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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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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陈善嘉缄默是金倒也算了,曾经对东宫之位虎视眈眈的陈善睿竟也对此事三缄其口,反倒告诫前来探望的军中旧将安分守己,让闻者都觉得这位燕王转了性子。
而哪怕皇帝说过不耐烦再见那些大夫,可太医院从院使院判到下头御医太医,仍是七八个人专门呆在坤宁宫,随时应付可能有的突发状况。因而,帝后的脉案,依旧每天出现在东宫主人陈善昭和章晗的手上。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可面对药石罔效的状况,两人都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当得知傅氏情形竟是比陈栐更糟,每日清醒的时辰已经少之又少,甚至于连言语都已经很困难的情况下,陈善昭终于说动二位至尊,让陈曦和陈皎兄妹搬到坤宁宫东暖阁中轮班侍疾。
转眼间便到了六月中旬,恰是京城中最炎热的季节。尽管坤宁宫中摆满了冰盆,又有宫人内侍轮班拉动风扇,仍然抵不住那滚滚热浪。这一日中午,章晗正在丽正殿中见宫中二十四衙门那些头头脑脑,把近来几件要紧事务分派下去的时候,一时后背心衣裳都湿了,就只见秋韵打起帘子进了屋,随即来到她身侧弯下了腰。
“太子妃殿下,坤宁宫来人报信,皇后娘娘……不好了,皇上一时情急,似乎也有些不好,已经另派人去文华殿传太子殿下。”
章晗立时言简意赅地嘱咐了众人,令他们各自散去之后,又让人叫来了陈旻和陈昊,带着他们急忙往坤宁宫赶。几乎和陈善昭前后脚赶到西暖阁,他就看见几个御医正满头大汗诚惶诚恐地跪在床前,而卧病已经好些天的皇帝,此时却靠两边的内侍搀扶,就那么看似四平八稳地坐着,脸上满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都滚吧,朕知道你们也就这点本事!”
眼见那几个太医如蒙大赦,连连叩首后鱼贯而出,皇帝这才扫了一眼一旁侍立两眼通红的陈曦和陈皎,又看着刚刚赶到的陈善昭和章晗,还有另两个年少的孙儿,他便极其吃力地说道:“马城,你去传旨,召夏守义、张节、伍非、黄文忠。定国公和张铭朱逢春宋志华也一并都叫来。如果辽王燕王和其他诸王公主都来了,让他们候在外头,朕不想看他们那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还有,去召贤妃和陈善恩。”
当一个个被召见的人受命来到坤宁宫,发现今日乃是文武重臣和诸王公主齐齐受召,一时心头都生出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尤其是身为臣子的八位文武重臣,站在坤宁宫那院子中间,面色自然极其凝重。好在只等了一小会儿,他们就等到了皇帝的传见。出来传话的仍是起初亲自到各处传旨的马城,他打着拂尘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一字一句地说道:“皇上召见夏守义、张节、伍非、黄文忠、王诚、张铭、朱逢春、宋志华并辽王及燕王入见。其余皇子皇孙公主郡主,于东配殿暂候。”
尽管坤宁宫东暖阁地方不算小,但一下子进来十个人,行礼俯伏之后,仍然让这屋子显得逼仄了起来。见此情景,不用皇帝开口,原本在这儿的长宁郡主陈皎就知机地拉着两个弟弟陈旻和陈昊悄然退下,而章晗看了一眼侍立床尾的陈善昭,微微颔首后就默然跟了出去。这时候,额头上颗颗汗珠分毫毕现,面色亦是红润得有些不正常的皇帝,方才开了口:“朕今日召尔等来,是为了朕身后之事。皇太子善昭,仁孝聪颖,贤德明允,朕若不在,皇位由他坐。”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无疑便是今日最重要的基调。松了一口气的辽王陈善嘉几乎想都不想便第一个叩头应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陈善睿的动作也不过慢了陈善嘉半拍:“儿臣必定尽心辅佐。”
至于文武大臣们,眼见两位素来得圣眷的皇子都满口答应了,哪里还有什么犹豫,一时齐齐应道:“臣等谨遵圣命!”
陈善昭这个正主儿反而是最后一个屈膝跪下。按理此时总该推辞,然而,他更明白父皇那种说一不二讨厌拖泥带水的性子,因而叩头之后便沉声说道:“儿臣遵旨。”
见陈善昭慨然受任,陈栐这才释然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黄文忠,你素来文思泉涌妙笔生花,朕的遗诏就由你来写。记住,不要洋洋洒洒回顾生平,言简意赅即可。朕一生功过,不用写上千八百字自卖自夸!”
刚刚的言行已经耗费了陈栐巨大的气力,但此时此刻,他仍是竭尽全力稳稳坐在那儿,眼看着黄文忠答应过后,内侍们就在黄文忠面前摆上矮几,又忙着磨墨铺纸,随即这位素来以急才着称的大学士卷起袖子提笔便写,笔墨淋漓之间竟是毫无凝滞,不过须臾便一蹴而就。他让马城上前接过其双手呈上的诏书,略扫一眼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让马城收好之后搁在了一边,这才看着其他人。
“夏守义,张节,你二人是太祖皇帝当年便重用的老臣,朕亦视你二人为肱股,今后辅佐太子便如同朕一般!伍非,黄文忠,朕素来激赏你二人文字见识,因而简拔于内阁,咨议以国事,今后若有所见所闻所疑,可如同从前那般上密揭于太平天子。”见四人无不叩首应命,陈栐顿了一顿,目光又落在了那三个跟着自己南征北战多年的旧部身上,神情却是倏然转厉。
“朕一手提拔了杜中,却不料他狼子野心贪得无厌,以至于大逆不道,因而朕杀之以儆效尤。太子仁善忠孝,尔等三人从朕最久,爵位官职尽显,当朝乾夕惕恪尽职守!”
尽管张铭朱逢春宋志华心绪不一,但此刻犹如商量好似的齐声应道:“皇上圣恩,臣等虽肝脑涂地不足以报答万一,定当竭尽全力,以报圣恩。”
“善嘉善睿和定国公留下,你们都退下吧。”皇帝轻轻吁了一口气,等到众人一一退去,屋子里乍然空了一**,他方才吩咐道,“让贤妃和善恩进来。”
当贤妃和陈善恩一前一后进了西暖阁时,自从回来之后就不曾见过陈善恩的皇帝陈栐冷冷扫了这个儿子一眼,这才先对定国公说道:“定国公,当初父皇封你定远侯,便是把你当成了我大齐的班定远。结果你虽隐退十几年,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废太子之乱时,若非有你,朕亦不能反正成功!而你镇守宁夏多年,功劳苦劳尽皆卓着,今年事已高,回京之后便不用再出外任了。权掌中军都督府,为善昭当一当那定海神针。”
定国公王诚不想皇帝屏退了跟从多年的旧部,却对自己委以如此重任,只犹豫片刻便拜伏领命道:“皇上看重,臣敢不从命?然此前亲征,多路兵马仍留京未遣,臣请择选骁勇精锐,别建三营,另委勋臣良将统御,以为京城屏障。”
“准。”陈栐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等马城上前搀扶了王诚起身,他就对陈善嘉和陈善睿道,“朕和你们的母后若是故去,你二人各归各任,忠孝不在一时涕泪交加上。善嘉回辽东,今蒙人受挫,但仍需提防,切记不能让女真抬头。善睿,麓川勾结缅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让他们看看你的厉害!”
“儿臣遵旨。”
看着那两个打仗时犹如左膀右臂的儿子,皇帝的目光许久才越过他们,落在了面色苍白的贤妃和陈善恩身上。他这一生有过很多女人,除却皇后傅氏之外,其他人都犹如流水一般,没有在他心里留下多少痕迹。记忆中,也就记得贤妃的谨小慎微,几乎和陈善恩给人的印象一样。而就是这么个一贯并不是太重视的儿子,竟然做出那种骇人听闻的事!
“善恩,朕对你很失望。”皇帝先是简简单单地吐出了一句话,继而便冷冷地说道,“为人子,不能尽孝道;为人弟,不知敬爱兄长;为人父,不知为子女榜样!而最重要的是,身为皇子,你不曾想过江山社稷之重,却只想以小道窃取神器!既是你大哥愿意网开一面,朕和皇后若是故去,你便带着你的王妃去给朕守陵三年,想必孝陵中的太祖皇帝也未必愿意见你这个孙子!至于此后,便从你大哥之议。你的儿女,想必你大哥不会亏待了他们!贤妃……”
他这话还没说完,贤妃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皇上,妾亦愿意去守陵,请皇上恩准。”
见贤妃那满脸哀切恳求的样子,陈栐沉默了片刻便点了点头:“既如此,便如你所愿。”
直到一个个都见了交待了,皇帝方才面露疲惫之色。等到陈善昭亲自将他搀扶**,他又勉强见了其他诸王王妃公主,强捱着等到人都退下,他方才示意陈善昭上前来,又侧头看了里头精神已经很不济,面上却显见露着欣悦笑容的妻子一眼。
“善昭……你母后牵挂的事,朕都替她交待清楚了。这个天下,朕就交给你了!”
把这个他辛辛苦苦得来的天下交到陈善昭的手中,将来再传到陈曦的手中,他没有多少担心。当年父皇择定了陈善昭这个孙子,而如今他又择定了陈曦这个长孙,历史竟是惊人的相似。而相比他当年难下决断来说,陈善昭对陈曦这个长子想必会信之不疑!
看着眼窝深深凹陷下去,但目光依旧炯炯的父皇,陈善昭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一字一句地说道:“儿臣绝不会辜负父皇重托!”
第三百九十一章 君临天下,诰命赏旧人
长宁十二年夏六月十五戌初一刻,皇后傅氏崩于坤宁宫。
夏六月十五亥正二刻,皇帝陈栐崩于坤宁宫,遗诏传位皇太子,丧服礼仪一遵太祖皇帝遗制。
帝后同日因疾而崩,世所罕见。然而,宫里的嫔妃内侍宫人也好,宫外的朝臣百姓也罢,于此都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傅氏原本就已病重,而自打亲征回来的皇帝宿坤宁宫,下旨太子监国,悉决军国大事刑狱人事等等之后,上上下下就都认识到了皇帝亦是疾笃。
而入宫探视的诸王公主带出来的消息,也都证明帝后确实是重病不起。于是,当上下举哀的那一刻,更多人的感触只是帝后同日崩殂,足可见情分深厚感动天地。对于天下更换新主,惶惶不安的人并不多。毕竟,太子陈善昭仁善贤德,早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六月癸丑,在京文武百官军民耆老上笺皇太子劝进。皇太子答曰:卿等忠于忧国,终天之恸,方切予心,遽继统之有闻,岂哀诚之能忍,所请不允。
六月甲寅,文武群臣军民耆老人等伏阙再上笺劝进。皇太子答曰:卿等尽忠国家,经虑弘远,大宝之位虽难久虚,今梓宫在廷,山陵未毕,父子至性,其宁忍之,所请不允。
六月乙卯,燕王陈善睿亲自上笺劝进,又是好一篇花团锦簇文章:“国家之继统,天位之传序,必归嫡长之尊,此自古帝王之大经也。国朝祖训; 明昭日月,帝王通义,万世尊承。恭维长兄皇太子殿下,以嫡且长,以仁且贤,简在父皇圣心久矣。爰登宝位之初,首正储副之位,上以奉祖宗之重,下以系四海之望; 于今十余年。长兄皇太子殿下恭敬孝友,上通于神明,忠厚宽弘,下孚于臣庶,天心所属,人心咸归。今不幸父皇宾天,长兄殿下正大宝之位,以奉天地宗社之祀,以主天下万国之众,此必然之理也。而孝思深切; 今已累日,继统之礼,未闻明敕所司举行,伏见文武群臣累笺劝进,力辞未允,弟善睿以同气之末,亦面请早正天位,皆未承允许。夫天位不可以暂旷,生民不可以无主,伏望长兄皇太子殿下鉴帝王之大经; 明皇祖之大训,上遵父皇之遗命,下副臣民之仰望; 早正天位,承天统,光祖宗之付托,续太平于万世。”
陈善睿久未有文传世,这一道表笺自然不但入了宫中,就连公卿大臣亦是全都得了副本,一时有人称赞文字恳切,也有人悄悄议论起了陈善睿所求镇守云南之事; 武臣们纵使从前有不同的心意; 当此尘埃落定之际,却是谁也不敢再有异议。如是三番劝进之后; 陈善昭仍答书不允,直到公卿大臣再次上书两次; 这才下诏礼部择日祗告天地宗庙社稷,并上即位仪注。
六月丁巳清晨,遣定国公王诚告天地,安国公告宗庙,河阴侯张铭陈懋告社稷。
当早上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有从东边露头的时候,一身孝服的陈善昭便来到了大行皇帝几筵灵座前。奉上了果酒祭品,祗告受命结束,起身之后的他看着那灵座,心中一时生出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感伤。直到身后路宽轻声提醒,说是到奉天殿祭祀天地的时辰快到了,他这才回过神来。
告天地时必得卸下孝服改穿衮冕,尽管从前的皇太子衮冕已经算得上是沉重繁复,但相比陈善昭此刻上身的那一套天子行头,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前圆后方,玄表里,前后各十二旒的冕冠,日、月、龙在肩,星辰、山在背,火、华虫、宗彝在袖的八章玄衣,织藻、粉米、黼、黻的四章裳,素纱中单,青领裾,色四章蔽膝,赤袜,赤色黑纯舄,再加上玉钩、玉佩、金钩、小绶、大绶、玉圭,全套穿在身上,他只觉得沉甸甸压得人连行动都困难了起来,更不要说行礼三跪九叩祭告天地时的僵硬不便了。这一刻他便深深体会到,所谓皇帝两个字,便如同这一身衮冕似的,沉重而又困难。
祭告天地之后便是到奉先殿五拜三叩首谒告列祖列宗。大齐至他也不过是第三代,奉先殿中只供着太祖皇帝一个人而已。在灵座和画像面前拈香行礼之际,想着从前祖父对自己的关切爱护,陈善昭只觉得心中悲切,出了奉先殿时,忍不住抬头眯缝眼睛看着东边已经渐渐出来的日头,这才掩下了眼眶中的水光。一身衮冕的他再次回到大行皇帝几筵前行了五拜三叩首之礼,起身之际,身后便传来了马城毕恭毕敬的声音。
“皇上,鸣钟鼓了。”
即位这一日礼部所定的仪注是御奉天门登基。尽管时辰选取的早,但在六月这种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早早一身朝服等在午门之前的官员们自然绝不好受。至于上下素服的东宫之中,来来往往的人亦是满头大汗。钟鼓响起之后许久,章晗搂着好几天没睡,刚刚终于困得眯瞪了起来的陈皎,想着此刻陈善昭于奉天门登基的那一幕,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她和陈善昭从初次相识到此后相知相守的情景。
这十几年来,他们彼此携手,也不知道越了多少拦路石和深沟大壑,现如今当初的书呆皇孙即将君临天下,这是一个结束,但何尝不是另一个开始?
突然传来的响亮鸣鞭声让她一下子回过神来,见刚刚还头枕着她膝盖的女儿亦是茫然睁开了眼睛,她便轻声说道:“登极大典开始了,是不是很想去瞧瞧?”
陈皎眨了眨眼睛,想着虽未封王,却仍旧要去参加这登极仪式的陈和陈昊,面上闪过了一丝羡慕,但随即就扶着母亲的膝盖说道:“娘; 登极大典没什么好看的,我就在这儿陪着您。”
“好孩子。”
章晗摩挲着陈皎那光润的面颊,突然听到一些动静,抬头一看,就只见一身素服的单妈妈和秋韵先后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一个手中捧着茶饭,另一个则是金盆和手巾等物,她便勉力坐直了身子。帝后同崩,最初三日她都不曾进过食; 后来也只是匆忙之间扒拉几口,可此刻与其说是饥肠辘辘,还不如说是没有胃口。洗过脸后,她勉强喝了些粥,吃了半个卷子,正要示意撤下去,陈皎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娘,你以前也对我说过的,就算吃不下也得吃东西,否则人会熬不住的。”
面对陈皎那亮晶晶的眼神; 章晗哑然失笑,总算又吃了半个卷子下去,这才亲昵地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道:“这下可以了吧?”
见陈皎笑着说到外头听听动静,单妈妈心中暗叹还是小郡主聪明,唤来宫人把东西都收拾了下去,又接过了秋韵手中的金盆等物,使了个眼色让秋韵上前去说话。秋韵会意地来到章晗身侧,等到单妈妈出去,她方才轻声说道:“皇妃殿下,如今皇上登基; 宫外那些人的事……”
“你放心,皇上已经有计较了。事后过河拆桥,这种事情皇上绝不会做。今日登极大典上会颁布大赦天下的诏书; 很多人都在赦免之列。”章晗见秋韵明显松了一口大气,不禁眉头一挑问道,“怎么,难道是他们有什么顾虑?”
“不是…… ”秋韵眼神闪烁了片刻,最后索性轻声说道,“皇妃殿下,飞花一直两头跑,常常和舒七公子来往; 这日久天长下来……”
尽管秋韵没有点明; 但章晗还是听清楚了那言下之意,一时愣住了。老半晌; 她才惊喜地说道:“你说得是真的?她这丫头一直都是倔强得让人没办法,辽王军中那许多勇士; 她硬是不要,生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姑娘,竟然会看上了那舒恬?别的我倒不担心,舒恬可是真心的?”
秋韵知道章晗是担心飞花右手齐腕而断,舒恬对其并非真心,当即笑道:“她如今那左手比右手还灵活,舒七公子就是右手也打不过她,再说有您给她撑腰呢,她只怕舒家还是罪人,她的事情会连累了……”
“哪有什么连累的话,这些年来她劳苦功高,就说前时宫中之乱,若非她奋力杀敌,坤宁宫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情景。就是母后故去之前,还曾经嘱咐过我,不可单赏男子,而忘了女人的功勋。所以,我和皇上商量过了,等到登极之后,便会给你们诰封,连封号都拟好了。”
见秋韵为之一愣,章晗便吩咐她去让单妈妈进来,等到二人又并肩进屋,她便开口说道:“当初逐月奋力杀敌而死,沈姑姑触柱身亡,虽则抚恤家人,终究不能抵得过她们的烈举。所以,这两三日之内,皇上便会下旨诰封褒奖。初拟的是,封沈姑姑为翊圣恭烈夫人,封逐月为佑圣昭烈夫人。单妈妈你和秋韵,一为卫圣夫人,一为庄靖夫人,封飞花为庄烈夫人。”
别的皇帝都是登基之后封赏文武,可陈善昭登极之后除却文武重臣,却还想到了死去的沈姑姑和逐月,还有自己和秋韵,单妈妈一时泪眼纵横,连谢恩或是推拒都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而秋韵则是径直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后便开口说道:“皇上和皇妃殿下恩典,如沈姑姑和单妈妈逐月,都是当得起的,奴婢却万万当不起。奴婢当初不过是被景宽送去张家兴风作浪的,承蒙您不弃留在身边,更是赦免了从前伺候过的旧主,若论恩德,皇上和皇妃殿下对奴婢的恩德远远胜过奴婢这些年做的事!更何况当初芳草碧茵嫁人,单单奴婢留在您身边,若如今独得诰封,怎么对得起她们亦是多年忠心耿耿?皇上和皇妃殿下若真要赏奴婢,六宫局中任选一职司足矣,夫人之名奴婢万万承受不起”
章晗见单妈妈也是跪了下来,竟打算要和秋韵一块推辞,她连忙站起身亲自扶了人起来,这才看着秋韵说道:“既然你如此坚决,他日便授你宫职吧,至于单妈妈 ……”她紧紧握了握单妈妈的手,满脸诚恳地说道,“保母如母,单妈妈从皇上还小就一直随侍在侧,如今的诰封,不但是母后临终前的心愿,也是皇上对你多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一片心意。”
第三百九十二章 母仪天下,富贵荣华
转眼间新君登基已经快大半个月了。
这大半个月中,陈善昭一面要料理帝后的大丧,一面要封赏文武安定民心,几乎忙得团团转。
六月戊午,命定国公王诚掌中军都督府,河阴侯张铭掌左军都督府,永清侯宋志华掌右军都督府,襄阳伯掌前军都督府,武威伯掌后军都督府。此前从北征军将三十余人,各赏白金钞币表里苏木胡椒若干。命平阳侯朱逢春镇宁夏,宣城伯镇宣府,辽王陈善嘉仍镇辽东,燕王陈善睿镇云南大理,配平南将军印总制麓川平缅事,此外更有众多大将出镇甘肃、陕西、绥德等等重镇。
乙未,升南京守备卫国公顾长风为太师,升定国公王诚为太傅。升夏守义为少师,仍兼吏部尚书,二俸俱给。升张节为少傅,仍兼户部尚书,二俸俱给。升文渊阁大学士兼翰林院学士伍非为太常寺卿,文渊阁大学士兼翰林院学士黄文忠为户部右侍郎。其余三大学士为礼部侍郎通政使等不等,俱掌内制不预所职务。
此后数日,朝中早先交相弹劾风评极差的从刑部尚书吕文准等一批朝官,分别黜落抑或免职不等,而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胡彦则升为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萧至诚为左副都御史,礼部侍郎罗淮恩为刑部尚书,这一系列的升迁黜落之后,朝中自然而然便为之风气一正。相形之下,陈善昭秉承先皇后傅氏的懿旨封当日废太子之乱中身陨的宫人沈氏为翊圣恭烈夫人,韦氏逐月为佑圣昭烈夫人,封单氏为卫圣夫人,张氏飞花为光烈夫人,虽有人因此颇有微词,但奖赏忠烈本为应有之义,大多数人都并无异议。
然而,就在陈善睿和陈善嘉分头打点行装预备出行前夕,宫中却又赐下了他们预料不到的东西。去燕王府的不是别人正是鞍前马后跟着陈多年的乾清宫管事牌子马城,他郑重其事地亲自打开了那两个内侍抬进来的衣箱,这才指着其中的东西说道:“燕王殿下,这是大行皇帝留下的冠服。另一套路宽带去赐给辽王殿下了。其中是皂纱冲天冠一顶,金顶子黑毡直檐帽一顶,茄蓝间珊瑚金枣花帽珠一串,金相云犀带一条,紫线绦金事件的金相膘玉穿花龙绦环一副,象牙顶辏花靶镔铁刀一把,丝衣罗衣纱衣各一袭皂麂皮靴一双,并五彩绣抹口斜皮靴一双。皇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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