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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血宝马-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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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别说得跟一包大花似的!”金袋子对着魏老板吹了一声唿哨,回脸对风筝道:“风筝,谁要是敢对宝儿下手,你就让魏老板打死他!”

风筝大声道:“明白,魏老板的枪法可准了,一枪一个眼!”

魏老板长嘶了一声。金袋子这才放心地掉马离开,追上了赵细烛。

风车和风筝牵起马,跳跳爷拾了根棍子拄着,三人匆匆往前面的山影走去。

石坑里,射来的子弹在石坑边吱吱尖叫着。“快走!”鬼手大声道。豆壳儿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眼里晃起了泪水,紧紧抱住了鬼手,泣声道:“鬼手!上天不会让你这样的女人去死,不会,决不会!”

鬼手的眼睛里也涌出泪来,在豆壳儿的脸上亲了一下,道:“谢谢你!你让我真的死而无憾了!走吧,来世再见!”

豆壳儿淌着泪松开了手。

鬼手道:“你记着,跳跳爷也是好人!我刚才之所以打了他一枪,就是为了救他!我知道,他根本就不会把汗血马送给麻大帅!我要是不打伤他,他就难免会被麻大帅派出的这五个杀手识破,死在他们手中!”

豆壳儿道:“你是说,跳爷也会帮着把汗血马送回天山的?”

鬼手道:“他一定会!因为,他比你更爱我!豆壳儿,快走——!”说罢,鬼手猛地从石坑里站起身,对着那五个杀手回击起来。

“快走——!”鬼手又喊。她的手枪突然一哑,子弹已经打尽。

五个杀手的枪也突然停住了,骑在马上默默地看着鬼手。一片超乎常理的死寂。这样的死寂意味着在等待一个突变。鬼手感觉到什么,缓缓回过脸去。

豆壳儿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目光异样地看着她。

“豆壳儿,你……你怎么了?”鬼手问。

豆壳儿的眼帘轻轻一合,眼眶里淌着两行泪来,低声道:“鬼手,在天堂里……等着我,好么?”

鬼手的柳眉微微一颤,垂上眼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笑。她已看见,豆壳儿手中握着一把柳叶刀,正对准着她的腹部!

“噗”地一声,柳叶刀往鬼手的肚子里刺了进去!鬼手的柳眉又一颤,身子微微弓起,手里的枪掉了。

豆壳儿的脸上泪水滚滚。

鬼手的一双手缓缓地抬起,十个涂着鲜红寇丹的手指抖动着,捧住了豆壳儿的脸,道:“豆壳儿……拭去泪水……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豆壳儿泪水奔涌:“我是麻大帅的人,你……信么?”

鬼手用手指抹去豆壳儿脸上的泪,点了下头:“信。”

豆壳儿的眼睛合上了,泪水又涌流而出。

他眼前又闪现出在那漆黑的胡同里的一幕——从马车里递出一封信和一个布包……豆壳儿向胡同口自己的马车走去……递出东西来的人捞起半角车帘,目送着豆壳儿,这人是邱雨浓!……车厢里,豆壳儿拆开了信……麻大帅的声音:“豆壳儿,托邱雨浓送上此信,让你急办一件重要之事,从此离开九春院,找到叫鬼手和跳跳爷的人,与他们同行,在关键时刻夺下汗血宝马,送归我营。有关细节,另纸详记。麻大帅手谕。”豆壳儿翻看另一页纸,脸色惨白……马车在剧烈摇晃着……他打开布包,是两根金条和一把尖刀……

“卟”地一声,豆壳儿从鬼手的肚子里拔出刀,一把将鬼手抱住,泪水汹涌。

金袋子和赵细烛鞭马疾驰。金袋子大声问:“你会开枪么?”

赵细烛大声回答:“风车教过我!”“接住!”金袋子从靴筒里拔出一支手枪扔给赵细烛,喝了声马,马奋蹄狂奔。

赵细烛把枪插在腰里,一抖缰绳,紧紧跟上了金袋子。

黄河边,白玉楼和邱雨浓也在策马狂奔。

石坑边,五双马蹄踩着碎石慢慢地朝鬼手和豆壳儿走了过来,铁蹄下白烟卷动。五匹马在石坑边站定,骑在马背上的五个冷面杀手收回了枪。

鬼手在豆壳儿的怀里喘着:“为什么……会是……麻大帅?”

豆壳儿哽声:“我豆壳儿……有一个最大的秘密要告诉你……在九春院里,凡是沾过我身子的人,没有一个还活着……他们都是被我杀了的……后来我被抓住了,下了死牢,是麻大帅救我出了牢,给了我一次再生的机会!”

“麻大帅……为什么要给你……这次机会?”

“麻大帅说,我不该卖艺,不该卖身,而该卖命!”

“所以……你就替麻大帅……卖命了?”

“我知道,你决不会相信,为了麻大帅的这次救命之恩,我豆壳儿会用你的性命作代价以图报答。可在这个世上谁也不会想到,我豆壳儿的真正身份……真正身份……”

“你的真正……身份?莫非你还有……秘密?”

“是的,还有秘密,天大的秘密!鬼手,如果我把我的身份告诉了你,你就能理解,在羊皮筏子上,我为什么不让你碰我了!”

“你……你快说!”

豆壳儿合了下眼皮,两行泪涌了出来:“我的真正身份是……是太监!”

鬼手震惊:“你是……太监?”

豆壳儿的脸上露出令人骇怕的笑容:“是的。这个秘密,只有麻大帅知道。因为,是他亲手阉割了我!”

“不!不!”鬼手摇起了豆壳儿的肩,“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豆壳儿解开了领子衣扣,取出挂在胸口的一块金牌。

鬼手惊道:“这是……什么?”

豆壳儿道:“这是麻大帅赐给我的金牌!”

金牌上刻着一个“御前总管太监”。

鬼手看着金牌上的字,脸色更惨白了起来:“我明白了……麻大帅……梦想着做皇上……暗中将你阉为太监……许诺你在他登基后……让你做御前……总管太监……”

“嘿嘿嘿嘿……”豆壳儿含着泪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疯狂、残酷和深深的痛楚!他突然收住了笑,泪如泉涌:“鬼手,不要再说了!我豆壳儿,虽然是太监,可我心里,真的是爱你的!我……我真的是爱你的啊!你要原谅我……正因为我是麻大帅的太监,我不能不服从麻大帅的指令!麻大帅让我杀的人,就是穿白袍子的人!你为什么偏偏就是那个人呢?为什么啊?”

鬼手脸上也露出了悲切的笑容:“豆壳儿,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我鬼手……之所以会在那个赈灾的粥厂见到你……是因为,麻大帅的副官邱雨浓……出卖了麻大帅,把你夺汗血宝马的秘密告诉了我……”

豆壳儿震惊:“不,这不可能,邱雨浓是麻大帅最信任的人,他决不可能出卖麻大帅!”

鬼手惨笑:“邱雨浓为了得到我的身子……就把麻大帅出卖了……这难道……也让你奇怪么?”

豆壳儿几乎是嘶喊起来:“不!这不会是真的!如果你真的知道我在替麻大帅夺取汗血宝马,你一定会杀了我,决不会把我带在你的身边!”

“你没说错……可是……你不懂什么是女人……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了怜悯之心时,她就……她就再也下不了重手了。”

“你救我、收留我,是因为你怜悯我?”

“是的,就在你那天晚上回到九春院的时候,我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你……可我没有开枪,此后一直没有开枪……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你的那一次次让我心狠又让我心碎的一举一动……本来在那个小镇上……我已经下决心要杀你……可是,要不是你向一个给孩子喂奶的女人买了半碗奶,让我知道了你……你心里还有着做人的良知……我的手是绝不会犹豫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豆壳儿震惊了,惊声:“难道说,我的这条命,是因为半碗人奶……才活着?”

鬼手道:“你听我说完……当我知道你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我心里就已经没有杀你的勇气了……我想,我一定会用我对你的爱,把你的良心召唤回来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放弃夺汗血宝马的念头,一定会帮我……帮我把汗血马送回天山草原去……”

“可你现在已经知道,你错了?”

“不,我没错……”鬼手的脸越来越惨白,捂着伤口的手指间鲜血涌流,“豆壳儿……我不怨你……我只求你一件事……看在我没有杀你的份上……不要……不要再去伤害……汗血宝马,……好么?”

豆壳儿突然跪下了,抱住了鬼手的腿,恸哭着道:“鬼手!我答应你!我一定答应你!……”“豆壳儿……”鬼手脸上露出一丝笑来,“你的秘密……我带走了……我会忘掉你是个……太监的!”说罢,她拨开豆壳儿的手,抓起一把黄土捂住了涌流的血,摇摇晃晃地爬上了石坑。

她踉踉跄跄地迎着黄河的涛声走去。

她爬上了一块大岩石。

留在她身后的是一道弯弯曲曲的鲜血。

黄河的波涛如雷吼鸣。

鬼手仰起脸,看向苍天,铜青色的太阳发着刺目的光亮。

鬼手向着黄河的波涛扑去!

石坑边,豆壳儿大喊一声:“鬼手——!”他向着黄河边狂奔。

五个黑衣杀手在默默地看着他。

豆壳儿爬上大岩石,对着黄河狂声大喊:“鬼手——!”

回答他的是奔滚剽急的波涛!豆壳儿重重打着岩石,放声大哭。突然,一排猝然响起的枪声惊醒了他,他在岩石上撑起身,往身后看去。

他顿时震惊了!

石坑边,五匹马的马背上,已经没有了人,那五个黑衣杀手全都倒在了乱石上!

光秃秃的岩坡上,站着两匹马,骑在马上的是金袋子和赵细烛。

金袋子和赵细烛握着的手枪在冒着缕缕青烟。

不远处的长灌木的土坡上,也站着两匹马,骑在马上的是白玉楼和邱雨浓。

白玉楼和邱雨浓握着的手枪也在冒着缕缕青烟。

金袋子和赵细烛看着不远处岩坡上站着的白玉楼和邱雨浓。显然,他们已经发现,对方在与自己完成着同一件事。

白玉楼和邱雨浓看着不远处土坡上站着的金袋子和赵细烛。显然,他们也已经发现,正是双方的齐心合力,才使那五个杀手没有还手之力。

白玉楼把手枪插回枪套,一脸沉痛:“白袍人还是死了。”

邱雨浓道:“不,她没有死。”

白玉楼道:“你是说,她没死?”

邱雨浓道:“不见死尸,不入死册,这是军人的规矩!”说罢,他掉转马头,向坡下驰去。

白玉楼看了不远处的金袋子和赵细烛一眼,也策马驰下了坡。

岩坡上,金袋子在阳光下眯着眼,看着离去的邱雨浓和白玉楼,自语道:“没想到,他俩会是我们的朋友。”

赵细烛道:“看来,我们误会他们了。”

金袋子道:“我真得很奇怪,在汗血宝马身边,成为朋友的人竟会越来越多。先是风车风筝两姐妹、我金袋子、布无缝、莫瘦剑和七位镖师,再就是你赵细烛、赵万鞋、灯草他们,再就是鬼手、白玉楼、邱雨浓,还有那个受了伤的跳跳爷,这么多人,本来都是陌路之客,可竟然为一匹马聚在了一起,都成为了朋友。”

蹲在马鞍上的巧妹子拍打起金袋子的后背。

金袋子道:“对了,还有巧妹子,还有我的瞎眼老马,还有魏老板,还有我们骑着的马,它们都是汗血马的最忠诚的朋友。”

赵细烛道:“还应该加上索望驿。”

金袋子道:“是的,还有索望驿。要是没有他,这么多人不会走到一块来。”

赵细烛的眼睛望向黄河。金袋子看了看赵细烛:“你一定是在想,鬼手还会不会活?”

赵细烛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金袋子道,“我在问你,鬼手到底还活不活着?”

赵细烛仍没有回答。金袋子硬着牙帮,握枪的手抬了起来,对准了不远处黄河边的那块高岩上站着的豆壳儿。

高高的岩顶上站着豆壳儿,劲烈的河风吹得他像一株细弱的树。他的眼睛也在阳光里眯着,在默默地望着金袋子和赵细烛。

显然,他在等待他们两人开枪!

金袋子的手枪准星瞄准了豆壳儿的眉心。他的皲裂着血口子的手指扣着板机,渐渐收拢。

“砰!”枪响了。

就在枪响的一刹那,金袋子的手被赵细烛推开了,射出的子弹擦着豆壳儿的脑袋飞过。金袋子猛地回脸,阴沉下脸看着赵细烛:“你不想让他死?”

“他不该死。”

“为什么?”

“如果他该死,杀他的应该是鬼手。鬼手之所以没有杀他,一定是因为他不该杀。”

金袋子咆哮:“可他杀了鬼手!”

赵细烛的声音却平静着:“如果他不配再活在这个世上,杀他的人也不该是你。”

“你是说,会有人来杀他的?”

“是的,这个杀他的人,不会是别人,而是鬼手。”

“可是鬼手已经死了!”

“不,我不相信鬼手会死。她是马的精灵。这世上,变成了精灵的人,是不会死的。”

金袋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一把抓住赵细烛的双肩,摇着,大声道:“我等着的,就是你的这句话。鬼手不会死,她不会死!”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同勒过马首,策马驰向黄河边。两人看着奔腾呼啸的黄河水,大声喊:“鬼手——!鬼手——!”

他们的声音在河谷里回荡。

黄河边更险峻的绝壁上,赵细烛、金袋子、风车、风筝、跳跳爷站在绝壁上,对着黄河高声喊:“鬼手——!鬼手——!鬼手——!”

汗血马对着河面一声声长嘶。

人和马的呼唤声被波涛传递得很远很远。

河面上浊浪在一个个地打着漩涡,流向远方。人和马的眼里含着泪,久久地望着河面。突然,汗血马挣脱了缰绳,沿着乱石嶙峋的河岸来回奔走着、张望着、嘶喊着!“宝儿!”风车和风筝大声喊。

“别喊它,”赵细烛道,“它在找鬼手!”

跳跳爷的眼里涌出泪来。

金袋子看了看跳跳爷:“你哭什么?”

跳跳爷道:“我哭我自己!我跳跳爷……不如马!”他拄着木拐,边颠走着边对着黄河的波浪狂声大喊道:“鬼手——!你要是还活着,就从水里浮起来吧!宝儿来驮你了——!”

硝烟未散的石坑前,豆壳儿又恢复了他平日的那种近乎冷酷的沉静表情,默默地站在那五具躺在地上的黑衣杀手的尸体旁。他拾起了一支长枪,对着这五具尸体连开了五枪。

“喀”地一声,他退出了打空的子弹盒。

他从地上拾起一个装满子弹的弹盒,重重地压进弹仓,骑上了马,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亮,向着金袋子他们驰去的方向策马驰去。

黄河边,白玉楼和邱雨浓骑马走着。

白玉楼道:“这一切,真让人不敢相信。”

邱雨浓道:“鬼手就是那个白袍人,我并没有吃惊,我吃惊的是那个叫豆壳儿的人。没想到,豆壳儿竟会是杀鬼手的人。”

“前几天我还在说,一定会有一个夺汗血马的人隐藏着,现在看来,我没有说错,这个人就是豆壳儿。”

“刚才,你为什么不把他打死?”

“我不会杀一个正在放声悲哭的男人。”

“他的哭声让你动了恻隐之心?”

“我听得出,他是真心在哭。他一定是为自己的那一刀后悔了。”

“我一直认为,一个买卖军火的女人,一定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可现在才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金袋子他们一定会杀了豆壳儿。”

“不会。”

“为什么?”

“既然鬼手没有杀他,他们也不会杀他。”

“这么说,豆壳儿还会继续做他没有做完的事?”

“我想他会的。他的内心,已是一座坟墓,阳光射不进的坟墓。”

五马滩,五马分尸之滩。这是自古传下的地名,史书无记而残碑犹存。

一只苍鹰在低低地盘旋,盘旋在一块斜立在荒草丛中的巨大残碑上。

鹰羽掠过之处,是一片隆着一个个石丘的开阔地,像刀斧砍削过的石丘狰狞地裸露着秃石,在那连接着犬牙般山峦之处,是一道绵延数里的悬崖。

苍鹰突然发现了什么,在悬崖边一仄大翼,顿时消失了。

远远的,走来了赵细烛一行。

乱石丘之间,赵细烛牵着汗血马走着,马的眼睑下全是泪痕。

金袋子、风车、风筝、跳跳爷牵着马,行走在这片人迹罕至的滩地里。

黄河的涛声已被远处耸立的高山隔断,天色在渐渐暗下,开阔地静得出奇,只有马蹄声在得得地响着。一行人四处打量着,走得格外小心。

“怎么这么安静?”风筝道,“连鸟的声音都没有?”

风车道:“越安静的地方越不是好地方。”

风筝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风车道:“细烛,你不是有地图么?打开看看。”

赵细烛从怀里摸出了羊皮地图,手指在地图上划着,停在了写有“五马滩”三个字的一个红圆圈上。

“这儿是五马滩。”赵细烛道。

“五马滩?”金袋子突然失声。

五个人抬头看去,直见乱草间倒着的残碑,碑上果然刻着“五马滩”三个古字。碑上已是爬满了藤蔓,像人的手背之筋。

五个人牵着马走在这像坟地般寂静的滩地中。

风筝推了推金袋子:“金爷,这五马滩不会像无灯谷一样,无路可走吧?”

“怕的不是无路可走,而是无人可活。”金袋子的声音有些异样,眼睛在警觉地四顾着,他肩头的巧妹子也在东张西望。

“无人可活?”风车惊声,“什么意思?”

跳跳爷笑道:“这意思就是,咱们全都得死在这儿。”

“全死在这儿?”风筝道,“莫非这儿是阎王殿?”

金袋子道:“比阎王殿好不了多少。”

赵细烛道:“金爷,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金袋子道:“跑马帮的都知道一句话:‘进了五马滩,去吃阎王饭’,想必是再回头也难了。”

一声长长的枭声传来,五个人都吓了一跳。

白玉楼和邱雨浓也进入了五马滩的地界。

邱雨浓见到了什么,跳下马,用手指插进地上的几堆马粪,脸色突然一变。

白玉楼问道:“又发现什么了?”

“这几堆新鲜马粪,有凉的,也有热的。”邱雨浓道。

“这说明,至少已经有两拨人进了滩地。”

“除了赵细烛一行,还会有谁呢?”

“当然是曲宝蟠。”白玉楼笑了笑,“看来,大家都在要这里最后摊牌了。”

邱雨浓道:“是的,摊牌的时候快到了。”

白玉楼道:“我在想,我和你经历着的,也许是你我一生中最有意思的传奇。”

“可谁也料不到这个传奇的结局。”

“我有感觉,很快就会有结局了。”

五马滩的日光愈来愈惨白。赵细烛一行人正准备退出开阔地,猛地听到了什么声音。金袋子迅速将手往腰后的手枪摸去。

“放下手!”从石崖上传来了一个男人的重喝声。

金袋子的手垂下了,抬脸朝一处石丘看去,脸色一下重了。

赵细烛、风车、风筝、跳跳爷也闻声抬脸,脸也像金袋子一样沉重起来。不远处的一块突兀的大石上,站着拎着长枪的曲宝蟠!

曲宝蟠冷声一笑:“久违了!无灯谷一别,本以为是无缘再谋面了,可没想到,竟会在黄河边的五马滩又见到了诸位!”

风车大声道:“曲王爷,你没死?”

曲宝蟠:“这就是废话了!自古以来,还没有人敢在五马滩说废话!——各位或许还不知道,这五马滩,之所以取名叫五马滩,是因为自古以来,这儿就是五马分尸的地方!”

“五马分尸?”跳跳爷笑了,“这活儿我见识过!”

“喀嚓”一声,曲宝蟠的长枪推上了子弹,哈哈大笑道:“听着!你们已经进入了本王爷布下的天罡雷阵!在你们身边,已是布满了炸雷,只要本帅愿意,抬手放上一枪,你们就连人带马炸上天了!——听好了!此时,你们唯一的生路就是:留下汗血马,退出五马滩!”

跳跳爷突然大声骂道:“曲宝蟠!你这狗东西!你就是骑上了汗血马,也得摔死!”曲宝蟠笑了:“好个跳跳爷!你和麻大帅签的合同,可是黑字白字。你如今背叛了麻大帅,那就别怪自己命不好,落到了如今这个下场!”

风车和风筝的脸色惨白起来,拔出了手枪。

“都别急!”赵细烛的脸上淌着汗,暗声道,“谁也不要开枪!”

五个人护着汗血马,一步步向来路退去。

大石上,曲宝蟠对着乱石滩里的五个人狂声喊:“都别动!给我留下汗血马!谁再走动一步,本爷就开枪了!”

他对着远处的一个石堆抬起了枪口。

五个人停住了脚步,将汗血马团团护住。曲宝蟠狂声大喊:“都给我散开!把汗血马留下!都给我滚出五马滩去!”

五个人默默在站着,把汗血马围得更紧了。

曲宝蟠重又抬起枪口对准了石堆!

金袋子的头上滚下汗来。他知道,此时人和马的性命,都靠他金袋保全了。一股杀气渐渐从他的手腕间升起,一直逼向耳根。他一边看着曲宝蟠手里的枪,一边对身边的跳跳爷低声问道:“你相信这儿埋着炸药么?”

跳跳爷道:“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金袋子说着,悄悄把一支火统塞到跳跳爷手里,低声:“会使么?”

跳跳爷点了点头,接过了火统。赵细烛一把抓住了金袋子和跳跳爷的手腕,低声道:“谁都不要开枪!万一曲宝蟠真的埋了炸药,人和马都活不成了!”

跳跳爷道:“这是赌命!”

赵细烛道:“不,人命可赌,马命不可赌!咱们能走在一起,就是为了保全汗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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