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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谋江山-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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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浚的瞳仁猛的一张,讶然的瞪着古清华,不敢置信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的脸色瞬息变化万千,终于似狂风暴雨后的海面渐渐平静了下来,这平静却是蕴含着汹涌波涛的平静。
“如果陛下要这么想,臣夫,亦无话可说。”苏浚说这话时本来应该是心虚的,但是,他实在是被她气坏了,理亏也活活气出了三分道理来。他冷笑道:“原来臣夫在陛下心目中,不过如此!”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处心积虑,不辞劳苦,筹谋策划,付出的一切一切,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她的心情,为了她少操点心,为了她能够好好保养身体,为了她的江山永固、帝位坚牢,最终换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话,苏浚的心忍不住一寸一寸的灰下去,一分一分的发凉、发涩,偏偏,又痛得窒息。
☆、第181章 一言不合起争执
“朕不过就事论事,你又何必委屈?”古清华见他突然傲骨上身似的作出一副疏离的样子来也不禁更气。她本来还只是随口一说,此时却不禁真起了几分疑心。
苏浚目光灼灼盯着她,波光流转如沸腾的滚水,他的脸色气得青白交加,胸膛一起一伏,连呼吸也粗了几分。
他的父亲和母亲为他付出了毕生心血,他不能容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诋毁他们,就算是他最爱的爱人,也不能!
“臣夫不敢委屈,”苏浚好不容易平缓了脸色和声腔,吸了口气慢慢说道:“但是此事,事关重大,臣夫一定要出宫返回北境探知虚实,臣夫不能眼睁睁看着家父蒙诟此不白之冤!”
“不许去!”古清华心中一缩一痛,情急之下懊恼且怒。
她懊恼的是无论她心里是什么想法,她都不应该在苏浚面前诋毁他的父母。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何况苏大将军又是威名赫赫的大英雄,苏浚对父亲定然崇拜万分,她当着他的面这么说,比当着众响亮的打他一个耳光还厉害,他怎么能忍得住?没有恼羞成怒向她挥舞拳头,她应该庆幸了!
她怒的是,他居然一点初衷都不改,不懂她的一片苦心,执意要出宫,要——离她而去!而且居然,他还用了“返回”这样的词!那么皇宫算什么?她算什么!
古清华又酸又痛,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苏浚扭头,紧抿的唇轻轻丢下一声轻哼给她,表示自己的不屑、不服从。
“朕说不许就不许!”古清华气极了,冷冰冰道:“苏浚。别忘了自个的身份!朕说不许你出宫,你就一步也走不了!”
“不然呢?”苏浚微微挑眉,语带讥诮,他从没想过,她会用这么冷酷无情的面目面对他。
“不然,白绫、匕首、毒酒。任苏大将军选一样!”古清华毫不客气。绷着脸沉声道:“反正他早就不想活了,朕送他一程,让他早日跟九泉之下的先帝团圆,想必他也会感激朕的!就是先帝。怕也要夸朕一句孝顺呢!”
“你——”苏浚气得说不出话,刚刚平复的情绪又“轰”的一下炸了开来,死死的瞪着古清华。
“朕说到做到!”古清华冷然道:“苏大将军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是要做孝子还是不孝子,你自个掂量掂量吧!”
苏浚半响不言语,连连冷笑道:“好、好。臣夫今日,才算完完全全认得了陛下!话已至此请陛下放心,臣夫定然不会踏出宫门一步。可如果,如果臣夫父亲因为冤枉遭人迫害有什么不测的话,臣夫,亦绝不会罢休!”话里话外,是浓浓的威胁警告。
古清华的心瞬间凉了一截。却是面不改色,连眉毛也不动一下。绷着脸道:“你看朕像昏君吗?岂能动手断自己的膀臂!”如果不是膀臂是敌人,那么,也绝不会轻易饶了去!
“臣夫告退!”苏浚自然听明白了她不甘示弱的言外之意,轻哼一声,面无表情告辞而去。
古清华怔怔站在暖阁中,半响,长长舒了口气。原来跟爱人拌嘴吵架是这种滋味,这么——闹心!
她自己也有几分困惑,怎么说着说着,就到了这等地步?
她垂着头缓缓踱至榻前坐下,撑着脸颊凝神发怔,忽然自失一笑,摇了摇头,自我解嘲的想道,这些时日还真是不顺,先囚了夜风,又禁了苏浚。
没多久湘琳进来,古清华料想是她,也没在意,仍然是这副样子。如果是别人进来,哪怕是苏姑姑,她少不得都要做出君主的样子,但是今天烦透了,她实在不愿意还在湘琳面前装模作样——何况在她面前她也装不了!
“苏侧夫出去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像带着怒气,”湘琳的声音很平静,用略略带着不满的说教语气道:“陛下,非常时期,什么大不了的事,您非得跟苏侧夫闹翻了呢?”
还不是为了你娘!古清华在心里轻叹,又哪敢跟她说半句?如果湘琳知道了真相,她敢保证她会比她更加冲动。
“传理亲王进宫,朕有差事要他去办!”古清华缓缓坐直了身子,理了理鬓角衣襟,目光平静无澜,向湘琳微微一笑。
“是。”湘琳盯了她一眼,点头去了,不一刻又回转身,道:“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陛下,苏侧夫那边——”
“朕传理亲王入宫,是想任命他为钦差大臣,让他巡视北境,犒劳北境守关将士们。”古清华打断了湘琳的话,声音轻缓而有力。
湘琳瞳孔一缩,惊讶的张了张嘴,半响才手心一紧,脚步一沉下意识顿了半步:“陛下,您的意思是,是——苏大将军他,他——”湘琳只觉字字千斤压在舌头上,一个也说不出来!
古清华将苏严来信递给湘琳,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道:“朕只是有点儿不放心,想要探一探底。”说着,将缘由和自己的猜测向湘琳说了,然后问道:“你说,苏浚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
湘琳却是不语,半响才轻叹道:“苏侧夫,确实过分了!可是,他也不至于为了此事与陛下闹翻吧?而且,他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古清华蹙眉,道:“几句话争执下来,可不就这样了!并非没有解决之道,他太自作主张,心里还有没有朕!”古清华说着,忍不住又有几分愤愤起来。
湘琳抿着嘴偷笑,然后正色道:“苏侧夫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过两日也就好了。倒是苏大将军这事——陛下可有几分把握?”
二人相视,心头俱是一沉,古清华沉吟道:“说起来,竟是没把握!觉得绝无可能,但也,也说不好万一——”
湘琳意见却不一样,想了想,断然摇头道:“奴婢觉得,苏大将军不是这样人!”
“何以见得?”古清华惊讶了。
“你忘了苏姑姑说的吗,”湘琳叹了口气,道:“苏大将军对母皇——我不信他会害母皇的子女,就像我绝不会信太子哥哥有一天会害我一样!何况,”湘琳瞟了古清华一眼,道:“苏侧夫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背叛陛下能有何好处!况且,他如果当真跟姓慕的狗贼勾搭在一处了,姓慕的狗贼何至于等到现在还不敢动手!”
古清华顿时愕然,想了想,仍是摇摇头,咬着唇道:“话虽如此,可此事朕不能容忍一丝丝疑影儿留下,不弄个水落石出,朕是不会安心的!”
“如此也好,顺便让理亲王跟苏大将军谈谈,”湘琳见她如此坚持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说道:“横竖北境哥舒国才刚刚有动静,陛下不放心北境派个钦差过去巡视一番,也无人说得出什么!”
“可也无人不会琢磨什么!”古清华顺口说。
两人相视,会意一笑。
晚饭过后,湘琳趁着古清华批阅折子时悄悄折入了苏浚所住的承庆宫。苏浚倒也沉得住气,湘琳到时,他手持书卷正看得津津有味,湘琳不禁抿嘴微笑:“苏侧夫好兴致!”
苏浚见是她不觉一愣,忙搁下书卷笑着起身道:“湘琳姑娘?稀客!”说着招呼她坐下。
湘琳是在古清华面前都能够有位子的人,苏浚又常常出入紫宸宫,彼此之间已经很熟了,当下也就客套谦虚了两下,便笑着在椅子上斜斜坐下了。承庆宫小太监奉上茶来。湘琳微笑着向苏浚道了声谢,端起茶碗,眼角余光朝小太监和站在苏浚身侧的墨雨一溜。
“你们都退下!”苏浚转头吩咐。
墨雨等垂首答应,轻移脚步向外退了出去,墨雨将门掩好,亲自守在外头近处。
苏浚望着湘琳的目光,就带了几分询问。
湘琳眼底不禁带了点笑意。这两年来,她性子越发沉稳了,身为局外人,有时候反而比局中人看得更透。
“湘琳姑娘——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苏浚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终于忍不住主动询问。只要一跟古清华沾边的人或者事,他很少有能忍住不管不顾的。
“苏侧夫以为呢?”湘琳却是卖关子抿唇微笑。
苏浚的心顿时就放了一大半。湘琳是古清华的心腹,她神定气闲,说明古清华应该也不会——苏浚不由暗叹一声,这种时候,他都没能忘记关心那言词比刀子还要锋利的女人!
“我今日跟陛下不欢而散,湘琳姑娘该是知道吧?”苏浚自嘲一笑。
“陛下的事,从来不瞒着奴婢。”湘琳微笑。
“那么湘琳姑娘过来承庆宫是自个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苏浚笑笑,索性坦然相问。
“是湘琳自己的意思,”湘琳眼皮抬了抬,淡淡道:“今儿苏侧夫离开紫宸宫后,陛下又召见了理亲王。”
苏浚的眉毛动了动,望着湘琳。
湘琳双眸如水,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陛下封了理亲王作钦差,三日后启程前往北境巡视边境,顺便犒劳守境军士。”
苏浚身形震了震,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神色甚是复杂。半响咬牙道:“她终究,派人去查我爹了?”
☆、第182章 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对她说了那么多,将父母的**往事都告诉了她,没想到她还是不放心,还是要查。她难道不知道,他下了多大决心说服自己,才将那些事说的出口,于她,却是一个字不信,不但要查,还要撇开他去查,他们之间,亦不过如此……
湘琳静静的望着他说道:“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难道苏侧夫便能心安么?陛下他不让您去,是为了您好!您是个聪明人,仔细想想,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陛下言辞也许激烈了点,其实,其实她心里,也颇为懊恼的。”
苏浚心越痛,面上却平静,他嘴角讥诮的勾出一个弧度,抬头望着湘琳,缓缓说道:“我本以为,这世上她除了自己一个也不信,没想到,总还有一个。她居然连这些话都告诉你了!”
湘琳望着他激动的神情有一刹的怔忪——他从来都是稳如闲庭信步八风不动,为何会如此控制不住心神?湘琳不知怎的心中一动,微微挑了挑眉,平视着他,居然默认了。
“轰”的一下,苏浚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既怒且愤且羞辱,无数种感情一时之间喷涌而上,在脑海中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漩涡,将他所有的理智通通卷了进去,他忍无可忍,羞怒道:“不错,我爹是娶了我娘!那是因为他不娶,我娘就会死!但是他没有对不起先帝!反言之,先帝对他难道就情深意长了吗?玉碎之战班师回朝后,不过一个多月,先帝便有了身孕,先帝还不是——”苏浚顿时意识到当时先帝肚子里的那块肉正是今日把他气个半死的古清华,低哼了一声扭头不语。脸上的忿忿之色却毫不掩饰。
湘琳愣了愣。突然脸色大变,目光直直的瞪着前方,呓语般喃喃道:“先帝班师回朝不过一个多月,就有了身孕?”
玉碎之战,先败后胜,蜀王出兵相助。边境犒劳三军。班师回朝,有了身孕……
湘琳的脑海中突然之间闪过这一幕幕史籍上记载的事件,小时候离开樊宫之前的破碎片段也突然之间一股脑的涌上心间,湘琳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低呼一声,一偏身,一手无力的撑在身旁茶几上。
_文_“湘琳。你怎么了?”苏浚大惊,望着失魂落魄的湘琳,诧异得连“姑娘”两字都忘了称呼了。
_人_“我没有事。”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精神气,她缓缓站直了身子,垂着头,向苏浚缓缓道:“苏侧夫,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您该最清楚不过。您是个聪明人。许多事,仔细想一想。您便明白了陛下的心意。”她屈膝,行礼,垂着头小声说道:“湘琳还有事,就不打扰苏侧夫了!”说毕怔怔转身,不等苏浚回答,竟自去了。
_书_苏浚顿时呆了,愣愣的瞅着她轻飘飘离去的背影,心里是迷糊又迷糊,不解又不解,他千思百想,也想不出湘琳为何突然间会变成这样。莫非,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苏浚细细回想,头疼的摇了摇头。忽然又想起湘琳离去前说的话,不由又发起怔来。
_屋_湘琳摇摇晃晃的出了承庆宫,神情恍惚,目光直瞪瞪的,只是下意识的往前走着。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和麻木。
她不愿意去想,不敢去想,可儿时那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场景却不依不饶、争先恐后,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尘封许久的记忆,一件件对上她的思考和判断,那可怕的、惊人的、极有可能的事实,会让她发疯!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流了满面犹未可知。
脚下被什么绊倒,湘琳“哎哟”低呼一声跌倒在地,脑中瞬间清明了几分。怔怔的瞧着眼前,湖水澄碧,荷香阵阵,远处亭台楼阁飞檐画栋掩映在葳蕤茂盛的花木树丛中,色彩明艳,神采飞扬,身旁的石榴树碧叶浓荫,缀满枝头的果实压得沉甸甸的。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青玉湖畔。
湘琳怔怔的起身,望着眼前的石榴树发愣。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棵石榴树枝干似乎更加苍黑遒劲了,也更加粗壮了。
她依稀记得,那一年她刚刚五岁,去樊国的前期,那时,正是榴花胜火的时节,也是在这儿,她捡了一兜的娇艳落花,蹲在湖畔将花朵儿一片片的扔到湖里逗鱼儿玩,看着活泼泼的鱼儿越聚越多,游来游去的接喋落花高兴得咯咯直笑。
“三妹,蹲在水边做什么?小心掉下去!跟你的人呢?又躲懒去啦?怎么湘琳那丫头也不见影儿!”一个娇脆爽气的女音自身后传来,带着浅浅的责备和浓浓的不满。
责备的是她,不满的是身边服侍的人。
她丢开衣兜中的余花,起身拍了拍手,向那女子跑过去,拉着她的胳膊依偎,仰着头娇笑道:“二皇姐,我在看鱼,可好玩啦,你也来!湘琳去给我倒茶去了,奶娘估计有事,刚刚走开!”
“你呀,就知道玩!掉下去看你还玩!”当时已经十五岁的二公主古清霜含嗔带笑瞪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道:“走,咱们回寝宫去。”
“好。”小小的古清华向二皇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高高兴兴的由她握着手一起回去。
可惜,还没走几步,大公主古清奇的声音却又冷冷传来:“清霜,还不去书房读书?又跑来胡闹!”古清奇那年十七岁,四年前已经被封为皇太女。她为人稳重沉静,端庄雍容,一双凤眸明亮且深沉,是个一出现就能震住场的人物,古清霜对她既敬且怕。
“大皇姐,太傅今儿不舒服,跟母皇告假回家休息去啦!所以我——”古清霜忙陪笑辩解。
古清奇目光一扫,沉着脸拧眉斥道:“太傅不在,便可偷懒吗?你今年多大了,还这么好玩!还不回去!”
古清霜呼吸一滞,终于垂下头,慢慢的放开了古清华的手,慢慢的去了。
古清华站在那里,怯怯的,一动也不敢动。大皇姐的目光,冰冷得像利剑刀子,强掩隐的厌恶之感反而让她感觉得更加清晰明确,她从来不懂,为何大皇姐看她从来没有好脸色。
后来,奶娘就来了,奶娘擅离职守,吓得脸色发白向大公主请罪,大公主却是轻蔑厌恶的瞟了她一眼,连训斥也懒得训斥奶娘半句,就带着从人走了。至始至终,她没有正眼瞧过她,更没有跟她说过半句话。
现在回想起来,她才突然惊觉,每次二皇姐笑着过来跟她玩,大皇姐总会恰好出现,以各种理由将二皇姐带走,原来,如此……
泪水划过脸颊,滴在唇角,一点一点渗入嘴里,苦涩的滋味在唇舌间一点一点的浸染散开,麻木了神经和触感。
从小,大皇姐对她虽从未辱骂责打,却是极端的厌恶与冷漠,那种眼神,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哪怕她回国继承帝位之后她倾心竭力的帮她,她也不能忘记;父王对她,是淡淡的疏离和放任,他从来不抱她、不对她笑过,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就连母皇,也十分不喜欢她出现在眼前!只有二皇姐对她笑过,但大皇姐却从来变着法儿的不让她靠近她……
没有一个亲人亲近她,没有一个!小小的她,自然比旁人更加敏感,不快乐的记忆,也记得很清晰很清晰。
也正因如此,疼爱她的樊国皇后和护着她宠着她的太子哥哥,对她来说格外的重要。
她突然发起抖来,站也站不稳,脚下一软,顺势跌坐在地上,早已是泣不成声。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想,各种片段和印象却逼着她、推着她一步一步向前,将破碎的片段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形成一幅清晰的画卷,残酷的事实!
蜀皇出兵相助,边境犒赏三军,班师回朝一月有余即有身孕;父王的疏离、母皇的逃避、皇姐的厌恶,所有的片段凑成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极有可能不是父王和母皇的孩子,她的父亲,极有可能是——蜀皇!
不然,一切都解释不通!
她从小到大都在思索答案,为什么父王那样待她——因为她根本不是他的女儿;为什么母皇不喜看见她——因为她是她的耻辱;为什么大皇姐厌恶她——因为她不是她的妹妹!为什么蜀国出兵相助不要报酬?为什么自那之后蜀息两国非但没有交好反而停止了一切邦交甚至连通商都不许?原来,如此!
这不是她的猜测,她敢肯定十之九成九,这,就是事实。
多么可笑,她自记事以来就在追寻的答案终于水落石出,她应该心底一松才对啊,可是为何会这么伤心、这么难过、这么绝望?
回过头来想想,不值当,一切都不值当,她牺牲了太子哥哥,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换来的,不过是一场笑话!然而,事已至此,除了一步步往前走,她还能回头吗?
☆、第183章 回心转意
湘琳双手捂着脸,压抑的哭声低低的从指缝间露出来,五内俱焚,柔肠百结。她从来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绝望过!
回到紫宸宫时,夜色已浓,素莺在紫宸殿外廊下见着她上前微笑道:“湘琳姐姐,你刚才去哪儿啦?陛下还问起呐!”
“我——”已经恢复了心情的湘琳微微一怔,想起自己红肿的双眼和明显的泪痕,迟疑道:“我方才去御花园里散了一会步,这会子腿脚有点儿酸疼,你跟陛下回一声,我回房洗个脸就来!”
“不用了,”素莺瞟了一眼殿内,悄悄向湘琳低声微笑道:“苏侧夫来了,陛下跟他在书房里呢,该不会叫人伺候了!湘琳姐姐既是腿脚酸疼,还是早早回去歇息吧,若是等会陛下问起,妹妹自会同陛下回明。”古清华待湘琳向来比别个宽厚,素莺等是都知道的。
湘琳想了想勉强一笑,点头道:“那就有劳素莺妹妹了!”
“姐姐快别这么说!折煞妹妹了!”素莺甜甜一笑。
湘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径自去了。忍不住扭头瞟了殿内一眼,怅然失落自心底涌起,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她的命,比自己好得多了!也罢,她的根既然不在这儿,心底的责任自然可以一扫而开,这,也没什么不好!
自湘琳离开后,苏浚纳闷的想了半响,灵光闪电般一闪而过,他猛然震神,明白了古清华弯弯绕绕的心思。她非是蛮横不讲理,而是不愿意冒失去他的风险,哪怕这风险只有万分之一。
苏浚心头一松。却又长长叹了口气,心底似喜似怜似悔似痛,沉思片刻,终于踏出承庆宫,往紫宸宫走去。
古清华一下午沉着脸,宫女太监们无不敛声屏息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触了她的逆鳞遭到责罚。看见苏浚进来,人人不觉透了胸口一口大气。刘忠明殷勤的笑着上来引路,活像看见了祖宗:“苏侧夫,您来啦!陛下在书房呢!”
苏浚点头一笑。正欲开口让他通报一声,刘忠明赶紧抢先陪笑道:“不若您直接进去便是,您是知道的。陛下在书房时不喜人打扰,除了湘琳,就只有您可以进去。奴才们——呵呵!”
“怎么?”苏浚挑了挑眉,玩笑道:“怕挨板子?”
“哪能呢!”刘忠明笑道:“陛下宽厚,从不乱惩罚下人。”何况,有您在,陛下的火怎么着也撒不到我们身上。刘忠明悄悄在心底加了一句。
他引苏浚来至御书房门前就停住了脚步,打死也不肯再挪一步,只是微微躬身望着苏浚客气的笑。
苏浚也不好再说什么。笑了笑便轻轻推门进去。古清华坐在御案后,一手执笔。一手轻轻抚在面前的纸张上,正凝思出神,似乎并未发觉苏浚进来。淡淡烛光掩映下,嘴角紧抿,轮廓分明,五官在灯光投射下覆上一层浅浅的阴影。
苏浚的心一下子就柔软起来,无声一叹,轻轻向她走去。
古清华似是微微一怔,仍置若罔闻似是无查。苏浚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头,用力捏了捏,仍没说话。古清华保持坐姿,亦是不语,连提笔的姿态都没有改变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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