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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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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赶集老手,他并不急于求购,而是一个摊一个摊地询问价格,逢摊必问,一个不落。他显然不想买苹果,但在水果摊前他东摸摸西摸摸,品尝了一个又大又红的香蕉苹果,还吃了一把山里红,嗑了五六个栗子。首长转身要走时,摊主扯住他棉袄领子,逼他买。首长说他没看中货,不买。那人更加急眼。首长推开那人的手,说了一套城里喀儿,那人有些怵,便放了他。首长后来又蹲在一个烟摊前,和摊主唠扯半天,他一边聊,一边抽出几个红喷喷的天叶,卷了一支烟,又粗又长,然后点着了,抽了几口,起身就走。摊主笑着说:“你这老伙计,咱一看你蹲下来,专挑好烟叶往里卷,就知道你是来熊咱的,果不其然!”首长望着他,嘿儿嘿儿笑着走了。快到中午那阵儿,首长忽然声称自己是县工商局的,好几个摊贩吓得够戗。他在包子铺坐下,铺主送上两屉包子,首长吃饱了,抬腿就走,铺主也不要钱。快下市时,首长开始真买了。他和一个卖蛋妇女讨价还价,瞅她不注意时,把鸡蛋偷了一个。谁知那妇女眼尖,非逼着他交出鸡蛋不可。两人犟了半天,首长迫不得已把蛋掏了出来。最悬的是首长差点让卖肉的捅了。首长还的价还不到要价的一半,那汉子说啥也不卖。首长又说这肉里有豆,汉子火了,和首长撕扯起来,首长踢翻了猪肉,按汉子操起杀猪刀向首长通过来,幸亏拉架的人多,才没出事。尾随的人说,首长买的货不能,价格也比别人的便宜。
  听完汇报大伙笑了一气,最后一致认定这位梁得财不是真首长。有人建议说,既然他不是真首长,干脆取消夜战系列,受那累给谁看?
  张驴儿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他真的是首长呢?俗话讲,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不准,他就是故意出洋相,麻痹咱们,让咱们露出本来面目;退一万步讲,就当他不是真首长,咱们不就是少睡俩儿下晚觉吗?假如他真的是了,咱们可就一辈子也后不过来这个悔。大伙儿想想,这么大的首长到咱这犄角旮旯,一百年也没有一回。咱们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众人都说有道理。张驴儿又说:“咱们大队就在公社眼皮底下,大伙儿要注意保密斤万别让公社知道首长在这儿。万一知道了,首长是人家的,成绩也是人家的,咱们大伙忙活得肝长气短,到最后就怕连汤也喝不上呢!”
  晚上又是顿好酒好菜。酒足饭饱之后,张驴儿试探着问:“首长,你平常下晚都干些啥?”
  梁得财说:“哈能干啥呢?三个饱一个倒呗!”
  张驴儿问:“晚上不出去转转吗?”
  梁得财说:“有啥可转的?转了大半辈子,早他妈腻歪了。”
  张驴儿说:“咱这里搞了政治夜校大串连,挺活份的,有看头。”
  梁得财问:“演节目吗?”
  张驴儿说:“啥都有,也演节目。”
  梁得财说:“不是吹的,咱在省大院,别的好处捞不着,戏票可是远去了。谁都送,看不过来的看。”
  张驴儿说:“这儿的和省里的不一样。”
  梁得财说:“说真格的,乡下的闺女晒得黑乎乎的,皮肤又粗。瞧瞧省城那些小妞,杨柳腰,鹅蛋脸,穿的又少,灯光下一亮,那才叫水灵!再瞧那跳,男的抓着女的大腿,把她扛在肩膀头上,女的骑在男的脖梗上,也不淡得慌,还扯着手转圈,头也不晕……”
  张驴儿心里有些生气,这首长,真不咋的,但嘴上还是说:“还有夜战呢,大伙儿都希望首长下去看看。”
  梁得财问:“夜战啥呢?”
  张驴儿说:“挑泥压地,备耕。”
  梁得财问:“天天下晚都这么折腾吗?”
  张驴儿说:“是。”
  梁得财说:“原先咱寻思,就咱自个儿命苦,白天下晚当驴,想不到有这么多人和咱一样。唉!就是驴,下晚也得猫觉打吨呀。”
  张驴儿说:“谁也没有强迫,群众都是自觉自愿的,连工分都不要。”
  梁得财说:“咱就不信,冰天雪地,冷呵呵的,哪赶上热炕头搂老婆睡觉?”
  张驴儿生气了:“首长可别这么说!群众的觉悟上来了,当领导的泼冷水可不好!”
  梁得财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人,发烧了还是咋着?怪可怜见的。”
  张驴儿又催他去。梁得财说:“咱在集上逛了一天,两腿木头似的,拿不上弯啦,又灌了六七两猫尿,乏得眼皮直打架,就是拿轿抬,咱也不想去啦。”
  说罢,首长真的打起鼾来。张驴儿拂袖而去。由于没有首长光临指导,所有的活动都黯然失色,大伙也提不起神儿,糊弄了几下,就草草收场。大队革委会愤而决定,不再接待这位首长,让他住到青年点里。
  梁宝回来时,梁得财已在青年点里呆了三四天。知青们嫌他食量如牛,不讲卫生,在院子里拉屎,往后墙根撒尿,都十分烦他,猴子一伙人多次轰他走。为了讨好他们,他关灯后讲了不少色情故事,还教他们唱《小寡妇上坟》和《十八摸》。
  梁宝见了他,心里一下凉到了底。
  “你咋来了?”梁宝歪鼻横眼问。
  梁得财反问:“不兴我来吗?”父子二人一见面就戗了起来。
  知青中有和梁宝一个学校来的,把这几天梁得财的遭遇对他说了。梁宝这才明白过来,学校和大队的人忽然对他不冷不热的,原来是为了这。梁得财却不知深浅,一个劲问他,既然红得发紫,还得了不少奖励,为啥一声不吭,也不寄点啥给他。
  他还当着大伙的面,逼梁宝交钱给他,说自个没了路费,梁宝要是不给,他就住在青年点里不走了,让他养活自己。梁宝给他三十块钱,但他明天必须离开这里。拿了钱,梁得财眉开眼笑。当天下晚,小青年们一起哄,他就嚎嚎咧咧唱了起来。开头女知青也来凑热闹,梁得财越发放肆,唱得女知青们脸红脖粗,一个个溜了出去。
  梁宝上前阻止,但梁得财一发不可收拾,加上小青年们不甘休,梁宝喊哑了嗓子也无济于事,他索性敲起水桶。梁得财问小青年们:“你们听不听?”大伙说听。梁得财指着梁宝说:“把他架过去。”于是梁宝被抬进女生屋里,扔在炕上,那边接着唱闹。
  第二天一早,胖子加了几个肉菜,梁得财吃饱喝足,去了汽车站。上车时,他和售票员吵了起来。他带的东西太多,售票员加收托运费一块二毛钱,梁得财说什么也不给。梁宝争了几句,见无效,就掏出钱给她,梁得财一把夺过钱:“有钱也不给她!”说着把钱揣进兜里。女售票员抓过包裹就往下扔,梁宝忙去接,包裹还是摔在地上。女售票员扔第三个包裹时,梁得财不顾男女大防,冲上前抱住她,一手夺包,一手捶她后背。姑娘大声喊:“要流氓啦!快抓流氓呀!”司机冲了过来,乘客也纷纷数落梁得财。梁宝上前护住老爹,免得他挨打。又来了几个知青,把司机和售票员唬了几句,梁得财也不吱声了,梁宝又交出一块二毛钱,一场风波才平息下来。没等汽车开动,梁宝就走了。梁得财把脸贴在脏玻璃上,大声对他说:“没事儿就别回家了,信也少写,别浪费那钱。”梁宝走远了,他还喊了一句:“多长点心眼儿,别吃了亏!”
  梁宝屁股还没坐稳,校长就冷着脸说:“大队叫你去一趟。”
  梁宝心里一下凉了半截。
  十三、梁宝在大队养猪场
  当饲养员时的荒唐经历
  霍拉鱼对梁宝说:“张驴儿把你交给俺,叫俺好好教育教育你,你服气不?”
  梁宝说:“咱这人你也知道,顺民一个,啥时冲撞谁了?”
  霍拉鱼说:“俺这人好灌两盅。你去老头店打点酒回来,钱由你出,就算你孝敬俺一遭,往后俺不会亏待你,叫张驴儿满耳朵眼儿都是好话。”
  梁宝有些心疼钱,但转念一想,这霍拉鱼也不好惹,不如先顺了他,别的以后再说。他装了二斤稻糠烧酒,当晚二人喝了个顶心透。
  霍拉鱼六十来岁,是个老跑腿子,他先后在六七家拉过帮套。这些家的当家男人不是有残疾就是生理不健全,他们睁一眼闭一眼,让霍拉鱼尽情发挥。知根知底的老年人统计的数字表明,霍拉鱼播下的种子起码有十几个了。霍拉鱼最后一次被赶出来是在五年前。那家的孩子长大了,看不惯他们的母亲在两个男人的被窝里出出进进,就挥起棒子,把霍拉鱼油乎乎的铺盖卷儿扔了出来。霍拉鱼体格魁梧,个头大,力气也大,人有点串了种,头发黄焦焦的,眼珠也黄,从胸脯到小腿肚子,全是黄毛,脸色也比别人红。五年来他吃在猪场,拉也在猪场。梁宝偶尔也得睡在猪场,但他受不了霍拉鱼那身臭味;猪味加上人体上的臭鱼烂虾味。霍拉鱼的呼噜打得山摇地动,声震屋瓦。梁宝不得不准备了棉球,把耳眼堵严。后来他又准备了扫帚草或猪鬃,老东西一打鼾,就捅他耳眼。要么他打你也打,打得比他洪亮,他被吵醒了,说了句:“小兔崽子,你也打。”然后规矩多了。
  猪场有一头种猪,高大威猛,远近闻名。索价也高:配一次二十斤豆饼(或大豆),十元钱。一个四十多岁妇女赶来一头小个母猪。种猪打熬不住,嗷嗷叫,直往墙头蹦。小个母猪也用风情撩它,还凑到圈门前翘尾巴,种猪越发猖狂。霍拉鱼问妇女:“钱和豆饼带了吗?”妇女凑到霍拉鱼对面,紧贴他耳根小声说了什么,他也小声说话,只见妇女满脸飞红,往梁宝这边瞅了一眼。霍拉鱼对梁宝说:“把猪放出来,好好照料着。”说罢带那妇女进了屋。梁宝见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后来窗也关了,还挂了一块麻袋片。梁宝放出种猪,它俩立刻扭成一团。如胶似膝,酣战半日,仍是云浓雨骤,缠绵不休。梁宝这回开了眼界,他定定看了半天。云雨过后,小个母猪哼哼呀呀,又嗅又拱,种公猪却露了薄幸本相,带搭不理,径直拱进了一个草堆躺下。小个母猪有些着急,不知该往哪去。梁宝看看房子那边,心想差不离儿了吧。又过了半天,房门才吱呀一声推开,那妇女胀头胀脑走了出来,霍拉鱼紧随其后,梁宝见霍拉鱼象换了个人。小个母猪迎着妇女走去。霍拉鱼对她说。
  “赶走吧,不行的话,过两天再来一回。”
  梁宝心想,立功赎罪的机会来了。他把这件事原原本本汇报给张驴儿听。张驴儿却不信:“你这个大骗子的话,拉人屎的还敢相信吗?”梁宝诅咒发誓,磨了半天嘴皮,张驴儿才逐项把事情问清。问到最后。张驴儿自个乐得直不起腰。原来这个妇女是他远房亲戚:“嘿!看她平时熊儿熊儿的,节骨眼儿上道眼还不少哩!”
  说完又是笑。梁宝这才傻了眼。
  霍拉鱼对梁宝说:“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回可别怪俺了。”
  他说到做到,自个儿当甩手大爷,脏活累活全成了梁宝的。出猪圈粪最叫人打怵,他就吩咐梁宝,两天出一圈。梁宝和他争,说这是各小队的活儿,谁给猪场进贡,粪归谁,人家又争又抢,咱们何必出这枉力。霍拉鱼说:“少废话,叫你干啥你就干,谁也不会把你当哑巴卖了。”
  梁宝磨蹭了一天,还是想把这苦差捱过去。傍黑时,他忽然心生一计,就拱进稻草堆里,又抓了些草,把自个儿盖上。
  霍拉鱼冲了半锅苞米面,撒点盐,又从坛里捞出半个威萝卜,劈里噗噜,喀嚇喀嚇,不大时撑饱肚子,紧紧裤腰带,就找老相好去了。
  梁宝又在草堆里躺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走进院子,他扒开一条缝,看见二扁头两口子进了稻草栏子。梁宝让他们先装上一会儿,然后拱出来,大摇大摆走过去,咳嗽两声。两口子不做声,趴在围里。梁宝说:“出来吧,弄一身草糊怪痒痒的。”
  两口子爬了出来,一前一后,给梁宝磕头。梁宝让他们磕,一边说大话吓唬他们。
  见他们彻底服贴了,梁宝问二肩头愿意公了还是私了。二扁头愿意私了。梁宝分派他出三圈粪,二扁头欢天喜地。
  这一回让梁宝尝到了甜头。他经常拱进草堆里,要么钻进围里,藏在麻袋后面,抓了不少占小便宜的社员。他们瞅准饲养员不在,见什么偷什么:糠糊、草、酒糟、豆饼、苞米、柴禾、木头、猪槽子、麻袋、草包、猪崽子……抓的人多了,梁宝把他们记在本上,编了号,霍拉鱼派一次重活,他就拣出一个人替他干。
  春暖花开时,霍拉鱼又让梁宝放猪。梁宝招募几个失学的半大小子,轮流替他放。梁宝每天都偷出一些熟花生饼,分发给他们。他们吃不了,还可以带回家,家长也乐。
  有一天,霍拉鱼吩咐梁宝打了一斤半地瓜烧酒,两人把一只二十来斤重小死猪烀了,小死猪生前扎了不少青链霉素,肉里药味挺浓。酒酣耳热之时,霍拉鱼向梁宝认了错,他痛哭流涕,把梁宝引为知己,当作兄弟,还把隐私连锅端了出来。从此后二人十分融洽,直到当兵回城后,梁宝还隔三差五写信打听他。后来霍拉鱼死于半身瘫痪。他炕上拉炕上尿,医院不收,没有人照顾,敬老院叫他得罪了,这时候也对他不感兴趣。冬天时他死在炕上,发现时,尿和尿已冻上了冰。这是后话。
  张驴大闺女来抓猪崽时,梁宝正往猪食里沤稻糊。他见她脸上扑了挺厚一层粉,脖子和耳根没扑着粉,就比脸黑,和霍拉鱼打招呼时,颧骨上掉了一阵粉渣。这粉名叫紫罗兰。梁宝两手叉着稻糊,酸臭味搅了起来,她掩着鼻子,尽量不看梁宝。
  “俺爹叫我来抓个猪崽,他说你知道。”她对霍拉鱼说。
  霍拉鱼看了梁宝,对她说:“你们先聊着,我看看去。”他随手带上了房门。
  屋里暖昧起来。
  梁宝问她:“你咋不理咱了?瞧,大鼻子挺长!”
  她不答话,只是冷笑。
  梁宝又说:“你忘了吗?那时我去你家,你坐在我腿上,还挣我耳朵,才几天的事。”
  她红了脸说:“你少不要脸!。说罢推开门,急步来到猪圈。
  霍拉鱼望着她脸上的粉:“不聊一会儿?”
  她说:“没啥可聊的:俺过晌还上班儿。”
  霍拉鱼让梁宝帮忙,把最大条也最棒的小公猪装进麻袋,把口系上。
  她说:“称一称。”
  霍拉鱼说:“算了吧,称啥称!”她说:“不称俺不要了,俺爹说的。”霍拉鱼找来称,约了约,称杆翘得高高的,称砣直往下滑。称罢,她瞪了梁宝一眼,背起猪崽走人。梁宝偏着头,看她摇摇摆摆的臀部。霍拉鱼说:“张驴儿这闺女,腚挺大的,腚大养儿多,长大好掌箩。”两人都笑。
  霍拉鱼心疼刚背走这头小猪:“妈个巴子,本来想留种,叫他看上了!”
  梁宝安慰他,说以后看中哪窝再留不晚。霍拉鱼说:“称!不称俺不要!俺爹说的!”他学张驴儿闺女样儿说,“这不走形式吗?让咱受这累干么?”
  霍拉鱼平时最怕大队和公社干部来。他们有时拉走半车糠糊,有时带去一块豆饼,更多的是来抓猪崽当时不交钱,说一声“记帐”就走人。霍拉鱼开头真记,后来才开窍。
  梁宝对霍拉鱼说:“咱们也不能干瞪眼吃亏呀。他们吃肉,咱总该喝点汤吧。”
  霍拉鱼说:“我倒琢磨过,咱吃啥呢?吃死猪崽吗?太嫩,没嚼头;吃死猪肉,一股青霉素味;豆饼花生饼,没吃头。咱总不能把饲料偷卖了或把猪杀了吃吧?”
  两人研究来研究会,只有卖猪一举可行。生猪存栏数上边倒是统计来统计去,但多报少报是常事,没个准数。梁宝主张匿下一头大克郎,偷空把它卖到远处。霍拉鱼不敢干,架不住梁宝三天两头蹿掇,最后他也活心了。经过一番精心策划,梁宝起个大早,把猪赶出四五十里远卖了,得款一百六十二元。开头两人核计,把钱放一块堆儿,买酒买菜用。花了几天,梁宝见霍拉鱼酒量太大,自己喝不过他,就主张把钱分了,两人各得了七十七块八毛二。尝了甜头后,两人又不断琢磨新点子,又有了几次进项,也没被别人察觉。
  梁宝刚攒够一百块,叫眼镜蛇连锅端去了。梁宝问他借这么多钱干么,他唉声叹气,说自个近来倒霉透顶。原来这回进城指标工种好,他不想再号下去了。可是几天前,他所在公社、大队前头头们调走的调走,下台的下台,新头不是没交情就是不认识。“以前的功夫白下了!”眼镜蛇懊恼不已。梁宝问他,这不是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吗?眼镜蛇说他已偷偷观察了几天,旧头们不是因为这下去的,新头们上任当天下晚就有人往家背东酉,挺沉的,不是大米就是大豆小豆,还有人送豆油和黄烟。眼镜蛇说:“苍蝇不叮无缝蛋。咱瞅准了缝儿,下他几条小蛆。”
  梁宝闷闷不乐,一直瞅眼镜蛇刚装进钱那个兜。“你啥时还我?”他忍不住问。
  眼镜蛇笑了半天,问梁宝着哪份急。梁宝说:“刚才你都说了,这批工种好,咱也想回,不花点钱能行?”
  眼镜蛇说:“这回轮不到你。”
  梁宝反唇相稽说:“你比我下得晚。”
  眼镜蛇说人和人不一样,他骂梁宝小器。他又问梁宝这钱从哪儿弄的,梁宝说是攒的。他不怀好意地说:“该不是把猪偷了吧?”梁宝一时语塞,忘了及时反驳,眼镜蛇已看出个七八分:“你呀,守着这十几二十圈猪,大活人能叫尿憋死?”
  眼镜蛇走后,霍拉鱼埋怨梁宝说:“你咋把钱借他了?这小子一不是省油的灯,我看你这钱是肉包子打狗了。”
  梁宝说:“咱也不想借,可他一开口,就掏出来了。马上又后悔,可没法开口往回要。再说,他是咱亲戚。”
  霍拉鱼说:“亲戚借钱更不还。”见梁宝打不起精神,霍拉鱼又说:“你想这批走的话,眼瞅着要用钱了。我这还有六十二块,你先拿去用吧。”梁宝挺感动,但他不要老霍拉鱼的钱。霍拉鱼顺着梁宝的目光,看了看一圈圈猪:“你是不是又打它们主意了?”梁宝点点头。霍拉鱼大惊小怪说:“你趁早死这份心吧,说啥俺也不敢了。”
  十四
  梁宝在招工中败北,
  打算参军,从而曲线回城
  霍拉鱼倒底没看住梁宝,让他偷卖了一头猪崽,得款二十四元。梁宝买了四瓶酒,执意留给霍拉鱼一瓶。霍拉鱼说:“送礼要送双,送单的不吉利。你这份心意俺领了。”
  梁宝瞅下晚儿来到张驴儿家院外。正要推门,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一个是本点的,另一个是张驴儿。梁宝忙紧贴在院墙上,酒瓶碰在墙上,好在响声不大。那人走后,梁宝想,我再等一会儿再说,免得叫别人撞上多不好。过了十几分钟,又来了一个女知青,手里拎的东西挺沉。梁宝猜想,她是不是把家里节省下来的细粮背来了呢?要么就是豆油,兴许也是酒。女知青呆了挺长时间才出来。在大门口,张驴儿拉着她的手,紧挨着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听女知青说:“去你的!”张驴儿和那女知青缠得更紧了,张驴儿还在说,女知青又说:“主任,瞧你说些啥呀!”
  张驴儿笑了,女知青打了他肩膀一下,就往青年点方向去了。又过了抽一袋烟工夫,梁宝才壮起胆,推门进屋。张驴儿见梁宝提着酒,就和和气气请他落座,还叫大闺女给梁宝沏水。大闺女斜了梁宝一眼,不情不愿地沏了水,还故意往梁宝手上浇了点热水,把梁宝烫得大呼小叫,她和张驴儿十分开心。梁宝把放在脚前的四瓶酒挪了挪,又站起身,把它们放在柜上。张驴儿说:“来就来呗,提着酒干啥?”他的眼睛在辨识商标,梁宝也应酬了几句。张驴儿又说:“我知道你为啥来的。这酒,咱不能喝。一是咱办不成你的事,喝了有愧;二是咱这人大伙也知道,办人事,拉人屎,不明不白的东西咱没收过,也不敢收。”梁宝心想,这老小子真是块当演员的好料子,撒谎扯皮,眼都不带眨的。梁宝也顺着他,把他乱吹了一气。张驴儿舒坦了,才对梁宝说:“不瞒你说,名额早就内定了。条件比你优越的人有的是。再说,人家下手也比你早。你这人一惊一乍的,架子不小。还有你那个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大伙唬得够戗。凭了这,还有你的好果子吃?”见梁宝象霜打的茄子一样往下蔫,张驴儿又说:“早走晚走,谁都能走z 就是你想留下来,咱还嫌麻烦哩!谁没长卵子找个茄子提溜着?咱实话实说,今年这批没你的份儿,明年嘛,只要你好好千,多长点心眼儿,咱可以优先考虑。”张驴儿还透露,过不久可能要征一批特种兵。告辞时一,梁宝没再提酒的事,张驴儿也不提。“我乏了,你自个儿好走。”张驴儿边说边脱鞋上炕。在外屋地,张驴儿大闺女用屁股挤了梁宝一下,梁宝随手捏了一把,捏在柔软处,梁宝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她却啼哩哗啦插上了门。
  眼镜蛇占去了最好的名额,分在大机关。临走前他问梁宝送没送礼,梁宝说送了一个猪崽子,还把去张驴儿家前前后后细说了一遍。眼镜蛇说:“张驴儿是在吊你的胃口。送一个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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