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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阙-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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盂满面委屈,不甘地指着我:“她箭未中侯!虎臣为何不责她?”
姬舆转过脸来看我。
我抿抿唇,无辜地望着他。
“尚余一箭。”姬舆回过头去,朗声对盂说。
盂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得意地笑。
虽然是在丰,姬舆却不算休假,习射才完毕,便有家臣前来通报,说镐京送来了文书。姬舆应下,命侍从收拾起习射之物,又交代了盂几句,回东庭更衣。
我留在庭中,发现盂一直将目光斜过来。
“公子看我作甚?”我明知故问。
盂将我上下打量:“你便是季姒?”
我笑笑。
盂眼睛发亮,却睨着我:“你尚未完礼,竟先入住夫家?”
我瞟他一眼,不答反问:“切勿说我,公子常年在宗周,又何苦专挑这几日来跟虎臣?”
“你道我情愿?”盂又瞪起眼:“虎臣事务繁忙,你不知候他空闲何其艰难,如今他留在丰,我不来跟他,更待何时?”
“公子习射,非虎臣不可?”我问。
“那自然。”盂昂着头,一副大人样:“家中人人都说我将来必为宗子,教习师氏,自当是大周数一数二之人。”说着,他忽而冷笑:“你若同我争虎臣,我便将你来丰之事传出去。”
我眯起眼,这小孩还会玩损招。
“无妨。”我也笑,不为所动:“公子但说,看虎臣将来是否还愿教你。”说完,将头一抬,向堂上走去。
姬舆换了身玄衣出来,配着腰上的赤芾,一如过去常见到的样子。
我盯着他,上下地看。
姬舆觉察,低头瞅瞅衣服,询问地看向我。
“舆可甚爱玄色?”我看着他衣料上鲜红的夔纹,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似也一身玄衣。”
姬舆讶然,看着我,唇边渐渐盛满笑意。
“并非甚爱,”他认真地答道:“我常在外,衣物换洗不便,而玄色耐尘,长久之下,身边衣物便多玄色。”
“哦……”我一讪,原来如此。
姬舆没再说下去,只笑笑,拉着我在上首坐下。
案上,早已摆了一卷木牍,姬舆伸手将它拿起,展开阅读。我无所事事,也在他的案侧拿起一卷策论,慢慢翻看。
四周静静的,凉风在堂外缓缓吹入,带着些许阳光的味道。
我看了两行,眼睛不觉地抬起。姬舆正看着那木牍,聚精会神,淡淡的光线映在他的侧脸上,轮廓的线条刚毅而细致……姬舆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也抬起眼来。
四目相对,我莞尔,复低下头去。
视线再落到简书上,却不像刚才那样安定了。没两分钟,我忍不住再抬头,却又碰到姬舆的目光,炯炯明亮。
心似被什么搅乱了一样,我与他相视片刻,再度收回,继续看简书。颊边微微发烫,唇角却漾起了深深的笑意。
案上传来木牍放下的清脆响声。席上光影流动,似有热气在耳边拂来……“邑君。”忽然,只听申在堂外道:“有大夫自镐而来,求见邑君。”
我诧异的抬头,姬舆的臂膀近在咫尺,身体侧着,僵在半道。
两人对视,皆哂然。姬舆神色微有些尴尬,坐回席上。
我瞅瞅姬舆: “我先往□。”
姬舆看着我,面上已经恢复镇定,温声道:“好。”
我起身,向堂后走去。
西庭中,我一等就是许久,日头渐渐升上中天,听家臣说,姬舆还在堂上与来人商谈。
我让家臣找来几卷简册,坐在榻上慢慢翻看。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姬舆仍未出现,我的眼皮慢慢招架不住,在榻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时,已经是午后了。
“君主可醒了,”寺人衿见我起身,忙给我打了水来,说:“虎臣午时曾来过,见君主在睡,却又出去了。”说着,她突然压低声音,暧昧地笑:“虎臣不愿叫醒君主,吩咐小人也不得叫醒,待君主自己醒来再去告知他。”
“哦……”我含糊地应着,低下头去,将水捧到脸上。
寺人衿仍说个不停:“方才还有家臣来问小人君主可醒了,小人现下便去告知虎臣……”
“不必,”我用巾帕拭去面上的水,道:“我去寻他便是。”
寺人衿应诺,接过巾帕。我在镜前整理一下头发和衣服,转身出门。
堂上人影寥寥,姬舆仍端坐在案前,手中翻着简牍。似是听到脚步声,他转回头来。
“舆。”我一笑,朝他走过去。
“姮。”姬舆目光柔和,放下简牍,吩咐家臣上膳。
我微讶,看看天色:“现下用膳?”
姬舆微笑:“先食些,稍后还要出去。”
“出去?”我问:“去何处?”
姬舆看看我,道:“姮不是想看丰渠?”
“丰渠?”我一怔。
姬舆唇角勾起:“不去?”
“去去去!”我眉开眼笑,忙连声答道。
一顿饭吃得异常高兴,我用过些米粥蔬菜,盯着天色,迫不及待地要出发。姬舆倒也配合,吃过饭后,交代了家臣,便与我离席。
侧门外,一辆马车停在阶下,两匹马拉着,形制普通。
我看看四周,并不见御人而别的车马。姬舆走到辕前,拿起车上的长鞭。
“舆为御者?”我讶然问道。
姬舆看着我,笑笑,朝我伸出手。
我满心新奇地望着他,搭着他的手踏上乘石,坐到车上。姬舆也上车,坐在御人的位置上,一手控着缰绳,将鞭一扬。
“啪”地一声,马匹撒开四蹄,我的身体向后一震,车子沿着街道向前奔去。
附近都是些贵族的宅院,又正值午后,行人稀少。姬舆赶着车,熟稔地在穿行入巷中,未几,又奔出大街,一处城门已高耸在眼前。
马车没有减速,直直出城,踏上护城河上的木桥,朝周道指向的广袤原野中奔去。风带着洌洌的凉意迎面吹来,我深吸一口,鼻间满满地充溢着野草的气息。
姬舆的技术不错,缰绳操纵在他手中,两匹马跑得四平八稳。
我扶着车沿,望着眼前宽阔的脊背,静静不语。心中软软的,却又无比的踏实。路在前面铺开,指向天边,伸得老长老长,而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呢……
路旁的田野渐渐变得广阔无垠,收割后,到处铺满禾梗,日光下一片耀眼的金黄。
驶到一片地势稍低的田地时,姬舆收起缰绳,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丰渠便在此处。”姬舆道。他扶我下车,指着远处,道:“可看得见?如今已收了禾,往日在此处却是见不到的。”
我极目张望,果然,田垄相接处,隐约有长沟出现。
姬舆将马车在道旁的大树上系牢,牵着我的手,沿着阡陌走下田里。
公田中土地宽阔,我跟着姬舆走了好&书&网久,才终于到了沟渠的边上。眼前,几条长渠在田野中纵横分布,渠水清亮,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丰水边上。
我望着丰渠,脑海中不禁想到了伏里。亥的渠固然要比白叟的丰渠进步得多,却毕竟是在边鄙山野,规模上始终不可同日而语。
“舆可想过,若梓也有渠,将收获多少粮米?”我转向姬舆,对他说。
“嗯?”姬舆看着我,眸中似有微光闪过。“梓每年收获不少,姮不必担心。”稍倾,他简单地说。
我愣了愣,觉得他没听明白我的话,刚想开口再细说,姬舆却转而指向远处,道:“丰水甚美,我带你去看。”说着,拉起我的手向河边走去。
太阳已经偏西,光照中平添了一抹亮丽的橘色,丰水清凌凌的,河面上如碎金般闪耀。水边上,芦苇成片,细长的苇叶风中招展,新割下的苇垛矮矮的,伫立在岸边。
我看着东逝的河水,仿若又回到了伏里。那时,也是这般水光天色,只是现在天气太凉,却不能像在伏里那样脱履涉水了。
我走向芦苇丛中,折下几支苇穗。回头看向姬舆,只见他正望着丰水的另一头,河面的光耀在他的颊边跳跃,俊美的轮廓愈加深邃。稍倾,他的脸转过来,与我视线相遇。
我顽心顿起,将苇穗合作一束,递给姬舆,笑笑:“赠你。”
姬舆接过苇穗,微讶地看着它们,又看我:“何意?”
我想了想,道:“舆前年不是赠我死麂?”
姬舆一愣。
我笑得无赖:“此乃回贽,舆喜不喜都须收下,且不得退回。”
姬舆又好气又好笑,却熠熠地注视着我,脸上渐渐涨满的潮红。
“不够?”我往地上看看,俯身拔起一支白茅,加到芦苇中,认真地说:“这也赠你。”
苇穗染着金色的光泽,眼前绽开的笑容愈加灿烂。我再想说话,腰上却突然一紧,待我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姬舆高高地抱起。
衣袂在风中转着弧线扬起,我大笑地惊叫,双手紧抓着他的肩膀。
天空云彩绚丽,在视野中如织锦般展开,又瞬间倾向一旁,姬舆将我放到近处的苇垛上,注视着我,脸上几乎与霞光融为一色。
我的手仍箍着他的脖子,两人的脸平平相对。谁也没有说话,夕阳仍耀眼,我微微垂下眼帘,他的唇近在咫尺,泛着一层淡金的光泽,呼吸间,喉结微微滚动。
热气在鼻间拂动,融融交替。我抬眼,姬舆的双目深邃如海,似浮动着异样的光采,将自己的影子牢牢攫在其中。
颊边传来粗粝的触感,姬舆的手指在我的脸上摩挲,缓缓抚过唇边;在脖颈处流连。
皮肤上忽而一阵战栗,喉头干干的,我咽了咽。“舆……”我轻唤出声。
“嗯……”他低低地应道,视线却在我的颈下凝住。
我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敞开了些,露出雪白的衬里和锁骨间一段细腻的皮肤。
暧昧的情愫似乎再也无处隐藏,姬舆的目光凝住,似带着温度。腰间的大手渐渐收稳,我的脸腾腾蒸热,只觉裳下,隔着布料间传来了某种逼迫。
我望着那俯来的脸,心激烈地跳动,手紧紧抓着他背上的衣料,似乎稍一放松,便要堕入未知的沉沦……
热气在重重喷在耳边,预想的触感却没有落下。“姮!”姬舆用力地拥着我,将唇紧紧贴在我的颊边,声音沙哑。
我定定地留在他的怀抱里,只感到胸口处,他的心跳如擂鼓般突撞……
天空被夕阳染得一片彤红,马车在路上辚辚向前,跑得不疾不徐。
乡野道路,这个时候早已没了行人,车声显得响亮无比。
我坐在车上,望着面前挺直的背影。刚才在丰水边,姬舆把我从苇垛上抱下,别着脸,说声“回去吧”,便拉着我往田垄上走。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我当然清楚这是为什么,故作镇定,脸上却止不住灼热翻涌……
路上忽然传来一阵人语声,只见几名乡人乘着牛车迎面而来,满载着干果酒瓮。姬舆方要会让,他们却笑呵呵地将车停下。
“子何往?”一名年纪稍长的乡人问姬舆。
“往丰。”只听姬舆答道。
乡人笑起来:“子何须匆忙?我里中今日行婚礼,子往畅饮一杯未迟!”
婚礼?我眼睛一亮,往身后望去,果然,不远处的村落中光照点点,似有隐隐喧闹声传来。姬舆正要开口,我扯扯他的衣角,望着他:“舆,我们也去看。”
姬舆回头看我,又望望天色,片刻,唇边噙起无奈的笑:“好。”说着,他操纵缰绳调转马头,随乡人朝远处的亮光走去。
娶妇的人家是里中长老的孙子,新郎已用牛车将新妇接了来,正在序中行礼。乡人不像贵族般有诸多礼仪,却也有司仪傧相,全里的人也都来观看帮忙,气氛场面要比贵族热闹许多。
姬舆没有走近前,只拉着我在人群边上观看。我站一棵古树嶙峋粗壮的树根上眺望,只见傧者正引导新人将盛在两半匏中的合卺酒饮下。
父母站在他们面前,笑意盈盈,乡人们一阵叫好。
我看着他们,也不觉地微笑。姬舆没有说话,手上,他将我握得紧紧的,掌心的温度传来,似乎能够源源地涌到脸上。
司仪宣布礼毕,新人的家长从傧者手中接过酒,向在场的众人答谢。众人也纷纷取酒,还礼畅饮。
“回去吧。”姬舆温声道,暮色垂下,他的面容已看得不甚清晰,我却仍能感觉到他的注视。
我点头:“好。”扶着他的手站回平地,准备离开。
“二位可饮过了酒?”旁边的乡人发现了我们,笑咧咧地把我们拦下。
姬舆道:“不曾,我等还须赶在闭城前返丰。”
乡人笑起来:“闭城也不在着一时二刻,子既来,岂有空腹之理!”说着,他大声召唤旁人拿来两角酒,热情地递给我们:“饮下饮下!”
姬舆推拒不得,便将两角酒都接下,仰头饮下一角,又将另一角饮去大半。
“可饮得?”他低声问我。
我点头,接过那剩下的酒,尝了尝,也一饮而尽。
姬舆将酒器还给乡人。那乡人看着我们,笑着还要说话,突然,他看到了姬舆腰下的赤芾,惊讶地说:“子……”
“告辞。”姬舆略一欠身,拉着我朝外面走去。
马车再度驰上大道,天光已经黯淡了。头顶上,星斗开始缀上天空,我们没有带火把,姬舆不断地加鞭催马。空气中渐渐染上些寒意,吹在我的脸上,鼻间绕过丝丝醴酒的芬芳。
一路颠簸,天全黑前,丰高大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
城门尚未关闭,姬舆赶着车奔过木桥,在街道中拐了几拐,回到了宅前。
申及一众家臣早已执烛侯在门外,看到我们,忙迎上前来。姬舆停下车子,将马鞭缰绳交给御人,寺人衿走过来,搀我下车。
不知是在车上颠簸太久还是那点醴酒的关系,我觉得的脚步有些浮浮的。上堂后,申问我们要不要用膳,我摇头,一路风尘,眼下洗澡最迫切。
姬舆没有阻拦,让寺人衿带我回房。
“君主饮了酒?”室中,寺人衿瞅着我的脸,疑惑地问,又将鼻子凑过来嗅。
“少许。”我大方地承认。
“君主也真是,”寺人衿一脸责怪,一边帮我解下衣服一边说:“面都红了,太子特地嘱咐小人,君主沾不得酒。”
“嗯……”我敷衍地应着,收拾完,迫不及待地浸入浴桶中。
水汽蒸腾,烛火晃晃,染上一层氤氲的光华。
我泡在水里,只觉脸上不住地胀热,有些晕晕乎乎的。擦洗干净,我从水里出来,穿上衣服。寺人衿给我端了粥食来,我用了一些,却觉得太阳穴还有点胀胀的,我再坐不住,起身出门吹吹凉风。
庭燎的火焰并不燃得十分大,夜空的星斗似乎更为明亮,将庭院中的廊道花树全都镀上淡淡的银光。
庑廊下,有夜巡的家臣照面而来,见到我,停下脚步施礼。我略一颔首,继续往前慢慢散步。
“姮?”忽然,身后传来姬舆的声音。我回头,只见他穿着一件单衣出来了,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眉头微皱:“如何不歇息?”
我笑笑,向廊外的天空指了指:“出来观星。”
姬舆讶然,抬头看看天,又看向我,片刻,伸手触上我的面颊。
“无事。”我拿开他的手。
姬舆无奈的看着我。
我笑起来,拉着他,到阶上坐下。
庭中秋凉浓浓,阶下的草叶在烛光中凝起了点点的露水。深不见底的天幕中,银河如展开的纱带般,缥缈而闪亮。
身体忽而被一个怀抱环起,姬舆在旁边拥着我,单衣薄薄,透来源源的温热,身上的寒意尽皆褪去。我回头,他的双眸近在眼前,光采柔和。
心似被拨动了一下,我望着他,伸手触上他的脸,仰头,往那唇上轻啄一下。
姬舆注视着我,唇角微勾。
我再仰头,双手捧着他的脸,将吻点在他唇上的各处,渐渐加深。
姬舆回应着,手慢慢地扳紧,我将身体转向他,跪立在阶上,埋下头,唇舌愈加缠绵地求索。气息变得炽热起来,感觉到那胸膛中的节奏,我的手移向姬舆的领间,缓缓探入……
“姮!”姬舆猛地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开。我喘着气停住,他看着我,胸口微微起伏,脸上晕红隐隐,目中光采炽烈,却闪动着克制。
“舆,”我微笑,攀着他的脖子,抬头道:“你看那些星斗。”
姬舆望望天空。
我一字一句地说:“你王祖与我王祖、你祖父、父亲、母亲还有我母亲,如今都已化作这天上星斗,此时也都看着我二人。”
姬舆的目光凝住,看着我,神色不辨。
“舆,”我看着他的眼睛,嗓音低低:“你我饮过醴酒,也曾共牢而食,如今又互见了先祖,还余几礼?”
夜露
庭燎的松明“啪”地炸了一下,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方才的话语犹在嘴边,头脑胀胀的,心跳如雷。我定定地注视眼前涨满绯红的面庞,只觉那双眸愈发黝深,其中的光华却炽炽灼人。鼻间涌动的空气愈加炙热,漾着若有若无的酣甜。身侧,姬舆双臂定定,我的手掌攀在他的颈间,只觉肌肤滚烫,强烈的脉搏跳动阵阵传来,血气在我的脸上翻滚。
“姮心意将无改否?”好一会,姬舆低低地开口。
我轻轻俯下头,与他长睫相抵:“舆心意将无改否?”
星眸中的黝黯渐渐洇开,化作无底的深邃,唇边拂来的热气不再平稳……
忽然,腰间一紧,姬舆支起身来,星空和檐角一阵旋转,我被稳稳地打横抱起,姬舆大步流星地沿着庑廊向前走去。
沁凉的空气混着露水的气息拂来,脸上却更觉得辣辣的。我的双手仍紧紧地扣在他的脖子上,眼睛却不由地盯着前方。烛燎晃晃的光线在庑廊中铺开,连向两庭交接之处,姬舆一言不发,颊边传来粗重的热气,环在身上手臂坚实有力,脚步迈动,似将我的心跳一并震撼。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瞥见西庭的烛光仍亮着,下一瞬,姬舆已径自走向了东庭。心跳倏地愈加激烈,我定定地望着洞开的房门越来越近,里面光照淡淡,晃动着未卜的意味,令人心生顾忌,却隐隐地蛰伏着期待。
庭中有人影晃动,“邑君……”申的声音刚响起,却随着木门清脆的闭合声消失在外面。
姬舆的步伐没有减慢,一直走到内室的床前,俯身松手,我安稳地落在了床边的褥子上。
两人隔着咫尺,定定对视。火光投在他的侧面,表情不辨,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四周寂寂,烛火微动,空气似蛰伏着某种难以言状的东西,被极力压抑,危 fsktxt。cōm险而撩人心弦。
一根散发触在嘴边,痒痒的,我抿抿唇。
热气突然俯来,我的脸颊被姬舆双手捧住,未及反应,口中已被被炽热的牢牢气息堵住。
那唇舌热烈而强势,似要掠夺尽一切。我几乎窒息,唇上微微生疼,仰起头,寻找间隙用力地喘气,姬舆的唇却紧紧地追逐而来。
脑子胀胀的,脸被固定住我将手使劲抓住他肩膀上,却仍动弹不得,耳畔,姬舆的指腹正摩挲着往下,一寸寸,粗砺的触感滑过脖颈,徘徊在领口。姬舆的吻依然热烈,离开我的唇,埋下头去,颈边传来刺刺的酥麻。
“不可……”我喘着气,伸手使劲扳住他的脸,额角抵住他的鬓边,嗓音如丝:“此处不可。”
姬舆没有说话,将脸贴着我的颊边,大手却仍留在原处。鼻间满是他粗重的气息,与我的交错相熔,胸口凉凉的,我低头瞥去,只见衣襟散乱,半掩的胸口下,一片莹白的曲线悄然延伸。
耳根一热,心砰砰地突撞,似能感觉到上方灼灼的凝视。姬舆手覆在那片起伏松散的衣襟之中,没有停留,一路往下探去,片刻,腰上传来一阵摸索。我的呼吸几欲停住,只觉皮肤似乎敏感异常,如生了火一般发热起来。腿根处,硬硬的突兀格外清晰……心跳在胸中激烈地贯通,似预示似警告,身体的深处似乎正悄然发生着某种变化,微妙而不可言状……
姬舆拉了几下,腰间的束缚却没有任何松动,过了会,他的身体离开一点,稍稍低头,我顺着间隙看去,腰上的系带稳稳当当,却已经拉成了死结。
一抹恼色浮上姬舆通红的脸庞,他的手顿了顿,飞快的看了我一眼,放开我,将双手去解。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低低地说:“我来。”
语声急促而软糯,我的颊边一阵辣辣,不去看他,坐起身体,动手去拆那结。
掌心出了层薄汗,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姬舆的手没有离开,湿热的气息拂过耳边的几丝乱发,痒痒的。衣带长长,在两人的指间缠绕,纠结不去。好一会,那结终于开了,我正要继续,姬舆却捉住我的手指,沉沉的身体猛然压来,我支撑不住,一下仰倒在床上。
他的力量如瞬间迸发般,在我的唇上和脖子上激烈啃噬,手大力地探入我的衣下,渴望地游弋,掌间的薄茧硌在我的皮肤上,引起一阵轻颤。
我艰难地透气,喘息忽而溢出喉咙,化作一声嘤咛,姬舆动作愈发热烈,大手一路抚下,衣裳尽皆散乱开去。床帏在头顶摇动,我的眼睛半闭,手不甘地攀上他的脖颈,手指划过他的喉结,指腹下触感滑腻,传来不安的滚动。
“姮……”姬舆的声音沙哑而急促。
我一手沿着他的身侧探下,摸到他腰际的结带,往外扯开,将手伸入布料下……手突然被握住,姬舆粗喘着抬起头,眸中灼热而迷乱。我却不愿意停下,从他的手中挣扎出来,攥下他的衣襟,仰头咬啮他□的肩头。姬舆肌肤绷紧,低头回应地堵上我的唇,额边的汗水黏湿了我的头发,大手烧灼般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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