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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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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出来。尽管这是北京而不是南京,此燕王府也并非此燕王府,但就冲着两座王府就连院子布局都一模一样这一点,他也很感谢二哥陈善恩的苦心。正因为如此·他到了北京之后,就大笔一挥,把各处的院落屋子都题上了和南京燕王府那些地方一模一样的名字。
推开书房寒江馆的大门,跨过门槛进去的他正打算伸一个懒腰舒活一下筋骨,却猛然间警觉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双目紧紧盯着东次间的门帘,旋即厉声喝道:“是谁?给我滚出来!”
“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不认得卑职了?”门内突然闪过一丝火光,随即便有人秉着一盏油灯出来。那昏黄的灯光照在人的脸上,火苗上上下下地扑腾着·不是杜中还有谁?见陈善睿的面色一下子就僵住了,他便满脸堆笑地说道,“许久不曾见殿下的面·殿下清减了。”
“杜中!”陈善睿咬牙切齿地迸出了这么两个字,双目一时圆瞪,“你来干什么?”
要不是这家伙,王凌也不会早产而险些难产,他也不至于被母后那般训斥,而后更不至于几被父皇疑心,那么一场大病之下险些要了命!
陈善睿会有这般态度,杜中自然丝毫不奇怪。然而·他如今已经做好了一切万全的准备·况且事到临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不得不豁出去赌一赌!再加上陈善恩人已经被留在宫中好几天都没有任何消息·而陈善睿在外巡查这几日却是威望极高,他这两头下注的人自然得先见风使舵·然后见机行事。因而,他并没有被陈善睿那怒视的目光吓倒,相反却举着油灯又上前了一步。
“卑职知道,因为之前的事情,殿下对卑职有些误会,但现如今非常时刻,殿下若是还不能丢开那些,别看您如今还算得意,却再也没有今后了!殿下想一想,河阴侯张铭、平阳侯朱逢春和永清侯宋志华,这三个都跟着皇上和皇太孙亲征了,万一有所闪失都折在外头,那会是个什么结果?他们都是心向殿下的人,而殿下的旧部等等多在从征军中,这一趟可谓是羽翼尽失!至于辽王殿下就算有什么闪失,太子殿下固然断了一臂,可辽王功高,异日总有震主的时候,免不了狡兔死走狗烹,如今反而是好事。而京城尚有睢阳侯在,太子殿下容易握住军权!相比这个,皇上和皇太孙的安危都在其次了!”
见陈善睿的脸上犹如挂了霜一般难看,垂下的双手都狠狠捏紧了拳头,一时间不知道是喜还是怒,杜法确定这些年自己在王凌的阻拦下无法再见到陈善睿,位燕王是否真的磨灭了雄心壮志,他便把心一横,拿出了关键的杀手锏。
“燕王殿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莫要以为太子殿下似乎一直都是心慈手软,那是因为他一直不曾手握大权!倘若他真的君临天下,断然容不得人和他相争!我不妨实话告诉殿下,此前皇上 第 379 章 ,而且,燕王妃和世子对太子殿下来说也是筹码,轻易不会害了他们。只要咱们动作快,兴许就能在宫中来不及反应之下把他们救出来。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殿下,时不我待啊!”
这明明白白的提醒还有这一声一声的催促,陈善睿一时深深吸了一口气。见杜中挂着那极其可恶的自信笑容,他突然怒从心头起,一个箭步上前突然大手一抄捞起了杜中的领子,劈头盖脸地怒斥道:“杜中,你以为我陈善睿是什么人 ?'…99down'”
他说完便突然松手,旋即疾退一步,暴起一脚正中杜中手腕。眼看那一柄解腕尖刀叮当落地,而杜中又慌忙去拔佩刀,他却是蹂身再上,撞入杜中怀中,扳着其肩头猛然一摔,把人重重过肩摔倒在地后,探手一仲取走了其腰边的佩刀。直到这时候,他方才冷然俯视着几乎被摔懵了的杜中。
“你还以为我会被你三两句话就说昏了头?”握着刀柄的陈善睿缓缓将刀从鞘中一点一点抽出,随即就这么指着杜中的胸口,“你以为把事情做得如同木已成舟再难挽回,我就会如你所愿?瞎了你的狗眼!老子就是真要谋反,也不会被你这两面三刀的家伙胁迫!”
他不等杜中开口说完,突然调转刀柄在其的脑袋上就是重重一下。眼看杜中难以置信地口吐鲜血昏厥了过去,他方才厉声喝道:“来人!”
第三百七十九章 杀鸡儆猴,亲上阵
随着这声音,外间两个小厮飞快地奔进了屋子。见到杜扌量躺在地上死活不知,两人齐齐打了个哆嗦,而其中一个先是张了张口,随即不安地缩了缩脑袋,竟什么都没说出来。然而下一刻,他就只见面前卷过一道匹练似的刀光,一愣之下感到脖子下头猛然一轻,再然后就什么知觉都没了。而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小厮面对陈善睿那迅如闪电的一刀,还有那倏忽间溅满了自己一身的血迹,那无力倒下的无头尸身,还有地上那个满地llL滚的脑袋,他在呆立了片刻之后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时竟是磕头如捣蒜。
“殿下饶命,是王琦···…是王琦把杜中领进来的,他说这等要紧关口,殿下一定需要他这个智多星出主意…···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闭嘴!”陈善睿提着那把仍在滴血的佩刀,怒喝了一句后,见人俯伏在那儿不敢动弹,他方才冷笑道,“王妃不在,竟然有人敢如此大胆,以为我这么多年不曾上阵,就不会杀人是不是?给我出去,吩咐夏勇过来见我,然后把府中上下人等都召集到白虎堂前!还有随我巡查全城的那些亲兵,一并召集到南院马厩那边等着!”
“是是是……”
那小厮连声答应了之后,抬头偷偷瞥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陈善睿,尽管腿肚子仍是直打哆嗦,但他总算勉力挣扎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书房。这时候·陈善睿方才踢了一脚杜中,见其没有任何反应,他弯下腰随手解下其的腰带,三下五除二把人绑了个严严实实,继而又嫌恶地扫了一眼旁边王琦那死不瞑目的脑袋。正当他来到支摘窗前一把推开了窗户,试图让屋子里这浓重的血腥气散去一些时,一个人便从外头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屋子。
“殿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夏勇先头瞅见传话的小厮浑身是血魂不守舍,撂下话就撒腿跑了·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而一溜小跑地赶了过来。此刻问了一句之后,他便立时看到了地上这惊悚的情景,一时间竟是整个脑子一片空
他当年被陈留在京城赵王府任总管,陈登基之后,因他忠诚可靠,便依旧让他在燕王府掌管仪卫司。尽管陈善睿曾经战功彪炳,但这些年都没出外过,也没有设护卫,因而王府亲兵论理都归夏勇这个正五品的仪卫正管辖。而因夏勇一家子昔日都深受章晗信赖·前些年都只是个名义而没有实权,这几年王凌重新振作管事,方才又大加任用了他们夫妻。
陈善睿见夏勇那目瞪口呆的样子,便淡淡地说道:“王妃和世子不在,我才吩咐了军法治家,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留任何人,这个狗东西却把杜中放了进来。若在军中,这等违抗军令的人便只有一个斩字!此等人死不足惜,你把他的尸身和首级收拾下去,曝尸白虎堂前·把首级也给我高高挂起来!给我明明白白告诉下头所有人,若再有敢于私通外人者,杀无赦!”
夏勇这才知道那死尸一旁死活不知的家伙竟然是金吾左卫指挥使杜中。
想起王凌这几年三令五申绝不许杜中上门·而此刻陈善睿竟是大开杀戒如此震怒,显见杜中这次登门的内情绝不简单,他立时收摄心神,单膝跪下应道:“卑职遵殿下令旨!”
大半夜的被召集到白虎堂前,不少下人都是满心不情愿,或是打着呵欠,或是小声窃窃私语抱怨着。然而,当掌管王府仪卫司的夏勇令人将一具无头尸身丢在众人面前·继而又命人竖起一根旗杆·用火把将上头那颗脑袋给照得清清楚楚的时候,就是还没睡醒的人都给吓醒了。陈善睿那杀气腾腾的命令让所有人都不免打了个寒噤·尤其是心中有些想头的,听到死了的王琦是因为私通金吾左卫指挥使杜中而被陈善睿一刀斩首·不禁更是噤若寒蝉。
而另一边已经调集齐了的五十余亲兵,亦是等来了重新披挂了起来的陈善睿。他们都是当初曾经随陈善睿出生入死的心腹死士,因而即便看到主君如同挟着什么物件似的带了一个人过来,继而直接把人抛在了他们面前,众人却都没眨一下眼睛。
面对这么些自己最信赖的部属,陈善睿只觉得心情疏解了许多,轻轻拍了拍巴掌便沉声说道:“这人你们也应该大多见过,金吾左卫指挥使杜中,颇受父皇信赖,一贯掌管侦缉百官,虽没有刑狱大权,但在外头也是人人得敬上三分的人物,从前也是燕王府的座上客。可眼下,他却落得这般田地,你们可知道是什么缘故?”
在军中多年的一众亲兵没有一个开腔妁而且听说了地上这绑得结结实实的人是什么身份,每个都是毫不动容。这时候,陈善睿方才哂然冷笑道:“若他还是天子信臣,那今天连夜来见我,我自然还会把他当成座上嘉宾,可他胆大妄为,竟敢挑唆我大逆不道!我十二岁上战场杀敌,斩下第一个虏寇的脑袋,这辈子也不知道杀过多少人,即便算不上英雄,我也是一条汉子,若是像此等小人所言,弃君父于不顾,于外敌情势不明,京城人心不安之际兴兵作乱,那我岂不是成了国贼小人!如今这杜中虽说就擒,但据他所言,京城上下已有守军为他说动作乱,当此危难之际,尔等可敢与我并肩平乱!”
“誓死追随殿下!”
随着齐齐整整的队伍中,第一个人振臂呼喝了一句,其他人顿时纷纷附和,一时间,此起彼伏全都是誓死追随的声音。面对这些十几年二十几年跟着自己不离不弃的部下,陈善睿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厉声喝道:“既如此,上马,随我出击!”
当夏勇警示了燕王府中的下人们,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匆匆赶到南院马厩的时候,就看到陈善睿一行已经厉兵秣马预备出击,而地上的杜中被丢在那里,竟是无人理会。他定了定神,连忙快步到陈善睿马前禀报了另一边的经过,可还没说完陈善睿就轻轻用马鞭敲了敲左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夏勇,这王府我就交给你了,还有这杜中也是一样!”陈善睿斜睨了杜中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给我立时把他囫囵送到宫中,就说是此人谋逆作乱,被我拿下了,如今我亲率亲兵弹压京城各卫,绝不会让京城出乱子,请大哥尽管放心!”
正想再问的夏勇眼见得陈善睿举鞭一挥,拨转马头就一马当先地往南门出去,其他亲兵纷纷簇拥了上前,知道再问也没什么结果,只能暂时按捺了下来。等到人都走光了,他缓步来到地上杜中的旁边,低头看了一眼,便仲手打算把人拖起来。然而,他才一伸手,就骤然间往后疾退了一步,正好避过了那迎面而来的刀光。下一刻,他就看见绑着杜中的那条腰带竟是碎裂了开来,人也一骨碌滚开几步远,手上掣起了一把短小的匕首。
“杜中,你死到临头,还以为如此就能跑掉?”
刚刚被陈善睿摔在那些亲兵面前的时候,杜中就已经醒了。然而,听到陈善睿那激励士气的一通话,心中翻起惊涛骇浪的他根本不敢露出任何端倪,硬生生挺到陈善睿带人出去,他方才骤然突袭,期冀于制住夏勇逃出生天。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夏勇明明好些年没上过战场的人,可却竟然那般警觉,偏偏躲过了自己的必杀一击。此时此刻,他好容易方才调匀了呼吸,当即沙哑着声音说道:“夏勇,你上了燕王的当!我是听说燕王趁着巡查全城之际见了好些将领,联络他们预谋作乱,这才登门想劝止了他,没想到他非但不听,更是几乎杀我灭口!事到如今他把这些亲兵带走,决计是图谋不轨,你是当年皇上最信赖的人,这才让你掌管王府仪卫司,你不该和我纠缠,应该立时赶去宫中告变!”
此时此刻,杜中赌的就是陈善睿不一定全心全意信赖夏勇,不会把话说得那么透彻,而就算陈善睿的说法和自己的不一样,他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也能够把夏勇暂时唬住。哪怕是夏勇能够把他礼送到宫中,他只要在太子面前把这番说辞拿出来,至少能够暂保一时。至于将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尽管死死盯着夏勇,想要从其面上看出对方的态度,可让杜中失望的是,夏勇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吐出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来人!”
匆匆出现的是几个穿着短衣衫的精干汉子,而更让杜中为之失色的是,夏勇指着他又喝了一句拿下。他刚刚在陈善睿手中吃了大亏,此刻受伤不轻,即便还有一把靴中短匕防身,可哪里敌得过夏勇这几个手下都是勤习武艺的,三两下就被人踢掉了匕首扭了胳膊揪到夏勇面前。
而他甚至来不及再想出什么蛊惑的说辞,颈侧就又挨了重重的一下,一时间脑袋一歪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这个巧舌如簧的家伙惯会蛊惑人,与其听了他的话狐疑,不如打昏了算数!你们两个,仔仔细细再给他搜一搜身,然后给我堵了他的嘴!”说完这话,夏勇又看着另外两人吩咐道,“你们去预备马车,还有跟着的护卫,我要送他进宫!”
第三百八十章 冷对逼宫
尽管已经是四月末了,但入夜却还有些凉。天空中挂着一轮残月,惨白的月光凄冷地照在坤宁宫屋檐上,把不时进出的人影拉得更长了。西暖阁中,章晗坐在床榻前,一勺一勺地喂着刚刚醒过来的傅氏喝了小半碗粥。见傅氏摇了摇头,她就把碗放在了一边,又上前轻轻擦了擦傅氏的嘴角,随即轻声说道:“母后想吃些什么,我让人去取来。”
“哪有这样的胃口,整日昏昏沉沉没个日夜的,却还要劳动你们一直守着。”
“母后这是哪里话,原是大家该当的。太子殿下若不是监国事务繁忙,也恨不得日日侍疾榻前。”
傅氏闻言露出了一个笑容,然而,看了章晗片刻,她却突然开口说道:“这几日善昭还偶尔过来,但大多数时候都只见你和善恩还有陆氏,善睿怎么不见人影?”
皇后病重竟然还这般敏锐,章晗不禁心下暗叹,面上却打起了精神说道:“母后倒是一直惦记着四弟。这几天燕王府中四弟妹怀相有些不好,老是呕吐无力,四弟两头跑,往往进宫来探视母后的时候,您还在睡着,所以才没瞧见他的人。明日他若是再来,我多留他一阵子,等母后醒过来就能瞧见他了。”
“是么?”傅氏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章晗,见瞧不出端倪,想起长媳最是心思细腻的人,她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有事,你也别瞒我。如今我是病得不轻,但至少还不至于脑袋糊涂了。若真的有什么要紧大事,我总还能帮你们出出主意。”
尽管傅氏的声音仍带着深深的虚弱,但章晗听在耳里却觉得重若千钧。她竭力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然而下一刻,她就听到门外传来了陈善恩的声音:“事到如今,大嫂还是不要再瞒着母后了!”
章晗倏然转头,见本该早就去北回廊游艺斋休息的陈善恩竟是进了门来,而且外头并未有人阻拦,她不禁双目厉芒一闪,随即也不不接这话茬,而是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么晚了,二弟缘何还不去休息?”
陈善恩见皇后傅氏伸手按在了章晗的手上,这些天来分明已经神光黯淡的眼睛又绽放出了让人不可逼视的锐利,他便镇定自若地撩袍在床前跪了下来,朗声说道:“母后,大哥大嫂和儿臣以及四弟原本已经商量好了,把外头的消息隐瞒着您,但刚刚外头情势大变,儿臣思量再三,不得不违抗大哥令旨!母后,就在数天前,三弟令人送来了加急军情急报,道是皇太孙因为麾下冲得太猛,以至于失陷虏中没了音信,而父皇心切皇太孙率兵紧追不舍,三弟不得不押着后军赶上去支援,但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消息传来!”
“范王殿下!”
章晗见张姑姑和闵姑姑慌忙冲进了屋子,仿佛想去伸手拉陈善恩,却在傅氏严厉而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不得不讪讪地垂手退了下去,她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此前的一切准备不过是未雨绸缪,可只看陈善恩竟然会这时候出现不管不顾地揭穿这些,足可见外头确实是生变了。她紧紧握着傅氏那微微颤抖的手,压下了劝慰两句的冲动。
“母后,大哥因为京城人心惶惶,所以派了四弟在外头带着亲兵巡查全城,以期安抚人心,数日来确实有所成效。但四弟趁着这机会见了好些将领,私底下不知道许诺了些什么,今夜京城各处火光处处,分明已经乱了!儿臣知道如今母后正病着,但当此之际不敢不禀报。大哥仁善忠厚,于四弟一直多有回护,但东宫管事牌子路宽却辜负了他的信任,竟是下药以至于他昏迷不醒!当此之际,宫中还需得母后坐镇!要知道,素来得父皇倚重,此次留京监察文武百官的杜中,现如今已经投靠四弟了!”
章晗只觉得傅氏猛然间抓紧了自己的手,那巨大的力气丝毫不像是一个病人。此时此刻,她立时不假思索地伸出另一只手揽住了傅氏的肩膀,旋即看着陈善恩冷笑道:“二弟身在坤宁宫,这消息倒是比谁都灵通!”
“大嫂言重了,是我睡不着,所以出了游艺斋在院子里转了转,正好到坤宁门碰到前头东宫派人来急报,所以方才立时赶了过来。倘若母后和大嫂不信,可以立时召见那个东宫前来禀报的太监!”陈善恩说着便顿了一顿,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母后,当此之际,还请痛下决断!”
傅氏长长吁了一口气,不但松开了刚刚紧紧攥着章晗的手,面色也平静了下来,却并没有说要见那个来禀报的太监,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要我下什么决断?”
尽管傅氏表现得远远比自己预料中平静,但陈善恩完全肯定,此刻坤宁宫已经被自己的人从外头牢牢看守住了所有门户,纵使傅氏并未病倒,也不可能有别的办法。而大嫂即便狠辣果断,可只要东宫那边仍旧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便蹦不出自己的掌心。因而,他只是微微俯首,随即恭恭敬敬地说道:“关键时刻当行关键之法,请母后下懿旨,废黜四弟燕王爵位!如此一来,则四弟再无名分号召人跟从,但使熬过今夜,京城之乱指日可平!”
此话一出,张姑姑和闵姑姑为之骇然,章晗身后侍立的秋韵只觉得手心已经满是冷汗。而章晗感觉到傅氏身子一僵,尽管对婆婆直到这个时刻还能苦苦支撑没有倒下颇为敬服,但事到如今,她索性借着扶了傅氏坐正的机会,附在其耳边低声安慰道:“母后切勿忧心,父皇和晨旭全都安好。东宫已经有所布置,太子殿下决计无事,燕王忠孝,必不至于生乱。范王言过其实,还请您拖延片刻!”
傅氏的心里远不如面上这般镇定,因而听清楚了章晗的话,她一直知道长媳做事稳妥,必不会信口开河,只觉得心头大振,深深看了章晗一眼后,她最终轻轻点了点头,旋即便盯着陈善恩道:“若真的是燕王作乱,你以为他还会顾得上母子情分,任凭我一道懿旨便能让他束手就擒?”
“母后当年亲自为上下军将织造军袍,又安抚军属资助钱粮,军中上下俱是对母后感恩戴德,若是别人的令旨定然无效,但母后若出懿旨,北京上下必然军民归心,届时乱事一定会迅速平定!”陈善恩说着便重重叩头道,“儿臣知道四弟素来为父皇母后信赖,但大哥乃皇太子,国之储贰,一身系社稷安危,如今父皇和皇太孙尽皆下落不明,大哥若再有差池,则天下动荡!恳请母后为天下社稷计,勉为其难!”
冠冕堂皇!
傅氏和章晗心中几乎转过了同样一个念头。下一刻,傅氏便淡淡地说道:“既如此,你且出去。来人,去取文房四宝,还有皇后之宝!”
张姑姑和闵姑姑想着范王陈善恩突然直闯了进来,外头竟无人拦阻,刚刚竟然说情势那么令人惊骇,甚至直言请皇后废黜燕王爵位,两人饶是见惯了风波也都有些支撑不住。此时此刻,听到傅氏竟出此言,闵姑姑一时目瞪口呆,张姑姑却定了定神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这些日子都是太子妃殿下代掌凤印,您的皇后之宝也早就交给太子妃殿下了。”
见陈善恩一直都看着自己,章晗心知肚明陈善恩亦知道这一遭,当即微微笑道:“把文房四宝拿进来就是,凤印就在我身上。”
事已至此,尽管陈善恩不认为章晗会真的把那五寸九分见方的皇后之宝随身带着,然而,他知道章晗顶多拖延片刻,因而并不惧她耍什么花招,更何况东宫的事情是真的,外头杜中肯定早就软硬兼施把陈善睿鸭子赶上架了,于是,他恭恭敬敬行了礼后,便悄然出了西暖阁。章晗见闵姑姑和张姑姑都没有动,当即皱了皱眉说道:“不要愣着,先取了文房四宝来!”
“是是。”
眼见张姑姑拉起了闵姑姑,两人跌跌撞撞出了屋子,章晗方才侧头看着面色苍白的皇后傅氏,满脸歉然地说道:“母后,并不是儿臣有意隐瞒,实在是担心您的身体支撑不住,会有什么万一……”
“不用说这些了。”傅氏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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