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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你暖光 作者:叶木四-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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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话,就是真的管他饭,他也不敢挑最好的吃,能有和往常一样的伙食就觉得不错了。邵乾思来想去,仍觉得是因为大师傅脾气好。否定与再否定的次数多了,不得不在心底承认——莫桐那张脸确实很讨喜。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能弯成一弯月牙。
  习惯是个很习惯的东西,有时候莫名其妙它就出现了。有时候许是因为忙,或是别的原因,又去得毫无声息。和何东一起打篮球就是这样子,可能是因为忙,可能是因为对方刻意避开,反正经过一个运动会,竟然再也没有一起去过篮球场。而回头去看,竟然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了这项运动。
  邵乾下午就按照约定在放学铃声响了之后就冲在别人前头去了餐厅,苏姜月感叹,班上唯一一个看着似乎有那么点艺术气息的人也败给了两个黄面窝窝头。秦宇在进行他的日常——苏姜月去打饭之后他才走,在路上继续制造他们的偶遇,或者是挤在人群里帮这位长发姑娘打一份好的饭菜。
  此时他正托着一边腮帮扭头看苏姜月,偷偷摸摸,又有点毫不掩饰。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持续注视,多少应该有所察觉。可苏姜月不,她从来不往秦宇这边看一眼,即使看过去,也像是无意间用视线扫过不做停留。只是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她动作间,都掩藏着刻意隐瞒的造作。她会时不时的往前送一下尖下巴,会偶尔抿一抿嘴唇,甚至会在垂头写字的时候刻意将自己的脖颈拉的修长漂亮。
  这当然不是喜欢上了秦宇,只是女孩子嘛,又是这般花儿一样的年纪,喜欢被人瞩目,喜欢在别人的关注下更加绽放自己的美丽。
  莫桐就幸福多了,一点也不为打饭时庞大的人群感到焦虑了。他懒洋洋地趴在自己座位上打了个哈欠,翻开汉语大词典,在邵乾写下的名字旁边画了一棵藤蔓,缠绕着那两个字,美丽的枝桠延伸到边角,消失在书脊里。
  做完这些,他才放下铅笔。看着自己用铅笔画上的藤蔓,似乎是觉得会被磨花,在桌斗里翻了半天,觉得用哪种颜料覆盖都不太好,只能作罢。
  莫桐慢悠悠出门的时候路上已经学生不多,他才不和那些大个子挤呢,从今天开始,他就可以去食堂工作间找好吃的。他已经把饭盒给了邵乾,并且说过了今天要吃炸茄盒。不过估计邵乾是不好意思为他要的,他得在卖完之前过去才行呢。其实接触的多了莫桐觉得,邵乾其实有点实在的过头了。不过嘿嘿,他喜欢。对朋友两肋插刀的朋友,他干嘛不喜欢呢。
  一路晃着短胳膊往食堂走,遇上何东的时候莫桐转转眼睛,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招呼。何东对他们两个不冷不热的,见面的时候总是一副欠揍的表情,实在是摸不清这人到底在想什么。现在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眼睛下面还有淡淡的黑影,估计是没睡好。
  “嘿!”何东先开了口,“跑什么呢?”
  “吃饭去啊。”莫桐慢下来,并没有走到他身边去,隔了一米的距离。
  “哟。”何东一步跨过去上手就勒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拳抵在他腰侧转,“才几天没找你说过话,这么快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啦?”
  “哈!”莫桐想躲没躲开,被咯吱得忍不住笑,嘴里道:“别挠,别挠,哈哈,痒!”
  何东等他笑得一张脸通红才放开手,依旧双手抄着口袋,“惯的你!”
  这话邵乾也说过,莫桐嘟了下嘴微微一怔,发了片刻呆才问,“你那天为什么冲邵乾说不好的话?他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了。”
  何东耸肩,“你又知道?”
  “且,他刚来学校的时候都不笑,就看见你笑。”莫桐想起来刚开始见到邵乾的样子,穿得不好,举动也很拘谨,在班里基本就是无声无息的隐藏自己。和他说话眼睛都不太直视他的。虽然现在穿的依旧不好,但最起码在班上已经能见到他的笑脸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把他当朋友?”何东撇开头去,嘴唇紧紧抿着,半天才顺了口气说:“我可是一直把他当朋友。我也不知道,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莫桐顶讨厌听到类似的话,什么给你说你也不懂,给你看你也不懂,给你玩你也玩不好。当初长跑的时候莫妈妈因为说了一句让他放弃的话,连亲娘的观场权利都给剥夺了。果然听见何东这么说就不乐意了,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盯着他。等何东看过去,呲牙咧嘴做了个凶狠的表情,爪子还往前挠了两下,嗖地跑走了。何东抓抓额头,这是在学雄狮发威吗?怎么那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呢?
  莫桐跑去餐厅,直接通过前面的小门钻了进去。邵乾在一个中等菜的窗口打饭,也是最忙的一个窗口,看见他进来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只有点双手打结得忙碌着,好像庞大的队伍快点减少。
  莫桐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还冲着自己班过来打饭的梁山呲了呲小白牙,抢过勺子多给盛了半勺菜。
  “饭盒放后面架子上,还没(来得及)打饭,你先吃。”邵乾叮嘱说。
  莫桐把勺子还给他,钻进后面找自己的饭盒。大师傅搬着一屉白面馒头出来,顺手就拿走两个。眼珠子转了转撵过去说:“叔叔,我帮你卖馒头吧。”
  “行行行,你帮着找粮票。”他正觉得忙不过来呢。
  “等我去打了饭,一会儿就没了。”
  莫桐小跑着去拿饭缸,发现今天没有炸茄盒。笑嘻嘻地和头等菜的阿姨打了招呼,就端走了一碗小酥肉,然后简单的打了两个菜放在后面,这才过去帮忙。
  帮忙找饭票也并不难,大师傅吆喝一声几个馍,他就伸手接票然后找饭票。二两饭票一个白面馍,都是整数,好算的很,只是等忙完天都黑透了。
  吃饭的时候莫桐把自己盖在后面蒸笼里的饭菜拿出来,酥肉和白面馒头的香气瞬间就在冰凉的空气里熏蒸开来,争先恐后地扑到邵乾鼻子里去。邵乾下意识地就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耸动间引来莫桐一阵大笑。
  两个人缩在后面工作间,靠着煤炉找了个暖和的地方吃饭。直到莫桐把酥肉和炒芹菜夹到馒头里递给他,还有一种似乎不是真实的感觉。邵乾觉得自己能找到这个工作实在是太幸运了,怪不得别人说即使是饥荒年代也有吃的油头肥面的掌勺师傅。
  只是……
  “莫桐,以后不要拿这么好的菜。”
  “为什么?”莫桐仔细地把小酥肉里的花椒挑出来,这才夹了一块吃了,嚼了两下脸上皱了皱,嘟囔道:“你看,他小酥肉卖不出去,都变味儿了。”
  邵乾想告诉他以后什么菜剩得多就吃什么菜,莫桐已经把酥肉推给他狠狠啃了一口馒头道:“放心吧,下次我会摸清楚哪一碗是新的哪一碗就放了好多天的。”
  邵乾心想,他们吃剩了好几天的也还行,若是饭堂卖不出去还是得扔。谁知莫桐又补充了一句,“一定找到最新的那一碗吃。”
  邵乾语重心长,“师傅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要是有菜剩得特别多就吃那个。你要是想吃好的,咱们再买。”
  莫桐眨巴眼睛,“师傅们吃小灶儿,还有红烧肉?我也能去要吗?”
  “……”邵乾扭头看见大师傅从里面端出半盆新炒的烩菜,隔这么远就看见里面有大块肉片。
  “我去要一碗?”莫桐依旧假装懵懂。
  邵乾从菜里翻出一块猪肉,夹掉瘦肉放在他的馒头上,示意他可以闭嘴了。
  
    22。赠你暖光

  邵乾是几日后晚上一节晚自习后去的何东班。他一眼就看出来何东状态不对,人趴在那里眼神都是放空的,连邵乾站在身后和白彩盈打过招呼都不知道。
  白彩盈指指何东,很小声地问邵乾,“他怎么了?”
  “不知道。”邵乾从她手里接过笔记,拍了拍何东的肩。神游的人这才猛地抬起头,醒觉身边站了个人。
  “我们聊聊?”邵乾说。
  “聊什么?”
  “随便聊聊,好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周五第二节虽然是自由晚自习,但教室里的人还是不少。都知道进了十二月,离年底大考也近了。邵乾看看从走道经过的人,压着他的肩膀说:“走,打球去吧。”
  何东心不在焉的,邵乾靠得近了,脑袋还微微偏了偏,似乎是想躲开他,又中途止住。何东垂着眼发了会儿愣,还是在邵乾一而再的推搡下起了身,趿拉着步子跟着往外走。
  “怎么了最近?”等出了教学楼邵乾才问。虽然没有篮球可以玩,但也没有上去找莫桐拿。他知道但凡一上去找篮球,莫桐势必会跟下来。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喜欢跟在他屁股后头,小保镖似的。他想凑着这次机会和何东好好聊一聊。
  至于何东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消沉还阴晴不定,他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恋爱了,还爱而不能得?
  “没怎么。”何东抄着口袋耷拉着脑袋。
  邵乾挎着他的肩膀紧了紧手臂,“别是喜欢上谁了吧?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何东的眉头就狠狠皱了皱,甚至是有些厌烦的表情掰开了邵乾的胳膊。面朝路旁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别管,我就是心里不顺。”
  “能说出来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何东长长出了口气,“慢慢就好了。”
  “那行,咱们就走走。”
  “今天星星还挺多的。”邵乾没有再多问,只抬头看了眼天空随意聊。天已经冷了,连月光都显得冷冷的。干净的天空几点星点缀在那里,像极了一双双调皮的眼睛。邵乾抬头看着夜空,整颗心都跟着安静下来。
  也许是受到邵乾的影响,何东跟着抬头看了会儿天,身上环绕的情绪明显缓和下来。
  “初中的时候经常出来跑,都没认真看过天。”何东忽然开口。
  就捣蛋一事,似乎优等生和差生毫无差别。虽然学习好,但男孩子似乎骨子里就带着调皮捣蛋的因子,只要有人撺掇就会火苗一样冒出来。那时候两个人没少做“坏事”,一起钻过别人的玉米地掰玉米,一起去别人的菜园子摘过嫩茄子(可以直接吃),下河摸鱼,荷塘摘莲子的事情更不用说。几乎每一年秋天,都要固定地到乡里那几家种莲藕的塘里抠些莲子回来。有时候莲子干掉,黑乎乎硬梆梆的也不能吃,就拿来当子弹玩。
  农村的“偷”实在是很难界定。每年麦子将熟未熟,总能看到成群结队的孩子挎着妈妈用破布拼出来的民族风书包,走过麦地出来,一人手中就有一把麦穗,揉一揉吹一吹,就是一把好零食。有的带回家在正做饭的锅膛里烤一烤,更是美味。
  邵乾记得有一次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何东骑着单车去村子里找他玩。两人大中午的去自家田里玩了半天。具体玩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了,反正田里什么都是好玩的。地头河水里的河虾、田螺,田里到处乱跳的蚂蚱,还有路边河沟里堆积的麦秸里,顶着已经变凉的秋风勇敢生长的蘑菇。
  总之他们去了田里玩到晌午,因为家住在村子最西头,从东地回家的时候要穿过大半个村子。恰逢饭点儿,街上了无行人。刚走了不远何东就看见一家门口的粪堆上长着一个硕大的冬瓜。之所以说硕大,实在是那冬瓜足有他们当时身量的大半长,披着一层白毛。看来已经成熟,只是主人不舍得摘罢了。
  农村家家户户都有把人畜粪便加生活垃圾还有野外收集的枯叶堆在一起沤肥的习惯,于是那些粪堆上长出西瓜或者冬瓜葫芦什么的也不奇怪。邵乾清楚得记得何东看见冬瓜时前前后后看了两遍,然后对他说:“这肯定是吕瓜(没人种,自己长出来的)!”
  接着就跑过去摘下抱住就往家里跑。俩人一路跑回家竟然一个人也没遇上,到了家里邵乾才觉得慌张。那之后何东骑着自行车载着半个用袋子装上的冬瓜走了,留下邵乾坐在院子里陪着邵安听着村东头一个妇女骂街听了一晚上。
  有些回忆过了时间的冲刷,就只剩下欢乐,童年于邵乾就是这样。想起这么一出,便忍不住笑了。扭头借着路灯看见何东如今似乎成熟忧郁的脸,再想起当初的满脑袋坏点子的模样,更是忍都忍不住。
  何东眉毛抽了抽,“你笑毛?”
  “笑你。”邵乾被发现干脆也不偷笑了,直接给了他一拳道:“想起你小时候去村子里,偷了东头一家粪堆上的冬瓜。后来你走了,我和我哥在院子里听着那人骂街骂了一晚上。那女的手里还拎着个盆,一边骂一边敲。”
  两兄弟坐在院子里,邵乾垂着脑袋用树枝划地,邵安也垂着脑袋,看着垂着脑袋的弟弟在地上画小人抱着冬瓜跑的图案。老猫则蹲在家里的栅栏门上,看着那个妇女一遍遍跳着脚骂,从东骂到西。 
  何东表情扭曲了一下,问:“冬瓜我知道,骂街我可不知道。你怎么没说?”
  “说那个干嘛?她骂了两天就好了。”反正邵乾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不碰别人的东西,自然也没人怀疑到他头上。反而是学校有自己村的人,要是和何东提起被人听走了,更是麻烦。
  若说起回忆,两个人共同经历的还不少。笑着围了操场走了两圈,何东心情也好了不少。两个人正好走到操场最里面也是最暗的地方,忽然感觉到有两束手电的灯光扫过来。在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看到一群人打着手电往这边来了。
  俩人互相看了一眼,继续保持之前的速度往前走,大老远的听见有人喊:“深更半夜不睡觉在操场溜达什么?”
  借着手电的光扭头一看,操场边的角落里竟然有一双脚。
  那群人很快就过来了,走近了邵乾才认出来是学校搞纪律的一群老师,其中还有自己班上艺术课的老师高宸。高宸用手电上下打量了他们俩几眼,哼了一声说:“大半夜瞎溜达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搞流氓!”
  邵乾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高宸和自己到底有什么过节,只要是他心气儿不顺,自己必定时不时会是那个出气筒。他当然不明白,有些人对穷人从来就是心存怜悯,有些人又对穷人心存厌恶。两种都不是穷人想要的,而高宸就是后者。
  “你再说一遍?”何东已经跨过去一步,呛声责问。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半夜不睡觉瞎逛什么?不是搞流氓是什么?有没有一点做学生的自觉!”高宸也提高了声音。
  何东像是被刺中了要害,面部微微哆嗦了一下,猛地蹿起来叫道:“搞流氓?我操妈!妈逼追个女人追不上就知道拿我们撒气!老子跑步怎么着你了,跑你们家的路了还是踩你家的地了!”
  “你骂人!”高宸伸手指着何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再他妈指指指!孬货……”何东还想骂什么,被邵乾抱住甩开了。高宸终于反应过来,从一旁一位警卫老师手里抢过警棍,叫道:“你再骂一句!”
  “骂你妈逼没本事!上个不入流的大学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其实屁都不是!孙老师要是看上你那才是瞎了眼!会画画了不起啊,不知道我们都把你当猴子看的狗屁玩意儿!”
  高宸气得说不出来,一群巡视的老师也忘了抓暗处的鸳鸯,愣在一旁看着他们对峙。直到高宸跳起来用警棍砸向何东,一群老师才反应过来,急忙往前想阻拦。不过已经迟了,警棍还是重重地砸上邵乾的头。
  本来警棍是冲着何东去的,邵乾怕他动手一直双臂捆着他的胳膊,见对方砸过来猛地抱起他甩了个方向,自己后背对着高宸。本想着那警棍会落到背上,脑子里一晕腿软的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打到了脑袋。
  之后的事情他不知道,只依稀觉得何东架着他的胳膊喊了几声,然后自己似乎躺在了云上,那云东一块西一块的陷下去,整个身体都在往下坠。然后他听见何东一声咆哮,杂乱的脚步,杂乱的声音。
  
    23。赠你暖光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务室里,莫桐半个身体都趴在病床上,枕着他的大臂睡得正香。知觉慢慢回复,才察觉整个胳膊都麻掉了。邵乾微微动了动,想把胳膊抽出来。趴在那里睡觉的人已经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猛地跳起来,怔怔地盯着他,半晌才抬手擦了下口水又坐回去,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接着就缓慢地哭起来。
  没出声,就默无声息地掉了会儿眼泪,憋出来一句,“我还以为你失忆了。”
  “……”邵乾抬起没被压到的左胳膊想要摸摸头,还没摸到就疼得又放了回去。等那股劲儿过去,想配合地答一句——你是谁?最终也没说,而是吸了口凉气缓慢地翻身,嘟囔道:“谁让我仰躺着的?嘶,疼死了。”
  “一开始是侧躺。”莫桐起身扶着他侧过身,还伸手在空中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那里鼓了个好大的疙瘩,黑紫半透明,昨夜他和宿舍几个人赶过来的时候,看见昏迷的邵乾吓得不轻。莫桐想让人把他送医院呢,结果值班的大夫说,等等看。
  莫桐前半夜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把他就这么睡着睡着人就没了,还时不时的伸手去探探他的鼻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说实话邵乾挺幸运的,竟然还安然无恙地活着。连他自己摸到后脑勺那个包时,都觉得自己没小死一回简直是奇迹。小时候也不是没摔出过包,但从没有这么严重的。
  既然醒过来,那就是没事儿了。只不过邵乾还时不时总觉得恶心,勉强吃下一点也都吐了。医生也没给看,只说是脑震荡,先不要上早操和体育课了。等邵乾有能力直立行走的时候,才从莫桐嘴里问出来,何东被叫家长了,后续还都不知道。
  邵乾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发飙了,仿佛忽然有那么一天何东就变得暴躁了。他生怕因为这次突发事件,害他被开除。不过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生在官家,自小就沾染了那么点本事。等何东冷静下来,不但把自己脱罪干净,还把这位不配做人民教师这一高尚职业的高宸说得一无是处。
  校长办公室里,何东的父亲和副校长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何东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的父亲一眼。只站在办公室中间,睥睨一旁的高宸一眼,似乎及不愿和这种人共处一间房子似的轻嗤了一声。
  “我和邵乾在操场跑步,这个人和一群老师冲过去抓人,见到我们俩就说我们搞流氓。”何东视线往自己父亲的方向扫了一下,哼笑道:“校长,要不是这位毁人不倦的老师在课堂上经常骂人讽刺学生,我都还不知道“搞流氓”是怎么个搞法。他在班上骂自己班的学生他们能忍,可他不是我的老师我不用忍。”
  陈校长揉了揉额头引导,“何东,即使他不是你的老师,是不是也该对老师有最起码的尊重?听说你骂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最后还动了手。”
  “他是老师吗?我从来没听说过道德有问题的人也能当老师。能够当我们老师的人我自然尊重,那些垃圾我干什么要尊重?”
  “何东!”高宸忍不住站起来,指着他点了点道:“陈校长,学校要是有这样的学生,这老师我怕是当不了了。”
  “呵,那我得替高一(6)班的学生谢谢您了。再也没有一个人形物站在他们的讲台上污言秽语,靠打击辱骂学生满足自己的龌蹉心理了。还得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还有“搞流氓”这一说。”
  “你你你!”高宸见陈校长一直不开口,扭头冲何伟业道:“乡长是吧!乡长了不起?儿子就可以在学校胡作非为?”因为激动,脸上肿起来的地方都跟着抽搐了几下。
  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梁继山换了个姿势,面朝陈校长道:“那天晚上的情况我已经找当时值班的老师调查过,高老师先骂了他们“搞流氓”,何东呛了几句,两个人情绪都有点激动,最后高老师用警棍打伤了人,两个人动了手。唔,那个被打的学生当时就昏迷了,现在还躺在医务室。”
  “怎么没送医院?”陈校长皱眉。特长班家长多是有些能耐的,伤了哪一个对方追求起来,都是一件麻烦事。
  “那个值班护士不明轻重,就让躺着了。后来医生上班,检查之后发现情况已经稳定。还说那学生命大,竟然醒过来了。我也是早上才知道有这么一出。”
  高宸眯眼,“梁副校长似乎和这位是熟人?”
  梁继东也不避讳,“是啊,不但和他是熟人,和那个差点被你打死的学生的父亲也是至交。今天早上被人叫过来我还在震惊,到现在都无法平静。想着我们学校招过来的老师素养都是过关的,怎么会有人对学生动手呢?至于高老师的其他情况,我也听闻一些。感情不顺不能影响工作嘛,如果人人都把生活中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还如何能教好学生?还如何能做好学校工作呢?”
  高宸气得发抖,看向陈校长道:“学生骂老师,学生骂老师还有理了。”
  “他自然没道理。”梁继山继续道:“学校肯定会给他处分,不过老师下死手打学生好像也没道理。这个不归我管,陈校长您说了算,我只要保证我的学生都活着就行了。”
  这话说得相当护短又满是讽刺,气得高宸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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