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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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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善,无论怎样,我不会这样对你啊。即使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也不会……”

善善落下泪来,忙着擦干。

“善善不会,无论怎样,善善永远都会站在小小姐这边。”

我有时在想,是不是真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我的病已经大好了,可是那天我醒来时,发现四周黑茫茫的一片。

天还尚黑么?我叫善善。

我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来到我的床前,“小小姐,有什么事?”

“天为什么这么黑?把烛火点上吧。”

善善沉默,却有婷仪在一旁惊呼:“小姐,现在是白天!”

刚刚归复平静的太医院又陷入一片混乱。

我的突然失明让太医们措手不及。

因为我既无外伤,又无家族先例病症,所以一切都来得那么匪夷所思。

太医们无症可寻,也就无法对症下药,最后在皇上的压迫下只得开了些寻常的补眼明目的药方。

我的小雅斋又变得熙熙攘攘,来看病的人很多,只是不知道有几个是真心的。

直到晚上皇上离去了,众人也簇拥着离开。

我趁空叫婷仪请药婆婆来,也许现在只有她才能救我了。

可能我失明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药婆婆似乎早就知道了一切,她带上了一切可能用到的器具。

她花了好长时间给我做了仔细的检查,号脉象、观脸色、察眼底、询饮食。

良久,她终于在我的期待中开了口。

我虽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却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沉重:“小姐这病实在蹊跷……看起来似乎并无什么病症……”

我失望极了。

药婆婆却又接着说:“小姐别灰心。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略有生气,“药婆婆有什么话还用忌讳我吗?而且我现在已经这个样子,还能计较什么呢……”

“小姐,您的眼睛……本就异于常人。也许早就潜伏着这样的危险,而且小姐前些日子生了大病,想必是将病患牵引出来,才导致……”

在场的人听了药婆婆的一席话,都有些恍然,我听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那该怎么办呢?”善善急切地问。

药婆婆沉吟一下,“只得先开些清火明目的方子,试试看了。”

十来天后,吃了药婆婆的药房也没有好转的迹象。皇上看起来最是着急,一天中总要抽空来几次,然而每次得到的总是同样令人失望的答复。

出乎我自己的意料,也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并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肆意摔东西发脾气,我只是每天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黑茫茫的一片,凉意渐渐泛上心头,沉重得挥之不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天最后给我安排的竟是这样的结局。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那么我之前那样地绞尽脑汁、机关算尽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可是如果指的是姒充仪的事,那我不后悔……在这场你死我亡的战斗中只是我更幸运地获得了胜利,难道这也有错……

那么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噩运要降临在我的身上,我还这样的年幼。

小雅斋变得越来越沉重压抑,善善他们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总是避讳说“看见”什么的词语,生怕触伤我的心。

现在能做的只是每天呆呆地靠在床榻上,支起耳朵听外面小鸟欢快的叫声,听花开的声音……

十二皇子闲时总会过来陪我说话,他每天总是一遍一遍对我说奴兮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总是把我冰凉的小手攥得紧紧的,我这时才发现十二皇子的手似乎比小时候长大了许多,硬硬的骨骼有时候会把我的手硌得生疼,可是我却不愿放开这最后的慰藉。

昨日下起了连绵小雨,今天早上才得以稍稍停歇。

十二皇子过来极力劝说我到外面走走,毕竟我已经待在屋里近半个月没有出去了。

他说:“雨后的空气极好,沁人心脾,总会让人心情变得好起来。”

善善她们也在旁边帮腔,劝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十二皇子见我拒绝,再找理由脱口而出:“外面还有漂亮的彩虹,若是不去看太可惜了……”

十二皇子的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慌忙着解释:“不,我是说……”

我感受他的窘迫,反而不好拒绝他的美意了,这才答应下来。

十二皇子拉着我的手引着我走在前面,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外面的空气果然好得像十二皇子所说,我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一股新鲜的气息进入我的身体,一瞬间驱散了我长时间压抑在心底的绝望。但那股绝望却又马上卷土重来,再次沉沉地积淀在我内心深处。

一阵凉风吹过,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清香扑鼻。

“十二皇子,你换了薰香么?很好闻的味道啊。”

十二皇子答道:“没有啊。啊,原来是百合花开了!我记得昨日还不曾开放的,奴兮,说不定它们是知道你会来才开得如此漂亮呐!”

我知道这无非是十二皇子故意逗我开心所说的话,唯有对他报以淡淡的微笑。

然后我想到了不如摘些新鲜的百合回去。这几日善善她们许是快要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吧,我知道自己给她们添了不少的麻烦,可是我不会说谢谢,这也许是我最好的表达方式了。

十二皇子听了我的要求,答应下来,可是临走时不放心我,想把我先送到亭子去歇一歇。

然而我却不想让他把我当成个病人那么看护着,再说,百合花离这儿也不是很远,于是便决定在这儿等上一等。

十二皇子执拗不过我,说了句“我会快去快回”便去帮我摘花了。

我站在原地,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本来以前尚存有一丝康复的希望,现在看来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失明后的事了。

如果以后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是不是应该剪断乌丝,粗衣淡饭,常伴青灯,祈求佛祖的原谅?

不,我不会那么做,因为那并不是我的性格。

那么我该做些什么呢……

我正想到这里,突然后背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我毫无防范,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刚下过雨的地面湿漉漉的,还有积水,随着我倒在地上,泥水也扑了我满脸,前襟也沾湿一片。

我本能喝道:“是谁?!”

来人却不回答,却听见那人轻蔑冷冷的一哼。

我挣扎着起身,可是这才想起我现在已经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到底是谁?”我无助地再次质问。

幸好此时十二皇子回来了,他扶起我,向那人斥责说:“昭娇,你干什么?!”

只听见昭娇帝姬恶狠狠地回应:“报应!这是你的报应!你害了我母妃,上天就要惩罚你!”

昭娇帝姬,又是昭娇帝姬,好不懂事的女儿,若当初不是你,你的母亲还不一定落得现在的下场。

十二皇子冲昭娇帝姬吼道:“昭娇,你怎么这样说话?!快向奴兮道歉!”

昭娇帝姬冷笑,“凭什么?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能把我怎么样?”

“昭娇帝姬,你会后悔的。”我一字一顿地说。

她讥笑着说:“一个瞎子还这样嚣张,真真好笑。”

瞎子,这个敏感的词语让我不寒而栗。原来这许多天逃避的、害怕的、恐慌的竟是这两个字。

昭娇帝姬却不再理我,径直地走了,只是她那得意的笑声在我耳畔回荡了许久许久……

也许她说得不错,那不过是惹人嘲笑的一句空话,现在的我连被人欺负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瞎子,呵呵,不错,我现在就是一个瞎子。

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从我口中说出来竟是这样的艰难……

我能感觉脏黑的泥水湿辘辘的从我的头发流过脸颊,再滑进衣襟里,何其的落拓狼狈。

娘,你在天之灵,看到你的女儿在承受着怎样的苦难吗,请保佑奴兮……

病急乱投医,皇上不得不找来巫师为我诊病。

那巫师煞有介事地摇着铃铛在我的小雅斋四处走来走去,口中还碎碎地念着什么,甚是聒噪。

我虽然对巫师不屑一顾,但是内心深处竟是对他抱有一丝希望的,希望他能查出什么,治好我的病。这也便是人的矛盾之处吧。

那巫师检查完毕,故作高深地沉吟一声。

皇上焦急地问:“如何?”

“这间房子的怨气甚重,妖气入体,这才伤了小姐的千金玉体。”巫师像模像样地分析到。

因为前些日子刚发生了姒充仪巫蛊一事,大家对巫师这一番话都有些相信了。况且总算是说了个原因,总比太医们支支吾吾的推拖之词要好上许多。

“那如何才能治好这邪病?”皇上再问。

“小的刚才扫了一番,发现怨气来自北方,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小姐移居南方向,远离晦气。”

皇上略略思考,“那就把最南的青衿阁腾出来吧。”

巫师阻止,“这怨气似乎盘桓而顽固不化,小的恐怕整个宫中皆不是小姐适宜的容身之所。最好还是暂时迁居宫外,此乃上上之策。”

“宫外南方……”皇上思索着宫外附近可有合适的住处。

皇后先想起来了,“四皇子权禹王府不是恰巧位于宫南吗?”

皇上一番赞同,说:“正是,这么说,只有他的府第最为合适。”

“权禹王妃素来以持家有方闻名,想必能好好照顾奴兮。”皇后看皇上还略有不放心,宽慰他说。

“唔,权禹王妃倒是能信得过的。那么就先这样定了。如果奴兮真的见好,朕一定重重赏你。”皇上对巫师许诺。

巫师连忙叩谢天恩。

隔天我简单收拾收拾日常衣物便要上路了。

其实心底深处一直在意姒充仪的事,竟在那一段时间里生出逃离这里的渴望。只想远离这伤心之地,无论哪里,即使是最讨厌的权禹王府第我也会毫不犹豫。

因为那巫师说宫中之人都不可避免或多或少地沾染上了晦气,善善她们不能随我一同出宫。

服侍我的宫人们依依不舍,尤其是善善泪水涟涟,自从我出生后她就一直在我身边,这次她不在我身边照料,生怕我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絮絮叨叨地嘱托我注意身体注意饮食。

皇上亲自送我出宫门,说了许多鼓励我的话,并派了一名太医随我同去。

权禹王和王妃亲自来接,权禹王妃在皇上和皇后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好生照顾我,不让我受半点委屈。

于是我乘着华丽宽敞的车辇,听着哒哒的马蹄声逐渐远离皇宫。

随着马车越走越远,我的负罪感越来越轻,但是留恋之情却逐渐盈上心头。

我早已把皇宫当成了自己的家,虽然那里并没有我的亲人。

那个如今落拓的淡将军府自从娘死后便不再是我的家了,相反,我恨那里,因为它承载着我童年一切的不幸与伤痛。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接着是权禹王妃的声音:“奴兮,我们到了。这是我们的家。”

丫鬟伸出手扶着我下来。

我习惯性地环视四周,当然是黑茫茫的一片。

都说权禹王府修建得气势恢宏,庭院布置得妙趣横生,只是可惜我无缘一视了。

丫鬟小心翼翼地拉着我跨过高高的门槛,扶着我一点一点向前走。

许是因为我骨子里对人的戒备,我并不相信她的牵引,每出一步总要自己事先拿脚探索一番,于是走得极缓。

走了几步,我的身体被人突然抱起。

第13章:失明

后面有权禹王妃惊呼:“王爷!”

权禹王沉着的声音里似乎带有一丝不耐烦,“这样走得慢慢吞吞的,何时能到。难道让这么一堆子人都等在这里?”

我的脸涨红起来,好过分,难道这个时候你也非要羞辱我不可?

我在他的怀中使劲挣扎,叫道:“我自己能走!”

他开始不许,但受不了我在他怀里又踢又打,最后只得放我下来。

我下了地,摔开丫鬟递过来的手,气冲冲地径自向前走。

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我突然绊到了一个小坑,身子就一下子扑倒在地。

我整个人趴在地上,使劲地攥着拳头。

好丢脸,为什么偏偏要在他的面前出丑……我只是不想再受到他任何的嘲笑和讥讽啊。

我将自己的脸埋在闷闷的土地上,低低地唤了一声:“娘……我想见我娘……”

时间在此刻停滞,没有任何人再说话,也没有任何人拉我起来。

出乎意料,是权禹王走过来,他扶起我,为我拍打身上的尘土。

他有力的大手拉起我的小手,“我一直在外行军打仗,雷厉风行惯了。这次我们一点点慢慢走……”

那是第一次,他这样柔声的对我说话。

也许所有的人都会想我就这样被他感动,然后搀上他的手无限温馨地走在一起。

可是我没有。

我只是抽回了我的手,礼节性地对权禹王说了声谢谢。

他一定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而且还是个小女孩子,脸上一定不免讪讪的。

我有些得意,我们之间这样才算扯平了。

这样的恶作剧,让我有些开心,竟使我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首次的微笑。

我被安排在一处清凉幽静的小院里。

屋外种了许多了青竹,于是时常有清爽的小风会吹拂到屋子里,给夏暑带来丝丝凉意。

权禹王妃调了五个丫鬟两个内侍来服侍我,其中有两个贴身侍奉。一个叫梧桐,是从王妃身边拨过来的,见多识广,性情沉着稳重;另一个叫做蕙儿,从名字带“儿”来看,不过是府上平常使役的丫鬟,难得的是她只比我大了几岁,口齿伶俐,懂得不少笑话,倒是让人解闷。

由此可见权禹王妃细心周到之处,令人佩服。

可是无论这是个怎样舒适的地方,我的眼前只要是一片黑暗,我的心情就不可能好起来。

视力的丧失大大影响了我的胃口,我每天吃得很少,晚上的睡眠也依旧不好。

权禹王妃每天都会来看我,亲热地询问我住得是否习惯丫鬟们是否好使唤等。

我感激于她的体贴,只能敷衍地回答我很好我很习惯这里。

但是主子毕竟是主子,当她得知我的饮食和睡眠并不如意时,便严厉地指责梧桐蕙儿等侍女的失职及服侍不周之过。

我忙着帮她们解释,说这些并不是她们的过错,王妃这才饶了她们,但警告说下不为例,一定要好好服侍我不能让我有半点不适。

自此梧桐和蕙儿她们愈加诚惶诚恐,总是花尽心思让我更多食饭让我好好入睡让我多出去走走。

蕙儿有时候大大咧咧的,她总是劝我出去散散心。

我说:“即使出去了,我也什么都看不见。那么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蕙儿可怜巴巴地说:“小姐若总是待在屋里,被王妃知道了,又要责怪奴婢们了。”

我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自从失明之后,心肠竟也变得软了。

蕙儿服侍我走了一段路,路上不停地讲着吉祥话,然后体贴地把我请进亭子休息。

我们正歇息着,忽然有笑声传来:“蕙儿,这便是前些日子到这儿来避方位的奴兮小姐吗?”

那声音清脆朗朗,少了分娇柔作态,多了分豪爽之情,让人平生出一丝好感。

蕙儿忙着答道:“蕙儿拜见朵儿主子,这位正是从宫里来的奴兮小姐。”

娜木朵儿一定是打量了我上下,然后直言不讳地说:“好漂亮的孩子啊。”

我微微红了脸,虽然我知道自己的容貌是没话说,但是像她这样直白地夸奖出来还让我一时无法适应。

娜木朵儿爽朗地笑起来,“奴兮小姐不要见怪。你们中原人总是容易腼腆,不像我们……”

这么说她是外域的女子。那么很有可能是上次所说的权禹王新纳的侧妃,那位回纥大将之女了,难怪这样直爽,但还并不惹人讨厌。

所有人都把我当成病人一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可是他们不知道我最希望他们能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样子,把我当成平常人对待,而娜木朵儿恰恰满足了我这样的心理。

娜木朵儿对我一点也没有生疏的样子,径自地坐在我旁边和我絮絮地唠起了家常。

直到她的丫鬟提醒她王爷还在等她过去,她才醒悟过来,歉意地拉起我的手说:“对不起,我得走了。有时间到我那去走走吧,我对你一见如故,喜欢得紧。啊,不知道这么说是不是冒犯了你……”

我摇了摇头。

她欢喜起来,临走时还说了好几遍,“一定要上我那儿玩呀。”

百无聊赖,我突然想起娜木朵儿的话,便决定到她那儿去打发打发时间。

梧桐引着我来到娜木朵儿的住处,门外却没有伺候着的丫鬟,我试探性地推开门,却听见里屋传来娜木朵儿风情万种的低声:“王爷,朵儿多想给你生个儿子啊……”

我尴尬,这才想起现在已是黄昏时刻。

自从我失明以来,我的时间观念已经变得十分淡薄了。

我本能地低头,慌张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权禹王清咳了一下,言语装做无事地说:“没关系,最近忙,我似乎也好久没见到你了。”

娜木朵儿似乎倒不尴尬,热情地把我迎进屋,连声说:“我刚才还念叨着你什么时候能来呢……我这儿正有东西想送你,你若不来,我就遣人拿过去了。”

她拿出一套衣料放我手中,解释道:“这是我小时候穿的我们回纥的衣裳,我想你若是穿在身上一定很好看。”

她帮我换了衣服,拉着我出来,连连惊叹:“真是太漂亮了!这衣服穿在你身上正合适!王爷,你说好不好看?”她调皮地问。

权禹王轻笑,“很好看。”

我听了这话有淡淡欣喜又不无遗憾,因为无论怎样漂亮,我却看不见自己异域风情的样子。

过了不一会儿,我便找了借口离开,心想下次可不能这样冒失前来了。

我在权禹王府待的时间长了,对他的家事也大致了解了一二。

权禹王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儿子一个王姬。只可惜儿子只是侍妾所出,身份低微;王姬倒是侧妃所生,但终究还是女孩子,不能继承亲王的称号和封地,所以权禹王在这反面也颇多遗憾吧。

听说权禹王对权禹王妃很尊重,家事全凭她来打点,在外面夫妻俩也是举案齐眉、琴瑟和谐的样子,只是权禹王极少去王妃房里,也难怪权禹王妃无所出了。

蕙儿曾趁着梧桐不在时,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亲王对王妃这样冷淡是因为心中念念不忘尤妃。”

我问:“尤妃是谁?”

“尤妃是王妃同父异母的妹妹,曾是王爷要一心一意爱着的妃子……只可惜后来因生产而死……当然也有人说是王妃嫉妒妹妹受宠,害死了她……”

我想,这蕙儿也真真口无遮拦,这样的事怎么能随便向别人说起呢。

我严肃地告诫她:“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听见,知道吗?”

蕙儿这才觉得自己方才的一番话太过危险,也体会到我的苦心,忙着应承下来。

那天我半夜起身,口中唤着蕙儿,却是梧桐来侍候的。

我问梧桐蕙儿呢?

梧桐中规中矩地回答:“今夜蕙儿去侍候王爷了。”

我这才知道蕙儿是权禹王的侍妾,难怪当初能在众多丫鬟中挑出这么可心的人儿。

蕙儿天真浪漫,声音听起来清脆可人,的确招男人喜欢。

不过她生性单纯,未必能在这王府找到一处安身之地,想到那个毫无心机的女孩,我倒有些怜惜她了。

来到王府已经整有半个月了,可是我的病依然毫无好转。

尽管权禹王妃很好娜木朵儿对我很亲切热情,可是毕竟这些都不是我来这儿真正所图的。

以极尊贵的身份入住王府,上面的关爱无以复加,这让多少外人看着羡慕;可是谁又了解我的苦闷?这样日复一日的暗无天日,生性好强的我竟沦落到这样的悲惨境地,甚至吃饭都只能让人喂我……

巫师不是曾信誓旦旦地说我远离晦气便会好起来吗?为什么现在还是这副样子?!我必定让皇上重重治罪!

我又何尝听不见那些下人们的窃窃私语,都是廉价的惋惜与同情。

娜木朵儿常会到这儿来,向我抱怨中原的礼数多么繁琐,诗词多么难懂,她的豪爽直率算是带给了我些许快乐。

她还兴致勃勃地向我讲述回纥是一片多么美丽的地方,蓝蓝的天空,碧绿的草原,英俊的牧羊人……

她还和我说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给权禹亲王生个儿子,长子的身份实在太低微了。

后来我知道娜木朵儿的父亲不仅是大将,还是回纥可汗的亲弟弟,那这么说娜木朵儿还是回纥的公主。

她向我讲述她和权禹王浪漫的爱情,说他的英俊伟岸,气宇轩昂。

结果最终拼命想怀王种的人毫无消息,反而是蕙儿有了身孕。

那天我听见蕙儿呕吐的声音,我还小不明所以,便把这件事说给梧桐听。

梧桐声音平淡,回答:“许是有喜了。”

我诧异地张大嘴巴,继而为蕙儿担心起来。

她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竟就要承受生育之苦了。况且这王府后院也是少不了争风吃醋的地方,蕙儿又那样的心思简单。

我怜惜她,况且她服侍我又算尽心尽力,主仆一场,我不该坐视不管。

此时权禹王去军队处理事务,据说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我告诫蕙儿待到权禹亲王回来后再告知此事,这一阶段一定要对怀孕一事守口如瓶,不得声张。

她有些委屈地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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