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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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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吼道:“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我冷笑,其实我早已猜出他便可能是三年前质于京城的回纥王子巫朗哈穆,可是他一个身在异国的人质竟说出这样威胁的话,真是盲目自大。
“那巫朗哈穆王子要怎么处死我呢?”我带着一丝嘲笑说。
他听了更怒,但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真的上前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从来没想到,他真的敢这么做。
就在我们僵制时,后面的奴仆听出我竟能唤出王子的名字,想必判断我也是有来历的,便上前在他耳边低劝道:“王子,我们在这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王子眼里的愤怒在听到这话后慢慢平静下来,他的手才渐渐松开我。
我捂着被勒得生疼的脖子,使劲地咳着。
我回头,恶狠狠地说:“我会报这一箭之仇的。”
他嗤之以鼻,“好傲慢的女子。若是我真的要杀你,你还有反抗的能力吗?”
我无话,虽然不甘心,可是依我的力量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愤愤扭头就要离去,可是他不依不饶带有嘲弄的话语从后面传来:“既然心疼兔子,为什么连尸都不收就要走了?不总是说中原女子皆娇柔善怜吗?”
“中原女子也要分很多种的。”我咬牙切齿地回道。
晚上趁着宫人不注意,我褪衣发现我本来白皙的脖颈上已有一圈红纹。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不是那男仆上前劝阻,我说不定真的要被他勒死了!
我虽愤恨,可是依旧穿好能掩盖伤痕的衣服,打算暂不动声色。
那个王子在这宫中的身份极其特殊,既高贵又卑微。
他乃回纥可汗的长子,日后说不定会成为回纥国君,所以说他是高贵的;但他却是以臣国质子的身份来到这里,那么也可以说他现在是寄人篱下,身份自然卑微,这也是为什么他听了男仆的劝告会放手的原因。
又想起娜木朵儿利用我就是为了此人,我对他的感觉不觉又恶劣了许多。
我和九皇子坐着下棋。
九皇子下了一颗白子,说:“和你下棋总是要费一番心思的……”
我笑,从容地拿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可是我每每总是输给你的。”
他又思忖半晌,下定决心般把白子放在刚刚下的黑子下面,“你志不在此。”
我抬头看着九皇子,看他微微皱眉沉思的清秀模样。
十七岁的九皇子偏好穿精致的五龙绣团云青白衣,熏香也是香樨木清淡的味道,举止投足都透露出一种皇室典雅的贵气,已然是个清秀飘然的美男子。
想到两年前我把一碗浓黑的药汁放在桌上,玉昭容犹豫不决,可是九皇子却毫不迟疑地饮了下去,而现在他虽然身体还略有清瘦,但是病已经大好了。
他发现我在看他,也抬起了头盯着我的眸子。
他的眼睛清澈炯炯,“奴兮,只是最近一些日子你就好似长大了许多……快要举行及笄礼了吧?”
“嗯,已经请了卜师筮问了吉日,定在两个月后的十五日行礼。”
“执事都为何人 ?'…fsktxt'”
“请了礼部卿的正室崇国夫人当正宾梳头,大姬为有司,姊为赞者……”
九皇子惊叹,“父皇对你果然不一般。大姬和崇国夫人皆是国中数一数二的尊贵女性。”
我笑了笑,皇上对及笄此事的确十分重视,很早便开始一丝不苟的准备了,他说这次及笄礼一定要做到隆重至极,独一无二。
九皇子深深地望着我,轻轻地说:“奴兮你要快些长大啊。”
我斜靠在矮几上看着我的宫人忙忙碌碌地打扫宫殿。
然后我的眼睛定格在正在擦拭花瓶的花溅泪身上。
我唤:“花溅泪你过来。”
花溅泪手拿还未擦好的花瓶跪到我面前,这次她长了记性,低着头待命。
我叫她起来。
她起身,可却一个不小心把花瓶跌在地上。
伴着花瓶啪的一声碎片溅得四处飞散。
她知道自己又犯了错,又扑通一声跪下。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恼,只觉得好笑,我召你来又没有召花瓶,你当时为何不先把花瓶放在桌上再过来?
我抬手,“好了,好了,你不用再磕头了。你先站起来,别被碎片扎到。”
花溅泪忐忑起身,绿吹则利落过来收拾碎瓷。
我上下打量她问:“怎么觉得最近的日子你长胖了?”
花溅泪一下子脸变得通红,口中嗫嚅着却没说出什么。
形单凑趣道:“小姐您若是看到她每顿吃了多少碗饭便知道她为什么会变胖了。”
“哦?”我挑眉,“花溅泪,你每顿吃几碗饭呐?”
“好像,好像是三碗……”花溅泪艰难地说出口,旋即又解释道:“是小姐这的伙食太好了……奴婢控制不住……”
我“扑哧”的一下笑出声,屋里的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花溅泪还真是个活宝。
我忍住笑,“你这样吃下去还怎么变漂亮呀?你当初答应过我的事呢?”
花溅泪羞愧地低下头。
绿吹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小姐,其实花溅泪除了吃的多了些,平时练习仪态还是很刻苦的。小姐您看,她今天的衣着搭配不是很得体了吗?”
我这才仔细地看着花溅泪的穿着,只见她身着米黄襦裙,腰束花红宽带,脚下配织锦花鞋,头发梳成简单的宫髻但是插了一支碧玉簪子,显然比刚来时臃肿不堪,浑身褶皱的样子要好上许多。
我点了点头,“的确好看了许多。可见你也是用了心的。”
花溅泪听到我夸她,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
“可是”,我话锋一转,“如果你长成个大胖子的话,再怎么穿衣服也没有用啊。”
花溅泪神色又马上黯然下去。
我看她脸上一晴一阴地转变着,觉得十分有趣,不免掩嘴而笑。
我起身,走到梳妆镜前,随意从上面拈起一支簇花金步摇,走到花溅泪跟前把她那质地显糙的簪子取下,帮她插上步摇,顿时增色了不少。
我退后再次打量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好看了许多。这只步摇就赏给你了,就当是对你最近一些日子努力的奖赏吧。”
花溅泪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奴婢哪担得起……”
其实因为过些日子就要举行及笄礼了,有不少后妃趁机巴结我送了不少成年女子日后用到的唐式纱绣衣、步摇簪子等衣着首饰,我对这些身外物一向不是太在乎的,况且有些失宠的后妃尽管尽量送得隆重但是在我看来依旧寒酸,是我入不了眼的,所以多赏赐给了下人。
绿吹婷仪她们已经得到了不少赏赐,花溅泪现在既然已经是这儿的一员,我也不会亏待她。
我对小雅斋的宫人尽管十分严厉刻薄,等级分得极严,不允许他们丝毫僭越,但在外面却极护仆,万万不让别人欺负他们。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们便是我的脸面,所以大多好东西我都会分他们一些,半点也不吝啬。
可能这也是他们对我那么忠心耿耿的原因之一吧。
我挥挥手,“你就收下吧,待日后清点了这些礼品,还会再有赏赐。”
花溅泪在这已待了些日子,也慢慢了解了我的脾性,就不敢再推托,感恩收下。
赏是赏,我看到她那略略撑起的小腹,神色严肃地说:“以后不能再吃那么多了,知道吗?每天只能吃一碗。”
花溅泪面露难色,“小姐,奴婢怕吃那么少干不动活呀?”
我看她极其认真的脸,心想她倒是不偷懒的勤快丫头,笑着说:“那就从两碗慢慢减量好吧?”
花溅泪没想到我会退让,感激地叩头,“两碗,两碗,奴婢一定会慢慢减的。”
十二皇子先于我举行元服礼。
本来根据周礼》历代是男子二十及冠,女子十五及笄,可是我朝为了鼓励青年男女早成人立世,繁茂人口,所以把行礼的年岁提到男子十五元服,女子十三梳髻,行完成人礼之后的一两年便可论及婚嫁,入朝为官了。
我并非十二皇子亲人,所以无得一见,他举行元服礼后就要去拜见母亲殊贤妃以示对其养育之恩的感激,所以我看见他是已经是第二日了。
我看见高大挺拔的十二皇子穿着暗红色成年男子礼服,以往垂着的总角也整齐地梳了上去,扣以金冠。他从容稳重,风度翩翩地手执墨字雪扇,英姿勃勃,正冲我微笑。
我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他,“真的是你么,十二皇子?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因为现在我只高到他的脖颈,所以我抬起头问他。
他笑,却把我一下子抱起来转了好几圈,“当然是我了。”
我咯咯地笑,“快放我下来……”
我着地,气息稍平,好奇地伸出手抚摸着他光滑的锦衣纹理,最后久久停留在衣服上绣着的那只威武的金龙上描画着,而十二皇子低头默默地看着我。
“真的不一样了,十二皇子……”
他的眸子变得幽深,他拉起我在他衣服上流离的手,轻轻地握住。
离及笄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每日心神不定,对这件事既感到有些期盼又有点紧张。
那日我从小雅斋出来打算去给皇上请安,可就在刚出小雅斋没几步,我便呆呆地停住了脚。
是他!
已经两年多不曾见过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了?
他身着庄重的玄黑团云祥龙亲王朝服,在十几步外明显也看见了我,微微吃惊,继而嘴角略略上翘,玩味地上下打量我。
我的脸腾的红起来,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转身就逃也似地往回跑。
走廊上咚咚的一路上都是我的脚步声。
我砰的一声推开小雅斋的门,然后迅速地关上,靠在门上粗粗地喘着气。
我捂着胸口,发现心跳得厉害。
我猛然想起了小时候那句要嫁给他的儿话,脸颊更是发烫得要着起火来。
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了……小时候才及他的腰部,现在我已经长到他胸间那么高了。
怎么办,怎么办……
刚才为什么就跑掉了呢?我应该像个端庄的淑女一样款款地去给他请安,然后问他是否车马劳累……我怎么就跑开了呢……一定又会被他当成小孩子了……
我就这样胡乱想着,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有几滴泪珠从眼眶里坠落下来。
我诧异地拿手擦拭,看见沾留在我指尖上的晶莹液滴,我这是怎么了……
我蹲下身,蜷着身子呜呜地哽咽起来,竟是高兴的哭了……
第16章:及笄
十五日,正是我行及笄礼的日子。
因为昨晚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所以我还担心今天天气也不会好,没想到反而是阳光明媚,碧空如洗,一大早就听见有喜鹊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欢叫。
善善她们喜上眉梢,说此乃吉兆。
善善她们服侍我入浴更衣,我依然先着孩童时穿的采衣,梳双鬟髻。
皇上选在寿安宫的清荷阁行礼。
六月时宫中的荷花正绽放得粉白可人,妩媚娇艳,而这个清荷阁正是观赏荷花之最佳方位,可以从殿外看见大片大片的荷花经过昨日雨露滋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因为我双亲早亡,我是由皇上一手带大的,便由他以父辈的身份主持及笄礼。
皇上身份尊贵,所以他不似平常父辈一样立于东面台阶位等候宾客,而是坐于主人席;大姬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客人立于场地外等候。而沐浴完毕的我,安坐在东房(更衣间)内等候。
然后宫廷乐师奏乐。
正宾崇国夫人和观礼者依次序而入,各自在合适的席位坐下。
皇上起身致词,宣告成人礼正式开始。
姊先走出,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之后我才迈着小步走出,走到室中央,面向南,向众观礼宾行揖,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
待姊为我解开双鬟髻,梳好头后,崇国夫人东阶下盥洗手,拭干,然后向皇上致敬寒暄。
我按照程序转向东正坐,大姬奉上罗帕和发笄,崇国夫人走到我面前,高声吟颂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她跪坐下为我盘上高髻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姊象征性地为我正笄。
我起身,回到东房,姊从大姬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为我更换与头上簪子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我穿好衣服,便又要出来为来宾展示我的衣裳,并向皇上皇后拜正规礼。
我再面向东正坐,崇国夫人再洗手,再复位,大姬奉上发钗,崇国夫人接过,走到我面前高声吟颂祝辞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听完这话,姊为我去发笄。崇国夫人再为我簪上发钗,姊再象征性地正发钗。同上次一样,我还要作揖之后回到东房,姊协助我穿上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我出去再向来宾展示新衣,然后面向崇国夫人行正规拜礼,以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三加时崇国夫人高声吟颂祝辞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然后为我加钗冠。
和一加二加一样,我要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然后是三拜。
大姬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
崇国夫人接过姊递过去的醴酒,走到我面前,贺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我向她行拜礼,接过醴酒,入席跪着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大姬再奉上饭,我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
崇国夫人再起为我取字名“妇虞”,祝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妇虞。”
我低眉回答:“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再互相拜礼。
然后我再次拜于皇上皇后前仔细聆听他们的训诫,拜礼。
这一系列之礼完成之后,我最后立于正中央,先后向宾客行揖礼,他们微微点头示意。
皇上再最后宣告及笄礼行成,我的成人礼才算正式结束。
众礼宾纷纷退下。
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刚才一直在紧张,生怕哪个步骤做得错了,让人耻笑。
皇后招手叫我过去,她叫我坐在她的身边,细细打量我,称赞道:“这一行完及笄礼就马上不一样了,是个大姑娘的样子了。”
皇上则无限感慨地看着我,他说:“若是你娘亲在世的话,她也一定很高兴……”
听到皇上提到我娘,我的神情也不免有些哀伤。
虽然今日到场的都乃皇亲国戚,地位尊贵,皇上还特意把各地的亲王们召回京都为我祝贺,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是我的血缘亲人。
表面的无限尊贵暗藏着多少的无奈和凄凉啊。
皇上见我神色凄然的样子,知道是他的话触动了我的伤心,于是又笑着说:“奴兮,到朕身边来,看看朕今天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告别皇后,奉命来到皇上跟前。我闻到皇上身上幽幽的龙涎香,勾起了我第一次进宫的回忆,突然对皇上生出了一种眷恋的感情,他便像父亲一样照顾我不是么?
这一切的荣华富贵风光无限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给我的啊。
姒充仪的事追根到底还是在比谁更受宠爱,而皇上最后选择了我。
娘她死时给了我最大的保障,那便是眼前这个深爱着娘而至高无上的男人。
我现在才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娘的良苦用心。
皇上拉起我的小手,眼底有了柔意,他转身看朱公公,朱公公会意,端上来一个红底布托盘。
托盘上面赫然放着一个紫檀木盒子,中间用黄色的绳带系成一个如意结。
“打开看看。”皇上和蔼地对我说。
我走到托盘前,解开结子,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
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顿时溢满了整个屋子。
我定眼一看,只见在盒子中间静静地躺着一把檀木香扇。
我回过头看皇上,向他询问。
皇上向我点头示意。
我拿出檀香扇,轻轻打开,香气更甚,幽香阵阵。
只见不大盈尺的扇面上绘着水榭楼台,峰峦叠石,花鸟草虫,皆栩栩如生。最引人注目的是上面一位倚着栏杆身着华贵唐装的仕女眉眼盈盈,姿态生动,身影娉婷,勾人心魄。扇面右上角有“十三行”清秀婉媚的小楷,扇子尾端坠有红色飘逸的流苏。
皇上看我爱不释手的样子,十分开心。
“你可喜欢?”
我点了点头,继而再仔细地审视起扇子来,说道:“这扇画画得极为传神,栩栩如生,想必是大家所为;还有这题词也极有情趣,与画相辅相成,自不一般;就是单指这扇骨,也是香气扑鼻,质地优良,极其珍贵的……”
皇上拊掌而笑,“果然有识货之人。”
朱公公解释说:“小姐说得极准,皇上为了这把扇子可是下了心思的。这扇架乃苏州‘西冷’扇,是拿最上乘的白檀木制成;这扇画嘛,特请了当朝大画家王闲逸王老先生亲自下笔;至于这个题词更是珍奇了,乃张儒雅张隐士真迹……”
在场众人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
我也暗暗吃惊,虽然知道这柄扇子定然价值不菲,但是却没想到有这样不同寻常的来历。
别人尚且不说,就单说这张儒雅隐士就据说脾气古怪,一身学问却不愿入朝为官反而归隐山林,任朝廷几次下聘而不理睬,倒落了个“无官一身轻”的一份悠闲。
当下文人学子都敬仰他的学识,争先恐后地想拜他为师,而他却每每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作的诗既不外卖也不送人,随兴而诗,之后再多烧毁,可见其一墨难求。
我虽不知皇上最后如何得到其真迹,但是想必也花费了不少气力。
我小心地抚摸着扇面,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只有这样至好东西才是我真心想要的……
我第二日早起时,发现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我好似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
善善拿来了几件衣服供我挑选,大多是时下受贵妇仕女青睐的唐式纱裙,华丽富贵。
我选了一件清凉的绿色纱裙,然后在众宫娥的侍候下仔细洗漱了。
我坐在梳妆镜前,梳头姑姑小心翼翼地给我梳顺了头发。
从今天起,我便不再梳孩童时的双鬟垂发髻了,姑姑把我的头发高高盘起,梳了个简单大方又不失清新雅致的宫妆髻。
她最后再为我略斜着插了一支通体雪白无瑕的白玉簪子。
在姑姑忙着给我梳头时,善善将调和好了“玉女桃花粉”轻轻均匀地傅于我的脸上脖颈以及唐衣前露出的锁骨前胸上;善善说我柳细弯眉的形状本来就很好看,便不再给我修剪,只是拿了波斯国出产的螺子黛给我略略描深了些。之后在我的脸颊两侧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檀红胭脂,再加以玉粉调和,谓之“飞霞妆”。最后善善拿来一张红香纸让我轻轻一抿,嘴唇顿时变得鲜艳红润起来。
待她们说装扮好了,我起身,她们都不禁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
我有些紧张,是很奇怪么?
我走到旁边一人高的全景铜镜面前,只见有一个梳高髻插白玉簪、露胸、肩披红帛,上着黄色窄袖短衫、下著绿色曳地长裙、腰垂红色腰带的款款少女影像在眼前。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这真的是我么?
善善眼圈略有发红,她走到已经差不多和她一般高的我的面前,伸出手为我在净额粘上一朵红色梅花状的花钿,那镜中的人儿登时显得愈加妩媚动人。
“小小姐长得越来越像小姐了。”善善唏嘘感慨道。
我再次仔细端量镜中的人,我对娘亲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是娘亲那温柔似水的眼睛和她身上那种幽幽的香气一直残存在我的记忆之中,娘年轻时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这样的漂亮。
婷仪将昨日皇上赐给我的檀香扇递给我,提醒道:“小姐今早要去拜见太后和皇上呢。”
我转身,发现这般的衣服加身,让我走路都是不一样的了,不由得婀娜多姿,步步生莲起来。
于是我在婷仪形单等人随从下迈着优雅的步子向太后的寿安宫款款而去。
到了寿安宫,伴着门外内侍的通报,我略略低头趋步来到大殿。
我庄重地跪下,清脆地说道:“奴兮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上。”
皇上叫我起来。
我谢恩,缓缓起身,抬头看向太后和皇帝。
我知道,那一刻整个宫殿都会为我而变得明亮。
皇上在上面看清我的面容后,明显一震,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我看他一时恍惚的神情,知道他一定是想起我娘了。
我按照规矩退到一边,两边又是一阵低低的惊叹声和一些人掩扇窃窃私语。
皇上咳了咳,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皇上说:“奴兮昨日行过成人礼,朕决定今晚泛舟游湖,举行船宴以示庆祝。”
众人诺而领命。
过了一会儿,我们纷纷退去,我走时无意中瞥到权禹王,他好似也感应到了什么,正要向我这边看,我慌忙转过脸去,匆匆离去。
我啊……没有勇气直视他,不敢和他说话,只是偶尔会假装不经意地向他投向几缕目光。
仿佛丧失自己。
好不甘心这样的自己。
十六的月亮正是最圆润的时候。
张灯结彩,豪华无比的宫船缓缓游荡在碧水湖上,丝竹之乐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我和大姬等帝姬们坐于一侧,众亲王皇子坐于另一侧,皇上皇后居上而席,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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