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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钟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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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无谨必须要睡,他要保存体力,因为他还要忍耐下去。那个蛊毒娘子的纠缠,一定不会超过九天。只要五天之后他还活着,那么天下的醇酒美食就都是他的了。
夜。雨夜。
夜很深。雨很大。
大雨的深夜通常都是偷东西的好时机。因为就算这些梁上君子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也会让雨声淹没的。
严无谨也在这些人之中。他是江湖人,江湖人中的侠。所谓的侠并不只是吃最好的菜,喝最醇的酒,穿最华丽的衣服、玩最漂亮的女人然后到处和别人比比剑就可以的。江湖中的侠有他们应该做的事,严无谨也不例外。
已至三更,严无谨回到了“悦宾”客栈。他的全身已湿透,慢慢地、一步一步地从正门走了进去。正在打瞌睡的伙计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却不敢上前说话,因为谁都知道这位奇怪的客人出手虽然阔绰,可他的脾气并不太好,而且似乎病得很重,仿佛只要轻轻一碰,他就会倒下去一样。
严无谨的房间是天字第一号房,全客栈最好的房间,现在虽已是深夜,但房间的灯依旧还亮着,——银子给的多,老板当然不会不舍得那一点灯油的。
严无谨推门进去,一股逼人的剑气直冲自己的太阳穴而来,严无谨旋身躲开。他以为他一定能躲开的,可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剑已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严无谨笑了,他认得这柄剑。
“我就说嘛!萧屏儿还是穿女装好看。”
“少说废话!于滴子呢?”萧屏儿的脸红了红,却又忍住,寒着脸冷声问着。
“你找于滴子干嘛?”严无谨推开了修卢剑,坐到了床上,能坐着的时候,他很少站着。
“他打败了你,我当然去找他比剑。”
“谁说他把我打败了?”
“他……他若未伤你,你怎会连我三剑都接不住?”
严无谨笑笑,慢慢躺了下去。能躺下去的时候,他很少坐着。
“你刚才干嘛去了?夜黑雨大,你出去一定没有好事,说不定你还是一个采花贼!”
“我见到了血刀。”严无谨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什么?血刀?”萧屏儿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一个名字似乎有着什么魔力,立即就把她眼里的光点燃了。
“嗯,说不定明早,镇里就会传得沸沸扬扬,说镇上的某个大户人家里有一个收到血刀令牌了。”严无谨似乎要睡着了,声音越来越低。
萧屏儿收剑,转身就往外跑,半路又折了回来。
“喂,严无谨,你就穿着湿衣服睡觉么?”
过了好一会儿,严无谨才掀开一只眼皮,懒懒的说道:“我高兴!”
“悦宾”客栈这几天的气氛很奇怪,因为这里陆续来了三位奇怪的客人。先是一位出手阔绰满脸病色的公子,他要了这里最好的客房,却从不用这里的酒菜,而且几乎足不出户;然后是一位一身黑衣面蒙黑纱的人,看身材像是个女的,她的房间在客栈里最角落的地方,可房间总是空的,整天不见人影,却总是会突然自某个奇怪的地方无声无息的出现,像个鬼影一样;接着是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长得很漂亮,但却总是杀气腾腾一脸凶相,手里还握着一把让人胆战心惊的古剑。这小姑娘常常一脸杀气地冲进那个病公子的房间,接着就会传出打斗的声音,过不了多长时间,又会一脸铁青地跑出去。
不管是什么地方,要是一下子来了三位这样奇怪的人,气氛都会变得怪怪的。而且那位公子的病似乎越来越重,从早咳到晚。掌柜的一直担心他会死在这里,可是他的银子又那么多,所以……
正午,烈日当头。
“悦宾”客栈不愧为桃花镇最大的客栈,只要五钱银子,就可以买到一碗冰镇的酸梅汤,所以一到正午,这里的客人就特别多——尤其是有钱的客人。
萧屏儿又提着修卢剑,大汗淋漓地冲了进来。
“店小二,给我一大碗冰镇酸梅汤!”
“酸梅汤来啦——!店小二麻利的捧来了一碗酸梅汤,这小姑娘凶得很,谁都惹不起。
“钱算在楼上那只猪的帐上,看我今天不宰了他!萧屏儿将酸梅汤一饮而进,转身上了楼。
天字一号房的门总是关得严严的,萧屏儿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头,刚才让酸梅汤压下去的暑气又涌了上来。
“姓严的,你竟敢骗我,看我不杀了你!”萧屏儿杀气腾腾地喊,那把修卢剑又指上了严无谨的咽喉。
“我骗你?”严无谨这才睁开眼睛,懒懒问道。
“我找了他四天了,根本一点消息都没有!”
“血刀要是这么容易就让人找到,那他的尸骨早就变成灰了。”
“你别低估我的能力!况且,我打听了镇上所有的大户人家,根本就没有人收到过血刀令牌!”
“我要是收到了血刀令牌,也不会和别人讲的,否则谁还敢和我做生意?”严无谨咳了咳,接着道:“楼下坐着的都是有钱人,如果用些手段,说不定他们会告诉你。”
楼下的客人仍旧很多,大多是衣着华丽的商贾,见识过很多大场面,所以再凶的小姑娘也吓不走他们。
萧屏儿站在楼梯上,逐个打量着这些人,一挥手,“叮”的一声,那柄修卢剑已钉在楼下的石板地上,只露剑柄。
原本热闹的大厅一下安静了,静得连掉下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到。一些胆小的人茶水含在口中,既不敢吐出来,也不敢咽下去,生怕只要“咕噜”一声,这茶水就会连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气一同咽下去。
“你们,谁的家里收到了血刀令牌?”萧屏儿冷冷地盯着他们,不放过每一个人的表情。
楼下的这群商贾豪客们,一听到血刀令牌,有的面露困惑,似不知血刀令牌为何物,而一些见多识广的人则面有惊色,因为他们知道:“血刀令牌”所代表的,就是恐怖,就是杀戮,就是死!
靠窗的桌旁坐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位已近中年,面白微须,衣着华丽却不张扬;另一位年纪稍轻,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是个少见的美少年。萧屏儿在桃花镇上跑了四、五天,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个中年人就是掌握桃花镇一多半生意的陶展图陶大老板。陶大老板在桃花镇很出名,不单是因为他的生意做的大做的好,还因为他有断袖之癖。他身边的这个他的“结拜兄弟”美少年凌云梓,实际上就是他的“那个”,这在桃花镇早已成了公开的秘密。
萧屏儿现在就在盯着这两个人看,就好像这两个人很有趣,就好象他们两个人的鼻子上各开了一朵大喇叭花。
人影一闪。
萧屏儿已到了两人桌前,甜笑道:“陶大老板,能赏碗酒喝么?”
萧屏儿笑得又甜,又可爱。这么年轻美丽的姑娘对你甜笑着要喝你的酒,你能不给她吗?
陶大老板垂着头,似乎没有听到,眼中却露出痛苦之色。
那个凌云梓突然站了起来,为萧屏儿倒了杯酒,陪笑道:“女侠肯赏脸喝我们的酒就是我们的荣幸,在下替兄长敬你一杯,请!”
萧屏儿一怔。她一直以为这个长相俊美又有断袖之癖的凌云梓一定是个娘娘腔,没想到他非但不是,而且举止潇洒风度翩翩,活脱脱一个浊世佳公子。接过凌云梓递过来的酒时,萧屏儿的脸居然红了。
酒是上好的竹叶青,萧屏儿连喝了三杯。三杯过后,整个饭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那些商贾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却从没见过这么凶的小姑娘。
“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看两位的神色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两位敬请吩咐,我既已喝了人的酒,就要替人做些事的。”
痛苦的神色更深,凌云梓道:“在下与兄长都是生意人,生意人自然有生意人的麻烦,此等小事还不敢劳烦女侠大架,女侠保重,我们告辞了!”说着,拉着陶展图走出客栈。
萧屏儿并没有拦他们,可是他们刚要迈出客栈门口,就看见萧屏儿已拿着刚才已钉入饭厅中央的修卢剑笑眯眯地站在他们面前了。
“我想,血刀令牌总该不会是大爷们佩带的饰物吧?”
陶、凌二人面如死灰,一步步的往后退,陶展图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血刀令的侍令主!”
“主”字一落,只见剑光一闪,陶展图头上龙眼大的明珠已被劈成两半,滚落到地上。每一半落地后,又均匀地碎成八片。
陶、凌二人似已吓得呆住了,过了半晌,凌云梓突然站到陶展图身前,大声道:“我虽是个不太老实的商人,也做过许多不好的事,可是我也懂‘情意’二字,今天女侠若要杀我兄长,那就请先杀了我吧!兄长对我恩重如山,他若死,我决不苟活!”
一声叹息从他身后传来,陶展图的眼中似有泪光闪动。他拍着凌云梓的肩,道:“罢了,罢了!凌弟,只这两句话,我已心满意足了!我自己犯下的罪行,怎肯连累你呢?女侠,我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只求你放过我义弟,他……罪不至死!”
两人唱做俱佳,声泪俱下,萧屏儿的鼻子也酸酸的,只好收起了修卢剑。
“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家主上要发出令牌一年后才来杀人?”
“请女侠指教。”
“主上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想给人一年时间悔过自新,只要在这一年之内能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主上自然会给你们一条生路。是生或是死,都由你们自己选择。”
“多谢女侠指点迷津,我们一定牢记教诲,我们……我们告辞了。”陶大老板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和凌云梓一起走出去的步履竟已有些蹒跚。
萧屏儿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所以常常会被别人的爱情所感动。不管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还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只要是真挚的感情,对于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来说,都一样让人感动。
萧屏儿回到天子一号房的时候,严无谨正在笑,边咳边笑。笑得气都喘不过来,笑得就像一只喘不过气的老狐狸。
“姓严的,你笑什么?”萧屏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血……血刀令的侍令主?……你学的、学的也真够快的!是不是觉得很有面子?”严无谨咳个不停,却也不忘了调侃她。
萧屏儿的脸一下子红了,道:“你再说,再说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好……我不说了。不过我倒真没想到,手下从不留情的萧女侠,竟会放了那两个人。”
“他们都肯为别人死,都是有情有义的人。我想这种人就算做了很多坏事,也可以做回好人的!”
“可是他们……他们都是男人!”
“男人和男人怎么了?说不定过几年,我也会找个女人嫁了的!”说到这里,萧屏儿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严无谨大笑,道:“好,说得好!你若是男人,我也说不定会娶你做老婆的……”
严无谨说不下去了,他又咳了起来,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竟似要被活活憋死。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渐渐把气息调匀。
萧屏儿看着眼前这个人,她从没见过一个人竟然可以咳的这么厉害还和她在这里谈笑风声的。好想过去帮帮他,可她又不知道怎么帮,“我、我没想到你竟然病得这么重。”
严无谨轻轻的笑,嘴角却难掩疲惫,刚才的一阵折腾似乎浪费了他不少的体力,“你若饿了八、九天,又只能穿着湿衣服睡觉,还时常有人找你打一架,你也会变成我这个样子的!”
“那你又为何要这么做?”
“你有没有听说过蛊毒娘子?”
萧屏儿当然听说过!严无谨在江湖上的的仇家并不多,最出名、最让人浮想联翩的就只剩下这个蛊毒娘子了。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起了她。“她可是你的仇家中最出名的一个女人!她来寻仇了?”
“嗯。”
“你怕她趁你不备下毒害你,所以这么多天小心翼翼滴水未进?”
“嗯。”
“我只奇怪一件事。”
“哦?”
“据我所知,蛊毒娘子所在的神秘门派远在南疆,一向深居简出不问世事,那里的|奇|女子连脸都不肯让|书|人看到,你又是怎么惹上她的呢?”
“你这丫头知道的倒不少!但你可知道,他们那里的女子是不能让人看到容貌的,否则只能嫁给他。那样一个女人我又不敢娶,她又不肯嫁,所以她只好来杀我。”
“这么说,你是看到她的容貌了?”
“才没有!我只不过使计让她从此无法再下蛊,又凑巧看到她洗澡而已。”
“洗澡?”萧屏儿的脸红了,“女人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严无谨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小孩子洗澡当然没什么好看的,可要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在洗澡,那可就不一样了!”
“姓严的,你说谁是小孩子?”萧屏儿挺起了胸,眼中又有怒火燃烧,她的确已不再是小孩子,她的腰,她的腿,她身上的每一部分都已说明她已不再是小孩子。
严无谨没有回答,他又咳了起来。
萧屏儿看着他,皱眉道:“你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活活病死?”
严无谨闭上了眼睛,慢慢道:“蛊毒娘子的神秘教派门禁森严,她要杀我,最多只有九天时间,不劳萧女侠费心。”
萧屏儿咬了咬嘴唇,忽然转身往外走。
“你又要去哪儿?”
“我高兴去哪就去哪,不劳严大侠费心!”
严无谨苦笑,女人就是女人!他若想知道女人在想什么,除非他也变成女人。
夜。无星无月,天空血红得似要滴出雪血来。
萧屏儿下一次来时,是从屋顶上来的。她并没有立即进去找严无谨,因为她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
这女人进来时,严无谨还以为是萧屏儿,可是萧屏儿开门时决不会没有声音,所以他抬头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他就笑了。
进来的是个女人。这女人全身黑衣,面上还蒙着黑纱。黑纱虽能挡住她的脸,却挡不住她诱人的风姿。有这种诱人风姿的女人,不是蛊毒娘子是谁?
“我说小娘子,大家都是老相好了,干嘛还蒙着脸呢?”
蛊毒娘子越走越近,缓缓张口,如果说声音也可以蛊惑人心,那么就是这种声音了:“听说公子近日身体不适,妾身担心得很,今日特来探望公子。”
“要蛊毒娘子屈尊降贵来看望在下,在下还真是受宠若惊!其实也没什么毛病,只不过饿了几天而已。”
“哦?什么事都可以不做,但这肚子可是饿不得!公子想吃什么尽请吩咐,妾身这就去准备!”蛊毒娘子的脚步从未停过,此刻距离严无谨已不到三尺。
“在下等了九天,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吃——你!”
“你”字一落,蛊毒娘子的一双手已向严无谨伸了过来,这一双手柔若无骨,白如凝玉,纤细的指尖上却是血红色的,别人只要一碰,就必死无疑!
蛊毒娘子的嘴角已开始冷笑,她的手就要碰到严无谨的咽喉了。她的手只要碰到他,那么这个“无剑严无谨”就是个死人了!
一阵风吹过。
蛊毒娘子只觉得手腕一凉,她的双手已不能动了,她的面纱已被揭开,她的腰也已被严无谨搂在怀里。
“小娘子,两年不见,不但身材越来越好,脸蛋也越长越漂亮了!”
蛊毒娘子已脸色铁青,全身发抖,道:“严无谨,你还有力气?”
“我当然有力气!这整整一年我都在等这一天,我怎么舍得没力气?”严无谨在她身后轻轻说着,灼热的气息呵着她的耳背,让蛊毒娘子一动也不敢动。
“你……你简直不是人!”
严无谨笑笑,没有理会她的谩骂,自言自语道:“听说南疆的蛊毒一派随身都有几十种毒物,我来找找看,不知道有没有可以下酒的?”
说着,严无谨的双手真的开始动了起来。
蛊毒娘子一张美丽的脸已涨得通红,柔媚的大眼睛里已注满了泪水,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严无谨的那双毛手马上就要摸上了她的胸膛,却突然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你怕?”
她当然怕。她的手已冰冷,全身抖个不停,却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严无谨,你记住,我做鬼也不会饶过你!”
忽听一人冷冷道:“你不用做鬼,反正他已活不了多久的!”
萧屏儿不知何时已走了进来,修卢剑已抵住了他的后心。
“放开她,否则我就杀了你。”
叹了一口气,严无谨松开了双手。
蛊毒娘子一恢复自由,立即缩到了他无法够到的墙角。
萧屏儿这才看清了蛊毒娘子的脸。所以她的心跳已加快,呼吸却已停止。没有人能形容这是一张多么美丽的脸,就连女人看了也会为之砰然心动!简直——不食人间烟火!
萧屏儿道:“你就是蛊毒娘子?”
“是。”
“听说你的脸不能让男人看到?”
蛊毒娘子点头道:“若是看到了,或嫁或杀,只有两条路可选。”
“你已有了心上人?”
蛊毒娘子脸红道:“是。”
“所以你急于杀了严无谨,然后好去找你的心上人?”
“是。”
“你的脸有几个人看过?”
“只有你……和他。”如波的媚眼含着怨怒看了看严无谨。
“那么你可以走了。”
蛊毒娘子抬起头,满脸惊异的看着萧屏儿。
萧屏儿笑道:“你不是已经说过,他不是人,而我是个女人。”
见蛊毒娘子仍犹豫,萧屏儿接着道:“你放心,他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就和你一起杀了他!”
蛊毒娘子走了。萧屏儿永远也忘不了那张美丽的脸和那双美丽的眼睛,以及眼中委屈、感激和喜悦混合着的神情。
萧屏儿还望着门口,幽幽道:“我若是个男人,说不定也会偷看她洗澡的!”
严无谨这时却再也支持不下去,顺着墙滑坐到了地上。
“你……你真的没有力气了?”萧屏儿想走过来,却在几步之外停了下来,本来已伸出去的手,也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可她掩饰得再好,也掩饰不了眼睛里紧张的关怀。
“我当然没力气了,你以为我真不是人啊?”
“那你刚才还……”
“刚才是我硬撑着骗她的,否则我早就被她那双漂亮的小手给毒死了。也幸亏蛊毒娘子甚少行走江湖,经验不足,要不就我这副德行,怎能骗得过她?”
严无谨咳了咳,伸手道:“萧女侠,帮个忙,扶我站起来吧!”
萧屏儿这才老大不情愿似的走过去,扶住了严无谨的手臂,才发现他身上烫得惊人,还一直不停地发抖。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扶到椅子上,然后转身从屋顶拿下来一只药壶。
“这是什么?”严无谨问。
萧屏儿瞪了他一眼,道:“别以为我真的当你和人比剑受了伤,谁不知道你这是喜欢穿着湿衣服睡觉着凉了。这是我在东边的宝芝堂熬的药,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看着,没有人插手,不会有人下毒。现在还热着,你喝了吧!”
萧屏儿说话时一直寒着脸,似乎不太习惯让人觉得她对别人好,殊不知她的脸虽然还寒着,可一双耳朵却早已红透了。
“这么说,这药是你亲自为我熬的?”严无谨看着她的耳朵,像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是啊。虽然我没弄过这个……可放在水里煮一煮就应该可以了吧!”萧屏儿的脸也红了。
“这是你第一次熬药?也就是说,你只为我熬过药,我说的对么?”严无谨忍不住裂开了笑容,这小丫头真有意思!
萧屏儿这回连脖子都红了:“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呀!是不是怕这里面下了毒?”
“是。”严无谨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是喝还是不喝?”萧屏儿又握紧了剑柄。
“喝!当然喝!”严无谨慢慢地端起了药盅,“就算真的是饮鸠止渴,我也算是牡丹花下死了!”
满满的一盅药已被严无谨喝得精光,现在,他正瞬也不瞬地盯着萧屏儿看。
“你……你看什么?”萧屏儿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连手都没有地方放了。
严无谨笑道:“你虽然没有那个蛊毒娘子漂亮,可也是个很好看的女人。我若不趁现在多看你几眼,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无法否认在严无谨的身上有一种魔力,他轻易的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就算他只是站在那,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会以沉默来引起他人的注意。
就像现在这样,他只是随随便便地坐在那,脸上带着随意的微笑,随意地看着站在他眼前的萧屏儿,萧屏儿就已经被吸引住了。严无谨的眼睛很亮、很深,萧屏儿看着看着,就已深深地陷了进去。
这双眸子好亮,好深,萧屏儿一直看,似乎想探到最底层,想看清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突然,这双眸子里出现了一点灰色,这灰色渐渐拉成一条线,在眸子里转来转去,形成了一个旋涡,最后,当旋涡凝固,严无谨又亮又深的双眼,竟变成了灰白色!
“你、你的眼睛……”
“嘘!别说话,快把这里所有的灯全都点上!”
萧屏儿不敢多言,匆忙找到桌上的几支蜡烛点上,拿着火折子的手竟有些颤抖。她很害怕,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她没想到严无谨黑而明亮的双瞳竟会变成死寂的灰白色!
萧屏儿不禁关心道:“你的眼睛还能看到吗?”
话音刚落,从窗外突然传来了大笑声。这笑声尖锐刺耳,让人不寒而栗。严无谨不动,萧屏儿也不动,可是窗棂、桌、椅都震动不已,“啵”的一声,桌上的药壶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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