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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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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朝她翻了个白眼,“我没你这么饥不择食。”
“嘁!装。”不理会我的讽刺,她翻了个身背对向我,“说真的,宝珠,我觉得我爱上了这个小和尚了。”
“你有病。”
“真的有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你说可咋办?”
“要不要明天我回去,你留下来得了。”
我是这么想来着,怕我爸杀过来。”
“呵,有色心没色胆。”
“哎……”忽然重重一声叹息,她再次把脸转向我,“宝珠,这里算是佛门静地吧?”
“算吧。”
“为什么明明是这样的地方,我脑子里老会深处那种罪恶念头呢?”
“色女无敌吧……”
“嘿嘿……”
第二天的雨果然没有停,依旧淅沥沥地下着。出门放眼一片浓得像牛奶似的雾,从距离十多米外的地方开始。这种能见度别说是在深山沥,就是在城市笔直的大马路上,也是让人举步为艰的。
“看样子还得再等一天。”出去赚了一圈回来,慧谮对我们说。
“哎,那只好这样了。”嘴上说得无奈,梅子的眼神却是完全相反的一种表情。我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于是我也叹了口气。
我可跟她不一样,我是撒了谎才出来的。一晚上已经够本了,连着再一天不能回去和同学碰头,他们不去报警那才叫怪了,到时候可有我好受。但对此又实在是一筹莫展,这种天根本就没办法出山,有天大的急事也改变不了。
只能认命地继续留下来,和想尽办法同慧谮搭话的梅子呆在那间不大的客堂里。
好在慧谮似乎看出了我眼里的焦虑,所以说的话也比昨天多了些,给我们介绍了下这座山的状况,又给我们说了些寺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慧谮课堂里有把断了的戒尺,竹子的,他说这是他刚出家那会儿他的师傅用的。因为他总也习惯不了寺里的规矩,所以师傅常常用这个来训斥他,尺子断了没多久,师傅就圆寂了。至今无论云游到哪里,他总是随身带着这把断掉的戒尺,为的就是在自己偶然不那么守清规的时候,看到它便能时时提醒下自己。
听到这里梅子问他,“和尚,你不守什么清规啊?”
清规两个字故意咬得很重,慧谮却似乎并不懂她重音里的含义,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三句两句,便把话题带了开去。
久了便开始觉得也难怪梅子会那么喜欢他,撇开他和尚这一层身份,他真的是个相当有味道的人。
和班级里那些毛里毛躁的小男生不同,慧谮是温润的,温润得像块玉似的男人,无论他的长相、嗓音,还是性格。于是不知不觉开始喜欢上和他攀谈的感觉,甚至哪怕是在同一个空间里呆着不说话,感觉也是极好的,像夏夜里坐在清凉的藤椅上嗅着栀子花。
见我始终焦虑着,慧谮给我沏了杯茶,对我说,这茶叫有缘茶,我们能够在这里萍水相逢一聚,叫有缘人。
于是梅子又问:“和尚,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世一次擦肩而过,你算算我们今天能聚在一起,前世究竟回过多少次眸?”
慧谮闻言不语。半响梅子把话题再次引到了这点上,他这才缓缓道:“严格地说,不应该把世人对情的妄自臆测都推诿道佛的话语上来。”
梅子被他说得微微有点尴尬:“和尚,说着玩么,你真无趣。”
他一笑,端着茶,吹着上面打着转的叶末子,“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一次擦肩而过,那么结一次尘缘,前世岂不是要断了回脖子。”
梅子“扑哧”一下笑了,“和尚,你别出家了,这么可爱的人出家真是浪费啊。”
和尚轻笑,不再言语,站起身捧着茶踱回里屋。
没什么事可做的时候,雨声好像是种最有效的催眠剂。
下午梅子还在慧谮那里骚扰他的安静的时候,我一个人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像心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觉醒过来,天已经黑了。
梅子还没有回来。我真的很佩服她的执著,明明是不应该惹的人偏要招惹,她已经完全忘了对方是个和尚么?想着起身去拉灯的开关,连拉了几下灯没亮,似乎是坏了。于是摸着手电推门出了房。
外面依旧是风和雨的世界。
探头朝和尚那屋看了看,没有灯光,一时有点疑惑,这怎么回事,停电的话至少也该开个手电或者点支蜡烛吧,这么黑灯瞎火的,两个人……
突然意识到梅子一直都在和尚的屋子里。同在一个屋檐下,黑夜,没灯这……
脑子里一个激灵,没再继续往下想,我匆匆跑了过去。跑近时留了个心眼儿,关掉手电放轻脚步,我一点一点推开门走进客堂里。
客堂里没有人。
想再往里走走,却没那个勇气了。万一梅子不在屋里,万一和尚一个人在里面休息,那我这么贸然闯进去,岂不是给自己找尴尬?琢磨着当下转身想离开,忽然听见隐隐一点声音从里屋房门传了出来。
似哭非哭,轻得蚊子叫似的声音。
梅子的声音。
赶紧回过身朝那里轻轻跑了过去,头朝里微微一探,及至就着夜色模糊的光线看清楚里头的景象,我惊得几乎把手电掉在地上。
黑暗里两具赤裸的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在和尚那张平时做功打禅的草席上。草席在夜色里是漆黑的,身体在草席上是苍白的。
黑与白的纠缠,在这一片寂静黑暗的空间里,无声地扭曲、缠绕、翻转……偶尔一些细细的声音从梅子的嘴里轻轻溢出。她手臂紧绕着和尚的脖子,和尚的头低垂着,像极度饥渴的人吸取甘露般用力吸着梅子的颈窝和嘴唇。
白天的矜持,白天的羞涩,白天的宝相庄严……
全都不见了,他和她,这会儿在我的眼前就像两尊翻滚在九天极乐的欢喜神。
后来怎么回的房间,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由始至终,我没有打扰到他们。
一路上除了震惊,总觉得似乎还有着些别的什么东西在心里藏着。
酸酸的,涩涩的,在心脏的某一个地方猫爪子般轻轻挠拨,似有若无,却让我觉得有种说不清楚的难受。
直到坐在房间的床上,才发觉自己的小腿微微发着抖,却不是因为害怕。
只是因为忽然间发觉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也喜欢上了慧谮,和梅子一样。只是不像她那样敢说,也敢做。终于在看到他们纠缠在一起的一刹那才明白,心情一下子陷入了一个深得看不到底的黑谷。
而也就是从那次之后,我才了解,这世上有一种情绪是除了恐惧之外,同样会让人身体发抖的东西。
只是那时候那样一种青稚的年纪,我还不知道,暗恋而被伤害的一种感觉,原来就是这样的一种酸涩。即使当时纯粹以为,自己只是对那个人有那么一丝好感,那个在我心目里接近佛一般纯净而典雅的男人。记忆这东西,挺怪的。有时候手边的事,一转眼也就忘了,而有时候一些尘封了很久的、不想去记得地陈年往事,明明希望能把它们彻底忘干净,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可越是这样,越是在一些不经意地时候它会突然从脑子里闪现而出,来提醒你,曾经你有过这样一段让你无法忘记地过往。
忽然很想说说一件过去已久的事。
就在刚才狐狸从楼梯下来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那件被我压在脑海深处不知道哪个角落的记忆,突然间清晰无比地闪了出来,清晰得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而狐狸一点都不知道。
对他来说不过一秒中的时间,对我来说那一晃就是七年。而直到现在我都还不能确定我所遇到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一落千丈碰到的那个人,他又到底是什么?
七年前,对我来说,那还是个一边漫不经心数着寒暑假的到来,一边用漫画书打发着学校生活的浑噩年代。
放暑假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于是和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一起商量好了,到邻近的城市旅游。那座城市有两个比较著名,一个是温泉,一个是寺庙。温泉对于当时我们这些学生来说,基本上是想都不敢去想的奢侈,所以没列在计划内。寺庙倒是不错的选择,因为那里的寺庙都建在山上,我们可以一边去寺庙烧香,一边顺便看看沿途的风景。
计划之后,我们就买好了车票准备了大堆的零食一行十多个人浩浩荡荡出发了,虽然姥姥一直不同意,我只好骗她说是学校组织的。
事实证明,撒谎总得要付出代价,而家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发的,后来就为了那短短一周的旅行,之后整整一个半月的假期我都被禁足,不过那也是后话了。而且相比因为这次旅行而引发的那件可怕的事情,这点小小的惩罚又能算得上什么。
那趟旅行原定为期三天。因为两座城市相隔不过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城市也不大,三天时间无论如何都可以把该玩儿的都玩儿遍了。当时,我们是这么想的。
可是没有想到在旅行开始的头一天,我们就出事了。
那天一早七点我们出的旅馆,因为想赶在吃午饭前到达这座城市最有名的寺庙——普济寺。普济寺始建于明代,原名宝光,清末时改名普济。普济最著名在亮点:一个是七尺高的白玉地藏王菩萨像,一个是寺庙素斋堂里的素斋。而我们之所以要赶在那时到达,当然是为了那里的素斋。
换了两次车又爬了近一个小时的山路,我们总算在素斋堂结束营业前赶到了寺庙。那天天暴热,人也暴多,不大的素斋堂里挤满了排队和等待上菜的食客。一度看着这阵势,我是有点想放弃的,因为本来就对素食没太大偏好,不过梅子执意要等。
梅子是我们班的班长,也是我的同桌,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特好,分数和同桌的我摆在一起就是我们城市贫富的悬殊。本来老师把她安排和我一桌是为了想让她帮助提高我学习的,没想到她失策了,跟我同桌没多久,我学习成绩没上去,她骨子里的劣根性倒被我诱导出来了,跟我抢漫画书看,放学跟我一起回去,名义上是给我辅导功课,实际上是在我家无人监管的环境里跟我一起玩游戏双打。而这样的结果是,天才的学习成绩依旧是优秀的,小白的学习成绩依然是不堪入目的。
这次到这座城市旅游,梅子正是发起人之一,我也就附和着帮她宣传了一下,没想到还真会凑到十多个人一起去,我想应该是借了梅子的光吧,有些人似乎生来就具有某种领导者的魅力,她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她说要等,于是就在二楼等,因为一楼早就已经连排队的空间都容纳不下了。
将近四十度的天,素斋堂里没有空调,近百个人挤在一起,可想而知,里面的空气有多闷热。几只大吊扇在头顶啪嗒啪嗒一个劲儿地把浑浊的空气搅拌到一起再排散下来,隔着衬衫我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一道道汗像虫似的在我背上满世界地爬。
所以当梅子站起来问谁跟她一起去买饮料的时候我赶紧朝她扬了扬手。可结果去的是我一个人,因为她走了两步,看到外面地大阳光就觉得头开始发晕了,然后问,宝珠,你一个人去好不好?
我自然不能说不好,在她那样可怜的目光下。
突然发觉全是女性的旅游团最大的缺点就在这个地方,当没有男性在场的时候,偏中性些的女孩不知不觉就被公认为替代男性的角色,因为比较强壮结实且……好说话,所以,自然是跑腿工作的最佳支配对象。
一边心里悄悄抱怨着一边走下楼,注意力也就变得不是那么集中,一脚踏错了位置都没有感觉,等觉察过来,人已经朝楼下一头栽了过去。所幸反应还比较快,眼看着要跌倒忙拉住了边上的扶手,所以敬献地栽台阶上晃了晃后总算没弄得更狼狈。
站稳,意识到周围不少目光纷纷投向我,耳朵根隐隐有点发烫,正尴尬着低头继续往下走,冷不防下面一道身影迎头而上,淡淡卷着阵轻风从我边上无声走过,叫我原先被闷热和尴尬混杂得有点发昏得头脑,因着这股檀香的微凉而一阵清醒。
下意识朝他看了一眼。
只来得及看到一张侧脸,线条精致得近乎完美的轮廓。
满月妙相莲华生,归命最圣观自在……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话来,是因为他隐在纤长睫毛下那种波澜不惊的眼神,还是他身上淡青色的僧衣伴着他的步伐一路离去时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
那一瞬有种说不出的宁静,之前一脚踏空时带来的剧烈心跳、空气的闷热、周围人闪烁目光扫向我时的尴尬……都消失了。
奇特而舒服的感觉。
而当时沉浸其中的我有所不知,这个短暂美好的相遇,只是以后即将发生的故事里的一个小小的开始。
又等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我们总算吃到了这地方盛名已久的素斋,只是炎热的天气一进更让我们基本上感觉不出那些名菜的滋味,所以匆匆吃了个七八分饱,说不上好不好吃,我们悻悻然出了素斋堂的门。只提到刚才惊鸿一瞥的年轻和尚时才都又来了劲儿,因为不仅是我,她们也都注意到他了,然后赞叹到底是庙里的风水养人。
什么叫帅哥,这样的才叫帅,帅得那叫一个仙风道骨,帅得那叫一个超凡脱俗。只是在谈论那不俗的帅哥时,我们的脸上色相泛滥着。
天太热,聚在一起觉得又闹又乱,所以在梅子的提议下大家分头行动。这个建议不错,当下约好下午四点准时在山下车站处等,不见不散,然后三两个一作堆,大家各自分头找地方玩去了。
而事情,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朝一种不受我们控制的方向逐渐发展。
我和梅子是一道行动的,就像学校里时一样。
开始还挺开心,差不多该烧香的地方都烧过了,该拍照的地方也拍了不少,后来开始在山里边逛边聊天,因为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
走着走着梅子提议往人少的小路上走走看,走到哪儿都是人和推着车沿路卖香烛小玩意儿的摊贩,她觉得很乏味,倒是几次走小路发现了些溪流和好风景,所以我们决定往更深的地方走走看,希望能觅出一块世外桃源。
谁知正逛得开心,毫无预兆的,之前还晴朗得连丝云都没有的天空突然间浓云密布暗沉沉地下起雨来,顷刻间瓢泼一阵,打得眼前白茫茫一片,路上本还三三两两能碰到的行人一会儿工夫一个都不见了,只剩我和梅子两人拉着手在这条似乎越走越偏的小道上狂奔着,前前后后都是路,哪儿都找不到一块能停停脚避个雨的地方。
而雨还在越下越大。很快雨声大得我们两个必须拉开了嗓门才能听清彼此的说话声。这时候才觉得有点着急了,因为在前面遥不可知得情况下我们不得不选择走回头路,可没想到,来的时候笔直得干脆简单的路,在回去的途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雨的关系,总觉得有点奇怪。同一条路,每个延伸都有道可走,可是哪一条才是往来路的,我们却辨别不出。
只能凭着来时的印象和感觉乱跑一气,结果发现非但没有走回寺庙,我们似乎离出发点越来越偏了。确实是一直都在走,可是我们只是在这些延伸的道路上不断绕着山腰在兜圈子,可是兜来兜去总找不到来时的入口。
真是见鬼了。
眼看这离碰头的时间越来越近,而我们俩转来转去,更糟糕的是手机被雨水一泡拨打不出去了。于是我们开始有点沉不住气,边跑边咒骂起这地方和突变的天气,幸好梅子还算冷静,听我唧唧咕咕说着话,一直都没吭声,只是不停打量着周围能见度越来越低的环境。这让我情绪得到了些许缓解,于是也渐渐沉默下来,只是原本一直都我带着路,现在变成我跟着她走。走着走着雨终于渐渐小了,可是糟糕的是,天色也渐渐暗了。
终于连梅子也开始冷静不下去了,因为变黑变静了的山道有种天然的怪声。其实就是风吹着树叶发出来的淅淅的声响,如果是在城市的林荫道上听见,会觉得非常惬意,可在这种鬼地方听见只会让人恐慌,因为它无形中让人有种与世隔绝的危机感。
我感到梅子拉着我的手指变得很冷,始终没怎么说话,可是她抓着我的力气越来越大,以至本来我想抱怨我们为什么好好的正道不走偏进来找什么风景,现在就不提了,说出来只怕两人瞬间剑拔弩张。
也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那些时不时淅淅一阵掠过的树梢摆动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些别的声音。
细听好像是铃声,断断续续的,有一阵没一阵。我拉拉梅子让她仔细听。
可她什么也没听见。
我不死心,硬拉着她的手循着那声音飘来的方向,朝那片被夜色和雨水荡起的雾气笼罩了的小山路上一点点往前走,有好几次梅子想阻止我,可渐渐地她比我走得更快了,因为那铃声随着我们的步子变得清晰起来,她终于也听见了。
直到一座白墙青瓦的小平房在一片浓密的树丛间,透出几丝突兀的光,我和梅子两个几乎就此瘫坐到地上。
终于找到出路了,不容易啊。
当下兴高采烈奔了过去。近了一看,却发觉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座寺庙的裙带建筑。这片小平房是独立的,依山壁砌成,一道不长的墙壁在房子外头圈出个小小的院落,是一座老旧得像是被废弃很久的山林小屋。
屋子前的房檐上挂着些小小的铜片,很破了,不知道是派什么用的,被风一吹发出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这就是刚才把我们一路引过来的“铃声”。
很失望,因为这种地方显然是不会住人的,不过总好过一晚上在山里头乱转吧。琢磨着我和梅子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朝那房子走过去,没等走到门口,那扇半掩着的门忽然“吱嘎”一声响,从里头走出个人来。
淡青色的僧袍被风吹得飘飘像层薄雾,一路走,挂在胸前那串紫檀木的佛珠一路随着他的步子咔嗒嗒一阵阵轻响。
抬头望见我们,他微微一愣,我们也是,因为他就是我们在素斋堂里见到的那个让人惊艳的年轻和尚。没想到这么快会再次见到他,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地方。
片刻,和尚先反应了过来,双手合十朝我们施了个礼,“两位,这里是游客止步区。”
“我们迷路了。”我赶紧道。
他朝我看了一眼,眼神干净而安静,那一瞬就像在素斋堂擦身而过时的感觉。不知怎的,人一下子也因此就平静了下来,我继续道:“能给我们指个出去的方向吗,师傅?”
他沉吟了一下:“看样子你们走了很长一段路,这里和寺庙离得相当远。”
“可是我们只是沿着路兜了一圈。”
“什么路?这里有专供游客走的路、专供僧人走的路,还有一些平时不用、到需要时候才开放的路,你们走的是专门开到这里来的那一条。”
“那我们怎么样才能走出去?”
他抬眼朝我们身后看看,“现在走不出去。”
“为什么?”
“天下雨等会儿山里会起雾,这种时候我也走不出去,不要说你们。”
我和梅子听他这么一说互相看了看,又不约而同看向身后,果然如和尚所说,我们过来的那条路,虽然这会儿天还有点昏昏的亮,依稀只看见一大团浓雾无声飘落在路的尽头,黑洞似的深深望不见头,而周围的山林也因此变得和来时不一样了,一种陌生的奇怪。
看上去和尚没有夸张,只是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
“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也联系不上我们的同学,他们都在山下等着我们呢。”片刻我听见梅子道,“师傅你这里有电话么?”
他摇头。
“那怎么办……”
和尚一阵沉默。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这么安静站了片刻,一转身往屋里走去,他手朝边上指了指,“那里还空出个房间,堆杂物用的,两位不嫌弃可以先将就一晚,明天雾散了我送你们出去。”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不太妥当,可是除此似乎又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正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手被梅子一拉,就往和尚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谢谢你啊,师傅。”然后听见她又道,不知怎的声音听上去有种小小的快乐。
抬头朝她看了一眼,不是我的错觉,她嘴角果然是扬着的,意识到我的目光,回头堆我挤挤眼。
房间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杂物间,堆满了不用的工具和家具,几乎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收拾的时候我对梅子说,我觉得那和尚似乎不是普济寺里的,从着装上来看。
普济寺的和尚僧衣是黄褐色的,他的淡青,站在山林古屋前就像幅泼墨淡彩的画。我猜他可能是哪家寺院云游来的僧人,因为听口音他也不像是本地人。不过梅子对此倒是并不关心,她更关心的是快点把几乎被箱子盒子等物什占满了大半块面积的床清理干净,然后说要去问和尚借块毯子,一个人就登登地跑和尚的屋子去了,留下我一人对着这个陌生狭窄的地方发呆,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不一会儿,梅子回来了,抱着块毯子和一条薄被,她说那是和尚的。说完把它们小心在床上铺好,然后低头闻了闻,“真香,宝珠,你闻闻,那个小和尚的味道真好闻。”
我被她说得脸都红了。
都说色,其实女人真是一点不逊于男人的,尤其是在只有女人的地方。当只有要好姐妹在一起的时候,谈起男人,可以根本忘记矜持两个字怎么写,即使是两个小小的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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