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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日月记-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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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何相信这鬼话,嘲讽道:“那怎么在老子去镇江时跟王继先搞上?”

王氏凄然一笑:“没错,那时被那厮乘虚而入,可是只要你回来后对我好些,我自然跟其断绝关系,谁知你带了郡主回来,我……”

他接口道:“所以,你设个局让我去钻,气走郡主?”

王氏见他毫无所动,面色一变:“你这天杀的也不是好货,被玉僧儿那狐狸精一勾就上,活该!”

他被勾起隐痛,封口不语,却有一股凉风袭来,打个冷战,已是入秋天气,有凉意了,咦,身上好像少了什么似的,他的手一探,哎呀,可人儿送的护身甲不见了,他像被剥了壳的龙虾般蜷起身子,大嚷起来:“老子的护身甲呢?”

那显然在暗处一直偷听的假货发出奸笑,满含醋意,不知是否对王氏刚才的表现不满:“穿在老子身上哩,听说是个刀枪不入的宝贝。”

他顿时泛起那个埋藏好久的疑问,脱口问向王氏:“你怎么知道这护身甲的来历的?”

王氏眨眨眼,风情万种地瞟了身后一眼,充满爱意,几乎要说出来,又忍住:“尔自以为聪明,可知逃不出奴家掌心。”

他肯定那假货在床第之间也满足了这贱人,心头掠过一丝阴影:“难道是刺花出卖了郡主和我?”

王氏神秘不答:“不要想别人哩,先想自己吧,到这田地,尔还不将大将军想要的东西献出来?”

他愤然大笑:“那东西可是保命的,说出来就没命了,你以为老子这么傻么?再怎么对付老子,也不会说的。”

他嘴里硬气,心里可直嘀咕:老子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抗不住严刑拷打,千万不要来真格的。

王氏幽怨道:“夫妻一场,尔以为我会怎么对付你,奴家好伤心!”

这婆娘倒不像在演戏,想起那曾有过的情分,他心一颤:“卿本佳人,缘何作贼?”

王氏眼中射出泪光:“尔可知我在北的遭遇么?可知那些后妃帝女贵妇在北的遭遇么,我说不出,也不忍说!那些蠢妇甘屈于命,而我不,绝不……”

他立时想到在金营时听到的传言——被掳北上的大宋女子们的悲惨遭遇,难道因为这无法启齿的经历,王氏才从一个大家闺秀蜕变为一个淫毒之妇,这是谁的错?心软之际,竟说出历史的预言:“可你也不用如此极端,留下千古骂名啊。”

王氏一楞,随即放浪大笑:“千古骂名!又待怎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只要不枉此生,管那身后浮名做甚?小冤家放宽心,且不说大将军有令不得伤你,我又如何舍得,不过总有法令你屈服的。”

听到此言,他吃了定心丸,反倒硬气起来:“大丈夫威武不能屈。”

王氏恢复常态,讥笑道:“是否美色不能淫?”

他为之语结:“哼——”

只听王氏温柔唤道:“相公——”

他一时错位,以为在喊自己,却见那假货冒出来,会意道:“遵命,夫人!”

这厮手脚麻利地在他身上做了手脚,便扶着王氏离去,留下他陷入黑暗之中。

还真没怎么折磨他,只是用手镣将他的双手锁在石柱下方的一个铁环上,仅能保持半蹲半站的姿势,站不直,又躺不下,虽然可以靠着石柱,再无其他借力,罚站?他暗自好笑:老子还怕这个,哈哈。

四周静得可怕,他首先试了试有无挣脱束缚的可能,那厮绑得太结实了,他只好放弃这个念头,琢磨着下一步怎么应付王氏。

事实很快告诉他,“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慢慢地,他开始感觉脚板有点麻……

接着,小腿肚像灌了铅一样沉……再接着,他的脚筋疼起来……他只好不停地换姿势,一会儿金鸡独立,一会儿美女支腿,可惜那筋越来越疼,他只想坐下或躺下,更想睡上一觉,可惜都做不到,此刻,王氏叫他干什么都答应,而王氏并没有告知他一旦屈服如何通知其,他大叫“来人”不果后,便开始不停地抖动铁链发出声音,同样无人理睬,他痛苦得哼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都想一头撞死在石柱上的时候,一只灯笼出现了,他和着鼻涕眼泪、有气无力地骂道:“臭婆娘,你不如杀了我吧!”

那灯笼伸到他面前照着,一张颤惊惊的粉脸出现后面,是兴儿这个臭丫头,他呻吟道:“小姑奶奶,放了我吧……”

兴儿似乎有点心虚,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侧头问:“夫人叫我带话:‘大丈夫,那东西藏在哪?’”

虽然早有屈服之心,但事到临头,他还是在脑海里转了一道道弯,为自己找了一个个借口,想来那些受刑不过而投敌的叛徒们都经过同样的心理斗争。

罢罢,那劳什子给自己带来的麻烦还少么?自己像丧家犬一样的四处奔命,甚至连真面目都不敢露,还不都是因为它!只要摆脱眼前的肉体之苦,做“大豆腐”又何妨,他终于放下了这个可以改变天下命运而且已经改变他的命运的大筹码:“那和氏璧早掉在江里,失踪了。”

这天下一等一的大秘密并未吓着兴儿,其平静再问:“夫人叫你仔细道来,便可不吃苦头。”

王婆娘似乎将他看透了,难道老子有“叛徒”相?唉,既已当了“叛徒”,只有听天由命、认输到底,他一五一十将和氏璧的得失经过讲了一遍……那一刹,忽有一种随影附骨的压抑感从每个毛孔里散发出去,他如释重负,好——爽!

兴儿果然替他除去手镣,双手解放了,他的身子轻飘飘往地上一掼,也不觉疼痛,再也不愿动一下了。

“夫人说了,无论你所言是真是假,都不再难为你。”他将信将疑,不定还有什么毒招没使出呢,反正自己没利用价值了,还不为“秦老汉”报仇?睨着兴儿拎过一个大包裹展开,变成一个地铺,将他掀上去,又从提蓝里取出一个暖水釜,倒出一碗热乎乎的甜粥——七宝素粥,再拿出几个香喷喷的肉包子——太学馒头,都是他所爱,竟往他嘴里喂来,那神态,宛若姐姐服侍玩累的弟弟。

好比被人打了耳光后再被对方温柔地安抚痛处,这一招虽俗,却很管用,他眼里噙着泪花,顺势展开美男计:“兴儿姐姐,你对我真好!”

不闻此言还好,兴儿一下子由小猫眯变作母大虫了,将那吃了一半的太学馒头猛塞进他嘴里,劈里啪啦来了一顿货真价实的耳光!他被打蒙了,委屈的泪水几欲夺目而出:这些女人,说变就变,端的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兴儿咬着唇盯着他:“对你好的是夫人,我恨死你还来不及!”

看着兴儿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他方记起前番对人家的欺负,真是报应来的快!蓦地,他失心疯般地大笑起来:“痛快!痛快!哈哈哈……”

经过肉体的承受极限,再卸下心灵的巨石,他意外地晋入人生从未有过的超脱之中:改写历史的宏愿、拯救大英雄的梦想、不杀伟业、惊天阴谋乃至爱情大任……他统统放下了,该放就放,该笑就笑,该了就了。

他软绵绵躺在松厚的地铺上,什么都不去想,只想彻底地放松、放松,好好地睡上一觉。

然而良久,他仍无法进入梦乡,双眼睁得大大的,虽看不见什么,只无意识地盯着漆黑虚空的某一点,大脑一片空白,渐渐地,他隐约看到了什么,似有一些轮廓显现,他眼皮眨巴一下,不以为意,当人的视线长时集中于一点,会出现幻象的。

模糊的轮廓越现越多,显示他的视角在扩大,奇怪,人的视角哪有这么广,这个“视角”已超过了180度,并且还在向外曼延,他惊奇地“注视”着,已不在意注视的对象,而在意“注视”本身。

只觉视源亦往后退去,从眼球退到大脑深处,他不知怎么回事,但喜欢这种感觉,好像体内还有另一个他,视角已达到360度!老子一定睡着了,在做梦!这般想着,视角转成视野,继续延伸,然后豁然开朗:青天化日,林木葱郁,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洞口!

立时反应过来,这不是当日用来哄骗楚月与三相公的蕺山山洞么,难道自己被囚在这里了,造化弄人乎?他怪叫一声,回响激荡,景象消失了,却换来一阵惊喜:老子没有做梦,那神奇的感应回来了。

电光石火间,他终于悟出感应的源起——“放下”二字!人生概莫如是,无所谓进退,无所谓积极消极,“放不下”则山穷水尽,“放下”便海阔天空:当日他放下家乡的一切,出走南方,便打出一片新天地;在花果山的悬崖上放下恐惧,便闯到这时代;在沙场上放下生死,便过关斩将;在官场上放下荣辱,便春风得意;在肉体极限负荷后放下精神重负,便醍醐灌顶。

莫怪他与大灰一直练不出所以然出来,在“练功房”——秦府后院柴房,大灰充当假想敌攻击他以激发这感应,可除了扯碎一件件厚夹袄外,他再无所获,皆因那时有太多放不下的牵挂。

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原来“不杀”真义亦源于这不断进步的感应,何为不杀,便是放下,是人皆有杀念、杀心、杀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弥陀佛!

尘封于脑海的生命印记被揭开,他饥渴地解读这或许是人类独有的密码:人的感知分为两种,分别是左脑的意识与右脑的潜意识,或曰五感与第六感吧,比如他眼睛所看到的形象便属于意识(五感之一),而他所感应到的形象,便是潜意识了(第六感)。

人平常的智力及各种学识的获得,得力于左脑的意识,但它只能达到普通的境界和层次。而潜意识所在的人类几乎没开发的右脑处于混沌状态之中,形象地说即是天地欲分未分,盘古尚未开天地时的自然状态,这才是人类的精髓所在。

当某一个契机令右脑居于支配地位时,人的思维变得一片空明、至为静笃,静而生慧,人得以进入无欲无念的状态,一片混然,而恰在此时,人的潜意识就会与外部环境感应道交,产生一种内观反照,这便是古人常说的“天人感应”,而人的智力也在此时发挥到极至,激发出人体的无穷威力。

这种情况放到武学中,便是功夫练到“无拳,无剑、无招”的境界,即“意识”受到“潜意识”支配时,达到“阶及神明”的绝顶高手阶段;放到修行中,便是佛门追求的“无牵无挂,无欲无念,视万物为空幻”的上乘境界,也是道家渴求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再由三而二、由二而一、守一而归无,最后归于万物之初”的元神大成。

为什么古人能进入后人无法想象的内宇宙呢,大约在日益浮躁、物欲横流的繁华后世中,人放不下的东西实在太多吧?“放下”二字,说得容易,做到何易?世间各人造化不同,所以成就不同了。

原来所有的奥秘都在于“放下”二字,人类早已拥各种潜能,只不过没找到打开这个宝库的钥匙,他找到了,哈,芝麻开门了!他再没有无头苍蝇的彷徨,因为“第八窍”通了,他以后要做的,就是将这所悟融入自己的身体、智能、精神各方面,实现自我的飞跃。

一觉醒来,依旧昏天黑地,他拖着脚镣在一个小方圆内活动,通过手的触摸,方知那些不规则的轮廓都是半天然半人工的石壁,复想起那个暗道机关,已寻不见,王氏自不会犯这这种低级错误。

吃了冷粥和包子,他挨到角落拉撒一通,也无异味,应有通风口,他试了试除去脚镣的努力,发现自己是徒劳,便往地铺上一躺,琢磨起外界的情况:有王氏与王继先的背后支持,相信那假货一定不会露出破绽,坏了!唯一能识破秦桧换人的就是大灰了,当大灰嗅到体味不对时,一定会凶性大发的,不好,大灰处境危险,以王氏的心狠手辣,断不会放过它的,杀狗灭口!

阿唷,王氏会不会杀他灭口呢?他转而担心自己的处境来:吐露和氏璧的秘密后,他等于失去了可利用价值,现在,他的存在对那假货可是个威胁呢,更要命的是——他还是那个大阴谋的少数知情者之一,虽然挞懒有令不得伤他,但此一时彼一时也。

再有跟女真兄弟们的一年之约快到了,他既无法赴约,连传信的机会也无,他们会不会以为他完蛋了,还有他辛苦弄到的创业资本也一定落在王氏与那假货手中,真是无比痛心。

还有楚月到现在也杳无音讯,一离开忙得什么都忘却的官场,他方愧疚地涌起对可人儿刻骨的思念。

他胡思乱想着,虽然明白尽快掌握感应提升潜能或许是保命的唯一出路,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些乱头麻绪。

放下?老子放不下啊!他狂躁地在石牢里又蹦又骂,一面盼着王氏、兴儿或任何人的出现,只要给他一个明确的说法,是死还是活?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一个灯笼的出现,他一家伙将来人扑倒在地,顺手用铁链缠在其脖子上,打算先发制人。

少女的娇呼响起,被打翻的灯笼还亮着,是兴儿,其露出惊恐的眼神,挣扎道:“明日,我……我给你送饭来了……”

看来情况没想象的坏,他转一下双眼,却不放开兴儿,而是暧昧地将嘴唇贴在其耳垂旁,哈着热气,欲故计重施:“兴儿,想我么?”

兴儿虚惊一场,小眼珠也是一转,皱着眉道:“你口好臭哩!”

他尴尬地放开这臭丫头,忙露出笑脸,殷勤地扶起人家,化解自己的失着。

兴儿整整衣裙,故意不看他:“夫人说了:敬你是条硬汉,不枉跟了你一回。”

他的眼瞪圆了,一时没听明白,老子都当“叛徒”了,怎地变成硬汉?

兴儿胸口起伏:“小混蛋,我也想不到你在那般苦头下还能编假话?”

他眨眨眼,总算听懂了,敢情,他又一次歪打正着,那大秘密他共吐了两次,王氏第一次没信,第二次更没信,反倒以为他硬气,真不再难为他,叫兴儿来传话送饭。

哈,老子又有了保命资本了!

兴儿显然对他余情未了,他压住兴奋,一面讨好一面打探外界消息,兴儿自然矜持一番,王氏应没下什么禁令,但他想探听的兴儿都不清楚,毕竟女子不关心官场上的事,只知一切如常,不出他所料,却有一个确切的消息令他刚变轻松的心情又沉重起来,大灰失踪了……

他对自己的处境做了重新的评断:看来短期内他没什么危险,王氏一定在寻找别的突破口,下一回合一定没这么运气,再不能再当“大豆腐”了!

他总算可以抛开杂念,为自己在这无休止的寂寞黑暗中找到支持下去的动力,制定一整套自我训练计划,由于无法计时,只好根据自己的生理状态来调节:每次一觉睡醒,先做仰卧起坐,直到腹肌不能承受才停;接着用餐,餐后休息到消化完毕;再做俯卧撑,直到手臂支撑不住为止;然后蹲马步,直到双腿支撑不住方罢。

体能训练结束后,开始精神训练:第一步冥想当头山崩地裂,以达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境;第二步冥想迎面万军血杀,以达生死临于身而心不动之境;第三步冥想身历风雨寒热之炼,自己化水、化风、化火,至柔至刚;第四步冥想天地日月,至阴至阳,静则万物无争,动则摧枯拉朽;第五步冥想原始混沌与宇宙终结合而为一,一切皆空,“放下”惟恒!

如此周而复始,他苦行僧般的自我厉炼着,唯一放松的时间是在兴儿送饭的当儿,自不能让其发现他的秘密。

慢慢儿,他的体能越来越好,不知是否在黑洞中呆久的缘故,视力与听力也远胜从前,最有成就感的是那神奇的感应能力有了进展,他可以主动运用了,虽然需要前期的缓慢酝酿,而且效果还不理想,但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

这日兴儿说了一件热闹事,越州升为绍兴府,街坊大肆庆祝呢。绍兴——越州竟是后世文坛的伟大斗士——鲁迅先生的故乡?

兴儿走后,他崇敬地回想着这位铮铮铁骨的中华骄傲,没有如常继续苦练。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随口吟出鲁迅的自描铁句,喜做小人的他对这位真正的君子却有着不可遏止的敬仰!

“好句!好句!”黑暗中一个身影移出来,击掌娇叹,“小冤家,奴家有时真看不透你!你还有什么货没露?”

他一惊,是王氏!怎么一点也没发觉,老子的功夫是百练了?随即省来,这婆娘一定是跟着兴儿进来的,所以他疏忽了,却冒出一头冷汗:王氏故意藏在暗中观察自己,幸亏他没什么异状,侥幸!

他冷冷道:“怎么那厮没跟来?”

王氏盲人般地摸到近前,香风馨人,幽幽一声:“那厮比你差远了,奴家好辛苦!”

他能看清王氏的轮廓,身后再无旁人,伸手扣住其肩,故意吓道:“你将老子囚在这里,还敢独自留下,不怕我对你不利么?”

王氏就势扑在他怀里:“明日,奴家怎会怕你,喜欢还不及呢?”

这婆娘真了解他,他无奈地想推开王氏,却被其一句话镇住了:“明日,对我好点,我就告知郡主的消息!”

他不敢妄动,身子僵在原地,王氏轻轻地贴住他,悠悠道:“你心里只装着她么?抱抱我……你比以前结实了……”

他生怕王氏改了主意,揽住其腰,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

温存半晌,王氏终于道:“郡主怀孕了!”

“啊——”他惊呼一声,旋即醒悟过来。

王氏却没有下文了,忽在他嘴上一吻,掉头便去。他拽动着铁链大叫:“她在哪儿,告诉我!告诉我……”

回答他的是跌跌撞撞的金莲小跑声,消失在远方,好久,他才静下心来,蓦然狂喜大叫:“我要做爸爸了,老子要做爸爸了……”

他俩在这个山洞的初夜孕出爱的结晶了!老天爷还是向着他的,可人儿看在孩子面上也会原谅他的,她应该回大金待产了,所以王氏得了这个消息,而挞懒又怎会令王氏再对付他么,那个未出世的小外孙可不答应,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哈哈哈……

※※※

下章预告:http://168。263xp。/cgi…bin/lb5000/forums。cgi?forum=38

第四十九章勇敢者的游戏

他从没像这般期待着王氏的再次出现,但其好久没来了!无际黑暗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也没有变化,当然,变化一定有的,在他看不到的时空暗流下面。

他惟有对兴儿施出美男计,而兴儿显然受过训诫,不敢跟他亲昵,更不露一丝口风。

无论如何,突如其来之喜给了他新的动力,也增加了一份放不下的责任,他更加刻苦地练功。当一个人明知背负着一些放不下的责任而又做到“放下”时,就进入一个新天地,他为这神奇感应演化的“放下”心诀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混沌大法”,他可不敢自居首创,一定有很多前辈高人达到或超越这种悟境,所谓殊途同归!

暇余多了一个节目,就是遐想可人儿变成大肚婆的俏摸样,不知道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最好是龙凤胎,他时常想着想着便傻笑起来。

丈夫守在怀孕的妻子身旁,倾听爱抚那动人的大肚子,这人世间最幸福的体验与他擦肩而过,而可人儿亦失去了这天下女人最理所当然的待遇,他亏欠她实在太多!她还在恨他么?他对无法尽丈夫的责任而自责不已。

“楚月,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的,一定!”他默默而坐,目光欲穿透厚重的黑暗,咀嚼着这份苦涩的甜蜜。

洞中与世隔绝,无夜无昼,他见兴儿所送饭菜日渐丰盛,方知元旦将近,官府民间都在忙年,宋代的春节自腊月廿四日祭灶神至正月十五日元宵节,时间远较后世为长。

外界数九寒冬,这里温暖不知,大自然也是奇妙。他屈指一算,可人儿已有6、7个月的身孕,快临盆了,须知旧时女子生产便是过鬼门关,万一出现难产——呸呸!可人儿一定吉人天相的。他多么想握住她的小手、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出生……

再一算,已是坠入这时代的第三个春节,老子三十而立了,更将为人父!他回忆起这两年多的光景,酸甜苦辣各般滋味一齐涌上来:他和这时代已产生血脉相连的关系,逐渐淡漠的后世记忆被他封存在内心的角落,不知有没有机会可以打开,如果上天真的给他一次重回后世的机会,他会回去么?

从兴儿口中还是挤出一些东西:吕颐浩复左相,与右相秦桧并相,其力主抗金图复,朝廷主战之风大涨,看来那假货端的不济,只不知那耸动天下的二策抛出没有,不被骂死才怪;又得了一重要信息,朝廷以绍兴府地处钱江之南,漕运不便,难以久居,决定将行在迁往临安府,时间就在正月里。

他为之一振:如此老子要挪窝了,宰相府也要随迁,王氏总不会放心将自己独留绍兴。这过程中,他随机应变的本事可派上用场,争取逃之夭夭。

果然,王氏露面了,却是高益恭跟着,提一小几并两大食屉。王婆娘盛装浓艳,把个囚洞衬得活色生香,幽幽目来,冒一句意想不到的问候:“明日大人,忽都!”

本一副不理姿态的他一愕,被这独特的问候语勾起久违的回忆,不由用女真语应道:“夫人,忽都!”

一几精致酒菜摆好,不知是否高益恭在旁的缘故,王氏少了些轻佻,多了些端庄,优雅跪下,如妾婢服侍夫主,为他斟上一杯酒:“明日,奴家陪你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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