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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日月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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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影子──松树林!
接近筋疲力尽的他鼓起最后的气力,从丘陵上滚落下来,这时身后的蹄声大作。
好大的一片松树林,从丘陵上都看不到它的尽头,他暗呼侥幸,有救了。他避开刺人的松针,领着大灰,往纵深潜去,躲进了一片矮松丛里。
追兵果是追寻着他的脚印而来,他听到马蹄的声音在林外停了下来,马被松树阻住了,人声却传了过来,对方显然下马步行了。虽然隔得很远,但那熟悉的腔调告诉他确是女真人。
人声渐渐往这个方向过来。他看到了自己遗留的杂乱脚印,又着了痕迹,他真后悔自己没有武打电影中那踏雪无痕的轻身功夫。他想再往深处逃,却已没气力了,他苦笑着拍拍身侧大灰的头:“伙计,逃命去吧。”
仿佛听懂了他这句话,大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便矮步疾去。他没想到大灰离得这般干脆,意外中带些失落:“哎,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也莫怪狗了。”
不对,它怎么迎着人声的方向去了,很快,前方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人的惨叫和狗的咆哮,然后人声向另一个方向追去。他明白了,大灰引开了追兵,好狗儿!他心中惭愧,为自己刚才对它的误解,默默祈祷它能够平安脱身。
但人声很快又转回了方向,他的心咯噔一下,难道大灰……他不敢想下去,这时,人声已清晰可闻,他听到了整齐的呼喊:“明日大人,楚州已克,大将军赦你无罪……”
他忙用手指挖了下耳洞,没错,是这几句话,女真兵们重复地呼喊,他心乱如麻:那楚州城就这么克了?自己功不可没啊,挞懒因此而饶了自己叛逃之罪,也算合情合理。是真的还是假的,不会是骗自己出来吧?唉,反正也藏不住了,现身吧……
他这般想着,就欲应声而起,斜刺里一只软绵绵的手掌伸了过来,按在他的口上。他大惊失色,一个反肘击过去,却被对方一下子挡住,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体香,随即一个朝思暮想的声音轻响在耳畔:“禁声,他们在骗你!”
他不敢置信地扭过头来,不是魂牵梦绕的可人儿是谁──楚月郡主!他猛翻身一把抱住她,生怕她消失似的,双臂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是真实的,他感受到了她柔韧的身子,更看到了她脂玉般的俏脸泛起了迷人的羞晕。完颜楚月轻皱娥眉,轻轻吐出一句珠语:“明日,你弄疼人家哩。”
他才相信这一切不是梦,才知道自己又冒犯了她,忙松手,如此的情形下乍见到这世上他最亲的人儿,他当真百感交集,满腹的话却说不出一句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浑然忘却了那逼近的危险。俩人虽然不过数日没见,他却分明感到仿佛经历了几个轮回。
完颜楚月一身白裘紧身衣,与雪地融为一色,惟独面上微现寒风吹出的红,眼角略肿,似是哭过。人声越来越近,她不及跟他细述,说一声“走”,便一手携住他的胳膊,将他架起,飞速地掠向深处,同时另一手握一条蓬松的松枝,像扫帚一般扫去俩人留在雪地上的脚印。
他的眼中只剩下面前的可人儿,再不理任何事。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发现自己来到了松林的边缘,完颜楚月的爱骑小飞正在那等着。
完颜楚月毫不停歇,拉着他飞身上马,一声娇喝:“驾!”
他坐在完颜楚月身后,双手紧紧揽住她的纤腰,耳边呼呼疾风,这一刻的软玉在抱,较之一日前的连经生死,无异于从地狱来到天堂。
完颜楚月手握缰绳,背靠身后恍若隔世的他,亦是心中激动。昨日她闻得他破城成功,当真喜不自胜,只等迎接一个凯旋而归的英雄,谁知等回的是一个天大的噩耗,从前线传来消息说他临阵叛敌,与捉拿他的神鹰在空中同归于尽。她无论如何也不信这番说辞,却鞭长莫及,因当事人俱在前线,她立刻便要进城盘查,又被父亲喝止,无奈留在帐中,哭了一宿。哪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那失踪的神鹰竟于今日徒步归来,全营轰动,皆传明日没死,父亲即派出侍卫队追缉他,她更探得消息,他若反抗便格杀勿论。她不及找父亲理论,便单骑追来,务求在侍卫队之前找到他,天幸她来得及时。
在雪野上奔了数个时辰,又见到了红日西下。谙熟女真追踪术的完颜楚月,一路穿林过丘,迂回反复,设了无数反追踪的疑阵,终于确信后面的追兵再无寻来的可能,方松了口气,找了一处小河边,下马歇息,让负载俩人半天的小飞自由溜去,恢复体力。
夕阳下的河畔,积雪融去的枯草地上,他与她并肩席地而坐,直到此时,俩人方有了说话的机会,千言万语,正不知从何说起,他的肚子却不合适宜地叫将起来。
他不由尴尬地摸头傻笑,便看到完颜楚月起身行开,上了坡去,不一会儿调转回来,手中抱一丛松枝枯木。他正欲上前帮手的工夫,完颜楚月已飞快地燃起了一堆篝火。复见她走向河边,找一块尖石在冰上砸了一个小洞,轻巧的,从冰洞里跳出几条大鱼来。
饿了一天一夜的他毫无吃相地大嚼郡主亲手烤出的肥鱼,虽然没有作料,却分外香甜。完颜楚月静静地坐在身边看着他吃,像极了一个贤惠的小妻。
他抹去嘴边的油,打了个饱嗝,才发现鱼都被自己吃完了,不好意思道:“对不起,都吃完了。”
完颜楚月顽皮地眨着眼睛:“你八辈子没吃过东西?”
他心弦一动,这不是他吃下同样是她做的这时代第一餐时俩人的对话吗,她还记得?看着她在篝火旁把玩着那把剔鱼的银色小刀,他心中泛起似曾相识的亲切感。他忽然坐直身来,紧抿着薄薄的嘴唇,目光凶恶地瞪向可人儿──不知他的这般神态她还否记得?
完颜楚月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你不怕我吗?”
他心头一阵温馨:“小姐,我只怕丑女人,所以不怕你。”
完颜楚月浅笑盈盈:“你在拍马屁,害怕了。”
他再一次痴痴地看着心上人梦幻般的笑脸,发出呓语般的声音:“什么是怕,只怕这天地间所有的怕加在一起,都抵挡不了小姐的一笑……”
漫天的晚霞映红了俩人的面孔,他与她相视而嘻,皆想起了在船上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他伸过手去,握住了她的小手,目光看着天边的晚霞,将胸中无法遏止的爱意表白出来:“郡主,我多么希望能像每日看这夕阳落下一般,看着你老去……”
情窦初开的古代少女如何承受住他这句饱经后世沧桑而千锤百炼出的情话,完颜楚月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垂下美目,身子似是支持不住一般靠过来。
“你怎么逃出的?”俩人坐到了一处,完颜楚月轻声发问,自是明白其中的凶险。他的手自然地搭在郡主的肩上,浑不知前面的可人儿是第一次跟一个男子如此亲密,连耳垂都羞红了,而他就在她发热的耳鬓旁大声地汇报起来。
素喜自吹自擂的他意外地没有夸张,但其中的惊险曲折已足以令少女紧张地抓紧衣角。
听完他几番死里逃生的过程,完颜楚月已彻底放松了,她依偎在情郎的臂弯里,任他享受着这一刻的缠绵,柔声抚慰支持:“明日,你做得对,表哥做得不该,只怕爹爹难以原谅,他素来最憎叛敌之人……唉。”
她向往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比想象中要来得快,来得突然。他终于要离开她的控制了,却是她绝不愿见到的一种情形──反出大金,这种变化确实是不可预见的。她无法想象自己会有跟他为敌的一天,她爱自己的民族、爱自己的国家,她也不憎恨汉人,甚至喜欢他们的文化、他们的习俗与传统,但为了族人国家,她不得不与之为敌。
她愁肠百结,不知他俩的将来会如何,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但只有一个想法,能跟他多呆一刻是一刻。她第一次意识到:要是真有孔子所讲的“大同”世界该多好。
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也想到了他俩的将来,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现在能跟她在一起。但他又不能不考虑他俩的将来,一个堂堂大金的郡主真要跟他这个连自我生存都无法保证的小子浪迹天涯?不行,一个男人如果不能给爱人安全的保证,就没有资格拥有她,爱──不是占有,而是给予!他暗下了决定,过了今晚,就让完颜楚月回去。
这一刻他想到了远在后世的泪儿,心中一酸一痛:“你离开我是对的,你还好吗,有人给了你安全的保证了吗?”
俩人一时默默无语,为了打破这沉重的气氛,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地问:“楚州真克了?”
完颜楚月幽幽叹口气:“哪有这般容易,战事胶着,一时半会看不出结果。”
“你怎寻到我的?”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想起了先前的疑问,因为她不可能跟追兵一路。
完颜楚月用手指天:“是它!”
他诧异地张大嘴巴:“是上天指引你?”
他的说法逗乐了郡主:“呆子,是海冬青啊!”
“那神鹰明明飞不起来了,难道还有另外一只?”他极目望向渐暗的天空,方看清了头顶上空有一黑点儿一直盘旋,愈发诧异:“哪有这么小的海冬青,是神鹰的孙儿吧?”
他的傻样令可人儿愈发忍俊不禁:“无知的小子,神鹰才是它的孙儿呢。”
完颜楚月打个呼哨,那黑点儿忽地落下,停在了她的腕上,他看清了,它差不多有鸽子大小,翅膀奇长,除了羽色呈藏青色,整个一缩小的神鹰。
被他这么一逗,完颜楚月轻松多了,便将海冬青的来历娓娓道出:原来这青鸟儿才是纯种的海冬青,生活在她老家所在的极北地带,数量稀少,且极难驯养,为了狩猎和征战的需要,族人发明了一法,以同样珍稀却易于驯养的一种猎雕──黑水海雕与海冬青交配,由此产生了新一代海冬青──神鹰。而纯种海冬青只有王族大将才有资格拥有,她的父亲就有一对。与以猎杀见长的神鹰不同,青鸟儿追踪的本领天下无双,是以她比追兵迟了,却后发先至地找到他。
“等等,郡主,你说这海冬青有一对,还有一只呢?”他脸色一变,捕捉到完颜楚月话中的关键一句。
“我只偷了雌鸟儿出来,那雄鸟儿仍在父王帐中。”完颜楚月不知所以地解释,旋即明白了他问这句话的原因,同样脸色大变,从他怀里一欠身跃起,踢灭篝火,先已打了个尖哨,白马小飞应声而至,俩人并骑上去,就欲离开这危险之地。此刻,天色已黑,只剩地上暗红的篝火余烬。
“呜──”的号角突然响起,从身后的坡上、小河的对岸涌出了无数手持火把的女真骑兵,迎面霍然飘着一面绣金帅旗。
夜空里传来一声清脆的鸟叫,完颜楚月腕上的雌海冬青欢啼一声,振翅飞起,和追来的雄海冬青会合。
完颜楚月粉面刷白,他也内心凄叹:“这青鸟儿夫妻团聚之际,就是我和郡主生离死别之时。”
骑兵们渐渐靠近,闪闪发光的枪尖将他俩围了起来,中间簇拥着一名豹眼卷须的大将军,身披白色披风,一身黄金盔甲,胯下一匹大黑马,虎威逼人。为了追缉一名小小的百人长,十万金军的主帅挞懒亲王竟然亲自出动了,其身后却无其他高级将领跟随,只有一骑矮马的文官──秦桧!原来高级将领们大都上了楚州前线,剩下的要留守大营。
挞懒得知女儿偷了海冬青逃出,知女莫若父,显然救她的奴才去了。本来也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挞懒甚至想如果侍卫队追不到他们就罢手,放过那百人长算了,女儿任性几日自会回来。但秦桧的一番话让他改了主意,而别的将领无法制住这个刁蛮的丫头,挞懒只有大驾出动。
“此等人物,不为大金所用,必杀之!”想起秦桧的那番话,挞懒有些可惜地看向改着宋服的他。这小子是块领军的料,十万大军围了半年都动摇不了的楚州,竟给他一朝破入。若假以时日,必成为瑜亮级的人物,一旦归宋,乃大金心腹之患。他顿即转成寒冷的目光:“明日,你好!”
这一下端无生机了,好运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关照他,何况,老天爷已让他见了心上人一面,更享受了片刻的温存,死也值了。但他仍尴尬不已,当着金军上下的面,他一个叛逃的百人长和高贵的郡主亲密共骑,对郡主的父亲来说,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慑于挞懒往日的积威,又是心上人的父亲身份,他的双手越过怀里的完颜楚月,撇开金军的礼仪,怪模怪样地学着江湖方式抱拳敬礼:“明日给大将军请安。”
这将郡主环抱在内的姿势甚不雅观,而且决绝地表明了他再不以女真身份自居,再无斡旋余地。完颜楚月心知要糟,阻止不及。便见父亲眼眸收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知道这是父亲杀人前的一贯作风,本想持宠求父亲放情郎一条生路的希望彻底破灭。
“大胆明日,居功自傲,临阵叛敌,以下犯上,罪当死……”秦桧识机上前,一条条数出他的罪状,要让士兵们听得信服,毕竟这同胞小子在金营的影响不小,还有一条没说出来:“冒犯过老子。”
他看着这中国历史上名声最臭的汉奸在面前喷着唾沫星子,恨不得上前揪下他的狗头,只可惜自己就要告别这尘世了,可千万不能放过这当面痛骂大汉奸的最后机会。他一口唾沫吐过去:“呸!秦桧,你这遗臭万年的大汉奸,给老子听着:你卖国求荣,是为不忠;认贼作父,是为不孝;纵妻不贞,是为不节;陷害忠良,是为不义!你这不忠不孝不节不义之徒,五毒俱全、十恶不赦的大奸臣,死后将被铸成跪地铁像,任后人千唾万骂,千秋万世,永不超生……”
他最后索性连他所能想到的各种方言的国骂乃至英语的三字经都脱口而出,幸亏完颜楚月听不懂这些,否则不洗耳三日才怪。她心中诧异之极,情郎怎么跟执事有天大仇恨似的,给执事扣了这么多骇人听闻的罪名,后面更冒出许多稀奇古怪的字眼,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话。在场听懂汉话的女真兵们皆有同感,秦桧夫妇在金营中一向名声恶劣,只靠挞懒撑腰。而完颜明日却被视为英雄的象征,他触犯军规的原因早已传来,绝非临阵叛敌那般简单,所以倒有大半兵士心中叫好。
他这一顿骂骂得痛快淋漓,过瘾之极,直骂得秦桧浑身发抖,手脚冰凉,几欲跌下马来。
要知古人最讲“忠孝节义”四字,即使是奸人也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上不可辱没祖宗,下不可贻羞子孙。他的话大揭秦桧之短,句句切中要害,针针见血。虽说那“陷害忠良”的罪行尚未发生,但前三条罪名确凿无疑,令秦桧找不到反击之辞。尤其后面的咒骂更为新鲜歹毒,通常骂人皆咒对方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下油锅、上刀床之类,而他竟骂什么铸铁像、任唾骂……栩栩如生,有如亲见,对饱读孔孟之书、以贤士自居的秦桧来说,其侮辱犹胜前者,气得几乎吐血,说不出半句话来,更万万想不到他所骂的一切以后将变为事实!
“休得满口胡言,还不下马受死!”挞懒听不下去了,狗被羞辱,主人的面上也不好看,忙打断兀自滔滔不绝的他,接着脸色一沉:“月儿,这狗奴才不值得你如此维护,到爹身边来。”
完颜楚月知道只要自己一离开明日,便是他丧命之时,如何肯下马,她紧紧握住情郎的手:“爹爹,女儿不回,除非答应放过明日。”
她的这一举动不啻宣告了俩人的情意。女真兵们俱惊讶地看着这一对胆大妄为的男女,要知俩人是一主一仆、一汉一女真,哪一条都为世所不容。
挞懒内心的震惊与恼怒无法用语言道出,原以为女儿不过念着主仆之情才救这叛贼,现今看情形竟似对他生了情愫,当真大逆不道,令他颜面蒙羞。这小子确实该死,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他一挥手:“给我拉郡主过来,拿下叛贼。”
侍卫们应声得令,拍马上前。他放松身体,等着来人拿他,目光遗憾地看着灰头灰脸缩回挞懒身后的秦桧,真后悔那时没有同归于尽的决心,一刀劈了他。
忽听得完颜楚月一声娇斥:“谁敢上前,我便死在这里!”
他目光一垂,便见完颜楚月不知何时抽出了那把银色小刀,抵在胸前。他大惊失色,伸手就要去抢,完颜楚月却一抽身,跳下马来,挡在白马前。
侍卫们俱停马不前,谁都知道这位郡主在大将军心中的地位。挞懒威严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妻为他生了两子一女就过世了,完颜楚月跟随自己身边,她的两个兄长远在西北战场,他将所有的父爱都集中在这个女儿身上,却也养成了她率性而为的坏习惯。但挞懒此刻更是个一军之主,若任她妄为,以后还怎统军上阵,他判断一贯顽皮的女儿只是故作姿态恐吓自己而已,再发出严令:“拿下叛贼!”
“爹爹!”完颜楚月一声悲呼,那小刀竟刺破裘衣,刀身破胸而入近半,鲜血四溢,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裘,绝非故作姿态。挞懒爱女心切,忙不迭地大喝:“住手!”
“住手!”同时另一个人几乎在同时也喊出了这句话,他魂飞魄散地翻下马,跌跌撞撞地上前想阻止心上人做出傻事。
完颜楚月用另一只手挡住了他,嫣然给他一个笑脸,原本红润的脸色却已变得苍白,可见这一刀刺入之深。那淡然生死的一笑在白裘红血的衬托下分外凄艳动人,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呆呆地看着她,那不断扩大的血花在他的眼前模糊了:后世中他为了一份真爱长跪一夜而破碎的心在这一刻完全复原了,甚至没留下一丝的伤痕。他跨越一千年找到了一份真正属于他的真爱,一个仿佛上天赐予的可人儿甘愿用自己的生命维护他的生命……他最柔软的心扉里只剩下眼前的她,再没有后世的那个女孩的位置,他终于领悟到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的至情境界。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热泪盈眶,那颗重获完整的心灵充斥了这世间最动人的三个字:“我──爱──你……”
挞懒仰天长叹,挥了挥手:“明日,你走吧!”
身后的女真骑兵刷地让出一条道来,形成一条无数火把组成的通道。完颜楚月用虚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道:“为了……我,你要活下来!”
这是她跟他定情时讲的那句话,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忽然单膝跪在她的脚下,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哽咽声音嘶哑而高昂地立下一个誓言:“我──完颜明日,今生绝不杀女真一人,若违此誓,万箭穿心而死、天打雷劈而亡!”
他无以回报郡主海深山高般的真情,只有以不戮她的族人来还她此情之万一。他心底还有一个未说出的誓言:“楚月,有一天,我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出现在你的面前,迎娶你成为我的妻……”
完颜楚月欣慰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同时用焦急的眼神催他上马离去,她已因失血过多而无法言语。
他赶紧依从上马,好让心上人得到最快的治疗。完颜楚月用最后的力气在她最心爱的坐骑──小飞屁股上戳了一刀,白马痛极嘶鸣,扬蹄穿过那条火把通道,风驰而去。
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目而出,连珠儿般遗落在马蹄扬起的雪尘中,他在如飞的白马上恋恋回头,身后只剩下一条长长的火龙横在暗淡的夜里,但完颜楚月那苍白的笑脸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中,直到天长地久……
(妞妞牛牛校对整理)
第十三章真实的谎言
“啪”一声脆响,满座皆静:“只凭三寸舌褒贬是非,略万余言讲论古今……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刚说了一回‘三分’,列位,还想听什么?”
茶雾袅袅,一张方桌,一条板凳,方桌上放着一紫砂壶,边上一紫砂碗,茶碗旁压一块既滑又亮的褐色惊木。方桌后的板凳上,坐着位中年的说话人,这瘦削的书生身着补丁青布长袍,一口纯正的东京开封府官话。
这是一家残破的茶肆,上百或老或少或农或商的听客各围桌而坐。跟其时大宋的其他地界不同,没有兵卒夹在其中,而听客们面上也少了一丝常见的兵乱之惶。
一燕京口音的老年商贾道:“先生,三国归晋,不知我大宋何时南北归一?”
一淮北口音的年青农夫道:“说一回‘铁骑儿’吧。”
说话人听商贾之言后神色一黯,再闻农夫之言精神一振:“好,就说一回‘铁骑儿’。却说鞑子占我半壁河山,河朔百姓焉肯伏首,义帜遍地,烽火连天。于建炎二年间出了一条好汉石赪,这石赪文水人氏,天生神力,能挽弓二百斤,他占山据险,和金贼粘罕相持八月,射杀金兵八千人,终为所俘。石赪被利刃钉于车上,粘罕亲自劝降,以五马分尸之刑相胁。好个石赪,厉声叱骂:”爷是汉人,宁死不降!‘遂遭毒手。其尸化为五虎,啸聚山林,专噬金人。正是:贯精忠于天地、塞英气于乾坤。“
说了一回引头,说话人停一下,抿口茶,已听得众听客群情激忿,握拳撸袖。这时,门外走进两少年公子,俱生得一表人材,一身材魁梧、五官英挺;一风度翩翩,眉清目秀。
说话人冲二人微微颔首,看他们找个角落坐下,已有茶童上前招呼,便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却说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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