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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赵记-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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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气息奄奄的甚至从坡上连爬带滚地挪到龙阳君身边;;;;;;没有颓丧怯懦的神气,军兵们眼睛燃烧着仇焰,冒血一般通红,一片炽烈的灼灼目光紧盯着龙阳君。
“君上。”蔡扬急喘了几声,提起精神道:“魏无忌在大梁人手不敷,纵有人往截太子,人数亦不会太多。新垣衍大人手下有三千精兵,我们兼程西行,或可抢先迎得太子。事若不济,君上可疾速南下,集榆关、焦城、林中、三亭各处人马,拥立在安陵的公子平,联结齐楚韩赵各国讨逆,也能与魏无忌相抗颉。”
“不错!”一个家将头目恶狠狠地叫道,“魏无忌诳言君上勾连齐国田单作反而举逆,自与齐国交恶。君上素与韩烈、赵穆交好,楚国春申君深嫉魏无忌,和君上亦颇有交情,蔡将军所言大有可为。君上万不可再拖延迟误了!”
龙阳君纹丝不动,冷凄凄地一笑,半垂下眼睑,两行眼泪慢慢淌了下来,声音低沉而幽缓地道:“魏无忌已陷宫城,一干兵符印信自是尽行落入他的手中。连田翼、张英都叛了,遑论外郡兵将!大王薨了,魏无忌已经赢了,已经赢了。”
“不!”家将头目瞪着眼睛大叫,“君上还可投奔齐楚,借兵报这血海深仇,以图再举!”他在龙阳君府中地位颇高,家眷也在府里,闻得府邸遭到血洗,对信陵君恨之入骨。
龙阳君定定地看着寥远的不知什么地方,目光中透露出恁般的怨毒,恁般的不甘,沉默了一会儿,惨然道:“你们可知赵国缪贤故事?”
“君上;;;;;;”蔡扬低垂下头,涕泪交流,双手深深抓进了泥地里。大多数人却面面相觑,瞠目不知所以,怔怔盯着脸上罩起了严霜,一派萧瑟的龙阳君。
有些话龙阳君不好明说出口,但他知道,他的一切都来自于安釐王。因了安釐王,他才有得以总揽朝廷内外事务的大权,也才得以为各国王侯权贵所重。如果王城不破,安釐仍在,他还有复振与信陵君较一日短长的机会。而今一旦大王身死,皮之不存,毛之焉附,他已经彻底丧失了反击的机会、力量了。休说魏无忌不会让他手下这点残兵败将顺利迎候太子增,便是迎到了太子增又如何,各郡县哪里会是他能容身并据以对抗魏无忌的。逃至他国?已成一介丧家之犬的他又到哪里寻托足之地?难道,去当另一个君王的龙阳君?大王薨了!府邸被血洗!他从里到外冷透了,浸满了恨。他也终于发现,在信陵君面前,他实在太弱了,简直弱得不堪一击。可田单呢?这个背信弃义的匹夫!无赖!要是在信陵君初发难的生死关头,他按约立即把两千五百精锐投入,直捣信陵君府邸中枢,大局何至糜烂至此!——“哼!魏无忌以我勾结齐人作反举事,田单狗贼你以为能置身事外,逃得掉吗?”龙阳君狞笑着不出声地喃喃道。
“君上!魏无忌的人马来啦——”一声尖厉的失声大叫!众人一怔,猛地抬起头。
几个方向,慢慢的,尘头扬起,影绰绰地开始显露出旌旗军马,缓缓地包抄推进。包围圈愈缩愈小,愈缩愈密,向这片平缓的土坡汇集而来。几排长枪大戈当前,其后是一排排弓箭手,手执大刀阔剑的武卒。几百轻骑分为三队,皆手持上了箭的弓弩,在进逼的步兵后往来驱驰——
血色黄昏下,信陵君收网了,准备着予龙阳君最后一击。
蔡扬呼地起身,“锵”地抽出长剑,慨然大叫道:“君上先走!我们为您断后!”百多人轰然挺身而起,亮出沾满血迹的枪剑,一脸的决然。
龙阳君双目微阖,轻喟了一声,理一理皱乱得不成模样的衣袍,一撩袍襟,向大梁城方向跪倒,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直起身,慢慢抽出缺了几个口,却依然晶亮如一泓秋水的佩剑。
“君上;;;;;;”一片惊叫,内圈的几个家将惶急地扑了过来。
“让开!”龙阳君的神色异常威严,“士可杀不可如辱!难道本君能见辱于小人之手吗?”狠狠挫着牙,狞厉寒瑟地道,“魏无忌,魏无忌!你以为你这便赢了吗?还有着一连串的动荡危难等着你去承受;;;;;;你我不过迟早而已!你的下场不会强过我的!只怕将来你欲求此引剑一快尚不可得!本君在下面睁大眼等着你!”

第二百一十一章 脱难(上)

“让开!让开!”大声呼喝着,乌果当街一马如飞,直趋龙阳君府邸。路人侧目,往来的车马纷纷闪避,诧异惊怒的骂声不绝地追在他马后的滚滚尘烟里。
没有人拦他,南城一带已经开始陷入一片越来越大的骚乱中。裨将吴云一面火速遣人通报龙阳君府、城守张英、副将魏孟林、司马杨乾,一面正以最快的速度调集麾下的巡街骑队出城救援遇袭的龙阳君、赵国使臣。忙乱成一团时,“信陵君夺权作乱了!”“信陵君伏击偷袭龙阳君、赵使,争权作反了!”一连串撼动人心的流言从一条大街涌到另一条大街,从一条巷道滚到另一条巷道,无隙不入地流淌进南城的街衢巷陌,店埠民居,愈来愈多的市民路人瞪着惊恐的眼睛疯传,惊惶恐惧迅速蔓延,许多人家紧赶着“乒乒乓乓”关扃闭牖,一些人似信非信,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站在路边紧张地探听着消息,议论纷纷,惴惴地四下张望观瞧。对这慌乱不堪闹嚷嚷的人群,懵了的城防巡兵禁制不住。又不得上司指令,不敢强制弹压,震撼的流言长了翅膀般汹汹向全城飞传。
乌果对一切不管不顾,策马狂奔,马不停蹄直冲到龙阳君府门口,翻身跳下马,满头大汗地冲上石阶,拔步就往里闯。
“嘿!乌哥,今个儿怎么啦,火燎屁股了?”门外值岗的几名侍从家丁伸手一拦,笑嘻嘻地调侃道。
自赵倩移居龙阳君府别院后,每日里杨枫常遣乌果前去问安。乌果能言快说,口齿便利,言语出尖,又出手散漫,这段时日,倒是和龙阳君府中上下好些家将管家厮混得溜熟。
乌果心知时间紧迫,哪敢耽搁,“啪”地拍开拦在身前的那只手,跺着脚一气叫道:“都什么时候了,兄弟们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们大人和你们君上城外遇袭,遭到围攻,我正赶着来禀报三公主,请公主下令调动留驻城外的大军前去救应;;;;;;兄弟们快让让,我们大人若有什么闪失,兄弟这颗脑袋可真保不住了。”
“什么?”家将侍从们的脸色都变了,面面相觑,一人伸手拉住乌果的袖子,声音颤抖地急道:“君上遇袭,消息确否?”
乌果挣开身子,心急如焚地叫道:“这是何等大事,打得诳言吗?”
那家将白了脸,并不知趣地一把又抓住乌果,道:“在何处遇袭?可知情形如何?”
两匹马飞驰而至,骑者滚下马,一路撞进门,上气不接下气,喘吁吁地大叫:“快!快召集人手,君上南门外遭到突袭!”
乌果顺势挣脱,急吼吼扯住门官,推扯着连声催促,随后一径进入府内。
到二门边,府中已是一阵阵呼喝骚动,喧嚣声起。乌果不及细说,放开门官,拉住二门的管家,拉得那人跌跌撞撞,就往别院奔去。
在巍峨富丽的龙阳君府里穿廊过院,好一会功夫才来到别院前。那管家跑得两腿发软,扶着墙,喘得象个破风箱,直不起腰来。乌果扭头告了个罪,脚下不停,冲入院里。
“乌果,出什么事了?”正按刀在小径上慢慢踱着,微皱着眉倾听府邸传来的喧响动静的展浪迎上问道。
乌果匀了口气,低声道:“先生让护着公主赶紧离开,大梁乱起,瞬息生变!”
“师帅呢?”展浪一怔,紧钉着问道。
“今早龙阳君邀约公子出游,据暗中跟着的斥侯火速回报,他们在南门外二十余里遇到几百人伏击;;;;;;”
“什么?”展浪大急,截口道,“谁跟在师帅身边?”
“公子孤身随龙阳君出行,不过龙阳君随行有一百多护卫。”乌果低着头道。
展浪横了乌果一眼,眼里闪过怒火,怒道:“你们怎能让师帅孤身犯险?”握紧了刀柄,“公主交与你和那些武馆武士,我领弟兄们出城去。”
“不可!”乌果攥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压得低低的,几乎是耳语道,“是公子坚持不让人跟着。你不要忘了公子之命,在大梁一切听从范先生吩咐;;;;;;范先生一接到斥侯回报就令乌家的人手按预先安排好的渠道散布出信陵君作反的流言。先生认为,信陵君举事已迫在眉睫,而龙阳君府邸乃其首要目标,救出公主刻不容缓。幸得我正在先生处,这一路兼程而来,时候无多了,快走吧。”
展浪沉沉应了一声,和乌果并肩快步折向一道拱门,朝绿荫环抱,花木掩映的一座二层小楼行去。
看看四外无人,乌果凑近了些,声音更低,“先生之意,如事有不济,你需尽力保住自己和麾下锋镝骑将士,其余一切,一切!皆可舍弃!”
展浪咬一咬牙,点头冷声道:“我等本就该随侍于师帅身侧。除师帅外,余者;;;;;;哼!”
进入小楼,赵致正独自坐在楼下百无聊赖地擦拭着长剑,一撩凤眼,看见他们绷着脸疾步卷了进来,皱一皱秀长的眉尖,放下长剑,迷惑地盈盈立起。
两人也不说话,略一点头,“蹬蹬蹬——”脚步声响,轻快地上了二楼。
赵倩静默地、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迎着丽日的艳光,朦胧的、淡淡的、毫无感觉的眼光正漠然凝注着窗外婆娑的绿影。她的脸颊消瘦得似乎只剩下两只大眼睛,呆滞而没有生气的两只大眼睛。苍白的皮肤在太阳金属般亮灼的光线下泛出惨淡的病态光晕,仿佛每一条微细的血管都隐隐可见。听得脚步声响,她仍恍无所觉,注视着窗外的空茫视线未曾有一丝游移,除了匀细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她便如一尊没有情感没有生命的雕塑。
“公主!”展浪脚下一顿,简洁地道,“大梁乱起,奉师帅令,救护公主离开!”
赵倩的身躯明显一僵,一抹苦涩的悲哀在冷漠的眸子里一闪即没。依然动也不动地坐着,她慢慢转过头,平静的脸上是近乎无知觉的淡漠,似乎看着展浪、乌果,又似乎视线越过了他们,遥遥不知看向门外何处。

第二百一十二章 脱难(下)

“不用了,我就呆在这儿,哪也不去了;;;;;;又能去哪呢。”赵倩幽邈淡漠的声音夹杂着一份无以言喻的痛楚,呆滞的眼睛结上了浓郁的愁怨。她甚至疲惫孤寂地笑了一笑,笑得很苦,万念俱灰、绝望的、冰凉的苦涩,眸子里不期然闪过一线解脱的快意。没有恐惧,没有喜怨悲哀,她默默地低垂下螓首,又回复到自我晦暗空茫的岑静天地里。
沉默,函括了一颗承受了无尽煎熬,冰寒的心所有的悲哀!
象极了一朵残碎萎谢了的落花。或许,她的零落是起自于知晓她自己最终命运的那一刻。随风飘零,究竟落于何处,毫无意义。寂寂冷峭的缄默中,满目寒瑟,除却一派弥漫开的麻木凄凉,没有任何生命热力的跳动。
心悬杨枫安危的展浪一腔焦躁,摊上这差使,心里极是不情愿,按着佩刀冷冷地道:“公主既已有定见,不愿离去,我等告退!”
乌果伶俐,扯了扯展浪,踏上一步,抱拳道:“公主,据公子之意,魏国内乱,赵魏联姻只怕难成,为公主安全计,还望公主尽快随我们离去。”
赵倩陡然抬起头,交织着惊诧宽慰羞赧的幽微艳彩在眼里闪亮了一下,隐没了,惨白的脸上泛起了一点异常的潮红,呓语般地轻道:“赵魏联姻难成?;;;;;;”一瞬间,她流失的生命力仿佛再一点一滴流回无意识没感觉的枯涸心田,重新又从虚幻的时空中活了回来似的。
一抹欣悦尚未完全漫开,赵倩的娇躯轻轻一颤,稍稍恢复的温暖感觉霎时褪尽,另一种彷徨无助袭满了整颗心,散漫的视线朦朦胧胧翳上了一层薄雾,掩藏在宽大双袖里的手臂止不住发颤,“要回邯郸吗?回宫去吗?;;;;;;”想到了未来那可预测的厄运,更深的恐惧绝望攫住了她。这一刻,她掩饰不住无法遏制的软弱无力,沉浸在发自心底的寒意里了。
展浪从少年时起,便只在边郡军中铁血生涯中度过,如何明了这静默的三公主心中的百转柔肠。眼见得事态急遽恶化,时间紧迫,赵倩神色百变,却仍痴痴坐着一动不动,大是不耐,眉梢一挑,冷哼了一声,又待开口。
乌果抢前一步,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小包袱,走近放在赵倩身边,道:“公主,事态紧急,请公主尽速换装,有什么事离了这险地再说。”朝立于赵倩身畔的两个侍女以目示意,拉了展浪退了出去,掩上房门。
展浪皱眉低声道:“乌果,我们退往何处?”
“雅湖小筑!”
“雅湖小筑?”大出意料的展浪吃了一惊。
左右瞟了一眼,乌果道:“有这些赵氏武馆武士在,公子和范先生都认为不宜暴露公子和乌家的关系及乌家在大梁的据点。纪才女身份超然,雅湖小筑的实力在乱中足以自保,而信陵、龙阳无论孰胜孰败,忙于收拾残局的他们都不会有余裕顾及雅湖小筑;;;;;;纪才女拜访公子时,公子已托付她照拂公主,这是目下公主藏身避祸最安全的地方。”
展浪默默点了点头,拍拍乌果的肩膊,“你在这候着公主,我先下去召集人手。”
只一会儿,驻守别院各处的十名锋镝骑卫士和武馆武士俱已聚集到了小楼前厅。
“信陵君作反,伏袭龙阳君于城南。此处已成险地,师帅命我们立即卫护公主离开。”命两名卫士守在门外后,展浪一脸严霜地道。
腾起一阵慌乱,武士们叽叽咕咕小声议论了几句,一个武士忍不住激动地跳出来道:“展将军,这事确实吗?赵魏联姻何等大事,私下带走公主,如果出了什么纰漏,抄家灭族的大罪,我们可谁也吃罪不起。”
“魏国两大权臣争权内乱,公主万一有所闪失,我们就吃罪得起了?”展浪冷冷的一句话把他噎了回去。
“可是,可是;;;;;;”惶惑的武士们依然未能释怀。
“军令如山,什么事自有师帅负责!”严酷的展浪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
赵致握着长剑,走上两步,面如寒玉,稳稳站着,扬扬眉,凤目微微带煞,道:“敢问杨大人如今何在?”
展浪冷硬地道:“不知道!”手指一指院墙外,厉声喝道,“你们听听看,龙阳君府中已闹嚷成什么模样了。若再耽搁,只怕难逃大劫了。”眉头一拧,索性又重重加上一把火,“你们武士行馆人众,自与使团汇合后便多自行其是。领队的赵超几个,以腹泻为由,半途留驻平丘,末了只修书一封与师帅,说什么奉有大王、巨鹿侯密令,需得暗中行事,至今一个多月,踪影音讯全无。现在你们又要对使臣大人的军令诸多迁延质疑吗?”
赵致脸色有些发暗,以她的身份,有些话确实也轮不上她来说。另一方面,赵超几个为首的武士的确在平丘分别后即挥发似的失了踪。他们都知道,离开邯郸前,赵穆曾亲诣武馆,和馆主赵霸一起找几人密谈过——当然,杨枫施计将这几颗钉子秘密拔除,是他们所不可能知道的。她回首看了看师兄弟们,那些武士眉梢唇边尽是无奈的苦笑,向她摇了摇头。极力平淡地哼了一声,赵致退了回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的,会突兀站出来问那个问题,而自己话语背后隐含的真正意韵又是什么?可她的心里,却绝不是为了担心私行带走公主所要负上的责任。
匆匆悄细的脚步声响,乌果领着改换一身不合体的轻便卫士戎装,帽沿压得低低,遮住了大半个脸的赵倩走下楼梯。
看到赵倩的两个侍女也换了武士装束随侍在后,展浪皱了皱眉,忍住了没说话,只朝乌果淡淡道:“快走吧!”
乌果笑笑,大步出厅。立刻,传来了他的大嗓门,“李管事,李管事!快!快!头前带路,走侧门快些。公主担心杨大人,调派侍卫武士们立即出城救应;;;;;;公主现下想清静一会儿,你们这些人若无召唤,不要进楼惊扰了公主!”
一行二十多人夹裹着赵倩主婢三人,出了别院而去。
心不在焉,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注意力都集中于府里调派人手出援龙阳君的管家、婢仆、门丁竟全无发觉,赵国三公主赵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出了龙阳君府邸。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情思

纪嫣然凝望着案头摊开的竹简,黑艳艳明湛如秋水的双眸蒙着雾似的若有所思。闲静的书房里,暖煦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温柔地抚遍她的全身。几只雀鸟在窗外垂柳的绿枝上快活地跳叫,纪嫣然的心里却很有些儿莫名其妙的紊乱,从未有过的奇异的古怪的乱。是几分憧憬,还是几分烦恼,是几分惆怅,还是几分迷惘,仿佛某个人影不经意地撞了进去,在那儿留下了些须淡漠模糊的印象。说不清的异样感觉,象披拂纷乱的柳条儿,在她心里漾起一点微细的涟漪。
蹙了蹙眉尖,轻轻咬了咬下唇,她的睫毛抖颤几下,慢慢阖上了眼睑,没来由的一阵心烦焦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那个张扬倨傲的年轻人会有什么联系。可适才朦胧微妙的心境却是怎么一回事?
恍惚间,她有点迷失的怔忡懊恼,袭上一丝悔意。“为什么他拒绝了雅湖邀约后我会去馆驿拜访呢?如果没了那趟馆驿之行,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个念头执著地攫住了她的心。奇怪,对于自尊心极强、好胜骄傲的她而言,如此行为确实是不可思议,也令她自己难以置信的。
幽幽叹了口气,纪嫣然的心颤抖了一下,站到窗边,拉开纱帘,陈设雅洁的书室骤然透亮了许多。她的纤指无意识地在窗框上轻划着,两腮微泛桃红,脸上现出了特异的神情,神采倜傥的眸子里结着淡淡的忧郁,视线落在蓊郁的绿丛上。繁复的情绪中攒满了不自然的疑惧羞赧,她不知所措地想将心中那抹若有若无的情感立刻化为乌有,或许,还有前面一道模模糊糊的倨傲的影子。
石才女!这是世人对她的称谓。在人们眼中,她高傲冷漠、目下无尘,甚至是古怪不近人情的,而事实上,她性灵而易感,蕴籍而洒脱,也有着少女的憧憬、梦幻。因了曾经盛极一时的故国的亡国之痛,也因了虽身为女儿身,骨子里那份从容淡定的骄傲,她很是厌恶各国间经年累月无休止的征战厮杀,希望搜寻出一种得以乂安国家的治国理政之道。可她的才情灵气,心胸见识,使得她的一颦一笑都蕴满了超凡脱俗的出尘之感,成为男人们遥不可及的一种境界。的确,迄今为止,也没有哪一个男人能触动她芳心深处那根敏感的弦。在她面前,他们不是戴上厚厚的面具,扮出一副道貌岸然、才华横溢的模样,就是挖空心思地讨好她,殷勤热忱得过分,但隐在他们眼底深处,挣扎压抑着不表现出来的,不过尽是一团欲求的火。他们的诸般做作炫耀的才学富贵,在聪慧如她的眼中,是恁般的可笑,不值一哂。
何需倾城倾国,倾一人之家足矣。何需轰轰烈烈,何需万人称羡,求的只是一份简约、平和的单纯快乐,唯愿得到的人能轻怜垂惜,不辜负了如花美眷、逝水流年,能以汩汩流淌的脉脉柔情深意,滋润着素绸一样的生活,织就一段段值得忆念的美丽。
馆驿短短一晤,他寥寥的话语沉甸甸地刻画在她心里,混合着一点好感。他予她的感觉是新鲜的,又杂着怅然若失的恐惧、茫然,苦恼地偏偏头,纪嫣然忽而想起被有意无意传说着的那人和陈子竟对她“俗”的评价,雾似的目光有几分迷离,幽幽一喟:“他也不懂的。”寻思了一会儿,轻轻一顿足,抿抿嘴,又是怅然一声惋叹:“他也不懂的!”心上滑过了一线落寞。
痴着,以往愉快惬意的自在心境乱了。出神的她竟连轻细的房门剥啄声都未留意。隔了会儿,敲门声重了。纪嫣然一惊,脸颊热烘烘的,浸染上了两朵红晕,含着些须狡黠的羞意在眼里一闪即没,仿佛被窥破了什么心事似的,窘迫地在房里溜了一眼,“进来!”声音高得自己都吃了一惊。
纪嫣然的贴身丫鬟蘅儿推开房门,亭亭几步小跑进了书室,微喘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掩饰不住惊惧,并没有注意到静默的小姐的羞窘,声音有点抖切,“小姐,清叔回来了,听说大梁爆发内乱了。”
“清叔呢?快叫他进来!”纪嫣然弯卷的长睫毛一颤,眉间一拧,掩过了纷乱的心事。
一个五旬左右健壮精干的汉子大步进入房中,垂下眼皮,恭谨地道:“小姐,大梁城中现在乱成了一片,各方互相厮杀,又说是龙阳君勾结齐人反叛,又说是信陵君作反,伏击龙阳君和赵国使臣,也不知究竟是谁讨逆,谁叛乱;;;;;;”清叔是纪家世仆,在雅湖小筑,他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管家了。
“什么?信陵君伏击赵国使臣?”纪嫣然眉心拧得更紧。心,怦怦乱跳。
清叔垂着手苦笑道:“真实情形谁也说不清,城里乱糟糟的,闹嚷嚷的都是流言,众说纷纭,难知真假底细。”
纪嫣然的手在窗框上抓紧了,双唇抿得看不见,眉宇间闪映着英气,黑眸子盯着清叔,略带着暗哑沉静地道:“清叔,帮我准备马匹、长枪,我要出去看看。”
“小姐!”清叔大惊,涨红了脸,单膝跪下,惶恐地急叫道:“不成啊!小姐,刚才我顺着长街到大路口张了张,四外全是乱军,一彪彪往复来去,红了眼疯狂地厮杀,乱得辨不清。街头巷尾,到处是混战厮杀,听说连王城都乱了。这种时候,什么事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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