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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海飞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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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焦泽之面,如果他不那样做,事情传到蔺长春耳中,他的戏就演不下去了,那他营救逍遥子,为她洗清冤屈的计划也势必告吹,归根结底,他这么做也还是为了她。而且,伤了她之后,他的心比谁都痛,要不然也不会心神不属地随后挨了白天武一剑。

“涵哥哥,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都是我该死,是我对不起你!”她再也忍耐不住,一头扑倒在床沿上嘶声恸哭起来。

“秋妹,别……这样!我永远……都不希望……再看到你流泪!”

清秋浑身一震,迟疑地仰起螓首,凝眸间,正迎上了蔺宇涵深情而专注的目光。他的眼神就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有变,深邃得如同无垠的夜空,柔和得仿似化雨的春风,绵绵密密地围绕着她,呵护着她,却又不会给她半点禁锢、束缚之感。

“涵哥哥!”她颤声娇呼,情难自已地偎入了他的怀中。

蔺宇涵欣慰一笑,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膀。尽管骤起的牵动让他腹部的伤口痛入心髓,但他不在乎。三年来视己为仇的爱人终于重回怀抱,与如此强烈的喜悦相比,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霎时间,原本冰冷凄清的小屋变得温暖如春,就连桌上燃着的烛火,也跳动得更加欢快起来。

然而,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他们并没有察觉到,窗口处,一片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与之相伴的,还有一声几乎悄不可闻的黯然叹息……

* * * * *

“你们这群饭桶,叫你们找个人都找不到,活着简直是浪费粮食,还不如统统去死了的干净!”

无极门内,数十名弟子垂头丧气,胆战心惊地站在大厅里挨训,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平时一向慈眉善目的掌门人竟会这样大光其火,暴跳如雷。

“大师兄!”姚枫走上一步劝道,“你也别怪他们了。飘尘仙宫的所在之地十分隐秘,我查了很久也没有线索,他们一时之间又哪里找得到?这事急不来的!”

“急不来?我能不急吗?”蔺长春青筋暴突地吼道,“涵儿伤得那么重,流了那么多血,你们这样慢慢、慢慢地找,等找到,他早成了一具尸体了!”

“大师兄!”姚枫踌躇着道,“恕我直言,涵侄纵然还活着,恐怕也不会让你找到!”

“你这是什么意思?”蔺长春眯起眼眸冷睨着他。

看了看蔺长春的脸色,姚枫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你想,那天晚上,我们原本计划好了要用姓白的诱捕冷清秋那妖女,可涵侄偏就抢先一步去了石牢,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你本可一举毙了那妖女,可他却不顾性命地替她挡了一掌……”

“你的意思是,他本就是为了暗助那妖女而去,最后被她带走,也是他心甘情愿的?”蔺长春立时拉长了脸。

“大师兄,我只是据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姚枫低下了头,“有没有道理,相信你心里有数!”

“这……应该不会吧?他去石牢,也许只是想审问那姓白的小子,至于替那妖女挡了一掌,应该只是一时冲动,她毕竟是他深爱过的人,你知道他一向很重感情的!这件事,不可能是有预谋的!不,这绝对不可能!”蔺长春双眉紧锁,连连摆手,似是努力要说服自己。

“大师兄,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随你吧!”姚枫只得苦笑。

蔺长春不再理会他,板着脸回头,对噤若寒蝉的众弟子发话道:“行了,不管怎样,你们给我继续找!还有,把那些和我们结盟的门派也调动起来一起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要知道涵儿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众人领命而去后,蔺长春低低地冷笑了一声,用一种可称之为刻毒的语气低喃道:“冷清秋,你等着,若是涵儿真有个三长两短,不把飘尘仙宫夷为平地,老夫誓不为人!”

片刻的沉默后,他缓缓转身,把目光射向了屋角:“现在,我们接着来讨论刚才的话题吧。或许……我们该问问你的好徒弟,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蜷缩在屋角里的是面色苍白,神情呆滞的陶晟,自亲眼看着浑身是血的蔺宇涵被清秋带走后,他整个人都傻了,直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原本,他眼中的蔺宇涵是冷酷、固执而又不通情理的,这让他很气愤也很失望,然而,当他那位曾撂下多少狠话的大师兄在清秋的挟持中挣扎着起身,斩钉截铁地对他说出“放手”二字时,他的世界顷刻间黑白颠倒,是非全乱。

他到底是恨她还是爱她?所有的事情到底是谁对谁错?他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

思绪一片混乱的陶晟根本没听到蔺长春的话,更没注意到对方说这话时阴鸷可怕的目光,但姚枫注意到了,霎时间惊惶地变了脸色。

“大师兄!”他慌忙踏上一步将徒儿护在身后,“晟儿他还是个孩子,他哪里知道什么……”

“是吗?”蔺长春毫无笑意地勾了勾唇角,“他和涵儿,还有冷清秋那妖女,三人从小感情就很好,如果涵儿真背着我和那妖女有什么往来,他会不知道?还有,事发当晚,无极门总舵所有的弟子都在山上,怎么惟独他会在山脚下和他们碰上?他下山干什么去了?那个偷袭我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嗯?”

他的一连串质问听得姚枫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这徒儿的性情单纯得就如一张白纸,跟什么阴谋阳谋之类的统统沾不上边,他是可以肯定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望极春愁(二)

问题是,他曾听陶晟私下表示过,不相信清秋会毒杀逍遥子,尽管自己告诫过他这话绝对不能到处乱说,但谁知道,这天真的孩子有没有在蔺长春面前露出过口风呢?如果有,那么以蔺长春的疑心病之重,这已是足以致命的“罪证”了。

“大师兄……”他慌乱地看着蔺长春,颤抖的语声软弱得近乎哀求,“我用项上人头担保,晟儿不会和这些事情有关!求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对他怎么样!你是知道的,我至今没有成家,膝下无儿无女,就他这么一个徒弟……”

过度的恐惧让他语无伦次,说到最后已是几乎掉下泪来,然而,蔺长春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改变,牢牢钉在陶晟身上的目光反倒越来越是阴森可怖。

看着浑身散发出迫人寒气的蔺长春,姚枫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绝望地瘫坐在了地上……

* * * * *

这天一早,清秋右手端着个药碗,左手提着一摞瓶瓶罐罐以及包扎用的布带等物来到了蔺宇涵房里。

“刚煎好的汤药还烫着,稍微放一会儿再喝。我先帮你换外伤的药,好吗?”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她款款走向床边俯身低语。

“秋妹,又这么早就起床了?”蔺宇涵仰首,心疼地看着她布满红丝的双眼,“你这几天都没睡好,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我已经好多了,有海棠和小翠她们照应着就可以了!”

“不!”清秋在床沿上坐下,固执地望着她,“我不累,我就是想自己照顾你嘛!”

蔺宇涵对她的脾气可说是了如指掌,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想要拒绝也不可能了。“那好吧!”微笑点头,他的眸中透出了幸福的暖意。

清秋回以一笑,随即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解开他的衣衫,又把缠在他腰间的布带一圈一圈卸了下来。当那个如铜钱般大小,兀自泛着红的伤口完全暴露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的心一抖,整个人蓦然僵住。

“秋妹……”看出她的心思,蔺宇涵忙伸出手去,轻握住了她颤抖的玉腕,“都过去了,别这样好吗?我看了会难受的……”

“事情或许过去了,可在我心里……过不去!”自责地咬了咬唇,清秋的明眸无措地忽闪着,泪水在眼眶中悄然打转,“我怎么可以伤你这么深,怎么可以……”

“秋妹!”

不顾蔺宇涵的抗议,沉浸在沮丧情绪中的清秋继续哽咽着说了下去:“我曾经自以为很爱你,可事实上,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就只会伤害你!韩大小姐一定比我温柔贤惠,善解人意多了是不是?她虽然不懂武功,可是你在松林里和白大哥交手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先走,还动手帮你,比起她对你的好,我真是……”

越来越低的声音被吞没在一声饮泣里。

蔺宇涵诧异怔了怔,蓦然回神时,他禁不住有些促狭地笑了:“秋妹,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

“嗯?”

清秋娇躯一震,霎时间满面飞红,正无地自容地想否认,蔺宇涵已抬手轻点住了她的唇瓣:“听我说!你误会了,我跟仙儿,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她只是我的义妹而已。而且,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真的?”清秋扬起羽睫,眼底情不自禁地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当然!”蔺宇涵深深凝眸,收起了笑意的面庞上满是诚挚之色,“我对你的心意,从来就没有改变过,这辈子……我只认定我的秋妹!只要……”

他嘴角一颤,目光忽然显得有些苦涩:“你不嫌弃我有个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爹爹,也不怪我,当年间接害了二师叔的性命,又累得二师婶郁郁而终……”

“涵哥哥!”清秋哽咽地拧起了秀眉,“别说了,那不是你的错。这些年你有多难,多累,我都知道,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太多太多了!以后,不许你再责怪自己,更不许你看轻自己!”

“秋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蔺宇涵心头一热,顿时情难自已地将她揽入怀中,颤声道,“谢谢……谢谢你!我一定……会用一生来补偿你所失去的一切!”话音未落,他已是热泪盈眶。

“不要说什么补偿,你从来都不欠我的,是我太不懂你的心,让你受委屈了!我只想从现在开始,重新好好地去爱你!”倚在他温暖的胸膛上,清秋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这一刻,他们仿佛找回了热恋时的感觉,甚至比那时更醉人,更甜蜜。然而,他们还来不及在眩然如醉的梦境中多沉醉一会儿,门外已经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连串令人扫兴的大呼小叫。

“宫主!宫主!”砰然推门声中,小翠火烧火燎地跑了进来,眼前的情景让她蓦然一愣,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屋里的两人顿时大感尴尬地分开。清秋匆匆拭去眼角的泪水,定了定神回头问道:“小翠,出什么事了?”

小翠噘了噘嘴,瞟向蔺宇涵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不快,随即转向清秋急声道:“宫主,翠微阁那边,白护法和莫护法正闹得不可开交,各位堂主都拿他们没辙,您快去看看吧!”

“闹?”清秋面露诧色地道,“他们闹什么?”

“那个……”小翠抓了抓头皮,艰涩地解释道,”白护法说,他这次擅自出宫对付蔺公子,结果害得宫主身陷险地,还被诬陷毒杀无极门弟子,落下了让蔺长春对付仙宫的口实。他身为护法,却知法犯法,把事情弄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很不应该,为了维护宫规的威严,他要掌刑弟子处自己鞭刑!”

“开什么玩笑?”清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的伤还没好透呢,怎么能……”

“就是啊!”小翠颇有同感地点头,“莫护法也是这么说。再说宫主您都没意见,他干吗这么认真呢?可白护法偏就不依!后来莫护法急了,就说之前宫主不许大伙儿擅出宫门一步,可她还是带了人出去,这也是犯了宫规,要罚一起罚,说着就去抢那鞭子,白护法又去拦她,这么一来一去的,两个人闹得都快打起来了!”

“真是的!”满腹懊恼地看了看那些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的包扎用品以及桌上那碗纹丝未动的汤药,清秋不禁顿足埋怨道,“他们两个都是宫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怎么就这么不理智呢?这不是给我添乱吗?”

“秋妹,你去吧,这里不是还有小翠姑娘吗?”蔺宇涵了然地轻推她。

“也只有这样了!”清秋无奈地点了点头,“那你吃了药好好休息,晚些我再过来。”

温柔一笑,她替蔺宇涵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又对小翠道了声,“好好照看着!”说罢便收拾了凌乱了心情,在蔺宇涵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匆匆走了出去。

* * * * *

来到翠微阁的时候,眼前的情景绝对比清秋所能想象到的还要糟糕,“打”起来的何止是白天武和莫红绡二人,上前劝解的各堂堂主也都搅和进去,一大群人扭作了一团。

“全都给我住手!”

一声含愠的清叱中,清秋绷着脸疾步而入。

众人闻声一怔,随即各自退开,纷纷躬身行礼道:“参见宫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清秋秀眉紧蹙地环视了他们一眼,“还嫌眼下的情形不够乱是吗?照你们这样,哪里还用得着蔺长春来对付我们,干脆我们自己先打个同归于尽好了!”

自继任宫主以来,她对属下们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几曾如此声色俱厉地训斥过他们。此时,众人都被她的气势慑住,一时间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宫主,不关他们的事!”白天武突然涩声打破了沉默,“他们只是好心劝架而已,所有的事情都因属下而起,请宫主责罚属下!”说着,他屈膝一跪,把手中的皮鞭双手举到了清秋面前。

莫红绡脸色顿变,急忙跟着跪下道:“宫主,不关白护法的事,是属下劝解的时候态度不好才会把事情闹成这样,请宫主责罚属下!”

“莫红绡,你添什么乱?”白天武沉下脸冷睨她,“给我站到一边去!”

“凭什么?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莫红绡寸步不让地回瞪过去。

“够了!你们都没错,错的人是我!”一声娇斥中,清秋冷不防地夺过了白天武手中的鞭子,“若非我处事不当泄露了身份,也不会给大家招来这样的麻烦,所以该受罚的人是我!”

咬了咬牙,她举起皮鞭狠狠地向自己手臂上抽去,清脆的爆响中,她的衣袖随着飞舞的鞭影化作了片片蝴蝶,欺霜赛雪的玉臂上立刻现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痕。她微微哆嗦了一下,却面无表情地再度举鞭欲下。

“宫主!”

一片惊呼声中,白天武发疯似的跃起,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快住手,别这样!”他红着双眼,浑身发抖地急吼。

望极春愁(三)

清秋心窝一揪,哽声道:“那你答应我,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白天武崩溃地连连点头,接着又扭头咆哮,“扁堂主,快,拿金创药来!”

“一点小伤,不要紧!”清秋放下鞭子,宽慰地笑了笑。可白天武好像没听见似的,一把从扁盛才手中夺过药瓶,手忙脚乱地撒向她臂上的伤处,深凝着她的黑眸中满是毫不掩饰的焦急与心痛。

清秋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有些异样,不禁脸上一红,轻声道:“没事了,大家都散去吧。”

众人纷纷知趣地应声退下,惟有莫红绡如中了定身法般僵立在原地,失神的双眸似是恼怒,似是心酸地盯着白天武,脸色阵青阵白。

“红绡姐……”清秋心悸地唤了她一声,却见她回了魂似的浑身一震,狠狠跺了跺脚后转身飞奔而出。

看看她远去的背影,再看看始终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的白天武,清秋忽然悟出了些什么,不由得满怀愁绪地暗叹了一声,心情变得更沉重了。

这时,白天武已经帮她上完了药,木然地道了声“属下告退”,神情萧索地转身欲行。

“白大哥!”清秋急忙伸手拽住了他,“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属下不敢!”白天武把目光移向远处,语声低沉得没有半点生气。

“你别这样好不好?”清秋难过地垂下了眼眸,“在绝龙岭的时候,你为了护我舍命引开蔺长春,到现在我也没有好好向你道过一声谢。这几天,我又只顾着……忙自己的事,都没有时间关心你,我知道,是我让你心里不痛快了……”

“我在乎的并不是这些!”白天武忽然回头吐出一句,“我只想要你亲口告诉我,我到底……还有没有机会,有没有?”

“你说什么?”清秋心头一跳,慌乱地支吾道,“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懂!”白天武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炯炯的目光仿佛要透过她的双眼,看到她的心底去。

清秋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手足无措地拧着衣角,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

“算了,你不必说了。我想……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良久,白天武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黯然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郁郁独行而去。

看着他孤独而苍凉的背影,清秋心里一酸,几乎忍不住就要开口叫住他,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叫住了他又能怎样?几句苍白无力的安慰之语,抚平得了他心中日积月累,历久弥深的创痛吗?凭空地给他希望,只会让他陷得更深,伤得更重而已。

痛苦而无助地咬着唇,无声的泪水悄然濡湿了清秋失色的秀颜……

* * * * *

“喝完了?把碗给我吧!”

蔺宇涵床前,小翠面无表情地冲他手中已被喝空的药碗努了努嘴。

“有劳小翠姑娘,多谢了。”蔺宇涵温文有礼地点了点头,双手把碗递了过去。

“有什么好谢的?伺候人是我们做奴婢的本分!更何况,我也只是奉宫主之命行事而已。”小翠接过碗,不冷不热地答道。

从刚才帮他换药起,蔺宇涵就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不太友善,心中不禁暗暗纳闷。犹豫了一下,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翠姑娘,恕我直言,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我有些不满,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姑娘?或者……是因为我增加了姑娘的负担……”

“奴婢怎敢这么想?”小翠轻哼一声,语气中的讽刺意味更浓,“您是我们飘尘仙宫的大贵人,能伺候您,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翠姑娘!”蔺宇涵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就别再挤兑我了好不好?何不把话挑明了,你得个痛快,我也求个明白!”

“好,这可是你要我说的!”小翠“当”的一声放下碗,秀眉微挑地道,“你这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搅和进来,搞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我……搅和进来?”蔺宇涵诧异地凝起了黑眸。

“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傻呀?”小翠叉起了腰,连珠炮似的数落道,“你来之前,宫主跟白护法好好的,咱们全都盼着他们能早结连理呢,可你倒好,突然跑出来横插一杠,把什么好事都给搅了!这几天,白护法有多伤心你知道吗?他身上有伤却不去休息,每晚都站在窗外偷偷地看着宫主,结果看到的却是你在和宫主卿卿我我!他心里有苦没处诉,只能拿自己撒气,今天在翠微阁那儿闹得一团糟,也都是因为你!是你,是你,全都是因为你!”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直把蔺宇涵骂得呆若木鸡。在这之前,他只想着从此可以从冷漠无情的面具背后解脱出来,和清秋破镜重圆,没想到,在旁人眼里,他竟成了个横插一杠破坏别人感情的人。

恍如当头挨了重重一棒,他气息一窒,霎时间只觉腹中痛如刀绞,蓦然涌上喉头的逆血如泉水般冲口而出,“噗”的一声把满床被单溅得一片鲜红。

原本还在絮絮叨叨的小翠见状顿时吓懵了,一踉跄间,放在桌角边的碗被她的衣袖带到地上,“哐当”一声摔了个粉碎。

“你这死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老大耳括子抽你!”

忽听一声暴喝,醉叟怒气冲天地闯了进来,一进门作势就要揍小翠,满脸惊惶之色的海棠随后奔来,死死抱住了他的腰,颤声劝解道:“老人家,小翠她还是个孩子,说话难免没轻没重的。您就别跟她一般见识,饶了她吧!”

“小孩子?小孩子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胡乱糟践人了?”醉叟依旧冲小翠挥舞着拳头,暴跳如雷地吼道,“我那小兄弟是为谁受的伤,你不知道吗?你、你、你……你不好好伺候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拿这些歪理来气他,你还是不是人哪!”

小翠早已吓丢了魂,如今就只会一个劲儿的哭,哪里还答得上话来?

“老哥哥,算了!”蔺宇涵直到此时才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抬手抹去唇边的血渍,他喘息地看了醉叟一眼道,“她……她不是故意的,你就……别闹了!”

醉叟一愣,转过身来忿忿地瞪他:“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在替你打抱不平啊,你居然说我闹?”

趁他分心之际,海棠一把拉了小翠撒腿就跑,等他回过神来时,她们已经冲出门外一溜烟跑远了。

“这俩丫头片子!”醉叟余怒未息地还想追,蔺宇涵挣扎着扑向床边喊了声“老哥哥”,急切间又呛出一口鲜血来,他急忙拽起床单捂住嘴,没让血滴落到地上。

“哎!”醉叟颇不甘心地跺了跺脚,不得不回身扶起蔺宇涵,伸掌抵住他的背心,把一股真气缓缓输送进了他的体内。

片刻后,蔺宇涵煞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几分血色。回头虚弱地一笑,他轻声道:“老哥哥,谢谢你,我……好多了!”

“真的?要不要我再给你服一颗宜心丸?”醉叟老大不放心地问道。

“真没事了,不要……浪费了这么珍贵的灵药!”蔺宇涵摇头拒绝。

醉叟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他气色尚可,这才松了口气,随即一屁股在床沿上坐下,咬着牙气呼呼地道:“真是太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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