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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朝,扶苏的影响力眼下只能在善无城内贯彻。甚至,扶苏就算从何辜手中交接到了权力,极可能政令不出善无。此言,绝非虚言。
同样,除去这些在乡里依托豪族世家的乡官。在县署郡署中的胥吏可以说也是一派百年相承的力量。乡官且不说,天高皇帝远就是父死子继。县衙郡署呢?就捕快而言几乎全是老子干完儿子干,儿子干完传孙子干。
同样,拥有行政权力依托的郡丞、军侯、监察御史很大程度上可以脱离自身宗族的控制。甚至,他们可以依托政治资源建立自己的百年世家,让原本不属于豪门嫡房的偏支另立堂口。
这样的情况下,也使得第三派成为中立派。并不具有多大的倾向性。不过,扶苏虽说身份上是他们的军政长官,可并不具有多大的影响力。指望郡署军营能帮到扶苏多少忙纯粹是扯淡,只要这群人不给扶苏背后捅一刀就万事大吉了。
对于扶苏和四大豪门为首的本地派,可以说,两者几乎没有调解妥协的可能。本来就这么大的一池子水,装一头老虎都够呛了,再装一头过江龙,结果只有龙虎相争出去一个才行。
扶苏来到雁门,就是想从这个三郡之中心取得突破,使得三郡可以成为自己牢固的根基。可眼下,却碰到了赵国遗留下来的强大本地力量。
扶苏的选择不是退避,而是迎战。
首战,便是柳大之案。
妻女被劫,而且还是本该维护地方的郡兵。逼不得已的柳大只有瞄准空子瞅准扶苏交接权力中空出的时间去敲响空闲三年的“诉冤鼓”。按照立在中庭正中所立的铁柱言:“诉冤鼓一起,郡守必须接下诉状。”
这是扶苏突破本地豪族层层阻隔的口子,可以说是千载难得的机会!
且不说扶苏本身就是个正义感颇强的四有青年。看到这种掳掠妻女罪大恶极的事情,如何不让扶苏愤慨?更何况,还是本该守卫乡里的郡兵。都说乡里乡亲还有几分顾及,可这李念竟然连本乡之人都下手,实在是个无恩无义之人。
扶苏心中冷笑,大步踏入,已然坐到了桌案下左上首。旁边原本观看的郡丞庞录一见,连忙起身恭敬坐到一边。
坐在案首的监察御史何辜初始看到扶苏插手的时候还是颇为兴奋的,可看到扶苏凝然岳峙坐在那里的时候,心中咯噔一声:糟了。
若是鼓声晚点响起,扶苏接权之后再响,何辜只怕能高兴地跳起来。因为,到那时,是扶苏主持审判而他监察在下了。可你看现在,是扶苏大刺刺地坐在下面看何辜办案。
何辜若是做得好,大家顺顺利利把事情办了。何辜自己得罪李家他自己算账去,可若是何辜做的不好!嘿嘿,扶苏就可以光明正大在此刻接权,并且借助这件事的浪潮顺利地接过郡署的权力。
到了此刻,何辜若是再想不到其中的因果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只要他何辜不能将案子判决好,扶苏就能顺理成章地接过郡署的权力。借助柳大案的浪潮,郡署之中若是有不敢听招呼的,只怕根基再如何深厚也得挪窝了。
何辜冷冷盯着一边殷勤不已的庞录,心乱如麻。庞录他虽说是庞家之人,可庞录父母以前可是和庞家本支嫡系颇多恩怨纠缠。当年隐患下来,只怕庞录早就想着机会脱离雁门庞家,再立一堂口吧。这庞录倒是好算计,扶苏得势他正好另立堂口。扶苏若是失势,谅眼下庞家也不敢逼迫过甚。
感觉到屁股下徒然炙热的感觉,何辜心中重重叹息一声,提起精神,主持柳大案。
此刻,左右两个雄壮的差役已经将柳大带了进来。一声历喝,何辜道:“来人,先下二十杀威棒!”
扶苏眉头一挑,朗声道:“我大秦律,未有不闻案件就杖责二十的律例吧。”
何辜讪讪一笑,道:“这是前任郡守之例。以防刁民扰官所为”
扶苏冷笑道:“何使君可以有代行军政监察之权。身为监察御史,此等恶律难道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何辜心中徒然闪过关于扶苏的那封诏书,里面可是清清楚楚写着扶苏来北域,就是为了纠正律法在山东诸郡不合时宜之处的。嘴角一抽,分明是笑,却比哭还难看。
何辜换回颜色,道:“既然如此,这二十杀威棒先记下。若是证明堂下是故意生事,扰乱上官清明。定严惩不饶!”
惊堂木再一排,审案正式开始。
不过堂下安静聚集下来的百姓们已经不平静了,眼光纷纷盯着堂下案首的那个翩翩公子
“难道……这是大公子扶苏?”一行商模样,身材颇为矮小的商贾顿时激动起来。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一众人听得这行商将扶苏北镇匈奴西定叛逆的事情一一道来,顿时,堂下数百黔首和案下诸多差役看向扶苏的目光就纷纷变了颜色。
这个赶走前任使君的人竟然是这么个英雄人物,实在令人敬仰啊。
一时间,扶苏的地位在这传闻之下无限拔高。而坐在案首的何辜却是苦笑连连,如坐针毡。
第十四章:民怨滔滔还青天
“啪!”惊堂木再次响起,堂下聚集在中庭的数百人渐渐冷静了下来。WwW、QunabEN、coM纵然边郡之民再如何凶悍,民怕官的思想也让他们不敢妄动。
“堂下何人?姓甚名谁,有何冤屈要告之与本官?”何辜振作一下精神,在这群小民身上似乎找到了些胆气。
原本直挺挺的柳大此刻大拜再地,嚎啕大哭道:“还请使君速速救我娘子女儿啊,若是去晚了,只怕,只怕……”
何辜面上一阵尴尬,不过须臾即去。喝道:“堂下何人,将姓名报出。还有,你妻女此事又是如何?”
柳大显然是精神头不大好,来来回回就是几句:“请使君速去救援。”别的,竟然都没了。
扶苏面上一阵疑窦,身边亲卫羊牟立刻走到柳大身边。堂下之人顿时疑惑地看着羊牟,只见羊牟将是指触探柳大鼻息,一阵皱眉。正当众人疑惑愈深的时候,羊牟却突然将柳大背上的衣服尽数脱去。
堂下围观的百姓顿时哗然,纷纷就要去大骂“变态”之类的话。不过话还没说完一半就突然如同被掐住喉咙的鸭子一般,呃呃呃的声音再也说不出话来。
柳大身后竟然是一条条暗红狰狞的鞭痕!皮肉翻转,极其可怖。
羊牟躬身对扶苏道:“此人已经受了重伤,伤势太重,刚才‘诉冤鼓’那阵子气势过了之后,就没了精神气。眼下怕是意识不清了。”说完,再对案上的何辜遥遥一拜,便再立在扶苏身边。
何辜暗中暗骂狠下毒手之人,这下,何辜就是想大事化小也根本不能了。
左右棍棒一阵击地,何辜道:“肃静肃静!”
棍棒的阵阵轰隆声总算将几乎要沸腾的场面给安静了下来。
何辜用手指着东博,道:“你熟悉这些城坊事物,你去问问,可有这柳大左右邻里,相交好友之人。”眼下的情况显然不能拖到明天再办了,不得以,何辜只有找找那些邻里之间知晓的。
至于柳大一直虚弱喊着的“速去救援”何辜就没上心了。毕竟,柳大眼下已经神志不清,谁会去信?
东博嗓门不小,在堂中喊一阵:“可有柳大邻里、好友。知晓此事?”
喊了好几次,人群一阵骚动,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动。这围观人群之中竟然真的有柳大邻里、好友的。
三人被带到大堂,当下参拜。又由东博检验了三人的身份确认是柳大邻里,这才退下。
何辜板着脸,顿时让堂下之人神色紧张起来:“你们几人,可知晓柳大妻女之事?”
首先开口的是连缶,这连缶本是个耍缶的,口才也较一般人伶俐些:“回禀使君。小人知晓。”
何辜脸色稍稍一松,道:“你且将柳大之事一一道来。不可有半点轻忽!”
连缶连连称是,便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起来。
原来,柳大一家也就是个做小买卖的。平日间和邻里也颇为和气,大家也就知道柳大有一房娇妻十分可人俏丽,只是结婚了数年却总是大不起来。只好收养了一个孤女熏儿,此事一直是纠缠在小夫妻俩心中的心结。昨日间柳大的发妻想要去神庙烧香,求得肚中争气一些。柳大一听,便跟着去了。没成想,在城郊神庙竟然碰见了郡兵的长官去游玩。那长官见了柳大发妻我见犹怜,和柳大牵着熏儿甚是俏丽可人,顿时心中生了淫~念,竟然吩咐亲兵在归城小路之中先是一棒敲昏柳大,再左右呼喝将柳大的发妻和女儿熏儿给掳走了!
这如何不让柳大心中郁愤?悠悠醒来的柳大一个人跑到军营之中,想要讨回公道,却发现原先治军严谨的前任郡尉早就离职。结果,连李念的影子都没都没见到就被李念的亲兵发现,一顿马鞭狠狠抽打,背上全是皮肉翻滚后便被丢了出来。
万念俱灰的柳大不知在哪儿得知扶苏和何辜今日交接权力,到时,连小吏都要去观礼。柳大一听,换了一身最干净的衣服,拿出最后的气力瞅准时间,敲响了时隔三年不鸣的“诉冤鼓”。
这才有的一幕万民围观郡署的场面。
这连缶性子伶俐,将事情上下说的清清楚楚。同时又声情并茂,将期间柳大的冤屈、郡兵长官的跋扈嚣张、柳大妻女的孤苦无助都道出一众人听。
真是让人闻者落泪,听者伤心。一时间,场上众人纷纷群情汹涌,一起要求何辜这个朝廷使君为民做主,诛杀奸人了。
“请使君务必要为柳大一家做主啊!”当先一个激动得让声音几乎变色的士子首先大喝。
有了开头鸟,其后众人心中对官府的惧怕也暂时被抛却,一起喝道:“请使君定要将这等奸人绳之于法啊!”
“若是不将这等奸人锁拿,只怕我等小民心中难安啊!”
“正是正是。使君,若是这等为祸乡里的郡兵继续猖狂。只怕,下一个就不是柳大,而是何大,张大,李大,数不尽的百姓将要受害啊!”
…………
…………
群起汹涌的声潮几乎将整个郡署都给掀翻,数十个分列两行的差役连忙带着手中直木棒子将大门口筑起人墙。棍棒连成的人墙却有些难以抵挡数百人的人潮。
人群一个个想往前挤,想要举民愿于使君案前。
连连拍起的惊堂木发出响亮的声音,却压不过几乎要将郡署房顶掀开的声潮。这时的何辜面上有些发白,连连指派差役堵住人墙。秦朝司法严谨,可在雁门却难行,这凶悍的边疆之民不好强压。至少,何辜心中清楚若是他动用武力强压,极可能闹出民变。而今,郡兵军纪散漫,越来越多为祸乡里的兵油子。几乎每日都有乡民与郡兵的冲突,甚至何辜手中军民冲突死人的都有好几个案卷。
相应的,乡民郭坊也对这些本该守护乡里的郡兵心怀怨恨。这个怨恨而今极可能因为柳大案聚集到一起爆发起来。
心念电转,何辜额上的冷汗也就越来越盛。连连指使的差役也有些不够用了,郡署之中三班衙役也就不过百余人。除非将捕快们手下的那群“副手”也喊过来,不然,这从中庭一直排到郡署大门外的人群足够将郡署给淹没掉。只要让因为柳大案愤怒无边的百姓冲进大堂,他何辜一个无能头顶的帽子就能死死带上身上去不下来。
何辜站起的身子似在抖着难以自制,这般严重的后果几乎将何辜都给压垮了下来。为今之计,也只有顺着百姓,将百姓的愤怒转移到李家身上。可是其中利弊何辜也是十分清楚。
首先,整个郡署上百号吏员吏目中大半就是李家直接或者间接影响的,其余也被三家掌握大部。真正能被何辜控制的,只有御史府那一帮人。可以说,眼下何辜根本就不是主场作战。
若是何辜当下发出领三班衙役抓李念的命令,只怕衙役充耳不闻的居多。到时候,他何辜恐怕连郡署都出不去。再到那时,愤怒的百姓冲进官署。柳大案就会“乱民冲击官署覆盖”,他何辜不仅要被革职,柳大案也再也翻转不了了。
只怕,那个名作连缶的伶人就是这般想着的吧!何辜心中暗暗愤恨地瞪着连缶。吓得不知所措的连缶连连靠边,反倒将一直嗫嚅着没说话的导弥推到了身前。
何辜没奈何,看着人墙上越发不堪的局势,只怕过不了多久,力尽的差役们就得被人群冲散了。求救的眼神示向郡丞庞录,却见庞录低着头,将头稍稍扭向扶苏那边。
何辜心中暗自大叹,庞录不肯出头,却也给了何辜一条明路。求救的眼神再次看向扶苏,却见一支闭幕眼神的扶苏正要如有神助一般对视而来。
看见扶苏眼中平静如水的样子,何辜心中感叹扶苏的城府之深。以前还不觉得扶苏这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有多厉害,而今看,只怕这城府已经让人叹服了。
何辜躬身面向扶苏,也顾不得颜面,轻声道:“还请公子援手施救。”
扶苏轻轻一笑,反问道:“使君有何灾祸竟然需要我派兵援军?柳大妻女而今生死不知,你不去救她,反倒找我,这是何道理?”
何辜苦着脸皱成一团菊花,道:“公子就莫要拿老臣开玩笑了,还请公子援手,不然乡民一旦冲了官署群情汹涌下,就要这把老骨头给公子殿后了!”
扶苏面上笑意浓了一层,听出了何辜口中服软的意思。当然,何辜最后一句也没忘提示扶苏若是百姓冲击了进来,已经是三郡之主的扶苏也没那么好脱身。
扶苏起身,却没有走向案首,而是只身拨开差役,站在厅堂大门,面不改色地看着愤怒下赤红的一张张面孔。
差役们看着扶苏的动作,顿时作了两难,眼光看向何辜却见何辜示意他们走开。这下呼啦啦顿时给扶苏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路,却也有余力重新将人墙再次合围。
扶苏胸中提气,道:“扶苏愿为尔等做主,除尽奸贼!”
扶苏勤习武艺,声音虽说看上去不大,颇得技巧竟然一举就让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正当众人稍稍愣神时,扶苏接着道:“导弥,你还不说出那郡兵长官是何人?既是这等军中败类为祸乡里,我定为柳家上下主持公道!”
数百双目光下,导弥深吸一口气,似乎要用尽力气道:“是李念,李家的李念!”
扶苏目视一众人,面色肃穆,沉声道:“尔等若是信我,自此散去。若是不信,可跟我去军营,传唤一干罪卒!定叫雁门还青天!”
“定叫雁门还青天!”
“定叫雁门还青天!”
“定叫雁门还青天!”
第十五章:豪族门中事是非
“定叫雁门还青天!”
李行凛冽的目光紧紧钉在李义的身上,让李义浑身上下都不得劲。wWW;感觉如同针扎入肉一般,令李义冷汗直冒。
“你听听,这就是你家主子干的好事!”李行狠狠将手中原本握着的一卷珍本砸在了李义的头上。竹简重量颇重,尤其是这种精品竹质制成的竹简,更是沉重。这一卷书砸上去,顿时让李义额头上鲜血直流。
李义骇得亡魂大冒,忙不迭地狠狠叩头,咚咚直响。额上原本鲜血淋漓的样子更盛,血染青砖下顿时四溢。
一旁的张耳心中一跳,对这个面上和气万分,似乎万事好商量的李行又多了一层认识。看到李义这副惨样,张耳也不能脱身了,毕竟他能联系到李行,也是多亏了李念的帮助。而这个李义,便是李念府上的大管家。李念是李行的远房侄子,而李义则是李家的家生子忠仆。
张耳轻声劝解道:“李公还请息怒,怒则伤肝,若是因小失大那就不妙了。更何况,眼下事情未明,也许李念兄也有难言之隐呢?”
李行无论如何都说说话带着三分笑的人物,原本纵然是和不待见的张耳说话也是和和气气。何曾有这般暴怒之举?而且李行酷爱读书,古代书卷都是极其珍贵,如今李行能将一卷上好的竹简制成的书卷砸去,显然已经是怒极。
不过纵然是生气的状态李行也没有失去理智,眼中冷意不掩,看着张耳道:“难言之隐?在此敏感之时,将平民妻女掳去就是难言之隐吗?”
李行被张耳这一刺激,面上怒气不减,对着李义爆喝咆哮:“我李家的名声,就被你家主子都给坏了干净!”
张耳心神一震,不再做声。
而此时,从门外步子急骤若暴雨地走来一人。此人一身武士服,身形动作干净利落。面色不甚俊朗,也十分中也有六分帅气,三分英武,只是最后一分阴鹫破坏了面容整体的和谐。
牛皮靴子踏在青石板砖发出的阵阵声响令人侧目,待众人看见来者何人时,更是大吃一惊。
李行此时稍稍平复怒气,定睛看去,顿时怒火冲霄:“你这孽子,竟然还敢进李家大门!”
此人,竟然就是李行的远房侄子,郡兵扬武曲军侯李念!
李念此刻一身武士服未有换装,显然是得到郡署消息后匆匆脱下衣甲来的李家。李牧被杀后族人被株连,几乎杀了干净。只有寥寥几个偏支留下,除去李行李左车父子,血缘关系最浓的也就李念等寥寥几人了。
旁的豪族成员数百上千,偏偏只有李家人丁单薄,诺大数百号人的府上也就区区几个李家血脉。而李家中才智最好的除了李左车,就只有李念了。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李行以宗族大计着想好生培养李念,希望能将宗族壮大。没想到今日竟然发生这种愚蠢之极,罪该万死的事情。
掳掠平民妻女,而且还是仗着李家这栋大靠山欺压良善,这让李牧之后的神圣光环顿时黯然失色!
在此紧要关头却如此不智,被一区区女色所惑,这让李行如何不对李念失望之极?几乎恨欲发狂!
李念远远看见李行怒气勃发的面容,顿时打了个寒战。原本心中有了准备的李念到头来看到李行竟然如此怒气冲天,哪里还敢站着。立马跪在中庭台阶上。
这狠狠一跪恰巧又是台阶之上,膝盖纵然坚硬也令李念痛的闷哼不已。
然而李念不敢哼出声来。三十六年来,李念能在不惑之年成为一曲之军侯,尽管是地位稍低的郡兵军侯,也是极了不得的事情了。这期间,若是没了李行背后李家这个庞然大物的支撑,根本就可能有军侯之位。
当然,以李念几十年的感情付出,除了权位,对李行的脾性也是摸到了不少。如今李行正在气头上,李念纵然再多十万个胆子也不敢顶嘴。任凭李行虎虎走来,身后还带着几个手持小孩胳膊粗的大棒。
“来人啊,家法伺候!”
李念一阵寒气直冲心田,强忍着没有挪开步子。心中恨不得将那秘密提早说出,可再三思虑,总算忍耐了下来。
“三十六棍,一棍也不许少!看你三十六年,难道你全活到狗上去了吗?”
李行亲自挑了两个刚入府不久的壮仆,狠狠盯着一棍一惨叫的李念。
三十~六~大棒狠狠打下来纵然是再如何精壮的汉子也要修养三月。
看着凄惨不已的李念,李行心中不甚解恨。此刻,却突然听得外面响起一阵阵嘈杂的声音。李行眉头微微皱起,问向管家李忠:“你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这般嘈杂!”
吩咐完李忠,李行却是连一眼都不想看去李念了。原本这么心思伶俐的小伙子,怎么人到中年竟然还会生出如此大错!治军严谨的前任郡尉一去,竟然就如此猖狂。寻常士兵不顾军纪,这厮身为一曲军侯,竟然也视军纪为无物。
这么一想,李行更是对李念失望。
李行转身欲走,却突然左脚被拉住。李行看去,竟然是李念拉着李行的脚不放。李行强忍着怒气没有复发,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身子不动倒要看看李念想说什么。
李念的确想要说些什么,可三十六棍下去,整个屁股都快给打烂了。开口想要说话,吐出来却是血丝。
一旁的张耳心中发寒,眼下的李念显然是在赌什么。心中微微猜到一些,张耳却不想再想。思虑稍待,开口道:“李公还望息怒,李兄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况且家中娇妻美妾无数,如何会被一介区区残花败柳给迷惑失了心智?李兄本是聪慧之人,若无十足之理由,如何会抛却军纪国法,不念李公恩德,就做出这等惊天骇地之事?还望李公三思,三思。”
此刻的李行基本已经冷静了下来。毕竟是亲近了二三十年的侄子,就是条狗,也摸清楚了脾性。自然猜到了其中应当有些隐情,虽说如此,可李行却犹自没有放心下来:“哼,这孽子是个什么脾性,我岂能不知?三十年,就是条狗也该知晓什么是不能动的东西!这个孽畜,一见漂亮女人连他亲兄弟都能忘掉!”
张耳一阵尴尬,不敢再说话。李念原本苍白的面容上血色顿时褪去,而李左车则是支支吾吾地双颊潮红,显然被戳出这种丑事有些难堪。
一大堆火气发了出去,李行心中的震怒已经去得差不多。此刻再面对惨样不堪的李念,心中也没了那份怨念。心中琢磨,轻轻一叹,板着脸让人拿来上好的膏药和调养的药剂给李念服下。
正当张耳松了口气的时候,出去查探消息的大管家李忠也探明了情况。躬身对几人道:“是兼领郡守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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