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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日月记-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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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闻爱卿昨夜大出风头,将今度花魁娘子——江南第一名妓玉僧儿也迷住哩。”到底是年轻人,身为天子的赵构也免不了女人的话题,这样的开场白无形间拉近了君臣间的距离,他有些受宠若惊,那玉僧儿被评为花魁娘子?真真实至名归,这小子的耳目倒是灵敏,老子尚不知道呢。

“哪里,哪里,微臣不过即兴游戏而已。”他故作谦虚,其实暗自得意,无论是谁,被玉僧儿这样的妙人儿记住都是一桩美事。

赵构拍着手:“好一个‘天下一日不太平,一日不赋风月’,朕有你这样的忠臣,何患国事不济?”

他赶紧做出感恩涕零的样子,不由心惊不已:赵构做出如此推心置腹的姿态,显示其对把握大臣的为君之道越来越谙熟了,自己一手遮天的图谋愈见艰难;而自己的一言一行看来都没逃过赵构的耳目,若是昨夜出丑,只怕这秦桧的身份也被戳穿,以后更要小心。

他同时暗呼侥幸,自己的托词找的好,至少以后再不担心别人调文为难自己了,忙大表了一通忠心:“微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赵构自是一番鼓励,又闲聊一会史书,这又是他的弱项,正绞尽脑汁地应对,忽听赵构冒出一句:“朝中就属爱卿最了解金国形势,依尔看,金人会放二圣归来么?”他吁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好敏感,不过你小子算问对人了,难道小赵一大早召老子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问这个?其时“迎还二圣”的口号漫天飞,殊不知这正是赵构的心病所在,若二圣回来了,赵构这个皇帝坐哪个位子?

最崇拜大英雄的他自是在后世看过岳飞死因的分析诸论,其中就有一条是犯了赵构此忌,他才不会这么傻,当下胸有成竹地回答:“臣以为金人将永不放归太上和渊圣!”

太上和渊圣乃宋人对二圣的尊称,他之所以敢如此肯定,只因为历史本来如此:这两个混蛋皇帝都死在北方了。

他看着咫尺之外陷入沉思的赵构,突兀冒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这小子现在毫无防备,周围又无侍卫,若老子杀了这不顾国仇家恨的小王八蛋又会怎样?如果因自己扮演秦桧的缘故使历史尚按原轨道前进的话,那他杀了赵构将彻底地改变历史的轨迹,哈,那岂不是真的天下大乱……那后果未免太不可测,他忙抛开这个诱惑,感觉自己有点像杀人狂了。

面无表情的赵构浑然不觉自己的“爱卿”正转着疯狂的念头,沉吟半晌,又冒出一句:“朕要刻中兴之宝,若是那和氏璧寻到便好了。”

和氏璧!他心一颤,这可是他敏感的问题了,又依稀忆起昨晚好像也有人提及的,是谁?他警觉顿生,那时陪他的只有王氏……

赵构再冒出一句惊言:“那个明日已在朕手中!”

他吓得几乎坐倒在地,还以为自己暴露身份,眼前是赵构诱捕自己的圈套,随即骂自己糊涂,堂堂天子要抓自己也不用如此费心,派兵一围秦府就行了。

赵构却又叹了一声:“这个刘光世真会办事,竟捉了几百个明日关在镇江府,朕总不能令他将几百人全押往行在来……”

他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刘光世他是晓得,乃御前巡卫军都统制,拥兵五万屯守镇江府,地位尤在神武左军都统制韩世忠、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之上,虽是将门之后,却是个无能之辈,以“持重避战”著称。

想来刘光世不敢打金军,便胡乱捉了一些冒充明日的小毛贼领功请赏。偏偏时刻担心帝位不稳的赵官家正对和氏璧耿耿于怀,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转念之间,已差不多猜到小赵急召自己所为何事,果然,赵构徐徐道:“爱卿,尔是在金营见过明日的,朕给你一道密旨,去镇江府指认明日,并理寻和氏璧事宜,速去速回,若有功而返,朕当重重封赏……”

“臣遵旨!”他几乎偷笑出来,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派明日去捉明日?他喏喏而退。“还有一人想见你!”冯益并没送他出宫,也不待他同意,不由分说引他行往右边,他不敢得罪这皇帝的亲信宦官,老老实实地跟着,心里嘀咕:“又是哪一位要见老子,是太后?自己跟她没什么瓜葛啊……”

来到一座竹林簇拥的精致雅居外,只闻里面传出悦耳的琴声,冯益毕恭毕敬地通报一声:“秦参政到——”

琴声顿止,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宫女“吱”地打开竹门,向冯益谢了一声,又回头报告:“公主,他来了!”

他浑浑噩噩进了雅居,正与那个停琴抬头的美人儿打个照面,他希望永远封闭的个人身份记忆在这个宫装丽人面前成了一句空话,她——正是他最想见又最不敢见的襄晋公主。

入越州城后,襄晋公主是他最先打听的人,他要确认她被三相公安全地护送回朝,得知她与另一个自北方逃回的公主极受皇帝哥哥宠爱的情况,他方安心,到后来他入朝,也没有遇见她的机会,没想到今日得见。

他的眼里只剩下这个唤起他后世回忆的美人儿,再没有其他景物了,直到那黄莺般的声音响起:“怡儿,给秦大人看座!”

他方知道自己的失态,这正是他怕见襄晋公主的原因,因为很容易露出不符合秦桧身份的破绽来,他忙施个大礼:“臣桧叩见公主殿下!”

“免了,坐吧。”襄晋公主淡淡道,他痴痴坐下,将襄晋公主为何见他的原委抛到九霄云外了。

“听闻秦大人新创了一种歌体,昨夜轰动全城,咱家想请教请教。”那莺声直往耳边飘来,他的骨头都轻了:“哪里,哪里,殿下尽管问,小的知无不答。”他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关于辞赋音律,自己知道个屁啊,不就会拾后人的牙慧卖弄几下么,糟糕,一见襄晋公主就想起后世的小瑶,早已昏头了。这当儿襄晋公主已问了几个专业的问题过来。他张口结舌,什么知无不答,是不知无答了。

忽然一阵香风飘入,又一个宫装丽人闯进来,娇笑道:“姐姐,听说你捉了昨夜大出风头的秦大人回来,我也要看看哩。”

他定目望去,这女子跟襄晋公主生得五分相似,亦是个美人儿,只少了几分秀气,多了几分顽皮,却生了一双天足,他已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心道你出现得太及时了,忙起身行礼:“臣桧叩见公主殿下!”

这位也是个公主,其归宋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其号柔福帝姬,靖康之难时与帝室同被掳往北方,去年自虏中逃归,为知蕲州甄采所遇,护送其赴行在,当时赵构犹在温、台,便先派遣冯益、宗妇吴心儿往越州验视,模样儿不差,及问其宫中旧事,对答来皆合,只是一双足却大得不象样,只因公主都缠小足的,今却有此不同处,以此相问,柔福帝姬啼道:当日鞑子聚逐便如牛马一般,今乘间脱逃,赤脚奔走,到此将有万里,岂能尚保得一双纤足如旧时耶?赵构得闻,甚是惨然,颁诏特加号福国长公主。

柔福这一打岔,便让他蒙混过一关,他心知再呆下去一定不妙,就想找借口开溜。刚来的柔福如何放过他,大咧咧地命他将昨晚的歌再唱一遍。他赶快遵令,毕竟对他来说,唱比解说可容易多了,喝了口怡儿递上的清茶,润了润喉咙,他手抚胡须,轻轻唱起来……

哈,效果真不错,雅居内的三个姑娘俱听得呆了。他停声,恋恋不舍地偷看着犹在回味的襄晋公主,为告不告辞而矛盾着。

“世间还有这么动听的曲、这么情切的词……秦大人,咱家已将曲记住了,你能否将词写下来?”襄晋喃喃低语着,这边厢柔福鼓起掌来:“好歌,秦大人,还有别的么?我还想听。”

他老脸一羞,又沾了后人的光了,别的么,当然有,老子肚子里的好歌大把,不过大都是用后世的语言唱的,唱出来怕吓着你们三个小丫头,他摇着头:“这首歌不过是臣拙手偶得,再也作不出了……”

怡儿早已笔墨纸砚伺候上来了,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将自己煞费了一番功夫苦练的繁宋体露一小脸儿,这是他付出精力最多的一门“功课”,他这个参政每日大量的文字工作可是要亲手做的,这时代还没有秘书这个行当。

他拿起毛笔,用练熟的姿势,在长长的宣纸上一气呵成,最后落款、画了个押字。额头上已冒出了细汗,可真用了心力了,乖巧的怡儿用汗巾为他拭了拭,他回头再看自己的“墨宝”,也不由看呆了,真不敢相信是自己写的,美人在侧,他总能超水平发挥的。两位公主交头接耳地评论着,显然没有失望。

后来他的这副真迹流传到后世,已大半残破,只剩几个字。有好事者考评:笔笔圆浑,气势开展,转折处时时有晋人法度,给人的感觉是深沉、稳重,书写速度徐缓,每个字的收笔都比较小心、拘谨。

更有“半仙”以此推断他的性格:书写者性格属于内倾型,平素不苟言笑,不喜欢交际;兴趣爱好虽然狭窄,但在自己感兴趣的方面精深;行事谨慎小心,即使外界环境处在混乱中,也能静观事变;思考周密,一个问题可能会反复思考,行事稳重,力求万无一失;有很强的野心,但善于隐忍,不事张扬,因此别人很难觉察到这点;善于察言观色,揣摩别人的心理,也善于利用别人的缺点;内心情绪波澜起伏,但善于克制自己的情绪,喜欢少说多听,别人很难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襄晋不知说了什么,柔福先自走了,当真来得快去得快。襄晋的一双妙目瞟过来,看得他心灵直颤,明知跟她越多呆一会儿就越会失态,可是他就是舍不得离开,而她也没有端茶送客的意思,他咳嗽一声,想找个话题,却发现自己的如簧之舌似被锁住了。

襄晋公主张了张口,却欲语还羞,一丝微红爬上雪嫩的脸颊:“秦大人,咱家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原来襄晋公主找他来的正题在这里,看模样这天之娇女对某个人动了春心哩,而这个人刚好是他认识的,他隐隐有些失望,又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个家伙吸引了公主的注意,他迅速地在脑海里将认识的少年俊秀们过滤了一遍,很是茫然:“殿下,请讲。”

“……”襄晋公主的声音想蚊子在叫,他没听清,倒是边上的怡儿着急起来:“秦大人,这个人的名字你可要守密,对谁也不能提……”

他心里打翻了五味瓶,老子的梦中情人跟自己打听别人,还要自己为她保密,呜呼!“怡儿,不许乱说,甚么守密?”被怡儿一激,襄晋反倒鼓起了勇气,“秦大人,这个人,只有你才认识的,其他人都不识,他叫——”

公主这无限娇羞的声音听得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急跳几下,他听到了那个名字……

第四十章霹雳娇娃

他坐在四抬大轿里,敞开边窗,欣赏着官道两旁的三月田园风光。赵官家的这道密旨来得太是时候,既给了他一段冷却期来处理与王氏的现阶段关系,又令他暂时摆脱那些繁琐缛碎的官礼朝务,他几乎快憋疯了——习性不羁的他最受不了规则的限制,现在可变成一只逃出樊笼的小鸟。

可是“小鸟”的心情也跟轿子一样地起伏:他怎么也想不到襄晋公主要打听的人是他——明日!自己不过跟玉人儿在金兀术船上见过一面而已,对话不超过三句,而她竟留有印象,且念念不忘,看情形,玉人儿好像不太相信他是个坏人哩,真不负老子的一片痴心啊。

他当时一面按奏折如实回答,一面怦然心动:他一直将襄晋公主视作后世的梦中情人,可是从未起过得到她之念,在他眼中,玉人儿似那远离俗世红尘的圣洁仙子,只可远观而不可近亵,而自己能在跟前与她说说话,已是最大的满足;但仙子动了凡心又是另一番情形,他看出襄晋公主对自己仅止于好奇与好感而已,却绝不排除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天,他该怎么办?他不得不让芳踪飘渺的楚月从心底浮上来,他已越来越不敢想她了:首先以秦桧的身份,他不知跟楚月如何相见,若以秦桧的嘴脸跟可人儿亲热,简直是对她的侮辱;其次与王氏的再结体缘令他对楚月平添了无数愧疚,更生出怕见她的心理。而一想到出行时王氏依依难舍的泪脸——他就知道自己迟早要被这婆娘征服的。

在肉体背叛楚月的同时,襄晋公主的示好令他的精神也出现背叛的倾向。变成秦桧的他进退失据,不仅在做人原则上,连最坚守的爱情都出现滑入深渊的趋势,最可恨的是他明知这种变化,不仅无力阻止,却有越滑越深之势,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救命啊!

一股深不见底的惧意袭透身心,他本能地冒出一个想法:不若乘这个外差的机会逃走,这个秦桧不做也罢!随即想到如不定时服药,便面部溃烂而死,他又气馁而叹。

“大人,入临安府地界了。”已随他升至带刀护卫的高益恭在轿外报告。他猛省起这植脸异术出自高益恭,不知是否其独家所有,若有高明的医师能解,自己逃走也不怕了。

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法子,就是将其制住,拷问出解药配方,便再不受王氏所挟,那时去留皆在我了,他面露喜色,复想到有王氏撑腰的高益恭乃高手一个,对他这个假老爷一向敬而远之,虽相处数月,未显丝毫底细,他按王氏意思上奏高益恭乃在海州收服的汉儿——当时将原辽朝统治区的汉人称“汉儿”,自然是假的来历,看来想下手也不易……

一块石碑跳入眼帘,上刻“贱避贵,少避长,轻避重,去避来”等字,这便是大宋官道的路标——石堠子,所谓堠子,筑土为堠,上插木牌、石刻之类,分里堠、界堠等,里堠一般为五里、十里立一堠,界堠则立于州府分界处。

马蹄声声,呼地一股尘沙卷过这杨柳相夹、麻石铺砌的官道,他的眼被迷了一下,忙放下窗布。这宋时的轿子又名肩舆、檐子、兜子等,凸盖无梁,以篾席为障,左右设窗牖,前施帘,以两根长竿舁抬,四个精壮的桥夫健步如飞,却如何比过那些骑者。

一阵放肆的笑声飘来,不用问,是内侍长杨公弼手下的千牛十八铜卫,他们这一行二十余人,除高益恭外,其余皆大内侍卫扮做的仆役谦人,身为执政高官,他的安全自然十分重要,而衙门里护卫少有高手,不过赵官家钦派大内侍卫只怕还有监视他的一层用意——小王八蛋的疑心病跟他一样重。

由于奉行密旨,不事张扬,所以他并未享受到古代大官鸣锣开道、清水净街的排场,而会暴露他身份的尊称亦改为大宋各级官员的统称——“大人”,这一行宛若一个赴某地上任的中下级官员的阵仗,且无女眷随行。

虽说此行机密,这十八铜卫并未收敛在天子身边养成的盛气之性,更兼于行在憋久的缘故,难得外差,便失去约束,也不管行人侧目,一个个策马急奔,较起骑术来。倒是他们的头目——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姓沙的都卫,以管事的身份与高益恭安分地跟在大轿前后。

进入广三百里、袤三百里,有“天堂”美誉之杭州所升的临安府地界,为免受注意,他们并未入府城,行至晚间,按当时士人行旅暮宿朝行的惯例,往驿馆投宿(大宋官道二十里置马铺,有歇马亭,六十里有驿,驿有饩给),沙都卫则去安排次日的行程。

用罢晚膳,精力旺盛的铜卫们又聚在院内较起武技,他也无困意,饶有兴趣地踱到室外赏观,思起楚月教自己学武的甜蜜往事与流亡搏命的峥嵘岁月,不由对刻下的安逸生出矛盾的满足,再想起与那班生死追随的女真兄弟们一年之期的约定,忙振奋精神自我激励……

这帮小子身手不错,他动了笼络之心,回头叫高益恭取出十八个每锭二十五两的雪花银,端在盘中送上,与他们做个彩头,铜卫们欢声向出手大方的秦相公致谢,练得愈发抖擞。

高益恭回到边上冷眼旁观,有了白天的念头,他心中一动,故意大声道:“高护卫,你武艺高超,可为这班兄弟指点一二。”

他这话明捧高益恭,实则挑动铜卫们向高益恭挑战,他从未真正看过高益恭的身手,正好借他人之手试探。果不其然,铜卫们闻声,俱不服气地转向高益恭,已有人高声叫阵。

“大人说笑了,小的三脚猫技艺怎是各位铜卫爷的对手!”高益恭很谦卑地抱拳环顾,先自认输。十八铜卫皆露出瞧不起的神态,他大没面子,一是高益恭当众忤意,二是铜卫们对高益恭的不屑也连带上他这个主人了,没趣地转身回房,正碰上不知何时回来的沙都卫立于门口,目露精光地盯着高益恭的侧影。

自临安府改行水路,在那著名的京杭大运河上航行不几日,便至运河与长江交汇的镇江地面,早派铜卫前去通报。

大宋浙西安抚大使、御前巡卫军都统制刘光世率部将并当地名流隆重出迎,到了目的地,他的身份自然在小范围内勿须隐瞒了。

中午的接风宴席设于镇江名山北固山的多景楼,北固山坐落于镇江府东北大江边,山壁陡峭,形势险固,与金山、焦山成犄角之势,好个冲要所在。

“秦相公请——”

“刘相公请——”

宣过密旨,正当壮年、相貌英挺、一身儒将打扮的刘光世与他彼此客套一番,哈哈大笑,“一见如故”地携手自北固山中峰南麓登山。他暗自嘀咕这家伙倒不像朝中所传的那般骄横,可惜了这一副好相貌,竟是个碌碌无能之辈。

一路不见游人,想是刘光世为迎接他而禁山,有点大人物的感觉了,他也喜得清净。

沿山脊北行至一铁塔,作陪的几位名士讲解此塔系唐卫公李德裕于宝历元年所建,故名卫公塔,原为石塔,后毁,大宋元丰元年,改建成九级铁塔。

自卫公塔往北,突起一块条石,上镌“天下第一江山”六个雄浑大字,相传为梁武帝所书。条石对面通往雄峰之巅的一座古刹,拱门霍然镌着“甘露寺”题额,在后世并未到过镇江的他不由好奇发问:“可是三国刘备招亲的甘露寺?”

果不其然,名士们又是一番口水横飞,私下皆想这秦相公也忒孤陋寡闻了点。

兴致勃勃地在寺后刘备、孙权同坐过的“狠石”坐会儿,他便登上北固山风景的最佳处——多景楼。刘光世亲自介绍,此楼名取自李德裕诗句“多景悬窗牖”,为长江三大名楼之一,与黄鹤楼、岳阳楼齐名。

他抬眼所至,一块“天下江山第一楼”的大匾,高悬在楼额之上,看其落款,乃是他“同乡兼同窗”段拂的岳丈大人——米芾所书。登上二层,凭栏远眺,山光水色,奇景异姿,尽收眼底,他雄心顿起,不愧“天下第一江山”也!

莺声燕语自身后响起,好家伙,十几个缤丽妖娆的女子拥上来,将他扯入席。沙都卫已坐下,刘光世与其部将王德、郦琼并名士相陪于主桌,高益恭与十八铜卫被安排在另外两桌。这些镇江名妓虽逊色于玉僧儿,也不差到哪里。

丰盛的酒菜以银器碧瓷盘盏上来,边上有乐工吹奏助兴,席间有姐儿伴餐,靡靡之风,比越州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真山高皇帝远,无拘无束,他大羡刘光世这官做得舒服。

开场一番祝酒辞,名士们自是对他一番恭维,对刘光世又是一番吹捧,什么“知兵者非好战”,刘相公知淮南金军久戍思归,乃铸金、银、铜三色为钱,曰“招纳信宝”,皆有使押字,以为信号。获戎人之解事者,贷而不杀,俾密示侪辈,有欲归附者,扣江执钱为信而纳之。自令金军人心瓦解,归者不绝,去腊至今,招到女真及签军共六百六十余人,创立奇兵、赤心两军,可谓“不战而屈其兵”。

此事他在朝中已闻,不过没有这般详细,此刻一思量,倒跟自己“不杀”的宗旨不谋而合,不由对刘光世的看法有所改变。

几杯酒下肚,刘光世愤愤然道:“那汪藻对圣上胡说我等武人骄横,秦相公可要主持公道!”

原来翰林学士汪藻近日上奏驭将三说:“一曰示之以法,二曰运之以权,三曰别之以分。”不外是削诸将之权、制诸将之横,皆因大宋在这生死存亡关头,肩负救国使命的武人地位渐起,一干文臣们感觉风光不在,发此不甘之言。正所谓:“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历史规律使然,赵构小儿也无法扭转。

名士们附和道:“今日误国者皆文臣。自蔡京坏乱纪纲之后,为王臣而弃地、弃民、误国、败事者,皆文臣也;间有竭节死难,当横溃之冲者,皆武臣也。又其甚者,张邦昌为伪楚,刘豫为伪齐,非文臣谁敢当之!”

“说得好!”他这个“秦桧”浑然忘了自己文臣的身份,击节大赞。刘光世至此才露出真心的笑容,双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

觥筹交错,一力避酒的他还算清醒,那几位名士早醉倒在姐儿怀里。少了这些酸丁,席间清净多了,那刘光世虽是将门之后,亦不能书,粗人一个,他不用掉文,大感舒适。刘光世与沙都卫等就更放肆了,各搂着一个姿色上佳的姐儿,一面调笑,一面大揩其油。

惟独陪他的姐儿失望之情形于色,他不能再对不起楚月了。人到中年的秦相公尚无子嗣又不纳妾,一直有“他”不好女色的传闻,倒也无人奇怪。既然不敢餐秀色,他只有专注于美食当中。

打个饱嗝,摸摸护身甲下胀起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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