇位之后,便不是从前那个英武明果的三哥了,否则断然不会疑忌十七弟淄王!之所以迟迟不立陈善昭,焉知就不是因为陈善昭是父皇最喜爱的皇孙?如今父皇眼看大限将到,再也不能庇护陈善昭这个孙子,陈善昭如今还被陈树这种话给套了进去,万一引得皇帝更生疑忌怎么办?

然而,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只得索性说要陪着皇后一块去排班,到了外头之后便软磨硬泡,让自己和陈善昭轮值守这第一夜。等诸王公主们确定了自己的日子,傅氏又陪同他们去乾清宫见了皇帝之后,她一回转清宁宫便直奔御榻前,果然瞅见陈善昭正坐在地平上背靠床榻发呆。看到他那怔忡的表情,原本还想说上他几句的嘉兴长公主顿时犹豫了。良久,她便冲着路宽摆了摆手,后者立时会意地招呼着人都退下了。

“都是又要做父亲的人了,怎么还经不起人一句挤兑!”她终究还是上了前去,声音却是轻了许多。尽管只比陈善昭大一丁点儿,可她还是端着长辈架子说道,“就是父皇如今还醒着,也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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