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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藏-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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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认他们的首领后,首领将发出指令引爆炸药,炸毁布达拉宫。可现在布达拉宫只出现了叛誓者和叛誓者的首领,却没有出现炸药,你知道为什么?”
香波王子说:“你是说《地下预言》有失误?”
智美说:“不对,《地下预言》没错,它预言的炸药已经出现,不仅要炸毁布达拉宫,还要炸毁整个圣教。因为它不是普通的炸药,它是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遗言,是全西藏最爱戴的活佛对圣教的诅咒!”
香波王子低头不语,按照掘藏的逻辑,智美的推断无懈可击。
既然如此,这按钮怎么可以摁下去?我香波王子,怎么可以做西藏的罪人?
香波王子看看四周密密麻麻专心诵经的上座比丘、活佛喇嘛。他们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佛教领袖,一旦仓央嘉措遗言是苦水,是诅咒和羞辱,整个世界,整个佛教就都将因为他香波王子的冲动而遭遇灾难。他的心怦怦乱跳。
智美说:“但是现在你没有权利放弃,你必须掘藏,否则……”
香波王子抬起头,看见智美拿出了枪。是骷髅杀手从碧秀手中抢来的那把枪,梅萨曾经用它对准智美的后背,然后扔在了金顶,没想到它又成了智美的武器。
智美用枪指着香波王子说:“我们是新信仰联盟的成员、乌金喇嘛的手下,你要是停止掘藏就没有理由再活着了。快,用你颤抖的手打开‘七度母之门’。”
梅萨含着眼泪,伸手挡住枪口:“智美,香波王子还有一个选择。”然后面向香波王子,“你可以把密码告诉智美,不然他会打死你。”
香波王子望着梅萨的泪眼,摇摇头。
梅萨说:“边巴老师的灵识说:‘香波王子之心即伏藏之心‘。我要你遵从香波王子之心。”
香波王子说:“我自己也不知道香波王子之心是什么心。”
这时有人说:“佛啊,佛啊,释迦牟尼佛啊。”
是邬坚林巴,他的声音很大,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听清。他说,“香波王子,有一件事,我应该告诉你。在‘老家’,我问阿若喇嘛,万一‘七度母之门’是毁教之门,仓央嘉措遗言是控诉和诅咒,他还掘藏不?阿若喇嘛说:‘伏藏者有伏藏的职责,掘藏人有掘藏的使命。伏藏的内容和后果,改变不了掘藏人的使命。’阿若喇嘛摔下悬崖圆寂时,留下几句话,要我转告你:‘该来的都要来,该报的都要报,所有人收获的果,都是当年种下的因。只要造下罪孽,就必须承担后果,小至个人,大到宗教,都一样。佛教冲破黑暗走到今天,所经受的磨难和所承担的责任一样多,不管仓央嘉措遗言是什么,我们都应该坦然面对。就算伏藏的现世会让圣教面临灭顶之灾,那也是圣教必须承担的劫难。一门宗教,如果真有泽被苍生的菩萨之心,它也会有承担任何灾难的能力和勇气。劫难之后,光明重现,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
说罢,邬坚林巴高喊一声:“香波王子,掘藏吧!”
喇嘛群里的古茹邱泽也喊道:“香波王子,掘藏吧!”
香波王子看着邬坚林巴,轻轻点头,那是他赞许阿若喇嘛信念的表示。他又抬头,向前方寻找古茹邱泽喇嘛,看到的是一片虔心诵经的僧潮,安详而宁和。香波王子泪流满面,对梅萨也对邬坚林巴和智美说:
“我想起了我的妈妈,她这会儿可能也在念经。我相信圣教能够承受一切灾难,但我不知道我八十多岁的妈妈能不能承受,不知道在通往布达拉宫的路上那些匍匐而来的人们能不能承受,不知道那些在世界各地摇着经轮、转着经筒的人们能不能承受,我更不知道多灾多难又多情多爱的西藏能不能承受。”
香波王子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了:“就算他们能够承受,我也不忍心看着他们在痛苦中承受,不忍心啊!”
智美脸颊上的伤疤跳了几下,他龇起牙,眼睛眯上了,聚光在香波王子胸脯上,扣住扳机的手指朝后移动着。
梅萨喊道:“香波王子,掘藏啊,就算为了我吧。玛吉阿米怎样爱仓央嘉措,我就会怎样爱你。对我来说,爱你就是爱仓央嘉措。”
香波王子摇摇头:“我知道了,那就来世吧,来世我们继续。”
梅萨说:“你还有妈妈,你不去看你八十多岁的老妈妈了?”
香波王子顿生一种决绝而悲凉的感觉,喃喃地说:“妈妈我走了,我不能去看你了。我走了妈妈,妈妈。”
话音落地,枪声响了。
智美胸中,一股酸涩的暖流往上奔涌。他知道,涌出眼眶,那就是泪水。他不想让自己流泪,就闭上了眼睛。然后,枪响了。扣动扳机的是他的手指,下达开枪命令的却不是他,是三百多年前的拉奘汗,是他的先祖,是那个带给仓央嘉措和西藏深重灾难的人。
眼泪终于从紧闭的双眼喷涌而出。
他睁开眼,透过泪水看见有人倒下了,倒在香波王子怀里。
是梅萨,在他闭眼开枪的瞬间,梅萨扑过去,抱住香波王子,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枪口。文人小说下载
仿佛知道这是必然,智美居然没有惊呼,没有痛喊,甚至都没有去关心梅萨的伤势。他上前,用枪抵住香波王子的下巴,逼迫香波王子放开了怀中的梅萨。
邬坚林巴扶着梅萨,让她慢慢坐下。
梅萨胸前鲜血淋漓,喊了一声“香波王子”,然后凄迷地一笑:“告诉你一个秘密,仓央嘉措的情歌,其实不是唱给女人的。”
香波王子艰难地点头,悲婉地说:“我知道,他是唱给青藏高原,唱给喜马拉雅山和雅鲁藏布江听的,他的情人,是所有的生命,是高天下所有的苍生,是整个的西藏。”
梅萨点头,又是一笑,笑得非常妩媚:“但我还是想听你为女人唱一首。”
香波王子伸手抓住枪管,让枪口离开自己的下巴。他要为梅萨唱仓央嘉措情歌了,没有什么威胁能够妨碍他。他以仓央嘉措的原生态音调唱起来:
风啊,从哪里吹来,
从家乡门隅吹来,
我幼年相爱的伴侣,
愿风儿把她带来。
他的声音悠远而苍凉,如泣如诉。
涉水渡河的忧伤,
船夫能为我除去,
情人逝去的哀愁,
有谁能帮我消解?
伴着情歌,他看见梅萨最后的眼泪以无与伦比的清澈,滚落着;看见她那泪珠流经的脸上,一片笑容,欣慰安详,充满爱意
香波王子知道,梅萨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把心和灵魂托付给他了。
他也笑了,用微笑深情回报着梅萨的一脸欣慰和爱意。
众声合诵的经潮变成了和平祈祷。来自世界各地的高僧大德、上座比丘以及本土的活佛喇嘛一个比一个陶醉。他们全神贯注,超然物外,大殿中心的枪声和血腥,都被淹没在庄严洪亮的经潮之中了。是头顶数不清的空行护法遮蔽了他们的眼睛,还是历经劫难练就了我佛淡定的慈悲之心,或者他们都想起了《地下预言》里的那句话:“玛吉阿米,布达拉宫掘藏之神的金刚佑阻。”
香波王子收回目光,再次面对智美。
智美依然举枪对着他,眼里挂着泪水,吼道:“快啊,要么你赶快掘藏,要么你把密码告诉我。”
香波王子微笑着:智美,边巴老师的学生,我的同门师弟,才华横溢的青年学者,未来的占卜大师,被新信仰联盟引入迷途的羔羊,让家族命运压垮的灵魂,你也会掉泪?
智美厉声道:“我已经杀死了梅萨,杀死你就更不在乎了。”
香波王子沉默着。他的目光已经穿越智美的泪眼,穿越三百多年的岁月,回到了仓央嘉措年代。他看到了拉奘汗——那个被壮美的西藏吸引,又被布达拉宫的权力诱惑的马上汉子,看到他在仓央嘉措伟大的影子下绝望地挣扎,看到他被阴谋和欲望压迫得发狂而不胜悲惶……
“我数三下,你要是还不说,我就开枪。”
还是沉默,仿佛平静和沉默就是一切。智美比谁都清楚,香波王子不可能把自己淹没在谩骂和哭泣的情绪里,他眼神里总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悲悯是别人没有的,那是忧郁而伤感的悲悯,是智慧而敏锐的天性流露,即使现在面对枪口,行凶的人也能感觉到那种遥远而超拔的悲悯是如何地刺痛着自己——智美觉得自己渺小了,自惭形秽了,自从遇到香波王子的悲悯,他就不由自主地失去了,自信、宽容、良心和爱情全都失去了。剩下的只有卑微的愤怒、失去的羞恼,就像现在,他只能悲哀地把自己推向极端,然后以性命和鲜血为代价,让自己得到安慰。一切都是被舍死忘生的香波王子逼出来的。
“那我就数了。”
沉默。
智美数起来:“一、二……”
沉默。
智美撕心裂肺地喊出了最后一个数字:“三……”
枪响了。武器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无比神圣的司西平措大殿、世界佛教第七次集结的场合里。
又有一个人倒下去了。
5
香波王子骄傲地挺立着,突然惊叫一声:“智美!”
智美对自己开了一枪,子弹从下巴射入,穿透了他的头颅。
智美倒在了地上。在结束爱与恨、生与死的挣扎之后,他朝梅萨爬去。梅萨就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他耗尽了最后一滴血也不能靠近,只能发出一声憾恨的叹息,然后离开身体,飞烟走霞一般向空中升腾,去追寻梅萨依然美丽纯洁的灵识。
冥冥之中,他看到两个警察从一个角落闪出,来到焰火门旁,指着他尚未僵硬冰凉的身体,对仍然沉浸在惊诧和悲悯中的香波王子说着什么。智美认出了他们,是北京警察王岩和国际刑警卓玛。
他听到卓玛的声音遥远且缥缈,却向一张密实的大网,牢牢覆盖了他。
卓玛说:“我知道他会自杀,他已经证悟,只能以死开始了。”
智美看见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国际刑警的惊人之语吸引了过去。又听卓玛说:“智美有两大理想:一是和梅萨终成眷属,二是开启‘七度母之门’摧毁圣教。第二大理想又源于两大动力:一是他祖先拉奘汗的遗恨,一是新信仰联盟和乌金喇嘛的控制。严格地说,祖先拉奘汗的遗恨、家族的传承只是深埋在内心深处的遗传基因,在智美去美国学习前,他自己没有丁点意识。那时候他只是一个深爱藏文化、热衷占卜术的有为有志的青年。是新信仰联盟的乌金喇嘛躲在幕后,精心安排了一切:帮助他学习,资助他生活,给他灌输寻求新信仰的好处和途径。这才终于引爆了埋藏他心底的家族遗恨,把他塑造成了一个意志坚定的新信仰青年。”
智美惊讶着:好一个国际刑警,居然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文·冇·人·冇·书·冇·屋←
又听卓玛侃侃而说:“安排智美掘藏,开启‘七度母之门’,是新信仰联盟和乌金喇嘛近年来最大的计划。新信仰联盟制造的那些宗教惨案,虽然怵目惊心,惨绝人寰,却只有视觉震撼,丝毫不能动摇宗教的精神支柱。乌金喇嘛希望依靠智美的掘藏,发掘‘七度母之门’的伏藏,用中世纪式的宗教罪恶,炸毁佛教的信仰根基。而对智美这个雄心勃勃、热血沸腾的年轻人,这次伟大的掘藏是他今生今世绝无仅有的人生舞台。只要‘七度母之门’开启,他的事业和爱情都将达到最高峰。不仅可以消除祖先没能找到新信仰的遗恨,还将在人类伏藏史和信仰史上名垂千古。”
即便漂浮在空中,如云如烟,智美还是呆若木鸡:这个国际刑警,怎么连他的内心都一清二楚?
卓玛接着说:“可惜,这一切都必须有一个基础:仓央嘉措遗言是诅咒,‘七度母之门’是毁教之门。新信仰联盟、乌金喇嘛,还有智美,都把一生的赌注下给了仓央嘉措遗言。所有的理想,所有的光荣,甚至全部的生命,都取决于开启伏藏之门的一瞬间。
“现在,不等这一瞬间到来,他就突然自杀了。是因为他感觉到了绝望,他知道祖先拉奘汗的遗恨还会是遗恨,新信仰联盟的理想已经灰飞烟灭,乌金喇嘛的计划早就成为泡影,他自己名垂青史的努力也将变作笑柄。
“更何况,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梅萨性命!
“是梅萨之死唤醒了他,让他证悟到一个真相:天上地下,爱情为尊。
“梅萨死了,如同仓央嘉措的玛吉阿米死了。而智美从香波王子的眼睛里却没有看到仇恨,没有看到诅咒,只看到了慈爱和悲悯。他就知道‘七度母之门’绝不会是毁教之门,仓央嘉措遗言绝不会是诅咒、控诉和羞辱;就知道他应该追随梅萨而去,从新开始。
“因为已经有了‘不动佛明示’:‘香波王子之心,即伏藏之心。’
“因为香波王子之心,就是仓央嘉措之心。”
卓玛的话让人震惊。人们这才发现,仰面朝上作别人间的智美,脸上洋溢着安详与幸福的光芒。那是悔恨和报偿带来的安详,是追随爱情而去的幸福,一出现就显得十分悠远,悠远得让人能想起历史,想起拉奘汗。仿佛智美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祖先。——拉奘汗的悔恨、历史的悔恨,穿越茫茫时空恸哭而来,以自我惩罚的真诚和坚决,做了最后的定格。
智美袅袅而去,灵识的脚步带着解脱的潇洒,踏上了无碍之旅。
和平祈祷的音浪突然掀起了一个高潮,似乎是提前排练好的,声调变得抑扬顿挫。天籁般的洪亮中,又增加了超度亡灵的神圣,法音无敌,升起来,升起来,灵魂升起来,《大方广佛华严经》成了度亡的背景。似乎大家都想到了,全世界的高僧大德、上座比丘想到了,布达拉宫想到了,能让佛教重新起航的第七次集结想到了:这是代价,是为了仓央嘉措遗言的牺牲,也是血祭,是“七度母之门”的伏藏出世前必不可少的生命之祭。
香波王子面孔上突然有了坚毅的棱角:他意识到梅萨对自己以命相许的爱,就是当年玛吉阿米对仓央嘉措爱情的显现。仓央嘉措活着是为了爱,死了也是为了爱。我热爱梅萨即玛吉阿米,就应该信赖“七度母之门”;忠诚仓央嘉措,就应该信赖仓央嘉措遗言。伟大的仓央嘉措决不会辜负这种信赖,他内心充满阳光和祝福,他是无怨无恨的化身,是爱情、友善、和平的使者。他不仅自己不代表仇恨,还会消除所有的仇恨。即使处在三百多年前的苦难艰辛、黑暗悲惨中,他也一定会在遗言中祈祷后世的吉祥。
现在,唯一让他疑惑的是,国际刑警卓玛对智美怎么了解得这么透?他想问,却见王岩已经面对卓玛说出了同样的疑问。
卓玛的回答石破天惊:“因为智美的感受也是我的感受,智美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智美的绝望也是我的绝望。我就是……”他停下来,看着所有的人,“我就是你们费尽心机要抓捕的那个人:乌金喇嘛。”
愣了,没有人相信。
“我请你们看一样东西。”卓玛说着,麻利地脱掉衣服,只给自己留下了内裤和手枪。他鼻翼痉挛似的抽动着,嘴角有点歪斜,额头上的青筋突然爆了起来,神情就像他的肉体,从来没有这样激荡过。
他们都看清楚了:强壮的身体上到处都是伤疤,亮晶晶的,就像夜空里的星星。能够想象当年他在“北美乌仗那坐禅中心”门外人流攒动的广场上脱光自己,用一把双刃刀在身上戳出七七四十九个窟窿,并且边戳边笑的情形。从此他就成了血案和地震的代名词,成了人们对骇人听闻事件的等待和恐怖本身。
王岩要拔枪,却被卓玛抢了先。卓玛用枪把王岩的枪逼回枪套:“不要急,我还有话要说。”
王岩愤怒地说:“跟我们合作的决不是乌金喇嘛。”
卓玛说:“真正的国际刑警卓玛早已被我扔进了大海,你去问问孟加拉湾的鲨鱼就知道了。我用一根绳子勒死了他,死前他指着我说:‘你是乌金喇嘛,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其实,他并不全知道。”
香波王子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你屡屡救我。”
卓玛狞笑一声说:“因为我们不想结束得那么快,我们需要用‘七度母之门’的发掘引诱出所有仓央嘉措的后代,然后利用仓央嘉措后代的存在,否定活佛转世制度,让六世以后所有达赖喇嘛的转世,都失去合理性。”
香波王子嘴唇抖了一下:“够毒辣的,如果你们的目的达到,以活佛转世制度为支柱的藏传佛教将面临自佛教传入藏地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卓玛说:“但这个目的显然是达不到的,因为情歌具有不可抗拒的力量,你对仓央嘉措情歌的研究和传唱,让那首关于转世预言的情歌变成了来自虚境神界的法音:‘洁白的仙鹤,请把翅膀借给我,我不会远走高飞,到理塘转一转就回。’而你发掘‘七度母之门’的执着,更让许多能够决定佛教命运的高僧大德看到了希望:仓央嘉措遗言既不是对圣教的诅咒,更不是对活佛转世的否定。”
香波王子“哼”了一声说:“连一只山魈都在帮助佛教,它的复活是‘迁识夺舍秘法’的典范,而‘迁识夺舍秘法’又是活佛转世制度的保姆。仓央嘉措至少有两种灵识,佛性的灵识转世成了下一世达赖喇嘛,人性的灵识依然留在肉体中,让他成就了山南孤儿庄园,然后转世,转世成了伏藏链条中所有的后代。”
卓玛说:“那些后代是仇恨的火苗,我们几年前就找到了引火的办法,那就是启用‘隐身人誓言’的魔咒。被魔咒控制的人是‘隐身人血咒殿堂’无形密道的延伸,是墨竹血祭师独眼夜叉和豁嘴夜叉的继续。新信仰联盟收买了历史,收买了他们的灵魂,向他们提供了一切,包括训练和改造以及经费。”
香波王子说:“还包括食物,用一号配方饲料喂养的鸡,用二号配方饲料喂养的猪,用三号配方饲料喂养的牛,用四号配方制造的甜饮料,你们激发了人类的贪欲、仇恨、愚痴以及一切罪欲和恶念,激发了他们不可抑止的杀人冲动,你们让一些善良慈悲的人拥有了蛇蝎心肠,你们来自地狱,创造地狱……”
卓玛“哈哈”一笑:“遗憾的是我们做得还不够,我们最终并没有点燃起佛教内部的战争——叛誓者一方因为仓央嘉措后代的死亡而对正统圣教发起报复的行为始终没有出现,利用《地下预言》引爆布达拉宫的期待成为泡影。随着‘七度母之门’的不断发掘,叛誓者证悟了对抗新信仰联盟的办法,那就是放弃延续了三百多年的叛誓传承和立场。更重要的是,我也在修炼‘七度母之门’,我也在不断证悟。”
香波王子说:“什么意思?”
卓玛说:“我预期的目的是,在修炼中改造‘七度母之门’,让它成为名副其实的毁教之门、叛誓之法而给佛教造成威胁,但是,但是,‘七度母之门’的第六门是伏藏之门,伏藏不现世,修炼就永远不会畅通。而发掘伏藏的过程,却把我引向了另一条道路。”
他望着齐声诵经的僧众,似乎望到了《金刚经》的伟岸,望到了声音的形体如同无边浩瀚的宇宙拥堵着所有的视野。他知道诵唱《金刚经》是佛势的显现、法威的传达,虽大力而不动,虽雷霆而无形。今夜无眠的佛教又将是一个鹿野苑里初转法轮的开端了。
卓玛说:“其实新信仰联盟让我做的,除了打击佛教,为联盟开辟道路,更重要的是为迄今还不知道什么是新信仰的联盟寻找新信仰,这是联盟的出路,也是我的出路。”
香波王子说:“你永远找不到。”
卓玛说:“已经找到了,那就是‘七度母之门’——仓央嘉措遗言。”
香波王子不屑地说:“怎么可能,仓央嘉措遗言会成为你们新信仰联盟的新信仰?再说你还不知道遗言是什么呢。”
卓玛肯定地说:“应该是知道的。我曾经也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我有不散的佛灵、不死的悲心。”
香波王子愤怒起来:“不管你怎么说,你都无法开脱血债累累的罪孽。”
卓玛说:“大伏藏的现世必然伴随着血雨腥风,就像生命的分娩必然伴随着疼痛失血。现在是大出血,就需要大法力的镇服。我会为我的罪孽付出代价的。谢谢你香波王子,虽然你还没有最后发掘出‘七度母之门’的伏藏,却已经发掘出了一个具有新信仰的乌金喇嘛,应该寂灭了,我说的是我,还有你。”
话音刚落,卓玛移动枪口,瞄准了香波王子。
砰的一声枪响。有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6
香波王子摇晃着头,瞪着趴在脚前的卓玛,问道:“倒下去的不是我吧?”
王岩关心的是谁开的枪,回头一看,只见碧秀站在身后。碧秀从死去的智美身边捡起了自己的枪,一枪干掉了乌金喇嘛。
碧秀开枪的时候,知道自己是警察。
碧秀走过去,拿起乌金喇嘛刚才瞄准香波王子的枪,打开枪膛和弹夹看了看,里面一颗子弹也没有。
卓玛的意图竟然不是杀人,而是被杀。
碧秀愣怔着,继而长舒一口气,意识到不管是自己惩戒,还是魔鬼自戕,都是最后一枪了。结束了,“隐身人血咒殿堂”的存在、所有磨砺刀剑的传承和鲜血淋淋的对抗,都已经结束了。
碧秀如同刀斧砍凿的脸上突然飘浮起一层淡淡的悔意,眼睛里原始的凶悍被天性的哀伤所代替,弥散成一种激怒后的温顺,如同起伏的经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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