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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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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轻叹了口气,忧心地说:“怕是近日哀家的肝脾不和,所以尝什么都是发苦。”
“太后保重凤体,要不然还是找……”邵禾说着说着突然不太自然,她抑制不住咳了咳,但还努力说道:“还是找太医看看吧。这种事马虎……”邵禾咳得更厉害了,她只得转过头去重重咳了几下。
邵禾拿出绢帕掩住嘴,不好意思地说:“在太后面前失仪了。这种事马虎不得……”说完这话后邵禾突然攥住胸口,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皇后,你怎么了?”我问。
邵禾惊恐地看着我,从喉咙里勉强挤出几个字,“太后,臣妾好难受……不能,不能呼吸了……”
我变了脸色,扶住她道:“怎么会这样?快,你们快去叫太医!”
当四下宫人跑去找人,此时邵禾的脸色已经涨得发青,她扼住自己的脖子,样子十分痛苦。我轻轻地为她拍着背,在她耳边忧伤地说:“好孩子……再过一小会儿就不会痛苦了。”
邵禾睁大眼睛看向我,她明白了我说话的意思,她直视着我眼睛越瞪越大。
她的意思是想问为什么吗?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杀她吗?我怎么说呢……也许就是她太把我的儿子当成她自己的儿子了吧。
“母后,外面下雨了,儿臣回来拿……”谁也想不到雾儿会在此时闯了进来。
雾儿看见此时的景象呆住了,他下意识地问:“母后,您怎么了?”
邵禾根本说不出话来,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拿手指指着我,目瞪欲裂。
“奶娘,快带四皇子下去,还愣着干什么!”我心中一惊,立刻反应过来,厉声命令奶娘道。
这位奶娘是善善那边的人,看见此景也不说什么,拉着雾儿的手就往外面走。
雾儿不走,被扯着哭道:“安,你干什么?我要母后,我要母后,她到底怎么了……”
“四皇子,皇后娘娘怕是得了急病,您实在不宜在场添乱,太后守着她,一会儿太医会过来的……”奶娘子安解释的声音越来越远。
而此时邵禾也停止了呼吸。她瞪着眼,嘴角却浮现诡异的笑容。
邵禾……你死之前一定是非常恨着我吧。你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照顾我的孩子,反而落得现在的下场。可是为了和我的孩子在一起,我别无他法,我以后会善待你的家人。
我伸手缓缓地将邵禾的双眼抚上。
邵禾之死一切症状都符合暴病身亡,太医院的太医们如是论断。更何况她喝的是自己宫内沏的茶,而在外人看来我也实在没有道理会加害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皇后,因此无人怀疑。
甚至许多人私下议论说恐怕邵禾终是福薄,担不起这天大的恩赐,便早早折了寿去了,引得不少人一番唏嘘感慨。
在邵禾的灵柩面前,我掩面而泣,悲不自胜。谁说这里面没有我真情实感在呢。
我将雾儿和弘儿接到我的尔玉宫去,弘儿还懵懂不知,雾儿则有时流泪有时沉默。
我尽心尽力地照顾两个孩子,尤其是雾儿,时常拿些好吃好玩的哄他,就是希望他早日摆脱这所谓丧母之情。
“哀家真是怕那天的事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我不安地对雾儿的奶娘子安说。
奶娘子安安慰我道:“四皇子还少不更事,现在离了人,肯定不适应。小孩子忘性大,再过几年哪还记得这些事呢。况且看样子便知四皇子是孝子,以后没有不报太后养育之恩的道理啊。”
我认同地点了点头,的确,再过上十年半载,雾儿哪还会记得这事呢,他现在甚至还不明白死亡的意义,只是哭哭闹闹地说要见母后。
可是为什么我现在依旧深刻记得小时候父亲残暴对待我娘的事,小时候快乐的事情记不大清了,但对这件事却一直耿耿于怀。
这时九珍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抱怨说:“吵死了,吵死了,那两个小子闹得很,女儿都不能好好练琴!”
我看了九珍一眼,淡淡地说:“你在你的小雅斋练你的琴,他们怎么扰到你了?”
“练琴怎可闭门造车,女儿本想在庭院中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可耳边不时传来那两个小子的吵闹声,还有什么意境可言!”九珍烦躁地说。
“你呀,就知道笑话别人,你不知你小时候闹腾得比他们还欢畅呢。那时候宫人可都怕你,也就孝宗皇帝性情好容得下你。”
九珍被我提及往事,一下子涨红了脸,小声说:“小时候的事您也拿来取笑女儿,叫人怪难为情的……”
我和奶娘子安见了,不由得都笑出声来。
这时年欢匆匆走进来禀告说:“太后娘娘,皇上派人请您到勤政殿去一趟。”
我并不觉得太吃惊,他想必是质问我邵禾一事,我到那儿去也好,免得说些儿女情长的话来。
我来到勤政殿时,权禹王已经站在御案前等我。他挥手叫其他人退下,我则突然说:“王全你留在这里。”
王全左右为难,询问地看向权禹王,权禹王唯有沉默同意了。
他果然开口问我:“邵禾的死是怎么回事?”
“难道太医们没有对皇帝说吗?”我反问道。
“太医说是他们的,朕是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正如太医们所说的,皇帝再问哀家是什么意思呢?”
权禹王有些痛苦的不在这上面纠缠,直接点明说:“雾儿对朕说,当时你也在场,邵禾死前拿手指着你。”
我心中一惊,雾儿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计吗?在我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却在背后对他的父皇说起这件事,是小孩子童言无忌吗?
我冷笑道:“那又怎么样呢,皇帝是怀疑哀家什么吗?皇上是想查办此事,然后治哀家的罪?还是要废掉哀家?皇帝废掉先后尚且如此困难,要废掉哀家,恐怕也没有那个本事!”
我死死地盯着权禹王,以极其强硬的姿态面对他而站,丝毫不肯泄露出自己半点软弱。
权禹王望了我半晌,突然有些泄气地说:“奴兮,你为什么进来便是这样的态度呢,朕只是问问而已。难道做这么大的事都不该事先跟朕说说吗。”
我怒道:“皇帝竟敢唤哀家名讳!哀家最讨厌不相关之人唤哀家名讳!皇帝怕是糊涂了吧,哀家做事岂有向你汇报之理!若是皇帝与自己的小情人安分相守,倒也井水不犯河水;但若是再弄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来,以后休想让哀家再支持你!”
我的眼中冒出熊熊烈火来,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听人密告幺娘常常在权禹王面前提及我的不是,而邵禾死后,她更是曾大胆请求代替邵禾抚养两名皇子。
自古以来孝为一切善行之首,大胤更是注重孝道,国家许多大事的颁布和实施都需要皇上与太后的双玺。只不过历代太后多为皇帝生母,又或不关心政事,所以很少与皇帝相悖,多遂了皇帝的意。颛福在位时更制定了一些法规加重了太后的权力,若我真是为难起他来,他恐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更何况朝堂上有南宫简等人的势力,地方上也有些武将是从孝宗时便忠于我的人。
我不欲看权禹王落魄而痛苦的表情,但我们之间的矛盾却在今日赤裸裸地表明出来。我对着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以后互不相干,最好!”
我走出来时王全小步地追了上来,边紧步跟着边躬身说道:“娘娘刚才说的那番话多……寒人心哪。圣上并无指责您的意思,他也许只是借此想看看您……”见我不为所动,他有些哀伤地说:“圣上近日的身体已经有些不好了……”
他那样的年岁,每日与幺娘饮酒作乐,怎么可能好呢!
我终于停下脚步,寒着脸对王全说:“王全,你恐怕是老糊涂了,这话你该去找雎鸠宫那位娘娘说去!与哀家何干!”说完再不顾王全,拂袖而去。
第20章:世间只一人
到了夏日我便开始着手准备搬到京都西边的平凉避暑行宫去,南郊行宫纵是冬暖夏凉,却也存有太多回忆,那是我不愿触及的。
九珍很赞同这次离宫的行动,只是她有些不情愿带上雾儿和弘儿两个孩子,说:“虽然论起来邵皇后是母后的侄女,我的表姐,我们应该多照顾他们。但是他们毕竟是那人的儿子……”
我看了她一眼,劝解她说:“皇帝是皇帝,他们是他们,你非要扯在一起干什么,孩子又有何辜呢。你要带的东西都叫宫人收拾好了吗?不只是夏日的衣裙,秋冬的衣裳也要备上。”
九珍听出了端倪,兴奋地问道:“那么我们就是要在外面待好长时间了?好开心。”
恐怕此生我也不打算再回来了……我默默地说。
离宫之事我没有特意通知谁,但也没有掩饰什么,于是后宫上下都知道我要到避暑行宫去了,而随行的队伍比上次离宫要庞大得多。
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于是便催着九珍和雾儿等人早早去睡。尔玉宫变得比以往空荡了,一些随身的饰物和器具都被收拾起来,但许多珠宝古玩还静静地陈设在那里。我只命人带了几样我最珍爱的字画和珠宝,其余的也只有留在这里。我说过,我喜欢这些东西,但我并不贪恋这些。
我站在宫门望去远远点点灯火,我从八岁入宫,这么多年便一直生活在这里。虽说后宫的生活是枯燥单调的,生存是布满阴谋诡计的,但这里切切实实已经浸入到我的骨髓里,这里的气息已经与我融为一体。
当与人介绍时,人们会说自己是哪个地方的人,比如范阳人士、安庆人士之类,那么我会如何对人介绍呢?这里就是我生长的地方。明天便要离开,不可能没有一点动情,但只是离开的哀伤之情,却不是留恋的不舍。
这时候一身藏青色龙袍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唉!他到底还是来了,不过这亦是最后一天,他没有不来的理由。自从那天跟他说了重话之后,我再没有跟他争吵的力气了。何况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我叹了一口气,心平气和地让他入座,还为他沏了一杯茶。
他的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先是紧握着然后慢慢松开了些,开口说:“不许走。”
我真的难掩自己的吃惊之情,难道那天我说了那么多他还不明白吗。于是我的脸色开始变冷,警告道:“皇帝的意思是想限制哀家的行动吗?”
权禹王换了一个方式说话:“太后的行动朕不敢阻拦。但四皇子和五皇子是朕的儿子,他们不能走。他们应该在后宫中接受帝嗣的教育。”
我被权禹王抓住了软肋。我盯着他一会儿,突然语气软了下来,“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如此为难我呢?雾儿和弘儿还那么小,我怎么能舍下他们。而你以后还会有其他孩子的,相信我,以后幺娘也会为你生孩子的……”
“朕决定下个月初立四皇子为皇太子。”
我苦笑了一下,“我现在不希望雾儿当什么皇太子,我只想带着他们离开,过安宁的生活。”
“那么以后让戈敏登基也无所谓吗?”权禹王刺激我道。
我愣了一下,然后平静回答:“随你的便。哪怕以后我们过着乡村野夫的生活,我亦甘之如饴。”
权禹王站了起来,冷冷地说:“朕已经决定了,无可更改。月初将举行皇太子的册封大典,朕的儿子你不能带走。太后若是想离开请自便。”
听完权禹王的话我失魂落魄地跌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走?他分明看清楚了我的心思,所以以雾儿和弘儿要挟我。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伤透了我的心,却还要在这后宫之中生生地折磨我。
在那之后我大病了一场。
我躺在病榻上,九珍拉着我的手关心地问道:“母后,您本来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生病了呢?去平凉山庄的事情您也不用太介怀,大不了您病好后我们再出发就是。”
我勉强地笑了一下,对九珍请求说:“给母亲弹首曲子听好吗?”
九珍点了点头,转身吩咐宫人去取琴。
我又看向站在我床边的雾儿,我招他上前抚着他的小脸蛋问:“雾儿,你想当皇太子吗?”
雾儿有些不解地问我:“皇太子是干什么的?”
“皇太子以后就可以当皇上,可以得到许多想要的东西。”
“那么孩臣当了皇太子,可以叫母后回来吗?”
我摇了摇头,“当皇上也有许多得不到的东西。”
雾儿咬了咬嘴唇,小脚不安分地踢着似乎在思考某个严肃的问题,然后他抬头说:“可是孩臣就应该是皇太子,不是吗?母后经常说孩臣会是皇太子。”
我无奈地笑了笑,此时在一旁的弘儿一边伸手叫我去抱一边奶声奶气学舌说:“弘儿也,当……皇太子……”
我抱过弘儿,点着他的鼻子说:“可是你是弟弟呀。”然后我转身对雾儿说,“你的父皇说下月将立你为太子……请以后一定要当个好皇帝哦。”
在雾儿被立为太子后没几天,竹青庵那边传来消息说贞蓄尼师圆寂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第一个反应是想到权禹王的悲伤之情。
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冷酷无情,可是相处久了却觉得他的感情掩藏得深,无论是对他的母亲、他的姊姊还是他的孩子。贞蓄尼师办法事每次都是他亲手执笔抄写经文,对于他的孩子,无论是无嗣的长子忠,还是罪妃之子戈翰和戈敏,他都在小心翼翼地保他们的命,对于宝瑶的爱护更是让我羡慕和嫉妒。所以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一定是非常悲痛吧。
可是我却再也不能因为他的哀伤而哀伤,无法与他共同承担这痛苦了。
我在宫外的寺院与尼庵请僧人和尼师为贞蓄尼师诵经,希望她早登极乐世界,也算是我对她尽的小小一点心意吧。
贞蓄尼师去世后,很久我没有见到权禹王,只听说他餐食渐少,日渐消瘦了。我心中默默感慨,他这样又是何必呢。
那天晚上狂风大作,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今晚是年欢和一名叫习习的宫娥在我床前侍候,我翻了会儿书,觉得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便吩咐她们过去将门窗关上。
屋门刚刚合上,就听见吱的一声被权禹王跌跌撞撞地闯开了。看他的神色似乎喝了一些酒,我对宫人使眼色,年欢和习习便上前拦道:“皇上,太后娘娘她已经歇下了……”
权禹王一抬手将习习挥在地上,对侍卫不容置疑命令道:“把她们两个带下去!”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还来不及阻止,他竟然直接这样对待我的宫娥,啊,我忘了他一直都是那样强硬霸道的人。
他直奔我的床前,我下意识地拉起冰丝被往后退了退。他的身上散发出酒气,身上已经被淋得半湿,他抚上我的脸柔声问:“前一阵子听说你病了,现在好点了吗。”
我偏过头去,一句话也不对他说。他喝醉了,我不想和他理论什么。
权禹王不介意地掰过我的脸,他将自己埋在我的胸口,像孩子般可怜地说:“奴兮,不要再跟朕闹别扭了,好吗……朕觉得好冷,像以前那样用你柔软的身体温暖朕,触摸朕,朕觉得好冷……”
我抽开身去,对他冷冷地说:“皇帝,你醉了,还是请回吧。”
也许我的行为也许我的语言激怒了他,他恶狠狠地说:“朕今晚要与你行鱼水之欢。”说完搂住我欲低身亲我。
我躲了过去,浑身止不住地发抖,颤“别碰我,别碰我!好脏,你身上好脏……”想想他和幺娘的事情便让我痛不欲生。
“朕已经把她赶出宫了!朕已经把她赶出宫了……朕要的是你。”权禹王的眼圈突然变得红红的,他痛心地说:“原谅朕,朕想明白了,朕想要和你在一起。不管之前对芙婉有多么重的感情,可是后来进入朕的心里的是你……你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朕的心兮,你忘了吗,我们说过要牵手夕下,白头偕老……”
听到他说这些,我满面泪水,泣不成声。可是权禹王,你明不明白,当你放开我的手转头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不在原点了。
“回不去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怎么会回不去呢……”权禹王凝视着我,带着酒气喃喃说:“朕还是像以前那样待你好行吗……”他浑身迸发出酒后的欲望,那样熟练地摸索到我的腰带。
“不!”我推拒着他,他还想像以往那样占据我的身体,占据我的心吗,想让我向他臣服吗,可是却已经不可能了。
“朕说过你是朕的女人,不允许你说不!朕今夜要与你欢好,还让你再为朕生一个女儿……”权禹王的力量大得吓人,他轻而易举地抽下我的腰带,然后伸手要扯下我的纱衣。
我浑身颤抖着,我推着他打着他,却不够力气阻止他的动作。这样挣扎了一会儿,我已经筋疲力尽,大口地喘气,但是我还不放弃任何抵抗,我从未想过要放弃。
“乖孩子,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权禹王语无伦次地柔声哄着,而他的动作却是那么急切和粗暴。
我张口咬住了他的手臂,他吃痛,我咬得越来越深,而他却不肯放手。
他在上面看我,眼神里流露出哀伤,他也许想不到我竟然会如此抗拒,他想不到我们之间竟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你们在干什么?”门外传来了震惊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看见九珍怔怔地在门口看着,她面色惨白,外面的雨如垂帘而下。
权禹王这时酒醒了大半,他放开我,看着我有些歉意,他手臂上的那个红印是那样醒目。他整了整身上不整的衣衫,从依旧呆着的九珍身边狼狈而过。
九珍奔了进来,看着我的模样流泪道:“母后,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他怎么能?!”
我抱着九珍哭了起来,做不出任何解释,简直无地自容,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第二日清晨,后宫的人很惊异雎鸠宫竟再次变得空空。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后来又有人流传她因为一句“我不爱吃鱼珠子”的寻常话得罪了皇上,被赶出宫去。大家都寻思这位幺娘真是来得离奇走得也离奇,成了宫中不可解的一道谜。
而那晚,尔玉宫几名见事的宫人也悄悄地丧命,哪怕是我本欲提拔的年欢也未能幸免。
入秋时宫外传来了端豫王和恭庆王在东南联合举兵起事的消息,举国震惊,得到消息的权禹王慌忙召集朝中文官武将连夜在勤政殿商议此事。
当我被南宫简告知此事时,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惊讶得半天说不上话来。我的心沉沉地往下坠,端豫王,你为什么会做出如此逆天之事啊……你贵为亲王,有权势有美妾有子嗣,你为什么做出如此不值之事啊!而你知不知道如果失败后果是什么。
为什么想不开,为什么到现在还那么想不开……
此时南宫氏人滔滔不绝说道:“这次对南宫氏族来讲真是莫大的良机。端豫王纵然素有名望,坐镇一方,但为今天下政局稳定,端豫王想偷天换日的胜算恐怕不大。我南宫氏向来被以为只凭靠外戚身份占据朝廷,这次不妨主动请缨,积极为皇上出谋划策,立此一功显我南宫氏并非无用之辈……”
“住口!”我厉声说,“任何南宫氏人不得参与此事!不得议论此事!不许以此为功!如若皇上委派则称病不出。哀家不允许南宫氏任何一人与此事有关联,否则哀家不再视其为族人……”
南宫氏不明所以,但在我凌厉的扫视下也不敢违背我的旨意,只有唯唯诺诺地应是。
之后我又不放心地问了他们一些情况,末了有些疲累地说:“你们退下吧,记住哀家刚才的警告。还有,如果有最新情况一定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哀家。”
南宫氏退下后,我心乱如麻。诚如南宫氏刚才所说现今并非乱世,权禹王虽然做得不尽善尽美,大臣们对他苛刻严厉的行事及后宫花销巨大、大修行宫劳民伤财颇有微词,但政局毕竟还算稳定。
盛世篡位成功的例子实在太少了,明成祖也许算是其一,但权禹王并不是那文弱的建文帝,相反他还身经百战。
端豫王,我想你不应该不明白其中的艰难,那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孤注一掷,而我为你如此担心。
当九珍听到端豫王反叛的消息时,她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说:“这么说十二皇兄真是来救我们了吗?”
我感到九珍的话不寻常,追问她所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儿前阵子给十二皇兄写信,说皇上欺辱您……”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想也没有想直接挥手给了九珍一巴掌。
为什么要多事跟他说这些,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会引起什么后果!
九珍肿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打她。
她捂上脸,眼睛红红的,眼泪流了出来,委屈说:“女儿是心疼您,才……没想到您却打我!”
“九珍!”
九珍流着泪跑开了,我伸出的手颓然放下。
不怪她……怎么能怪九珍呢,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是罪孽之身的我,是我这个不祥的女人害了端豫王。
我带给了他希望,却害了他。
我每日都在为端豫王担心,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前线是否有新的消息。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对于我来说,到底怎样的消息才是好消息。
我虽然恨权禹王,甚至我们现在已形同陌路,但这并不代表我希望他死……我也不会因他的痛苦而愉悦。
不过刚开始的局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端豫王的大军节节胜利,很快取得了中州周边的土地,甚至有些县区主动投诚。我虽耳闻端豫王在那边甚得军民爱戴,但怎么也料想不到竟有如此高的声望。
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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