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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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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暗赞叹,若是想要在丝绸上作画,必定需要一些笔力的,何况她画得如此形象逼真呢。
我明知故问:“才人懂作画?”
皎月知道我指得是她裙子上的图案,回答说:“并不精通的。只是闲着打发时间罢了,让奴兮小姐见笑了。”
我掩扇而笑,道:“皎月才人真真谦虚呢。不过我着实喜欢,不知道皎月才人能不能也为我画一件?”
“承蒙奴兮小姐看得起。只怕画得不好……”
“才人说哪儿的话。那么便这么定了,我这就叫宫人把我的袍子送过来。”
不一会儿,形单捧着我的衣服过来了。
皎月问我需要什么图案。
我说想要杏花蝴蝶的图案。
皎月略有为难地说:“那恐怕要花费一些时候了。”
我问明天早上可否画完。
皎月说可以。
我向她道了谢,临走时嘱托说:“那就麻烦才人亲自去送一趟了。我那儿有几幅大家的水墨,很想与才人一起欣赏呢。”
我拿清晨的露水亲手给皇上泡了一杯金盏花茶端到皇上面前。
皇上端起轻轻地呷了一小口,回味了一下,良久睁眼赞叹道:“好茶。口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
我抿嘴轻轻一笑,“皇上过奖了。”
皇上笑着说:“朕听朱公公说你这儿新制了一种好茶,便大早上地赶过来,果然不虚此行。”
我装作天真地说:“听闻柳婕妤情趣高雅,宫中交口陈赞,想必对茶艺也是极精通的。皇上喝了她的茶还会稀罕奴兮的么?”
皇上哑然失笑,又品了一口,说:“她哪懂什么茶艺。每次朕去那儿上的不过都是宫里寻常见到的茶罢了。”
这时花溅泪走进来向皇上和我先后躬身禀道:“浣清宫的才人来找小姐了。”
我装作为难着,“哎呀,不巧圣驾在此……”
皇上好奇地问:“你与新进宫的秀女有来往?”
“并不曾有多大交往的。只是那才人画得一手好丹青,更甚者可在衣服上作画呢。我见那样的衣服十分别致新颖,便央求她给我的一套衣服上画了一幅。”
皇上来了兴趣,挑了挑眉,“哦?在衣服上作画?”
“是。”我点了点头。
皇上浅笑,说:“让那才人进来吧,也让朕看看她是如何在衣服上作画的。”
我心中暗暗高兴,脸上却是庄重的表情,吩咐花溅泪说:“你快去把才人请进来吧。”
花溅泪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白纱帘被掀开了。
映入眼前的却是一副娇小玲珑的身材。
那人在皇上面前恭谨一拜,用甜美的声音奏道:“浣清宫才人挽霞拜见陛下。”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是挽霞,不应该是皎月么?
“你就是那个会在衣服上作画的女子吗?”
挽霞很快回答说:“回禀陛下,她今早身子有些不舒服,便由臣妾代她来送衣服了。”
皇上点了点头,然后眯起眼睛审视眼前娇小可爱的女子。
今日挽霞穿了件水红色的唐裙,披着同色长长的丝帛;浓密的发丝挽成一个螺髻,插以银质团花步摇;脸上画着精致的桃花妆,朱唇上的一点樱桃红显得娇艳欲滴;她的脸颊上蒙上了两层淡淡的红晕,看起来愈加娇媚可人。
我暗中叹了一口气,挽霞你真的是费尽心机啊。
但是事已至此,我除了帮她还能怎么做呢?她并不是个心地很坏的女子,只是她那份想要争宠承恩的心思竟然这般的固执强烈啊。
我对皇上说:“挽霞才人的荷包做得极好。她前几日送我的几个我现在还珍藏着呢……皇上不若也叫才人给您做一个……”
皇上兴致勃勃地笑着问挽霞,“是吗?”
挽霞红了脸,小声地回答说:“如果陛下不嫌弃,臣妾给您做一千个一万个也愿意……”
皇上听了她这略带冒失的话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开心地笑起来,拊着掌连着说好。
是夜,皇上掀了挽霞的牌子。
我问皎月:“你为什么不去?”
皎月不语。
我继续追问道:“其实你猜到了到了那儿会发生什么事,是不是?”
皎月淡淡地回道:“是。是我叫挽霞代我去的。”
听了她的话我涌上一股怒气,“挽霞她根本不可能获得皇上长久的宠爱!况且以她的才智根本不足以对付后宫那些满腹城府的妃嫔!你这样根本就是在害她,你知不知道……”
皎月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我,她说:“奴兮小姐在宫中过着无忧的人上人生活,又怎么能体知我们这些小主的苦处呢……受皇上的宠幸是这后宫每一名女子的梦想,哪怕短暂到只有一分一秒,我们也该不惜一切抓住这个短暂的梦。无论如何,总比在这暗无天日的后宫被冷落一生,甚至至终连自己的夫君都不曾见过一眼来得好罢……”
我被她的话一震,良久说不出话来。“那么……既然这样想,你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
皎月摇了摇头,“挽霞她其实不坏,她也是可怜人呐……她的家里都指望着她能出人头地借此攀龙附凤……前些日子她家人的来信我看都把她逼哭了……”
“可是……”毕竟这种宠爱不过昙花一现的呀。
皎月笑了笑,“事在人为啊。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的不是吗?说不定挽霞能怀上皇子,待她的儿子长大被封为亲王她以后不也就有了依靠么……”
她又说出来一句让我吃惊的话。
的确,事在人为,以后发生什么事谁都不敢保证……我就这样判断挽霞不能长宠也不免武断。
“你看得这么透吗?也许我还能再帮帮你。”我认真地问她。
挽霞被封为恬美人一个月后,皎月有宠。因皇上对她父亲的格外看重,破格提拔为皎婕妤,入住莞充媛的蝶恋宫。
有了牵制柳婕妤的力量,我心中才稍稍安稳下来。
有一天我无意中经过月桂宫,看见大门敞开着,庭院不远处的小亭中坐有一抹蓝晴色身影。
一阵风儿吹来,吹落了亭中石案上的纸张,有几张竟飞落到门槛前后。
我上前拾起,雪白的宣纸上写有几行流畅娟秀的小字。
我盯眼一看,正是李白的长干行》: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鸣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再拾起其他的几张,写得也都是这首诗。
这时那名亭中的女子也慌忙过来拣纸,我们抬头一看,彼此都有些意外。
原来是被封为茗婕妤的戚氏。
茗婕妤一直无宠,因为她总是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体。刚开始众人还颇为关心常常看望她,皇后也换了许多太医为她诊治,怎奈她依然反反复复地不见好,时间长了大家倒也淡漠了,于是她的门庭也冷落起来。
我看着眼前茗婕妤姣好的面容,一阵感慨,这样的美貌不伴君侧真是可惜了。何况她的家世那样的好,得天独厚。
茗婕妤很快地恢复了常态,笑着寒暄道:“这不是奴兮小姐么?”
我向她一拜,说:“我刚才正巧路过。”
然后我瞥见她手里的几张写的也是那首长干行》,便好奇地问:“婕妤这么喜欢李白的诗么?”
茗婕妤略有不好意思,“我是极喜欢的,尤其是这一首长干行》。”
我来了兴致,高兴地说:“是吗?我也是爱极了他的诗赋的。”
茗婕妤好像也很感兴趣的样子,“那奴兮小姐最喜欢青莲居士的哪首诗呢?”
我想了想回答说:“我最欣赏的莫过于将进酒》了。笔酣墨饱,情极悲愤而作狂放,语极豪纵而又沉着……读起来痛快淋漓,使人心中涌起豪情万丈……”
茗婕妤好像也被我感染了情绪,轻声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真真好诗,难怪世人赞其诗曰:‘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我也深以为许,点了点头。
“我好像和小姐很有缘份呢。如若不弃,不妨到里面喝杯茶吧。”茗婕妤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姿态优雅大方。
我也没有客气,笑道:“那就叨扰了。”
从房间的装饰来看便知茗婕妤是一位很有品位情趣的女子,她的举止仪态处处显示大家闺秀风范,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高贵典雅的气质,不由得让人赞叹。
我们坐下说话,无论是论诗品画,还是引经据典皆相谈甚欢,彼此都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茗婕妤闺名唤作“静梳”,今年也不过二八年纪,只比我大了两岁。
我临走时,她送了我一本唐朝珍藏版的李太白诗集》。
过了几天,我又回送了她一张李白真迹字墨。
就这样我和茗婕妤的交往多了起来,我们常常一起做诗弹琴,待在一起一天也不知疲倦。
我竟有了生平的第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那是一种非常快乐的感觉。
我与巫朗哈穆王子真正熟稔是在我向他学骑马之后。
那一段时间京城里的贵族小姐们流行穿着特制的飒爽猎装骑马打猎。
我看着十二皇子纵着高头骏马威风凛凛地在猎场驰骋早已羡慕多时,这样的好机会我当然也不会错过。
我央求十二皇子教我骑马打猎,可没想到他一脸坏笑地说:“女孩儿家骑马太危险,前些日子就听说乌姬从马背上摔下来,手臂上划破了一个口子还险些落下疤痕。奴兮你若是想骑马我带着你便是了。”说着从马上向我伸出手来。
我脸一红,呸了一声,说:“我才不想和你共乘一匹呢。”
十二皇子的笑意更浓,故意皱眉道:“那就没办法了呀。”
我不服气,说:“你不教我,我也能学会的。”
十二皇子挑眉,明显不相信的样子。
“打赌。”我说。
“赌什么呢?”
我想了想,“输的人要学小狗叫。”
十二皇子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毕竟他已经行过元服礼算是大人了。
“你怕输了?”我故意这么说。
十二皇子咬了咬牙,同意了。
“不过奴兮我可不让你学小狗叫。”
“那你要做什么呢?”
十二皇子神秘地一笑,“我赢了再说。”
就这样我思来想去,找到了巫朗哈穆。
他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人,骑术一定很高。
他刚开始不答应,说:“我凭什么要帮你呢?”
我说:“帮助我你自然也有好处的。你外出的时间我可以和侍卫们说延长些,当然也包括不用他们看护。”
纵然这个条件是不公平的,但也让他有些心动,因为我知道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自由。
他后来终于答应下来。
我们先到养马阁去选马,他为我挑选了一匹白色的小母马。
我见了十分欢喜,带有几分小心翼翼抚摸它的皮毛。
巫朗哈穆笑着说:“你们女子骑马也不过是玩玩罢了,只看外表。其实称得上好马的只有那边的才算……”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的几匹高头大马正嘶声长叫,看起来有些怕人。
我壮起胆子说:“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么我便要那边的马……”
他摆了摆手,“你刚开始学骑马总要挑温顺的好。”
我说:“它们若不听话,可以驯服它们。唐太宗曾有一匹烈马,武则天就这样驯服:她说:‘要治这匹马,只需给我三样工具。一条鞭子,一个锤子,一只匕首。我先用鞭子抽它,不服便用锤子凿它,再不服就一刀把它杀了。’”
巫朗哈穆先是一愣,继而严肃着说:“傻瓜,怎么能这样想呢。马也是通人性的,你待它好它自然就会报达你。马是有尊严的生灵,若是像你所说,它不仅不会屈服你,最后你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当然人也是这样。”
我有些意外地听着他的话,他伸出大手抚了抚我的头,笑着说:“走吧,我们去试试你的马。”
他叫我踩着马镫把我扶上了马,自己竟然也一个翻身坐到我后面了。
我惊叫一声,推他,“你怎么也上来了?”
他也吃惊地回答说:“否则我怎么教你啊?”
然后也不顾我的反对,将缰绳拉到我手上,自己朝马肚子踢了一下,马儿就奔跑起来。
骑马的感觉真的是很惬意啊。
我从马背上看猎场,感觉视野更加宽阔,有清爽的风儿不断从我身边擦过。
我正沉浸在美好的意境之中,突然耳边有不满的声音传来,“喂,你听没我说话啊?”
这句话把我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啊?你说什么?”我回头问他。
我猛然一回头,我们的脸突然离得很近。
我们都惊住了。
他盯住我的眼睛,口中喃喃道:“你的眼睛会闪出银色的光芒呢……”
“你说什么?”我并未听得清晰,便又问了一句。
他一愣,别开了脸,语气又变得凶了,“我说让你抓好缰绳。一会儿掉下来我可不管你。”
我撅了撅嘴,只有乖乖地抓住缰绳,一心一意地按着他的指导操作起来。
过了多日,我开始可以蹩脚地自己骑马了。
凭心而论,巫朗哈穆算是一个好老师,我没想到他竟出乎意料地耐心教我。
我终于不用和他同乘一骑了——说实话,他每次坐在我后面,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皮毛味道,总是让我感觉有些异样。
这天下午他打猎了一只野雉。
我说:“上次跟你说过了,春天是不能打猎的呀。”
他一边利落地拔下鸡毛,一边说:“就因为春天不能打猎所以猎场才没有人,没有人看见的事就当是没发生的事。”
我有些无奈,翻身从马上下来,走到他面前看着地下的一堆五颜六色的鸡毛问:“你要做什么呀?”
他一边收拾一边回答说:“骑马骑那么久,有些饿了,烤鸡吃啊。”
不一会儿,他生上了火,将那只拔得干干净净的野鸡架在上面烤。
我在离他远些的火堆旁坐下,缩起身子看着眼前跳动的火苗,他不时翻滚着被火烤黄的野鸡,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几分像权禹王,尤其是那道英气勃勃的浓眉。
尽管他的脸长得不及权禹王般精致,但是却另有粗犷豪爽之美。
我想权禹王了。
我想念他身上那股奇楠香的味道,就像是蜜浆般甜甜地逸上心头。
先前不觉得什么,可是越是将近夏天,越是觉得时间愈发地难熬。
我正这样想着,一股浓浓的香味传了过来。
我抬头一看,巫朗哈穆已经踩灭了火,将烤好的野鸡拿了下来。
他把烤得有些发黑的野鸡凑到鼻前,赞叹着说:“真香!若是带些油来就更好了。”
他瞄了我一眼,把鸡腿撕了下来,递到我面前。然后又走回去坐下自顾自地吃起来。
我犹豫地看着那有些发黑的鸡腿,样子虽然难看,但是确实又散发出香味。
我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小口,在嘴里慢慢咀嚼,的确不同凡响,比平常吃的那些膳食另有一番味道。
我咽下一口,小声说:“好吃。”
他抬头看我,笑着说:“你是一个诚实的人,比起那些惺惺作态的小姐们好。”末了他加了一句,“很可爱。”
我微红了脸,低头不语,一小口一小口地咬鸡腿。
待我们吃完了,他拍了拍手,说:“我们再转一圈就回去吧。”
我回答说:“好。”
他看了我一眼,“扑哧”的一下笑出声来。
我诧异地问他笑什么。
他连连摆手说没什么,说我们上马吧。
我登上了马,总是想着不对劲,再一看他又在看着我笑了。
我有些恼怒,问他到底在笑什么。
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狡辩说:“你们这儿不是有首诗说什么男子看到美人就心悦,我一悦就笑啦。”
我又气又恼又莫名其妙,索性转过头不理他。
骑完了一圈,我下马正要和他告辞,他却拉着我到了水边,冲我笑,“你看看这水里有好玩的东西呢。”
我好奇地俯下身去,看向有着倒影的水面。
水面上映出了我的影子,可是却怎么看也不协调,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脸上多了两道小胡子!
我呀了一声,慌张从袖子中抽出绣帕使劲地往脸上擦。
他在旁边惹着笑说:“好啦,已经擦掉了,再擦脸就肿了……”
我对他怒目而视。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挑了挑眉,说:“现在也不晚呐,反正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看见过。”
我看着他那副无赖的样子,虽恼怒却无话可说。
忽然旁边的树林里隐隐有奇怪的声音传来,我好奇地说:“王子,那边好像有人。”说着欲转身向那方向寻去。
巫朗哈穆从后面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低声说:“别去。是野合。”
第20章:突生变故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巫朗哈穆又邪又魅地低声在我耳边说:“你不懂吗?就是男女间……”
不待他说完,我猛然想起了什么,脸上也腾的红了。
我掩住耳朵,大声说“我不听我不听。”
巫朗哈穆又直起身子,笑得得意。
他转身,“我们走吧。可不要打扰了别人的好事。”
我曾看见巫朗哈穆读孙子兵法》,读的专心致志,连我走到他眼前他也没有发现。
于是我从草地上拔下了一把草,纷纷扬扬地撒在他的书上。
他诧异地抬头,发现是我,冲我笑了笑。
“今天不能陪你练马了。我的腿受伤了。”
“哦?怎么受伤了呢?”我好奇地问,也带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叹了口气,合上书说:“你们这儿的女人,麻烦。”
我轻笑,说:“你说的一定不是我。”
他也笑了笑,“好自信的口气。的确,不是你。你应该用棘手来形容吧。”
我也没接他的话,只是找了块儿干净的草地坐下,问:“你也看孙子兵法》?”
“你们汉人的繁文缛节令人讨厌,不过这部兵法却值得一看。”
我偏着头认真地问他,“你想当可汗?”
他明显没有料到我会这样直白地问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然后严肃地点了点头,“是。我想当未来的回纥可汗。”
他又继续说道:“我会成为回纥最英明的可汗。我要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国家……我不会像父王那样轻信小人,每日只知道与女人享乐……我要励精图治,让我的子民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我看着眼前紧握拳头慷慨激昂诉说自己理想的男子,暗暗地生有一些佩服。
但是我也有一些怜悯他了,他现在毕竟离他的家乡千里之外呀……而且听说回纥现在的可汗很喜欢他宠姬生的小儿子。
我轻声说:“那么,你就好好加油吧。”
他吹了一声口哨,调侃道:“哎呀呀,这是从奴兮大小姐口中说出来的吗?”
我恨恨地看他一眼,“你真没正经。”
他笑了,露出一弯洁白的牙齿,“奴兮小姐的话我记在心里了。谢谢你。”
我被他看的有些窘,忙着起身,“我要走了。”
在我已经走了很多步后,他大声地喊出来,“奴兮,你是个好女人。你要是再温柔点我就娶你!”
我站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没有一丝羞愧,反而呵呵地笑了。
我来到月桂宫看望茗婕妤,正碰上她的贴身侍女玲珑端着喝完的药碗出来。
她看见我向我屈膝请安,我略略点了点头。
我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叫回了她。
看着药碗里残存的一层薄薄棕黑色药汁,我端起药碗,放在鼻前闻了闻。
我神色一敛,眯起眼睛盯着玲珑问:“这是你家主子喝过的?”
玲珑毕恭毕敬地轻声回答:“是。是主子刚刚喝完的。”
末了玲珑有些紧张着问:“奴兮小姐,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若无其事地把碗稳稳地放回托盘,不带语气地说:“有没有什么是你们这些下人应该为主子操心的吧,我懂什么。只是觉得味道偏苦,应该加些甜味才是。”
玲珑乖巧地点了点头,“奴婢记下了。”
“你去做事吧。”
她又向我行了个礼,方才离去。
我推门而入,看见茗婕妤正懒懒地斜靠在矮几上吃着蜜饯。
她见了我便又立刻端正了身子,笑着说:“哎呀,没想到如此失仪的模样被你看见了。”
我笑着坐到她身边,自己先摆出了一个随意的姿态,说:“对我何必如此见外呢。你尽管靠着罢。”
听了我的话她复又放松下来,靠了回去。
我仔细观察她的脸色,问道:“身体可好些了?”
她的脸色有些黯然,叹了口气,说:“还不是老样子。”
我一副玩笑的口气,“这药,不喝也罢。说不定最后反而好了呢。”
聪明的茗婕妤一下子从我话中听出了什么,她直起身子吃惊地说:“你是说……”
旋即她又摇了摇头,“不可能……为我诊治的太医周大人虽然尚年轻,但是人品端正决不会做出这等卑劣事来。他怎么可能害我呢?”
她口中所说的周仲道周大人在宫中的确口碑甚好,那人倒真有几分傲骨。
“那么是不是有人在煎药时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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