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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赵记-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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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孱弱,精神的紧张疲惫,都已到了极点。待他的情绪、神经在平缓的审问中逐渐松弛下来,杨枫突然暴烈地直击核心问题,饶是李兴的心志涵养俱已甚高,也不禁在一刹那流露出了破绽。
李兴的脸颊急剧地一抽搐,“吭吭”了几声,张了张嘴,却又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话。
杨枫闲闲地坐着,好整以暇地剔着指甲,缓慢但有力地道:“李兴,年二十八,邯郸人氏。襁褓失怙,七龄而孤,长姊抚之。十一岁入赵氏武馆,十年艺成,每岁考皆列甲等。十九娶妻卫氏,育子女一双,子方韶年,女髫年;;;;;;没有错吧,李兴?”
他刚开口时,李兴就目瞪口呆地瞪大了眼睛。越听越感到一阵阵的寒栗,整颗心象浸入了冰窖中,满头满脸爬满了冷汗,脸难看地扭曲了,脸色灰白若死,精赤的身子簌簌抖着,象一片风中的败叶。原本便腹疾未愈,此时一阵恶臭传出,后胯黄黄绿绿的一滩又淋淋滴滴地淌了下来,流了一地。
他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痛苦地翕动着两片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下牙齿不断叩击着,抖切地道:“杨枫,杨枫,你;;;;;;你想干什么?你,你;;;;;;”
杨枫毫无表情地看着他,幽幽地道:“可怜你姐姐,含辛茹苦地拉扯大幼弟,却被她挚爱的弟弟拖累了一家七口的性命,七条人命呐!可怜你的一双儿女,稚子何辜,却要在垂髫之年;;;;;;”
李兴瞳仁充血,鬓边青筋暴跳,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惨厉地嘶吼了一声,张开双手,扑向杨枫!
寒气袭体!侍立于杨枫身边的两名卫士两杆长枪径指李兴的下体。
一声怪叫,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的本能反应,李兴陡然煞住扑势,双手掩住下身,虾米一样弓起了身子。
杨枫撇了撇嘴,冷森寡情地道:“说!我会一个一个地讯问,比较你们的口供,如果你敢有丝毫隐瞒,将有十个人陪你一起上路!”
李兴紧咬着嘴唇,鲜血涔涔而下。他恍若未觉,目眦欲裂地死死瞪着杨枫。若是目光是有形质的,杨枫的身上早千疮百孔了。令人毛骨悚然地一阵嘶吼,李兴撕心裂肺地嚎叫道:“杨枫,你这条狼心狗肺的恶狼;;;;;;你,好!好!我说,我说,你若敢动我家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他抬起头,悲切地闭上了眼睛,紧攥着拳头,全身剧烈地颤抖着,悲怆而痛苦地道:“密旨是大王下的。但临行前侯爷和馆主又把赵超、我、王蕤、赵恒召了去,给了我们另一道密令;;;;;;行刺信陵君!”
杨枫心中震骇,万没料到赵穆敢行险如此,面上不动声色,冷然道:“就凭你们?”
李兴僵硬地道:“你还真看得起自己,侯爷根本就没指望你能从信陵君手里窃回《密录》、《兵法》。他说,信陵君急着完成赵魏联姻,又放出《鲁公密录》的风声,定是为引我大赵高手赴魏盗宝,也定是存了不利我大赵之心,故而使我们刺杀于他。侯爷认为,信陵君不论有何企图,必然会对赴魏的大赵高手曲意交结,这,就是下手的良机。信陵君一死,魏国有什么阴谋我们也不用怕了;;;;;;为了怕走漏风声,此事目前只有我们四人知晓。”
杨枫冰冷地道:“那么秦国呢?”
“秦国?”李兴粗浊地喘着气,“赵师兄也提过这个问题,侯爷说早有安排了。他没告诉我们,馆主是知道的,他让我们无需多问。”
“赵致呢?她不是你们馆主的得意弟子吗?她不知道你们南来的目的?”
“她不知道。馆主本不同意她前来,是她自己极力要求的,馆主又不能告诉她内情。侯爷后来道,她来也好,她可以留在公主身边,如果我们寻不着机会,就让她在信陵君见公主时下手。”
杨枫扬了扬手,“带下去。”转过脸对斗苏道:“斗苏,已经快二更了,我得赶回去了。下面的几个,你来审!”
斗苏的眼色冷硬,毫不动容地道:“公子,如何处置?”
微一眯眼,杨枫从唇缝里迸出寒酷的一个字:“杀!”
万籁俱寂,一阵清脆的蹄音踏破了夜的宁静,几骑马顺着大路向南飞驰。
夜风拂面,月光清辉游曳于披拂的树影间。一种莫名的悲哀和忧伤袭上了杨枫的心头,他感到很疲倦,从来没有过的疲倦,稍稍勒缰,放缓了马。
“展浪,自我到代郡,我们就在一起了。你可还记得,锋镝骑第一次闪击匈奴游骑,我居然是用带子把自己绑在马背上的。而第一次上阵,不过是围歼三百多小股寇边的匈奴人,但看着那一地的尸身,我吐得一塌糊涂,整整一天什么也吃不下;;;;;;”杨枫忽然开了口,声音深沉得如深深的古井回音,有一丝丝震颤的力量。
展浪有点迷惘地看着领前一个马头的杨枫。是的,不知从何时起,他、他们,都习惯了杀伐决断、铁血冰心的杨枫杨师帅,那些杨枫初从戎时“不光彩的糗事”几乎都已经从他们的脑海里抹了去。不是杨枫自己忽然提起,他甚至都忘记当时他们明里暗里都嘲笑过这个师帅的“软”。
“当年,看到几百具尸体我会吐得吃不下东西。可现在,我却看惯了血腥,看惯了杀戮,制造着血腥杀戮而没有丁点的怜悯不忍,连用家眷胁迫人的事我也能毫无愧色地做出来;;;;;;”杨枫有些怔忡地喃喃自语着。
(春节期间,应该会基本照常更新!)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迭变(上)

任凭座下马“得得”慢跑着,杨枫的双眉拧紧了,眼神有些儿恍惚,遥遥的也不知飘在何处。清冷的夜风是很凉爽的,他却感到不寒而栗,心底茫然若失的感觉就是拂之不去。他努力想使自己冷静下来,回复空明的心境,但思绪很乱,理不出个头绪。是在怀念以往那个单纯达观的自己?还是在为已深深渗入血液里的冷酷狠辣感到悲哀?纠缠于满心满怀复杂的情感和巨大的矛盾里,杨枫飘渺的目光有点湿漉漉的了。
朦胧的夜色中,小跑着的马匹踏上一块凸出路面的尖石,前腿一蹶,迷乱中的杨枫几乎被颠下马背。“师帅;;;;;;”落后一个马头的展浪急探手拉住了杨枫的胳膊。
杨枫一震,清醒过来,一回头,正触到展浪关切又带着惶急的眼睛。“师帅,没事吧?”杨枫摇了摇头,转过脸去。
“师帅,我们已经被孝成王和赵穆出卖了;;;;;;几年了,无论面对怎么样的艰难险阻,我还没见过师帅这样的忧愁烦闷;;;;;;”
展浪愤懑的语声,把杨枫的心思招了回来。显然,他完全弄拧了杨枫的心思,不明白杨枫深深的落寞和惆怅来自何处,但杨枫沉浸在个人莫名无谓感伤中的心神却一下被震醒了。
眉毛轻轻颤了一颤,几年来的一连串经历象一帧帧剪影般瞬间自杨枫心头掠过。展浪的话让神思恍惚的他体内突然有了一种更强烈的情感冲突。回到战国时代,他远走代郡,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满布着荆棘的道路,他冒失得是如此的坚定,而生活也从此焕发出无尽的光彩——扬威漠北,争雄天下!回首前尘往事,他甚至惊叹自己竟能走过那么一段漫长曲折的路程,李牧、廉颇、尉缭、范增、信陵君无忌公子、吕不韦;;;;;;这一个个曾经在青史中闪着熠熠光辉的名字,原本他只能在浩如烟海的史册里爬罗剔抉,抚卷追远。而现在,他居然能和他们把臂论交,争一日之短长,共同谱下一段辉煌的战国历史。人生至此,该是何其之幸!几年光阴荏苒,并不是一个虚幻缥缈、无法把握的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每一天都是异常的精彩,值得回味无穷。他,实际上并没有迷失自己,又何必苦恼困惑呢?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八九,总有着这样那样的缺憾瑕疵,既然选择了这么一条路,那就坚定地走下去,坦然地承受一切,迎接重若千钧的未来莫测挑战,更何况,这其中还包含有自己衷心尊敬而又关爱自己的人,自己挚爱着的而对方也深爱自己的女孩子。
杨枫的神色渐渐安定平和下来,一颗飘飘荡荡的心也战胜了莫名的软弱,回复了素常的果决坚定。“叱”地低喝一声,两腿一夹,马匹“扑辣辣”扬鬃奋蹄,快速朝前奔去;;;;;;
先是信陵君抛开了避祸自全的韬晦之计,转入和安釐王剑拔弩张的半公开对抗,接着由善柔突兀南下大梁判断出田单可能亦会现身魏国,如今又得知赵穆居然意图刺杀信陵君。姑不论此事是得到了孝成王的首肯,或者只是赵穆矫诏暗中操作,赵魏交恶已成定局。不管安釐王对这个异母弟是如何的嫉恨忌惮,信陵君殒命他是何等的称心快意,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坐视赵人借和亲公然刺杀魏国声名赫赫的封君,但赵穆明显对魏人的报复留有后手——
一切都彰显出,此次赵魏联姻,大梁将有大变,牵动整个天下走势的巨变。杨枫敏锐地感觉到,至此,整段历史的走向将彻底脱开原有的轨迹,进入一个全新的,他也完全无从把握的走势中。他闯进了这个时代,从戎代郡,协助李牧殄灭襜褴、林胡部,刺杀赵姬、郭开,说服毛遂入秦,几年间,多米若骨牌效应已经表现出来,即使他此时脱身而走,历史轰然作响的巨轮碾上的也是另一条路。他深深地庆幸,庆幸那趟楚国之行得到了范增、尉缭。正是“好奇计”的范增在甫入魏境就提出了搅乱天下,以从中取利的奇计,并回邯郸与尉缭着手付诸实施,为他赢得了一点先手,不致在未来天下的风云动荡中只能随波逐流,毫无把握自己的能力。至少,他能保得住乌家,即保住了立足河套构想的一半本钱。
其实,就连杨枫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心境不知不觉中也在发生着变化。当日,他令马骋秘密组建训练一支军队时,提出在军中要大力宣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思想,让士兵忠于大赵。甚至说出若他离赵而去,这支军队还是赵国的军队这样的话。但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对整个天下的形势由书本的认知转到亲身的感知,他考虑问题的出发点、立足点无形中已悄然转向了自身的实力方面。
知悉了赵穆的阴谋,虽说奉密令的四名赵氏武馆弟子尽数在平丘被剪除,但杀机已动的杨枫还是不敢大意,严令乌果密切监视余下的弟子,稍有异动,立刻清除。
在信陵君、安釐王两路精兵的护卫下,大队人马在隐隐的勾心斗角、互相提防、互相拉拢压制中渡过了济水,进入了魏国国都大梁地界。而杨枫也终于盼到了急匆匆赶了回来的范增。
看到范增凝重的神色,杨枫的心微微一沉,但他面上并不表现出来,仍是一派平静沉稳,只静静地看着范增。
端起茶碗喝了几口,沉默了一会儿,范增苦笑了一下,缓缓道:“公子,自从公子口中得知赵穆与春申君的关系,尉缭认为其中大有可资利用之处,在接掌邯郸城外大营后,就遣出了一批暗探,暗中查探楚国的情形及春申君的作为。结果,却得到了一个消息,楚国李园的消息。”他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奇异的神色,“李园将妹妹李嫣嫣进献给了春申君;;;;;;”
杨枫为之一震,惊呆了似的,怔怔地瞪着范增,随着范增的讲述,目光渐渐变得冷厉严峻。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迭变(下)

“公子,就在我们离开寿春北返几日后,李园领着几名家将回到了寿春,并且,带回了被解救出的妹妹李嫣嫣。其时,李园已入春申君门下为舍人。一回寿春,他就携妹妹一同去拜见春申君;;;;;;据尉缭派出的暗探从春申君府中探听到的消息,李园觐见黄歇,言其妹李嫣嫣有姿色,闻于齐王,齐王遣使求取,为其婉拒。齐国贵重有力者欲媚其大王,使勇力之士入楚阴夺。李令适逢其会,为卫护族妹,致为贼人所杀。他闻讯率众追击数日,终救回妹子。自思得罪于齐,又恐太祝李权迁怒,故乞黄歇周全。黄歇一见李嫣嫣,大是动心,满口答应李园,便将李嫣嫣留于府中;;;;;;而我要回来时,恰好又有一个最新消息传回邯郸,二十多天前,黄歇已把李嫣嫣进献与楚考烈王了。”
历史,在某些事件上依然表现出它既有的强大惯性。
杨枫屈指一算,自他们离开寿春,至今已是三月有余,二十多天前,黄歇进“李嫣嫣”给无子嗣的考烈王,就某种意义而言,楚国的历史还在既定的轨道上前行。心中一时颇为疑惑,李嫣嫣人间绝色,天人之姿,李园这便宜大舅哥短短几日间,又能从什么地方找到一个令黄歇、楚王这些见惯了美女的色鬼一见动心的替身,而且相信这女人,敢付诸信任,放心让这个女子施行在实际历史中他所行的手段。
这个李园实在是不简单,弥天大谎编得挺圆,变起仓促下,依然能迅速做出最合乎自己利益的决断。借黄歇的手稳稳地就稳住了李氏家族,老色鬼李权总不能跑到黄歇的内宅或考烈王的后宫去验看那个“李嫣嫣”的真伪吧,再色胆包天,老东西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同时,又讨好趋奉了黄歇,进而不动声色地为自己挣到了一顶“国舅”的帽子。
“国舅”这两个字一闪过脑海,杨枫身子一震,突然醒觉,范增为何会脸色凝重了。倏地抬起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范增,杨枫轻声道:“那个女人有孕了!”
范增微笑了一下,道:“公子想到了?”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中。
“李嫣嫣”侍寝春申君俩月而进考烈王,必是觉有孕在身而师吕不韦故智,那么,未来的储君、楚王实则便是黄歇的子嗣,楚国将尽入黄家之手。能如此不露形迹地谋夺大楚,黄歇又何须怕权重主疑而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叛乱之举呢?如此一来,范增当初设计的搅乱天下的赵楚连环扣就缺了一环,而无法实行;;;;;;可是,杨枫心里又掠过一阵奇怪,旁人不知李嫣嫣的内情倒还罢了,自己一方实则手里却正握着这一枚一发即可致黄歇于万劫不复境地的掌心雷。尉缭、范增皆是擅长运筹帷幄的绝代智者,玩这等手段对尉缭而言尤属行家里手,怎么范增还摆出这么一副凝重的脸色。
凝视着范增,杨枫微一皱眉,悠闲地道:“你和尉缭做了怎样的安排?”
迎着杨枫专注的目光,范增略一迟疑,低声道:“其实,黄歇如此行事,虽则巧妙,实则却有两大破绽,更利我们行事。尉缭不知公子与李姑娘已然成亲,原就要发动对黄歇的攻击,我想着还是先征求一下公子的意见吧。”
杨枫扬了扬眉,深深触动了思念的心绪,几乎又想探手去摸藏在怀里的钗环,垂下眼帘,声音有些低沉,慢慢地道:“是顾忌李园和我的关系吧?;;;;;;我和他,是两个男人间的事。李园做此筹谋,自然也该想到了失败的结局如何,这是男人所应该承担的,无论是谁,即使事败身死,也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自从那日平丘夜归一番剧烈的内心冲突后,杨枫已不再为今后的路迷失在茫然中,也自动解除了那份使他自己如长途负重般劳累的心灵压力,开始坦然地面对承受所要面临的一切风雨。
范增眼睛一亮,露出了欣喜之色,冷静沉稳地道:“黄歇相楚二十余载,用事久,诸子骄狂,非但凌侮群臣,亦多失礼于考烈王之兄弟。考烈王无子,一旦身死,将更立兄弟。新王登基,黄歇祸且及身。故他进有孕侍妾于王,便是为日后计。可楚国诸公子眼盯着王位,如何甘心。拿不了把柄倒也罢了,如若我们将此事在寿春大肆宣扬,搞得路人皆知,诸公子中必有发难者,文武群臣,久受黄家压制,多有侧目者,得此良机,哪里会轻易放过。便是考烈王,他再软弱无能,再倚重黄歇,也是一个男人,这种对男人而言最羞耻、最难以启齿的事落在了他的头上,又闹得满城风雨,心中有鬼的黄歇岂能自安?;;;;;;李园并非李族嫡传,尤与族长李权、李令一脉嫡系子孙有宿怨。目下李园得势,然而李嫣嫣乃是替身,若诞下王子,被封为王后,一些重要节令场合是必须现身的,李权身为太祝,焉有认不出真伪之理。故而,对李园而言,当会加紧除去李权。如果,李权能得悉李嫣嫣只是一个替身,那么他自知其中利害,也自会有所行动。我们双管齐下,一则借李权之手揭发‘李嫣嫣’身份,一则揭露黄歇的阴谋。不怕他黄歇不铤而走险;;;;;;”
杨枫笑了笑,凝神地望着置于案几上的长刀,缓缓地道:“邯郸方面,都安排妥当了吧?”
范增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道:“都安排妥了。有尉缭照拂着,不会有事的。”
咀嚼着范增适才的神情和话里隐含的涵义,杨枫意味深长地开了口,声音很轻,但很深沉,“范增,如果我顾念着和李园的关系,而不肯施行你们的计划,你和尉缭是否要离我而去了?”
范增浓黑的眉毛一耸,极坦率地笑道:“如果公子妇人之仁至此,尉缭将弃公子而去,我也会在帮公子完成大梁使命后再回居啵印!
杨枫低沉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帐外叫道:“来人!请斗苏前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英雄

数日后,大军已抵大梁以北的大沟。
大梁城位于中原腹地,周遭环着丹水、睢水、鸿沟等几条大河流。魏人又在城北凿有大沟,城南凿出梁沟,以为这无险可扼守的大都会的屏障。整座城池城堞高固,陡直的墙围,高峻的城楼,雄拔的燧台,巍峨的拱门,彰显出金城汤池般的壮观雄奇。
远远的看到岿然伫立在漫天晚霞中的大梁城已在望中,新垣衍提马快行几步,来到杨枫身边,马鞭遥指,“呵呵”一笑道:“杨大人亦是知兵之人,今请看我大魏都城如何?”
此人城府甚深,素常总是摆出一副谦卑谄媚的嘴脸,此时言语间却是脱去了平日里那股子令人厌恶的甜腻腻的味道,很有几分意气昂扬、顾盼自雄之意。若非知这家伙十余年前就曾提出过“帝秦”的主张,杨枫还真会当他很有着国家荣誉感、自豪感。现下却是心知肚明,新垣衍不过是又变着个角度在施压罢了。
微微耸了耸肩,杨枫淡淡一笑道:“雄关倒是雄关,可在秦人眼里却也算不得什么?”
新垣衍凑近了些,挤出一脸可恶的媚笑,细长的眉毛飞舞起来,深藏着阴沉沉冷意的目光流闪不定,饶有兴味地道:“噢?原来杨大人不但知兵,还深知秦人心意。在下实在愚钝,不知我大魏人人引以为傲,固若金汤的国都怎的在大人眼中就这么不屑一顾。”
杨枫一拂袖,又黑又亮的眼睛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地道:“新大人纵不知兵事,亦当知晓本国史实。昔日智、魏、韩三家攻赵,水灌晋阳,智伯尝有言‘吾今日始知水之可以亡人国也。晋国之盛,表里山河,汾、浍、晋、绛,皆号巨川。以吾观之,水不足恃,适足速亡耳。’魏都东迁,大梁城以水为障,只防得仁者之兵,安能抵敌暴秦虎狼之师。恐秦人一旦东下,坚城立成泽国,满城百姓皆为鱼鳖。”说完,也不再理会新垣衍,轻轻一磕马肚,冲前数步,对两道落在他后背阴恻恻大有玩味深意的目光恍若无觉。
事实上,这看似坚不可摧的魏都大梁,孱弱异常,只在攻城者有无恤怀百姓之心。如果攻城者将阖城百姓的身家性命视作蚁命,行以水作兵之策,决水灌城,不费一兵一卒,汹涌的滔滔巨流便能吞噬了十数万雄兵也难以攻破的坚城。太史公就在《史记》里以煌煌史笔记载着:“秦之破梁,引河沟而灌大梁,三月城坏,王请降,遂灭魏。”
杨枫心里正暗自慨叹着天下争霸的残酷无奈,远处尘土飞扬,旌旗猎猎迎风招展,一彪骑队迅速地接近。
是信陵君的旗帜!声名显赫的无忌公子竟亲自出城相迎。
杨枫眉梢一挑,不由得微微勒了一下马,心里涌起了一阵奇异的激动。终于,要见到这位名震列国的旷世人杰了。
乐刑带着几名家将,飞骑驰到信陵君的队列前,滚鞍下马,尘埃中单膝跪倒,抱拳大声道:“君上,乐刑幸不辱命!”
队列正中一人翻身下马,双手一一搀起乐刑几人,拂了拂乐刑身上的尘土,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几句什么,就大步走上前来。
杨枫深深吸了口气,也翻身下马,镇定自若地快步迎上。
迎面那人正值盛年,身材颀长轩昂,骨秀神清,眉宇开朗。一头长发用一根碧玉簪子绾住,身着一袭白袍,襟袖处滚着紫色的纹边,腰围玉带,悬一柄长剑。不过素常装束,却自有一种端方大雅的气度,堂皇雍容的高贵气质,迥迥出尘,压倒俗流。神采英发,面上一团恂恂儒雅的和蔼之气,眉目间偏又蕴着一派清高威猛气象,不经意中,就流露出令人浩浩乎高山仰止的威仪风范。
当他宁澈深邃的目光落在杨枫脸上时,杨枫立刻毫不犹豫地断定,这,便是信陵君无忌公子。
迎着夕阳残照,信陵君已经稳稳站定了,眼睛略微眯着,沉静英睿的眼光含着一抹生动的笑意,没有丝毫游移地盯着杨枫,微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杨枫杨公子了,我是魏无忌!”
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却有着一种振颤人心的力量。他的鬓边已有了几丝银发,额头刻上了几道刀镌般的深刻皱纹,却更添了一份久历沧桑后的庄重自持,刚毅沉定。
他是那么的从容淡定,毫不作态,却有着一股逼人的气势和压力迎面扑来。杨枫不自觉地有一种掺杂着兴奋的紧张感,他知道自己很紧张,一颗心绷得很紧,似乎全身的血都要往脸上涌。在信陵君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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