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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魔李斯-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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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嬴政对韩非的所有好感降到了最低,便冷冷的说:“寡人受教了。请公子回去休息,容寡人三思。”
韩非退下,嬴政越想越不是滋味。自己出动军队请来的菩萨不仅没给自己好的建议,还处处想要伤秦保韩,态度也不恭敬,好像自己是他儿子一样。
正在郁闷,李斯求见。李斯见嬴政闷闷不乐,连忙询问原因。
嬴政正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大骂道:“我以为韩非是何方神圣,原来只是一个自作聪明的怪人!他把我当成韩王安了?!韩安是他的侄子,我可不是!”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李斯正在纳闷,就听嬴政诉苦一样把刚才的情形描述了一遍。最后说道:“难怪韩安一直不肯用他,他以为他是谁?他把自己当成一国之王了!”
李斯心中一冷。在韩非的书中,的确常常把自己想象成天地之王。嬴政这样说,难道是动了杀机?
李斯解释道:“韩非与李斯同窗数载,李斯看韩非之为人,的确自傲了些,但一向淡薄名利。刚才一定是无心之失。”
“无心之失?我看他身在秦国却处处为韩国谋划,这样的人呆在秦国,实在太危险了!”
李斯忙道:“韩非身为韩国公子,一心向韩也是情有可原。但韩非的才华确是天下皆知的,吾王不是也很赏识他吗?李斯认为,韩非的心病出在韩国,只要他日我大秦灭掉韩国,韩非对韩国死了心,也必然会一心一意辅佐大王了。
嬴政听李斯这么说,也的确有道理。自己虽然生韩非的气,但是对韩非的爱慕在平静下来之后还是一如从前。李斯的意思他明白,把韩非养在我大秦,使他不能为韩王献一策,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等到将来韩国已灭,韩非死心,必然可以为己所用了。
嬴政点头:“还是卿家想得周到。就依卿家。”
李斯觉得,他有必要见韩非一面了。昨日韩非来秦,一下车就和秦王聊到深夜,第二天一下早朝就有被大王召走,自己还来不及见韩非一面。
他马上派人给韩非送去请柬,并让他们在驿馆门口等候,把韩非接过来。自己则回家准备。
李斯的家人,妻妾儿女,岳母岳丈,都早就知道韩非这个人。当年韩非把自己的数十锭金子偷偷塞到李斯的包裹里,李斯也大部分留给了家人。如果没有那几十金,家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的生活也难以为继。在他们的心里,韩非就是他家的大恩人。
而在李斯的心里,韩非不仅是恩人,更是朋友。虽然在韩国韩非献计杀了自己,但是李斯理解,韩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比起两人之间的友谊,李斯不想计较,更不愿计较。
就连廷尉府的下人们都感觉到了李斯今日的不同。从前,李斯对府里的细节从不计较,都是夫人在张罗,今日,哪里摆花,哪里放草,家具怎样调整,酒水菜单怎样安排,李斯一一过问。一切收拾停当,李斯还站在大门口探头张望,几乎望眼欲穿。
第十章 子攻兮吾守,兄弟两相伤
韩非本来是不愿意见李斯的。虽然他还一直记挂着和李斯的友谊,但是就像当初两人分离的时候韩非所唱之歌一样,“子欲西入秦,吾将东归韩,子勿为秦相,吾不为韩将,子攻兮吾守,兄弟两相伤。千般相见好,莫逢在沙场!”现在,两个人是敌人,还能做得朋友吗?
但是韩非明白,自己孤身一人来到秦国,需要李斯的支持。更何况,上次李斯去韩国曾经亲自去韩非府上拜望,自己就闭门不出,现在,来到了秦国,李斯热情相请,自己还是不去,就太说不过去了。
韩非终于出现在李斯的大门口。
此刻,李斯全家已经都到门口翘首以盼了。
韩非心中一阵暖流涌动,伸出双手,拉住疾步上前同样伸出双手的李斯,热泪盈眶。
兄弟分离已经整整十三年了。
想当初,兄弟俩同榻而眠,夜夜抵足长谈到深夜。如今相见,恍如隔世。
岳丈在后面殷勤的说着:“请进,请进!”才把两人的心神从十三年前拉回来,李斯连忙给韩非一一引见,孩子们都对韩非执叔父之礼。
筵席铺陈,美味珍馐流水传上,李斯的儿女们轮番跪进酒,韩非虽不善饮,也是来者不拒,很快便有了醉意。
席散人去,空堂静室,只剩李斯和韩非相对而坐,一如当年同窗之时。两人互望,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李斯说道:“李斯十三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韩兄。今日得见,了我平生之愿。今后你我兄弟二人一同事秦,必然功震天下!”
韩非苦笑道:“你我兄弟,只谈兄弟之情,莫谈国事。”
李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正是因为顾及兄弟之情,李斯才不得不说。”
韩非一边苦笑,一边摇头。
李斯不管:“李斯请问非兄,以非兄之见,如今天下之势,如何?”
韩非还只是苦笑,半晌才不得不说:“天下统一,势在必行。”
李斯点头:“那统一天下之人,以非兄之见,该是何人?”
韩非费了好大劲,才说服自己说出实话:“秦王。”
李斯笑了,泪水却同时奔涌而出:“非兄,你都明白,为何还要逆势而行呢?”
韩非闭上眼睛,一滴冰冷的泪水瞬间滚了下来:“并非是我韩非逆势而行。我韩非身为韩国公子,从我一出生,就注定生为韩国而生,死为韩国而死!你难道要我背弃祖宗,躬身事秦吗?”
这次轮到李斯摇头苦笑了。
韩非闭着眼睛,仿佛已在梦里:“贤弟,你知道为兄最羡慕你什么吗?不是你身为大秦廷尉的高官厚禄,这些于我,如过眼浮云。我羡慕你的自由,自由!你生为布衣,可以随便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事自己想事之人!把自己的才华最大限度的发挥,让世界风云因你而变幻!而我,被这样一个虚无的身份所束缚,四十七年,连自己的国君都不用我!”
奇)李斯明白韩非的苦楚,只好不再言语。
书)他明白,只有等到韩国灭亡,韩非才能死心。
网)没想到,第二天,韩非又去秦王那里惹祸了。
姚贾成功离间六国成功归来,韩非听说了,气得牙疼。想当初,他和姚贾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合力组织和纵,亲密无间。可是刚一转眼,姚贾已经投靠在秦王的怀里,不仅破坏了合纵,还把各国之间弄得跟仇敌一样。韩非立刻来到赢政面前,要求杀掉姚贾。
韩非说:“姚贾用秦国财宝贿赂四国君王,以王之权,国之宜,外自交于诸侯。大王以为给他身披王袍腰悬王剑就能收买他吗?以韩非看来,却不一定。姚贾乃世监门子,梁之大盗,赵之逐臣,重用此人难以服众。”
赢政现在已经越来越讨厌韩非,但还是找来姚贾询问。
姚贾这个气啊,心想,我游走于六国之间,等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居然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姚贾施礼说道:“臣的确是以财宝贿赂四君,但都是为秦利益考虑,如果是‘自交’,姚贾又何必回秦国?!对于姚贾的出身,姚贾从来没有欺瞒过吴王啊?英雄不问出处,那姜太公、管仲、百里奚等人,又何尝不是出身低贱,名声不好?这与姚贾效忠大王好像没有关系吧?!臣请大王三思,不要听信小人的谗言!”
赢政哈哈大笑,拉起姚贾道:“寡人怎会不信爱卿?只是那韩非聒噪,寡人当玩笑说与爱卿罢了。”
姚贾一听是韩非,便无所顾忌:“韩非乃韩国公子,即使身在大秦,他想的也是他的韩国。这样的人,只会唯恐秦国不乱,大王一定要谨慎小心!”
赢政其实怨恨韩非已久,只是碍于李斯的面子,才留下了韩非的脑袋。但是此时此刻,姚贾破合纵有功,还设计使六国之间互相仇恨,正是自己需要的人才!
赢政为了让姚贾安心,马上下令:“韩国公子韩非处处乱秦护韩,十恶不赦,把他打入大牢,反省一下!”
姚贾磕头谢恩。
事情马上传到李斯的耳朵里,正要去看韩非,姚贾求见。
姚贾参谏韩非,致使韩非被赢政打入大牢,本来还在高兴,但是冷静下来,马上想到李斯和韩非的交情非浅。李斯可不是他姚贾得罪得起的,马上来到李斯的廷尉府,求见李斯。
李斯正为韩非着急,姚贾到来。李斯虽然知道姚贾的用处还很大,不能得罪,但想到李斯,心中暗气。他即气姚贾,又气赢政。就这样轻易的把韩非打入大牢,都没有通知我李斯一声,就算我和韩非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是廷尉啊,把犯人投进我的大牢,也不知会我一声吗?
姚贾看李斯生气,说道:“廷尉大人可是因为那韩非闷闷不乐?”
李斯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姚贾说道:“只有廷尉如此重情重义,可是那韩非处处与廷尉大人作对,久留必然不利。”
“哦?他哪里和我作对了?”
“第一,他参请大王杀郑国。谁不知道,当初丞相姚杀郑国,是廷尉大人冒着丢掉官职的危险把郑国救了下来,要是真的因为韩非再把他杀了,廷尉大人颜面何存?”
李斯的确想过这个问题,也曾经不舒服过,但是他知道韩非只是针对郑国,不是对他,也没有太在意。
“第二,韩非要求大王重用宗室,说我外客可以事秦,可以事楚,岂不是说我外客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如果大王真的听信了他韩非,岂不是又要下一次逐客令吗?”
李斯摇头叹息。他也知道这件事,也知道,虽然大王没有听他的,也在心里埋下了猜忌的种子,不可根除。但是,那时韩非啊!他的兄弟韩非啊!“子攻兮吾守,兄弟两相伤”,Qī。shū。ωǎng。如果自己身在韩非的位置,恐怕也会如此吧。
姚贾见李斯只是一味难过,并无杀机,继续说道:
“那韩非是法学专家,如果将来真的被秦王重用,不知道那个职位更适合他呢?”
李斯心中一惊,这样明显的问题,怎么被自己忽略了?!
法学专家,自然是他的廷尉之职最适合韩非了!
李斯的心立刻抽成一团。
第十一章 一夜白头
李斯明明知道姚贾实在挑拨他和韩非之间的关系,还是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姚贾说的没错,等到秦王重用韩非之时,就是他李斯离开廷尉府之日。
李斯虽然自信,但是相比韩非,他知道,他永远也比不上。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姚贾已经告辞,脑子里全是那厕所里瑟瑟发抖的老鼠。
他想起自己求学七年,老婆孩子在老家孤独等待。
他想起孤身入秦,三餐不继,要进吕不韦的相府做舍人还差点被八武士大的没命。
他想起当上了郎官,跟在赢政的銮驾后面嗨呦嗨呦的跑。
他想起自己手持利戟,数九寒冬还站在宝殿门口站岗。
他想起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才见到赢政,对赢政说出日夜苦思才准备出来的话。
他想起终被赢政重用,当上了长史。
他想起自己和赢政一起经历了成蟜治乱、醪毐之乱才和赢政建立起的深厚君臣之情。
他想起自己出使韩国,差点被韩王和韩非杀死。
……
这种种的一切,历历在目。
自己得来这一切,真的很不容易。
他花费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
而这一切,就会在统一六国之后,被韩非夺走?
韩非本来就是生在仓库里的硕鼠,何必和他来争抢?
对,不是韩非来争抢的,是自己费尽苦心得到韩非的著作,然后交给秦王看的。
秦王因此才发兵韩国,不要土地和城池,只要韩非一人。
这是何等的荣耀!
却不是我李斯所能享有的。
……
李斯最终还是去了大牢看望韩非。毕竟,那是他的兄弟。他害怕韩非受委屈。
但是,进了大牢的人,还能有好吗?
醪毐那样勇猛的人,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更何况读书人公子韩非?
韩非坐靠在墙角,低着头,头发蓬乱,衣服上满是血迹。
李斯走过去,拉住韩非的手。
韩非抬头,看是李斯,撇嘴笑了一笑。
那时怎样的笑脸?这满脸是血,鼻青脸肿的人,难道就是俊朗的公子韩非吗?
李斯忍不住,泪水滴落在韩非的手上。
韩非却笑得更加灿烂:“贤弟不必难过,这样死了,总比苟且活在敌国要好。”
李斯摇头:“你不要乱秦保韩了吗?”
韩非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样一笑,牵动了伤口,韩非痛苦的皱眉,但还是马上恢复了笑脸,说道:“秦王已经识破,我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李斯忍不住再次低头哭泣。
韩非说道:“贤弟,为兄求你一件事。”
李斯说:“非兄请讲,李斯无不遵从。”
韩非说:“我一生骄傲,却落得如此下场。我只求你给我个痛快的了断,我不想这样活着,被那些粗野小人侮辱。”
李斯忙说:“非兄说得哪里话来,李斯再也不会让他们动你一个指头!”
韩非摇头:“你虽贵为廷尉,他们没有通过你,直接听从秦王的指令把我押进来,你说了,他们也不能不听秦王的。”
李斯说道:“非兄稍暗,我去找秦王。”
说完,用力捏了捏韩非的手,把自己所有的鼓励都用这样的方式传达给韩非,然后挺身站了起来。
李斯径直走了出来,他不敢回头看韩非,怕自己还会流泪。
见到狱卒,李斯说道:“我去见秦王,在我回来之前,不许再对韩非公子用刑!否则,杀无赦!”
狱卒吓得扑到在地,磕头如捣米,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姚大人让我往死里打,李大人让我不许用刑,还杀无赦!我一个小小的狱卒招谁惹谁了?”
且不说狱卒,李斯快步走出大牢,向秦王的书房疾步走去。但是,走到了书房门口,李斯忽然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要为韩非求情吗?如果韩非不死,我李斯的未来又在哪里?
李斯正在门口踯躅,王绾走了出来,笑道:“廷尉大人,在这儿干什么呢?”
李斯忙说:“李斯求见大王。”
王绾笑道:“大人今日怎么如此客气,大王不是说过,书房廷尉大人不必通报,随时欢迎吗?”
李斯笑着应道:“对,对…。”连忙走了进去。
“李斯拜见大王。”
赢政把目光从奏章上移开,看了一眼李斯:“卿家稍坐。”
李斯点头道:“是。”坐在了一旁。
赢政批阅完那篇奏章,扭头看了一眼李斯,笑道:“卿家怎么了?今天的椅子不舒服吗?”
李斯站起身,躬身行礼:“大王!请大王饶恕韩非!”
赢政大笑道:“原来是为了韩非!”过来扶起李斯,说道:“那韩非也太无趣了些,处处参与我大秦内政,当自己是谁?我还没有任用他呢!参与也就罢了,竟说些不合时宜的话。那姚贾为我大秦立下汗马功劳,统一六国在即,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他,韩非竟然要我杀他!我知道他一心为韩,可是也不能让我为了他让有功之人寒心吧?!”
李斯忙问:“那韩非……大王不会杀他吧?”
赢政笑道:“寡人怎会杀他?!韩非子乃天下名士,寡人杀他,岂非失尽人心?寡人只是给他点颜色看看,免得他一天到晚聒噪个不停!”
李斯放下心来,但是马上又担心的说:“大王这么想,狱卒并不知道啊,李斯刚刚去大牢看望韩非,那韩非已经给打得没有人形了。长此以往,恐怕会……”
赢政一听,眉头皱了起来:“这些狱卒的确可恨,寡人只想教训他一下,没想要他的命啊!寡人仔细想过,卿家说的有礼,等我灭了韩国,韩非子无国可忠,自然会效忠大秦的!反而韩非子明明知道天下大势不可抵抗还对故国如此忠心耿耿,实在可敬。他日统一六国,寡人必然对韩非子委以重任!”
李斯本来还在为韩非担心,听到赢政说没想要他的命已经放下心来,最后听到要对韩非委以重任,又为自己担心起来。委以重任,难道是我的廷尉之位吗?以韩非的专长和性格,的确是廷尉之职最合适不过啊。
正在想着,赢政说道:“那就麻烦卿家跑一趟,告诉狱卒,不可再对韩非行刑!韩非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他们是问!卿家和韩非是多年老友,这件事交给卿家来办寡人最放心。”
李斯显出高兴之色,点头称诺,回身出了上书房。
李斯一直在想着秦王嬴政刚才的话。看得出来,赢政还是从心里喜欢韩非的。尽管韩非做了很多触怒赢政的事,但是精明的赢政知道韩非的价值,也不真正的怪他。李斯忽然觉得有点失望,他本来是去给韩非求情的,看到韩非遭受如此虐待,他心如刀割;但是看到秦王对韩非如此喜爱,也是十分的不舒服。他自己心里明白,他的才华和韩非差得太远,就像在兰陵学堂时一样,虽然自己已经当上了秦国廷尉,得到秦王的倚重,韩非这十多年来一直郁郁不得志,但是只要韩非出现在他身边,他还是被韩非比了下去。他本来以为自己经过这十三年,已经可以和韩非平起平坐了,但是事实证明,韩非,是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他李斯,永远只能跟在他的后面。
天色已晚,李斯没有去大牢,而是回到了家。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了,任凭大家怎么敲门询问也不出一声。方芳守在门口轻声哭泣,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怎么了,这么多年来,即使秦王下了逐客令被驱逐出咸阳,也没见李斯如此。
天亮了,方芳和儿子们还在书房门口等候。忽然,门从里面开了,李斯慢慢走了出来。大家看到李斯的模样,都惊恐的喊出声来。
三十六岁的李斯一夜白头,鬓发须白。
李斯手里拿着一壶酒,谁也不理,走出廷尉府。
第十二章 韩非之死
李斯来到大牢,狱卒看到顶头上司的模样,也惊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韩非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但是李斯一开牢门,马上睁开了眼睛。
“贤弟,你来了?”
李斯坐在韩非的面前。
韩非看到李斯的模样,惊诧异常:“你这是怎么了?”
李斯低头不语,少顷泪如泉涌,哽咽得不能言语。
韩非意识到了什么,问道:“秦王要杀我?”
李斯摇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痛哭流涕。
韩非轻拍李斯的肩膀,笑道:“贤弟不要难过。我韩非单人单车从韩国来到秦国,就没想活着回去。只是可惜,我不能再嘱咐韩王安几句。”
李斯只是哭泣,却不发一语。
韩非看到了李斯手中的酒壶,笑道:“妙哉!愚兄虽不善饮酒,但这壶酒却是一定要喝的。”
韩非把酒壶拿过去,打开盖子刚要喝,李斯拉住了韩非的手,失声大叫:“不能喝!”
韩非笑着推开李斯的双手,笑道:“且让我一醉方休!”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李斯拉着韩非的胳膊,哭得更加厉害。
韩非喝完,称赞道:“好酒!”
李斯起身,跪在韩非面前,趴在地上,大哭不止。
韩非拉起李斯,笑问道:“这酒里有毒,是不是?”
李斯红着眼睛惊道:“非兄知道,为何还要喝下?!”
韩非笑道:“如果无毒,贤弟怎么会哭得如此厉害?”
李斯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大哭道:“非兄恕我!”
韩非笑着,眼神却越来越迷离:“我怎么会怪你……真的很怀念兰陵学堂的时候……你我抵足长谈……我还要多谢你……让我少受些屈辱……韩……”
韩非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瘫软在李斯的怀里。
李斯抱紧韩非逐渐冰冷的尸身,仰天大喊:“啊——”
狱卒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不敢过来,也不敢离开。
韩非躺在李斯的怀里,嘴角还露出一丝笑意。
他一生郁郁寡欢,只有临终之前才有一点笑意。
因为他知道,自己终于解脱了。
他把一切看得太明白,却无力改变。
也许,只有死,才是他唯一的解脱。
……
李斯没有参加早朝,这自他当上长史以来还是第一次。
赢政觉得好像缺了什么,一下朝就让赵高去廷尉府打探。
赵高还没出宫门,就看见李斯顶着满头白发,失魂落魄的走过来。
赵高连忙迎了过去,诧异道:“廷尉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李斯摇摇头,没有说话。
赵高又说:“大王见您没上早朝,叫小人去您府上看看呢。”
李斯张了张嘴,费了很大劲才发出声音:“我跟你去见大王。”
赵高惊恐的轻轻搀扶着李斯,来到了上书房。
赢政一见李斯的模样,也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疾步走到李斯面前,拉住李斯的胳膊,问道:“卿家,你这是怎么了?”
李斯见到赢政,扑通一声跪倒,伏在赢政脚下,又大哭起来。
赢政连忙蹲下,想扶起李斯,但是李斯身体沉重,又好像浑身无力,扶不起来,赵高也过来帮忙,还是没有拉动。赢政干脆也不扶了,半蹲在李斯面前,轻声安慰道:“卿家不要难过,有任何事都有寡人为卿家分忧。”
李斯感动不已,磕头如捣蒜,又哭了一会儿,才抬头说道:“韩非……死了!”
赢政错愕不已,心痛不已,忙问:“怎么回事?”
李斯颤声说道:“李斯看望韩非,韩非兄说,他想喝酒,李斯回家为他取来,交给他。他还跟我说了半天话,谁知道,一会儿,他喝了酒,竟然……竟然就死了!”
赢政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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