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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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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锌嗔欤堑牡P牟晃薜览恚蛭罕Φ脑怂愎套苁峭倒ぜ趿希峁膊灰欢ㄓ胧樯舷喾T偎抵唤惨涣降览饣剐小5鼙Vげ环⑸馔饽兀恳悄母鲅难闯碧岢鲂挛侍猓蛘咝幕池喜獾墓勰φ叱錾弦坏滥烟猓强删拖盅劾玻∮镂男∽楹孟竽讯刃⌒罕Ρ暇辜笫烂妫诓挪焕担识烈侧诹粒兰颇畈怀龃碜帧5罱凶颐堑P牡氖前迨椤A罕Φ淖植惶每矗獠淮蚪簦坏坏阋膊还娣叮送倒ぜ趿蟟 增点加撇外,难以纠正、的是他的笔顺,他动不动就反了过来。先右后左,要么先里后外,或者老早关了门儿,框里的笔划写得挤挤巴巴。两个小组吃住都在学校,公社每人每天补助八毛,有时,梁宝还把小灶让给他们吃。在最后关头,梁宝想出了一个高招。他认为自己班力量单薄,无论语文还是数学,都缺少尖子。他建议从高年级借调“部分有生力量,观摩那天,让这些尖子们荟萃一堂,把本班的笨学生放回家去。梁宝的建议引起了激烈争论。思想保守的人认为这是弄虚作假,不应该。
思相开化的人则看得更远:从表面上看,这不太诚实,但客观上,它却带动了全县甚至全省的教育事业蓬勃发展,这完全符合辩证法。身为副组长的校长阴了半天脸,最后还是同意了。于是一部极为完善的方案出台了。新老学生编了号码,把问题也顺序编码,每个人均摊三至五个问题不等。还制定了一套暗号,只要梁宝发出暗示,哪怕编码系统出了点问题,也会及时补正。反过来,如果梁宝哪里出了问题,学习委员也会及时发出暗号,一来提醒了梁宝,二来推动课堂活动继续进行。总之,全校乃至全大队全公社都动了起来,订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人民战争。几个在清朝时留过辫子的老爷子捋着鼻涕说,他们长了这么大,活了一百来年,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呢!
和所有精心筹划和准备的观摩活动一样,这一次也取得了空前的成功。详细情况各大报纸均有报道,我们就不再浪费纸张了。但我们有责任告诉读者,使梁宝名声传得最远并且几乎引起中央某位领导重视的,还是贾革命的那篇文章。咱们知道,帝国主义国家发明了一种无人驾驶飞机,飞得挺高,一般的枪炮打不着它,因此它就老是欺负咱们,往咱们领空上飞,最后把咱们惹火了,咱们就揍下来一架,让它别再小瞧咱们。贾革命根据无人驾驶飞机的原理,总结出梁宝教学法。其主旨是弘扬启发式,学生自己教自己,教师退到台下,千方百计引导,把学生的聪明才智全诱发出来。这两堂课的确是这么做的。梁宝很少讲话,但他讲的每句话都很重要。
既不罗索,又有启发性。相反,学生们倒是讨论得热热闹闹,一个又一个问题,象连发炮弹,有声有色。当然也发生过把编码弄颠倒了的情况。那是本该在后的问题却突然冒到了前边。前边编码者十分焦急,后边也恍然大悟,但为时已晚L 于是出现一阵混乱。由于事先想到这种可能,并且做了预防,这种混乱总是比较快地消除了。除此外,还有几个比较笨的学生露了馅,这不能怪他们,他们被指派的任务只是举手,每次都举,并且要做出十分踊跃的样子,但他们不得站起来发言,主持该项内容的尖子也知道这一内幕,但他们慌乱中居然把不该叫的人叫了起来用肥个笨蛋面红耳赤,懵懵懂懂站了起来,张口结舌,引出一片笑声。但没想到这倒引出了积极效果。贾革命,还有许多教育界老前辈说这样显得很真实。至于那几个学生是自己举了手这一细节就没有人细究了。梁宝自己出的纰漏顶多只有两次。一次是写国家的“国”字,他按照自己的老习惯,先写了里面的“玉”,然后四面包围。由于他及时意识到这么写的危险性并巧妙地用身体掩护了一下,看出纸漏的观摩者并不多。第二次纰漏就有目共睹了。这倒不是梁宝专门和自己过不去,而是因为他这样写开荒的“荒”字已经写了十几年,积习太深,已经不怎么认为这是错字了。“
此外,外围工作也有一些失误。最严重的发生在劳动委员大锁柱身上。原来,梁宝见他脑瓜太迟钝,就把以他为首的十几个笨学生放假,并再三嘱咐他们不得到学校来,梁宝还许诺了一些好处。别的人都乐得自了由,只有大锁柱不甘寂寞。咱们知道,他虽然不大明白讲课的具体内容,但却听得十分上瘾,一直是课堂上的纪律标兵。这天他偷偷摸摸来到学校,先是躲在后窗边,探头探脑往里瞅,后又一个人在操场边上玩。一个别有用心的观摩者盯住他,并且敬了他一支香烟,大锁拄把什么都告诉他了。事后,神笔华不石抓住这大做文章,想把贾革命捅下去。好在上级明察秋毫,再加上贾革命私人关系比神笔牢靠,这场风波才被压了下去。
梁宝教学法广为传播,不仅梁宝本人名利双收,张庄小学也沾了不少光,上级主管部门批准张庄小学十年一贯制,还决定拨款扩建校舍。校长和同事们把梁宝当成救星。
十二、梁得财来张庄办置年货,
引起许多误会。最后真相大白,
梁宝的前程受了影响
快过年的时候,梁得财头一遭来到张庄。他穿了一身油渍麻花的劳动服,戴着狗皮帽,脚穿一双露了棉毡的大头鞋。一日黑乎乎的口罩挂在前胸,棉袄领上全是头油,一双棉手闷子耷拉在腚后。他摇摇摆摆来到村头,打听青年点和梁宝。人家问他是谁,他瓮声瓮气说:“我是他爹!”人家又问他姓名,他不耐烦了,把那人臭骂一顿,便扬长而去。
消息迅速传开。先是张庄大队,接着是张庄公社,立马喧腾起来。各级领导叫苦不迭,暗暗抱怨省里领导不恤下情,搞突然袭击,使老样板难以发挥水平。于是,上下一心,决定一面稳住梁得财首长,一面急来抱佛脚,全力突出,搞出三两饵绝活儿,不虚首长此行。
咱们知道,基层的同志最怕上级首长微服私访。平时,他们十分关注首长的行踪。一般来说,由于阶级斗争尖锐复杂,首长的安全保卫工作十分重要,把首长夹在十几辆二十几辆汽车中间很有必要。另外,由各级下属陪同也是工作需要。基层的同志抓住这些规律,使首长所到之处,无不欣欣向荣,蒸蒸日上。比方说吧,首长来看养猪,他们便把全公社的猪赶到一个饲养场;首长要发展养禽,他们也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把全公社的鸡抓到一个生产小队来;首长要检查高产试验成果,邻队的粮食一夜之间便挪了个窝;首长十分关心荣复转退军人和五保户的生活,有时还要关心一下普遍社员的疾苦,他所到之处,新门新窗新被褥,还有新家具,手表、收音机、电视机、自行车应有尽有,首长乐得合不上嘴;可是首长前脚走,这些东西就物归原主了。首长们被惹火了,就发明了微服私察法,来收拾欺下瞒上的官僚主义者们。这样一来,基层的同志可吃了不少苦头。有些异虚作假的同志因此受了处分,不是降级就是撤职,有的还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离开了革命队伍。张驴儿对付过好几个小车队,见过世面。到梁得财来之前,他还没有栽过个子。但他也编了顺口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破褂子来视察。”由此可见,首长们发明的这一招是多么的厉害。
梁得财没能马上见到儿子。梁宝这几天正在邻近几个公社窜来窜去,推广梁宝教学法,这使他的政治寿命又延长了几日。他老父亲也没直接去了青年点,因为闻讯火速赶来的大队干部们把他迎到了大队部。张驴儿一见首长来了。远远跑过来,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浑身上下都是敬意。梁得财问脖子细长的民兵连长:“这个X儿是干啥的?”细脖子看见旁边的妇女主任脸红了,他向首长介绍了张驴儿的身份。
梁得财说:“大小也是个芝麻官儿呀。这年头,凡是当官的就有油水。瞧他脸蛋,油汪汪的。”听了这话,张驴儿心里格登一下。完啦,他想,首长对咱第一印象不咋的。不过,只要咱好好孝敬他,还可以挽救回来。真相大白后,他对人吹嘘说,他第一眼就看出这位首长是个假的。根据有三:一是相貌太土,衣裳太埋汰(真首长微服时,衬衣领子是白的,也没有臭味);二是真首长不把基层干部称为“X 儿”,当然有的首长也说粗话,决不至粗俗到这份儿;三是芝麻官吃油水一说太寒枪,显得穷溲溲的,没见过世面。虽然现在的首长不象旧社会的大官那样大鱼大肉,但多吃几斤猪肉,炒菜多用几两豆油,人民还是理解的。梁得财却如是说,能不叫人起疑吗?
梁得财被请进大队会客室。上茶之前,文书先拿来一盒“凤凰”香烟。张驴儿忙拆开封,抽出一支递上,又嗤地划着火柴,给首长点烟。梁得财让他点着,两眼却一直死死盯住整盒烟。他长长吸了一大口,吞了半天,才吐出烟圈,脸憋得锃青。
他对张驴儿说:“这才是正宗货!瞧这年头,净抽些啥鸡巴烟!经济、猫牌、混叶……拿着个本儿,也买不上好的……”他摆弄烟盒,抽出两支,别在两边耳朵上。
张驴儿忙问:“首长忘了带烟?”
梁得财说:“啥都能忘,这烟和酒能忘了?”说着从兜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混叶牌,八分钱一盒。
张驴儿说:“我们这有凤凰牌的,请首长尽管用。”
梁得财不失时机地说。“那咱就不客气啦!”说罢一盒烟便揣进了兜里。上茶时,他起先嫌茶太烫,吹得噗噗响,稍凉后便大口大口牛饮不止,一杯茶只吸了两口,就见了底。他又呲牙花子,把吹出来的茶叶啐在墙上。重沏时,水上浮了一层碎叶,他呼呼吹气,把茶叶吹到一块堆儿,又加了气压,欲把它们压到杯底。文书帖着张驴儿耳根,二人低声耳语。
等梁得财把浮叶全吹进杯底时,张驴儿对他说:“首长远道而来,十分辛苦了。
我们也没啥好吃的,只好便饭便菜招待你了。“
梁得财问:“收钱和粮票吗?”
一下把张驴儿问住了。首长们也不一样。有的白吃白喝,临走时还划拉一大堆土特产。有的急赤白咧,非要给你钱和粮票,你不收,他和你急眼。这叫基层的同志十分为难。不想给的,你若要了,太不尊重首长了,不好;非要给的人不要,也不好。相比之下,前一种情况更可怕。张驴几根据以往经验。试探着说:“都是自产的,收啥钱粮?”
他没料到首长竟喜出望外地说:“好!咱也不客气了中说真格的,这个月的工资早鸡巴造光啦。粮票呢,也没带。原先咱指望在青年点蹭几顿。别的家长都来白啜,咱不啜也是吃亏。”
张驴儿心想,首长的话咋这么不受听呢?是不是他故意考验我?咱可不能掉以轻心,小泥沟里翻船,把前程毁了。想到此,他又恭恭敬敬地询问首长的口味。梁得财粗嗓粗气地说:“咱这人属猪的,好侍候。除了死人肉,啥都吃。你要真心招待咱,炒菜多搁点油,给咱炯两碗红烧肉,要肥的。这儿没猪蹄吧?有?再来几个猪蹄。弄点老白干,咱就当一回神仙啦!”
张驴儿把文书打发走了。不大时后院传来猪吼。梁得财问:“咋啦?”告诉他是在杀猪,梁得财立马雀跃不已,他在地中间走来走去,又咽口水又唾痰,好不容易盼来了开饭。
梁得财也不谦让,坐在正位,瞪大两眼,上来一道菜,他就哎哟,声,还动手把排骨挪到面前。陪客的人还没摸筷,他早已把筷子抄在手里,还在饭桌上敲敲鼓点。一桌菜差不多上齐了,净是猪身上出来的。就在这时端上来一大海碗蘑菇炖鸡。
“哎呀妈,还有鸡!”梁得财失声赞叹,跃跃欲试。没等他叹完,又上来一条大鲤鱼,烧得通红。梁得财急眼了,忙问:“该动手了吧?”张驴儿给他斟了酒,他一仰脖,咕咚一声灌了下去。他操起酒瓶,看了半天商标,自言自语读了出来。其中一个字笔划太多,他念错了。细脖子民兵连长冒失地纠正了。张驴儿瞪了细脖子,神情十分紧张。梁得财并不计较,他哈哈大笑说:“咱不认识它,它倒认识咱呢!”
陪饭的七八个人也跟着大笑,张驴儿心里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他问眼前这位正胡吃海塞的首长此行何为。梁得财问了活鸡、鸡蛋以及猪肉的价格,对大伙说。“来,把盅端起来,一口抿!”大伙都端盅,硬着头皮把老窖灌下去。梁得财酒劲儿上来了,他满脸通红地说:“说真格的,咱这回下来,幌子是看咱那不争气的小子,实际上是想办置点年货。你们这儿两毛五一个鸡子儿,咱那儿呢,四毛!妈拉个巴子,大伙寻思寻思,还没有卵子儿大,一个四毛!苦巴苦业熬一天,挣不上五个鸡子儿!
猪肉更别提了。一个月一小疙瘩,还不够好汉的。再说,轮到咱递上小本,全剩瘦的了。你问肥的?依咱看。不是那猪不会长肥肉,肥的全喂鳖犊子了。“
大伙都笑。张驴儿说:“这点小事何必大老远跑来呢?让梁宝多捎一些回去不就结了?”。
梁得财忙于撕扯一只猪蹄子,他用牙咬住筋头,两手把住趾掌,使劲往外挣,口水都淌下来了,挣了半天,终于弄出一根明筋,他泯了一盅酒,把筋送下去,等缓过气来,他对张驴儿说:“你当这小子没回去过?人家闺女小子回家,一嘟一串的,不是粮食就是猪肉鸡子儿。他倒好,两个爪子空空的,一分钱也不交给咱,说是回家过年,依咱看,这不干啃咱吗?他也早就不夹尿布了。自个儿挣钱独吞,反来啃老爹!一回家要吃这要吃那,咱一个人的份儿,再弄几天不叫他踢蹬光了?咱就开导他:你们青年点大锅饭,白吃白喝不掏钱,人家有出息的小子从不回家,就守着大锅白啜,你倒好,一点也不知道可怜老爹,把他那份蹭光了,你叫他上吊儿?
他叫咱絮叨得戗不住戗了,还没过完年,就回你们这儿了。往后他再不回家啦。“
说罢,梁得财又干了一盅。
张驴儿称他教子有方,细脖子说玉不琢不成器,于是,众食客纷纷赞美梁宝有出息,张驴儿见梁得财有些懵登,就把梁宝上了报纸电台,四处做报告以及创立了梁宝教学法并四处推广做了扼要汇报。
梁得财醉眼迷离,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了,但张驴儿的汇报还是把他逗乐了,他嗤儿嗤儿笑,还用手指头掏耳蛹子,耳屎掏出来了,他刮在桌上,对大伙儿说:“这小子咋唬得挺欢哩!说真格的,这咱倒没想到。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一生下来就调皮,天天有人上门告状。不怕大伙笑话,这小子四年级就和班上小姑娘亲嘴儿,家长拉着老师来找咱。咱是好慧的?活鸡巴该!咱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小子又没把她绑上,是她自个儿噘着小嘴,怪谁?咱把他们写了出去。这小子砸玻璃,烧苕帚,偷工厂的铁当废品卖,熊事儿老鼻子啦。但他又是个蔫主儿,不哼不哈的,窝窝囊囊净受气,人家动横的,他就尿裤子了。要说鬼点子,他倒不老少。就说念高中那阵儿吧,你猜他把谁弄了?他的老师,班主任,一个大闺女!她比他大八九岁,一直没找婆家。她来家访,一看那阵仗儿,咱就知道没好事儿。咱对小子说,你可别叫她熊着,她那岁数,嫁给你爹还差不离儿,她要是赖着你,你可就吃大亏了。哪有老娘们儿比爷们儿大那么多的?这小子不听,黑灯瞎火的,老和大闺女往一块堆摽。后来到底吃了她的亏,她图自个儿完成指标,弄个先进,就把咱小子熊下乡了。后来咱打听出来了,她那野汉子一嘟噜一串的,是个破鞋。幸亏咱小子没吃经济亏,本呀什么的还能弄回仨俩儿。”
大舌头问:“首长现在主管哪方面工作?”
梁得财说:“咱能干啥呢?烧锅炉的命呗!妈拉个巴子,咱这一辈子净犯小人,老叫人家在手心里捏古。眼瞅着人家车来车往,大闺女小媳妇陪着,住饭店,吃馆子,咱倒好,成天呼哧带喘,驴似的往炉里铲煤。这还不算,万一哪天暖气没烧好,瞧好吧,一张张驴脸全都耷拉下来。咱也不是黄泥捏的,妈个巴子,你们不是给咱驴脸看吗?咱也给你们点好看的……”
张驴儿见他话越说越粗,妇女主任吃不住劲,就给他斟满酒,并建议举杯。梁得财脖于往上红得象一只蒸虾,他的舌头板得不听使唤。“来,都把盅举起来。”
他费力地说,“一连灌下去。梁得财酒劲儿上三盅,谁不灌,是大闺女养的!”
大伙被逼着灌下去。梁得财酒劲儿上了三盅。梁得财喝得摇摇晃晃,脑袋在桌上磕了好几下。张驴儿怕把首长喝坏了,主张上饭上汤。梁得财把住他的手,颤颤巍巍地说:“别,先别撤,你听咱说。咱看了,你们这伙干部不错,挺义气的,不摆架子。”张驴儿细脖子大舌头几个人也有三分醉,听了首长这话,恨不能抱住首长亲他一顿。梁得财又说:“咱要下来那阵儿,不少人对咱讲,说下边的干部黑着呐,知青家长要是不给他们送礼,等着瞧吧,他的孩子这辈子别指望回城了。他们都劝咱多备点礼品。咱不听那个邪,啥也不买。再说,叫咱哪儿弄钱呢?咱挣那几个子儿,还不够喝八加一(酒)呢!他们说咱傻。咱就不信天下乌鸦一般黑。果不其然,好人让咱碰上了。瞧这一桌嚼古,咱多少年也没造上这么一顿……”
说着说着,梁得财嘴里出了白沫子,他往后一仰,椅子翻了。他也栽了个倒葱。
众人乱作一团,忙去搀扶首长。梁得财并没受伤,他翻过身,爬进桌下,往地上一躺,放声大哭。大舌头和细脖子两人拽他的手,他挣扎着不让人挨近他。张驴儿让人找出醋和茶,说是解酒,全让梁得财灌下去。梁得财酒劲儿上洒在地。谁说他醉了,他就骂谁踹谁。张驴儿说,不碍事,每人醉态不一,有哭的有笑的有打人砸东西的也有呼呼睡大觉的。首长属伤心型,心里冤屈哭出来,酒也就醒了。于是大伙坐定,听首长在桌下发挥。梁得财声情并茂,先从爹娘哭起,又哭死去的兄弟,然后再哭梁宝他妈,有一度他几乎背过气去,大伙慌得不行,正好兽医从门前走过,就把他喊来,他正要急救,首长呜地一声哭起来。这一回他变了腔调,哭的亲人也越来越古老了,先是抱怨祖宗,后来把目标对准他的爷爷,据说在此之前,他这族人一直不赖,可他爷爷不争气。再往下就葫芦头养家雀——一辈不如一辈了。张驴儿见首长伤心欲绝,生怕出了差池担待不起,就带领大伙他把拾到炕上,并派了专人护理。
张驴儿立即召开大队革命委员会紧急会议,大伙踊跃发言。一致认定这个醉汉不是真首长,要么他是冒充,要么是偶然重名重姓。有人提出疑问,他和梁宝的关系该没有错吧?这又引起争论。如果他是假的,梁宝也可能是假的;如果梁宝是真的,他既可能是假的,又可能是真的。但大伙一致不忍心认为梁宝是假的,所以醉汉的身份还得等他醒来找人鉴定。张驴儿对大伙说,咱们可要小心,千万别上当。
有的首长很狡猾,钻天觅缝拿基层干部开心,他们什么熊招都能使出来,有的甚至装成要饭的,不少基层同志一时大意,把前程毁了。咱们要好好招待他,同时突击安排几个场面,让他参观给他留下好印象。他要是真首长,咱们就该抖了;他是假的,咱顶多赔上几顿嚼古,没啥大不了的。大伙都觉得张驴儿说的在理,就集思广益,出了不少点子。最后决定组织一系列夜战场面,令首长耳目一新,印象自然深刻,记者们也好写鼓吹文章。大伙立刻分头行动。有人组织创河泥田地的场面。这项工作极复杂,得把电灯装在泥场,把全大队强壮劳动力召来刨大镢,妇女和半大劳动力往梯田里挑土,为了感动首长,还要叫来一批老头老太太以及十二岁以下儿童,妇女主任负责教给他们一些话,以防首长问东问西时出了纰漏。同时,组织另一拨人开展政治夜校大串连。按说政治夜校并不新鲜,到处都是,但大串连这一高招还没想出来,容易轰动。张驴儿亲自挂帅,让各小队夜校枪排节目。明儿个下晚集中到张庄小队汇演,责令大棉袄把饲养院打扫干挣,牲口暂时拴在各家各户,槽子藏进库房,牲口粪连夜出净,还拨给五百斤石灰消除臭气。令下如山倒,干部们分头行动,张庄大队立刻沸沸扬扬。
第二天,梁得财一大早就去赶集了。张驴儿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大伙决定一是全力以赴抓好今晚的大会战,二是派人尾随其后,继续观察首长的行为举止,以便甄别。
张庄地处三县交界,集市远近有名,十天一集,开得早,散得晚。梁得财直到人散得差不多了才回到大队部。他身上手上一嘟一串的,全是临下市时砍下来的,价格便宜近一半。尾随者向张驴儿诸人汇报说,首长是个赶集老手,他并不急于求购,而是一个摊一个摊地询问价格,逢摊必问,一个不落。他显然不想买苹果,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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