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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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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一个人的精神好的话,身体也会好很多,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不过有几天天上一直下着雨,加上我忙于练习舞蹈,所以也就没去万和宫探望。

三天以后,我再去万和宫时,萍儿迫不及待把我请进门,小声对我说:“小姐,您这几天没来,九皇子的心情可不好了,害得娘娘十分担心。”

我笑了笑,九皇子虽然要长我三岁,可却比我还像个小孩子。

我进了里屋,叫了声“九皇子”,可是他却故意背对着我,不肯和我说话。

我过去拉住他的手,问:“怎么生奴兮的气了吗?”

他哼了一声,却还是不说话。

我“扑哧”的笑出声,说道:“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楼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你听听,你这样子倒有点像这首诗里的怨妇了!”

他本是恼着,听了我的话,想想自己的样子,也笑了出来。

他说:“你这几天不来,我自己很无聊。”

“我知道,所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于是我掏出藏在身后的棋盘,放在手里晃了晃。

他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围棋呀,你没玩过吗?”

他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教你。”于是我把棋盘摆在我们的中间,拿起棋子,一点点给他讲解起来。

“你看……这样白子包围黑子,就可以把黑子吃掉了……九皇子,你懂了吗?”

然而却迟迟听不见九皇子回答。

我抬起头,却见九皇子靠近了我,问:“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好闻?”

我仔细闻了闻自己,却并没闻到什么,于是随意地回答:“可能是外面的雨香罢了。”

我教会了九皇子围棋,没想到九皇子在这方面甚有天赋,在我不来的时候,他就自己待在屋里研习棋艺,没过几个月,就算是个中高手了。

那天我在蔬禾殿陪皇上用着午膳,就有内侍进来禀报:“刚才庆芩殿的娘娘来报,说是十帝姬早夭了。”

皇上一惊,却并未过于的悲伤,只是淡淡地说:“朕知道了。叫庆芩殿的娘娘好好准备后事,缺什么尽可向内务府要。”

太监略有犹豫,“陛下可去庆芩殿看看?”

皇上略有厌烦地挥了挥手,“朕很忙,抽不开身。”

太监明白皇上的意思,正要退下,却又被皇上叫了回来。

皇上想了想,说:“多赏赐些东西给庆芩殿的娘娘,以慰她丧子之痛。”

“是。”内侍低头领旨而去。

皇上一向待我很好,但我也发现了他也可以对别人很冷酷。我不知道皇上真是不懂还是止于敷衍,如此的悲痛岂是金银珠宝可以缓解的呢。

我虽然与庆芩殿的娘娘素不相识,此刻却有些同情她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

太后最终还是容不下我,把我从袭菸居赶了出来。

她对皇上说她“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不能同时照拂两个孩子”。

我想想也好,我也不喜欢太后,听说当初皇上本是要娶我娘的,结果太后捷足先登把我娘赐婚给了爹爹,否则我娘也不至于死的这样早。

于是皇上在他寝宫的附近辟了个小室给我,赐名叫小雅斋,并且对我说:“你娘死的早,朕的妃子们就是你的母亲,你可以任意去她们的寝殿过夜。”

虽说是小室,可是却五脏六腑俱全,它的奢华与袭菸居比起来更是犹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与皇上住得近了,我对皇上的喜好厌恶更了解了一层,就是皇上最常去哪个妃子的宫殿,哪个妃子受宠也是明白得一清二楚。这也不可不谓“因祸得福”了。

然后少不得有妃子向我巴结,暗求我在皇上面前说她们几句好话。

我倒是不得罪她们,送给我的礼我都是通通收下,然而好话我到底说是没说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了。

那天,我和十二皇子在玩秋千,却听见有人气势汹汹地喝到:“让开!”

我定眼一看,见到被一群宫娥包围着的和我大致一般高的女孩子正倨傲地看着我。

她身旁的宫娥见我毫无反应,提高了声音:“昭娇帝姬要玩秋千,让你下来你没听见吗?!”

我冷笑,好个狗仗人势的奴才!

十二皇子听不下去了,要前去替我出气,我拦住了他。

我从秋千上下来,走到昭娇帝姬面前,十分标准地一拜,“昭娇帝姬请。”

昭娇帝姬傲慢地看着我,声音也是冷淡的:“你就是奴兮?”

我低眉顺眼,回答:“是。”

她哼了一声,“小狐狸精。”

我木木的没有说话。

昭娇帝姬的嘴角露出几分胜利的笑容,再次以高傲的姿态看着我。

“以后这架秋千就是我的了,知道吗?”

我恭敬地回答:“是。”

她显得十分满意,“知道就好,没有我的批准你不能到这儿来。嗯?”

“是。”

“好,你可以回去了。”

我拉着十二皇子走了,可是临走前我又向她一拜,面无表情地说:“昭娇帝姬火气太盛,可要小心别从秋千上摔下来了。”

路上十二皇子还是忿忿不平的样子,“奴兮,你为什么屈尊于她?!”

第10章:不算屈尊

我倒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笑着对十二皇子说:“她是帝姬,而我只是臣的女儿,算不上屈尊吧。”

十二皇子反是一阵语塞。

“再说,我夺走了她的屏风,就当是让她出出气吧。”

十二皇子看着我,言语间有佩服的语气,“奴兮,你还真能忍耐。”

我苦笑,我并不属于隐忍之辈,但谁都能看得出来,昭娇帝姬的母妃姒修容正值隆宠,目前我是得罪不起的。

“十二皇子,今年昭娇帝姬九岁,而十四皇子还不到一岁,这么说姒修容已经承宠近十年了,这在后妃中应该是很长了吧。”

“嗯,很长时间了,姒修容恩宠不减。”

“那为什么?姒修容长得十分好看吗?”

十二皇子点了点头,“姒修容长得很好看,而且她很会揣测父皇的心意,很能讨父皇喜欢。父皇也很宠爱十四皇子。”

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本来以为事情就那么了结了,却不想昭娇帝姬真的从秋千上掉了下来。

那天我正和善善她们一起说着笑话,姒修容便率着念伊宫的宫娥内侍怒气冲冲着兴师问罪来了。

我正要向她行礼,她却什么都不说上来就是一巴掌。

只听见“啪”的一声,却不是打在我的脸上,而是赶上来的善善帮我挡住了。

姒修容大怒:“你是什么身份?!放肆!”接着又要一掌落下。

我使劲地抓住她的手臂,冷冷地问她:“娘娘贵为修容,做事就这么鲁莽吗?而且皇上的寝宫就在附近,惊动了陛下,奴兮吃罪不起,相信娘娘也不愿意这样吧。”

果然我的话起了作用,再加上她身边的宫娥也劝,姒修容才极忍耐地放下了手。

然而她还是一副怒容指着我喊:“你要害昭娇!”

“娘娘何出此言?”我当时并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姒修容太过无理取闹了。

“你装得好好啊!你把秋千的绳子割断,害得昭娇从秋千上掉了下来,险些摔断了腿!”

原来是这样!我只在心底冷笑,昭娇帝姬从秋千上掉下来,没有摔死你就该在屋里烧高香了,怎么还上我这来闹事?!

然而我的脸上却是极恭敬的:“还望娘娘明察。自从上次帝姬吩咐奴兮,奴兮就未曾踏足沁春媛半步。”

姒修容不信,又要和我理论,却听见后面有威严的声音传来:“你上这来胡闹什么?!”

我们回头,看见沉着脸的皇上负手而立。

一屋子的人哗啦啦地全部跪下。

皇上却不叫我们起来,走到姒修容跟前,问她:“怎么了?”

姒修容径直地站了起来,楚楚可怜地把事情前后说了出来。

皇上听后,只问了两个字:“证据?”便说得姒修容哑口无言。

突然她又想起来什么,说道:“昭娇跟我说,奴兮最后曾威……”

我情知这话是不能让她说出口的,否则我即使没做过这事也会让人怀疑。于是跪着走到姒修容面前,磕了一个头,说:“那秋千以前是奴兮坐过的,本来就有些松动,后来昭娇帝姬要坐,我便让给了她,最后提醒她让她小心一下这架秋千。可能是奴兮词不达意,昭娇帝姬没有听明白,才酿成今天的大祸。请皇上和娘娘责罚。”

“你胡说!分明是你故意把绳子弄断的!”姒修容却不领我的情,一口咬定是我做的。

只见皇上皱了眉头,判断说:“这事不是奴兮的错,她已经提醒过昭娇了。谁让她这么冒失的?都是你宠坏了!而且何事都有先来后到,昭娇抢了人家的东西不说,出了意外还要埋怨别人!这还真是罪有应得了!”

姒修容还要辩解,皇上已怒道:“你看你刚才一副泼妇的样子,成什么体统?!真是让朕厌恶极了!”

姒修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触犯了龙颜,马上转变了态度,娇滴滴地说:“臣妾知错了。臣妾不也是一时心急心疼女儿嘛。”

然后她拉着我起来,眉目舒展地对我说:“奴兮,本宫刚才爱女心切,才一时口不择言。相信你这么懂事不会因此忌恨本宫的,是吗?”

姒修容的确有一手,看着她那副温柔得有些过了头的笑脸,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口腹蜜剑”。

既然这样,我也只有虚与委蛇一番:“奴兮也是有错的,希望娘娘也能原谅奴兮。”

她笑了笑,便不再管我,反而靠近皇上,柔声说道:“臣妾今天早上特意为陛下采了初晨的露水,泡茶刚刚好,自己还没舍得喝呢。陛下现在可要去臣妾的念伊宫尝尝?”

皇上见她那一副已经知罪的模样,气消了一大半,再加上她说“特意”“自己还没舍得”的话,便不好再恼怒于她。

于是姒修容携着皇上离开了。

我赶忙去看善善的伤势。

只见她的脸已经红肿了一半。

我暗吸了一口气,姒修容好生狠毒!

我只是轻轻碰了善善的脸,善善却疼得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我紧紧咬住嘴唇。

好一对儿不知天高地厚的母女,我不去招惹你,你反而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那天奴兮请我到她的小雅斋去玩。

我仔细环量四周,感觉出奴兮和扇稚不同,她喜欢把寝殿装扮得极尽奢华。

我四处摸摸碰碰,有好多新奇的珍玩就是我也没见过的。

她很随意地搭着矮几,捏着后颈,问我:“比起姊的房间如何?”

我愕然,“你怎么知道我去过扇稚那呢?”

她得意地笑,“我见到你放在外殿上的鞋子了。”

我想起我们以前闹过的别扭,尴尬地笑了笑。

“我还看见元遥在外面候了好长时间,你们倒是聊得开心。”她依然逗趣着。

我假意咳了咳,趁机转换话题,“那天听说你在学舞,什么时候能见识见识?”

“那,自然是有用的时候。”她像是一副开玩笑的口吻。

“啊,我昨日去看九皇子,发现他的气色好了许多,和以前大相径庭了。”

“嗯,善有善报,都是玉昭容做人好。”奴兮认真地回答。

我沉默,其实奴兮你做人也很好。若不是你经常去陪九皇子聊天、散心,九皇子也不会康复得那么快。

“奴兮你也功不可没呀。”

她不置可否,“可这样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真不知道那些太医怎么做事的,开的方子吃了也不见好。”

“那些太医怕开错了药担当责任,自然开的方子也是不温不火的,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要是以后我懂得医术就能给九皇子治病了。反正我空闲得很,也不像你那样需要学骑射。”

我看她那关切的神色,不由得涌起一丝复杂情绪,用小得几乎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说:“奴兮如果我也生病了,你会这么关心我么?”

奴兮显然是没有听见,问我:“十二皇子你刚才说什么?”

我慌张回答:“没,没什么。”

她笑起来,“怪人。”

不过她又加了一句,“十二皇子,如果你要是生病了,我一定是很担心的。”

我猛然抬头,看见她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颊上投下了一层淡淡的云影。

奴兮,真是可爱。

礼尚往来,过了几日,我便邀请奴兮到我母妃的福祉宫去。

母妃面色和蔼地和奴兮说了会儿话,便留下我们俩,带人退了出去。

奴兮看见几本已被我翻烂的书,拿起,颇有兴趣地翻看起来。

“十二皇子,怪不得每次旬试都是你我争榜首。”

“总不能输给你这个小女子了。”

奴兮撅起嘴,不服气着说:“谁说女子一定不如男了。”

我好笑,连忙请罪道:“是,是。我这眼前就有一位不让须眉的巾帼呢。”

她也笑了。

我们又说笑打闹了会儿,奴兮就要告辞了,我起身相送。

在回去的半路上,奴兮突然发现自己的丝帕丢在我的屋里了,于是我们又只得返回去。

去我的屋子一定要经过母妃的寝室,我们正要穿过,却见里面有人说道:“小小年纪就长得这样标致,未必是好事……”

我侧耳倾听,正是母妃的声音。

然后就听见母妃接着说:“她的眼眸淡棕竟带银色,看得我心惊胆战的。”

素儿附和道:“是啊,娘娘。刚才说话间您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就是奴才这样见惯场面的都不免小吃一惊,可是我看那位奴兮小姐脸上神色丝毫未变,小小年纪就做到如此地步,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

素儿在宫中多年,说话间十分注意言辞,什么是可以说的,什么是留在嘴边的拿捏得很准。

只听母妃沉了声音,小声对素儿说:“你可要看好了闵儿,没事不要让他总找那个奴兮去玩……”

我听了这话简直是有些恼怒母妃了。

难道漂亮也是过错,懂事也成了忌惮的罪过吗?

此时我甚至不敢看奴兮的脸,很惭愧地低下了头。

可是奴兮却是一脸平静,只对我说:“十二皇子是被母亲疼爱着的,很幸福啊。”

如果说媚夏媛的媚潭水深不可测,那么奴兮就仿若一池清水,让人感觉一望到底,可是伸手一掬,却是什么也得不到。

我好似了解她,却总也参不透她。

有人只是因为一句话得罪了她,便祸及满门;而她有时却又很宽宏大量,对那些责难和讽刺只是一笑了之。

那天我和奴兮在小雅斋复习完功课,闲聊宫中的趣事,就有宫娥通报说父皇来了。

我和奴兮赶忙起身迎驾。

果然我们刚到门口,父皇就在许多宫娥内侍的簇拥下踱步而来。

我低头看见父皇穿着的玄黑色绣祥云金龙的靴子站在我面前,心里一阵紧张。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他的臣子甚于他的儿子,所以我对他大部分是陌生而敬畏的。

奴兮倒是很随意,和父皇很是亲热,想必父皇经常来她这儿了。

父皇见我也在,和颜悦色地说:“原来十二也在。正好,朕遣人带来些苍梧丹荔,我们一起尝尝。”

要知道,丹荔生在遥遥的南方,又不便储存,所以不只在北方在宫中也是稀罕物。父皇可以吃得多些,其次皇后也只能一日定量二十颗,更不要说像我们这些皇子帝姬们了。

奴兮,竟已经在父皇的心目中占有这么重要的位置了吗……

奴兮迎着父皇入座,似十分关心地问道:“昭娇帝姬可好了吗?”

父皇盯着奴兮看,仿佛要通过她的眼睛揣测她有几分说这话的诚意。

奴兮毫不畏惧地迎上父皇的眼睛,她的眼睛清亮而又透彻,让人想起了夏日炎炎下树荫的一汪清水。

父皇沉吟了一声,“你这样懂事,昭娇是远远比不上你的。”然后又带有几分的怒气说:“昭娇恐怕是被朕给宠坏了,她贪玩摔断了腿,太医叫她在床上静养一个月,她又哭又闹,还砸东西,搅得一宫人不得安宁!”

奴兮低眉轻声说:“昭娇帝姬因为有皇上娘娘宠着难免娇惯,也是人之常情;不像奴兮年幼失怙、无依无靠,自然……”

父皇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是怜悯又是心疼,抚着奴兮的秀发温柔地说:“不是有朕在么。”

奴兮乖乖点了点头,笑容温婉,“那是皇上的恩德。”

之后我们吃着丹荔,奴兮十分体贴地遣人端上三杯玉盏清水。因为丹荔过甜,配清水为饮是再好不过的了。

父皇赞赏地望了她一眼,暂且将玉盏搁置一边,问奴兮:“你住小雅斋这么长时间,众母亲对你可好?”

奴兮点了点头,“皇后娘娘和其余妃嫔娘娘都很爱护奴兮。”

父皇笑了,摇头,“好机灵的一张小嘴!倒是谁也不得罪!”

奴兮也笑,“奴兮说得是实话。”

父皇逗她:“朕今天偏偏不让你当这老好人,你说哪个娘娘对你最好?”

奴兮想了一会儿,问:“皇上可要听实话?”

“当然。”

奴兮走到父皇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什么。

父皇听着,“哦”了一声,问道:“哪里好?”

奴兮却不马上回答,只是端起晾在一旁的杯盏呈给父皇。

父皇略带疑惑顺势喝了一口,奴兮才回答说:“就如这杯温水,一切刚刚好。”

父皇抚掌而笑,“好!好个‘刚刚好’!”

当晚父皇就翻了母妃的牌子。

父皇后来去福祉宫勤快了许多。

母妃始终做着荣宠不惊的样子,可是我知道她其实是高兴的。

那天父皇遣身边太监传话说明儿个中午要到福祉宫来用膳。

这是莫大的荣耀,福祉宫上下开始一片忙碌。

然而母妃终究总是感到不满意,生怕不能取悦龙颜。

于是下学后我便把我的担忧和奴兮说了。

奴兮淡淡一笑,“原来就是为这事啊。”

我说:“这可不是小事。”

只见奴兮走到书案前,找出纸笔迅速写了写,递给我。

我定眼一看,原来是餐谱,例如什么“有凤来仪”“如意五尊”“碧阶琼栏”“山楂太极盏”,都是吉祥好听的名字,但上面大多数是些家常素菜。

“这……”我不无疑虑。

奴兮看中了我的心思,回答说:“你莫要小看这些菜。你可知道就只是这个捻清汤,就要清晨去媚夏媛采集整整三百滴露水烫制而成;还有这个红罗绿裳一定要拿去宫里东部最偏僻那片竹林的井里冰镇;你要是信得过我,这些菜一定不要让御膳房的那些厨子们做,御膳房炊火的那个大婶却懂得一手家常好菜;还有薏米酒,宫中是没有的,你得出宫去燕稗巷去寻哪家存了三冬的好酒……总而言之,这顿菜一定要主清淡,肉食不妨设些鱼类和鹿肉等。”

我把餐单拿回去,推荐给母妃。

母亲仔细地看了一遍,惊疑不定,问:“这是你想的?”

我慌忙点头,因为我知道若说是奴兮,母妃多半是不会采用的,奴兮也吩咐过我不要这样说。

母妃叹了一口气,宠溺地摸着我的头,微笑着说:“真难为你了。虽然这些东西好多母妃也不曾听闻过,但就是这些制菜的材料,却多半是皇上平时爱吃的。我家皇儿真的是长大了……”

父皇来到福祉宫,看到端来的一盘盘精美独特菜式,不免眼睛一亮,神情舒展。

母妃又细细地解说了每道菜的来历,听得父皇连连点头,更是赞叹母妃用心良苦。

尤其是那个捻清汤,三百滴露水只不过一小碗,弥足珍贵。夏天晌午喝起来最是沁人心脾,润肺清肠,父皇竟破格得把它全都喝完,还连声夸好。

用完午膳,父皇大悦,赏了福祉宫上到母妃下至参与宫人们不少礼物,临走时还在母妃耳边低语道:“难怪奴兮要说你好。今晚朕还上你这儿来。”说着还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母妃的小手,惹得母妃脸上一片绯红。

事后我问奴兮怎么知道父皇会喜欢吃那些素食,奴兮回答说:“前几天皇上一直住姒修容的念伊宫,我见那的宫娥们端出的剩菜多是大肉腥荤,连着几天都吃那些,任哪个都受不了。所以我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往往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不是吗?”

我听了不住点头,奴兮竟如此心细如发,又了解父皇到如斯的地步,也难怪父皇格外地优容偏疼她了。

(奴兮)

那天朱公公来到我的小雅斋。

表面上说的是奉皇上的旨意传话过来,可是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才劳烦他亲自跑这一趟。

于是我驱走了屋里的宫人,只留下善善在旁侍候。

朱公公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善善,我笑着说:“没关系。她原是侍候我娘的丫鬟,是可以信任的人。”

可朱公公到底在宫多年,做事极其小心谨慎,他上前用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问我:“小姐可曾得罪过姒修容?”

我苦笑,这可得好好想想,到底是她得罪了我还是我得罪了她了?

朱公公看我的神色就知道答案了,叹了口气,“小姐可要小心些,最近姒修容没少在圣上面前说小姐的坏话呢。”

“哦?”我眯起了眼睛,“那皇上信了吗?”

“圣上要是信了,你我还能在这说话吗。也多亏小姐前几天问了昭娇帝姬的病情,圣上对小姐更是深信不疑,圣上回去还责骂了姒修容一通,说小姐乖巧懂事,姒修容不识大体……”

“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世上还真有这样的蠢人存在。”

朱公公正色道:“小姐终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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