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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日月记-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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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件全部关于他的好消息,虽然早有预计,他还是满心欢喜,自进燕京后一直不塌实的感觉挥之而去,坠入这乱世后,他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归宿感——“家”的感觉,虽然他并未认同这个“家”所属的“国”,只可称之为“家在金,心在汉”,这个“汉”乃是汉人之“汉”。从此摆脱不宋不金的尴尬,却也增添新的苦恼——万千宋人指戳唾骂的“金贼明日”今日方名正言顺。
第三件事是真正的大事,涉及名单较多,且以汉名称谓,他在脑海里对号入座,判明态势:“皇子宗磐”——蒲鲁虎虽未成为皇储,却因合刺年幼,隐然升为大金国第二号人物。“宗翰”——粘罕与“宗辅”——讹里朵亦地位上升,而“昌”却是他的岳父挞懒,虽未到场,却也升为右副元帅。惟独“宗幹”——斡本地位下降,金主借立储之机对大金国上层权利进行一次再调整,各方势力均有安抚,各有得失,获得暂时均衡。
诏旨宣罢,便闻爆竹炮仗交鸣,头顶烟火莲花四散,空气中弥漫起火药的香味,仿佛回到后世过年的情景,他的心情也跟过年无差了,陷在周围陌生的女真男女的羡呼与道贺声中,这是他在大金的第一次粉墨亮相,惊艳收场。
却听台上主赛官又匆匆宣布:新任都元帅粘罕请三甲将军去元帅帐夜宴。粘罕倒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对这厮毫无好感,赶紧拉斡带、乌达补一起赴宴,补胆壮势。
一路看到不少被绑在木桩上的醉汉,他有些奇怪,难道喝醉酒犯法么?斡带笑着解释:这也是女真传统,因为女真人爱豪饮无节制,有些醉汉便会闹事,甚至会闹出人命,干脆一绑了事,等酒醒再松绑。
他入得宽敞不下御帐的元帅帐,喝!真是热闹,足有五、六十人,参加春猎的大金上层人物,除了金主,该来的都来了。
要知空置多年的都元帅乃军中第一首脑,可以说实权最大,俨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不巴结?即便其他国论勃极烈级别首脑,也不得不卖粘罕个面子。金主授予粘罕这个职位乃不得已,只因大金军中上下,除去粘罕无人当起此职,好在还有讹里朵、挞懒钳制左右。
金主御帐简略粗陋,在大炕上人人平等,元帅帐却奢华无比,一切如汉人摆设,案几凳椅具备,左首蒲鲁虎、斡本、讹里朵等女真权贵按地位高低排座,独不见谷神身影;右首却是两个男孩居首,正是合刺与完颜亮,然后是一干文士,他认得的韩学士、张夫子排座靠前,地位俱是不低。如此一来,大会的三甲将军连同斡带、乌达补等小辈只能陪于左首末席。
粘罕志得意满地坐于主位,寒暄客套一番,便一击掌,帐外竟传来丝竹之乐,随即转出两行衣着绚丽的女真伺女,迤俪上前,一对一为客人侍酒,如此声色酒乐,令他恍惚梦回江南。
案几上食物、果品丰盛,其实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现下主要是喝酒聊天,斡带为他介绍周围的女真年轻一辈,相见甚欢。
宴席上的孩子总是最活跃的,完颜亮隔得老远地叫过来:“龙卫将军,你使的是什么拳,连赢我女真好汉,连达凯都败了?我看这三甲头名是你才对,第二名可屈了你……”
龙卫将军?是叫自己哩,他半天才明白完颜亮在跟自己说话,冷不防之下,一时张口结舌。这孩子真会问哪,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反正一下子置他于喧宾夺主的难堪境地:虽然他是春猎大会的主角,却也当不起这晚宴的主角。而众宾客纷纷侧目,倒也大感兴趣,毕竟童言无忌,完颜亮的话何尝不是众人的心里话,而坐于他侧的另外两甲将军则露出不服气之态。
他忽而想到,关于自己武功高低的各种传言因他今晚的表现而烟消云散了,而自己的麻烦也来了,高手总是成为别人超越的对象,以后迎接他的将会是无休止的争斗!他硬着头皮回道:“明日无师无教,无门无派,只是受了一些武学高手的启发,歪打正着而已,哪象海青卫将军、虎卫将军那般真材实料,第二名已是侥幸!”
“迪古乃不要生分了,明日已入女真族,都是一家人,还分甚么你我?”粘罕显出主人风范,似为他解围,又似别有深意,“就算天下武艺起于汉人,某女真人却以武夺天下,有何夸耀?”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皆因武而起,我大金初入中原时,我族各大将只知毁弃,不知珍惜,若无知夷狄,而今太平之世,当尚文治!以儒治国,方为正道啊!”同样童言无忌的合刺脱口一句汉话名句,刚为皇储,已露王者风范,浑不知得罪了在座各位女真权贵,这些开国大臣们哪个没参与过占辽攻宋?却被比作无知夷狄,一个个老脸难挂,又不敢发作,毕竟说话者乃新立皇储!
“无知小儿,宛然一汉户少年子也,焉知我等打天下时之艰辛!”蒲鲁虎却不将合刺放在眼里,怒声教训,亦没想到今日一句话埋下日后的杀身之祸。
“合刺殿下说得好,仁义乃治国之道,孔子无位,万世景仰,大凡为善,不可不勉!”韩学士击节赞叹,不畏蒲鲁虎之威,不失儒者气节。
“我看文治武功,文是手段,武乃根本,自当以武定国,天下一家,然后可以为正统,我女真上下尚须努力!”完颜亮另有一番见解,虽嫌幼稚,却志气高远,以统一天下为大业。
“亮儿所云极是,文武并用,恩威并施,方能一统天下,四海归一啊。”张夫子为自己的得意门生叫好。
对面的斡本看着宛若人君的养子合刺与亲子完颜亮,十分欣慰,职位下降的不快一洗而空。
完颜亮的矛头转移,他得空向斡带询问两夫子来历,方知韩学士真乃当朝翰林学士,名叫韩昉,是前辽状元,斡本十分崇尚汉文化,便延请汉人大儒张用直与韩昉教子,张夫子便是张用直。两位老师自然不忘教导为君之道,只是二人见解不同,亦各有所爱,浑不知竟培养了前后更迭的两代金主。
两个小儿在右首文士们的助阵下,你一句我一句地辩论起来,那些文士皆讲汉话,亦应多为汉人,左首的女真权贵们哪有闲心此刻畅谈国是,你一杯我一口的斗起酒来,乌达补如鱼得水,开怀畅饮,两边阵营气氛各异,场面一度混乱。
主人粘罕终出面圆场,又一击掌,乐声一变,那些伺女们皆舍了客人,步入场中,列成两队,轻盈起舞,已非女真舞蹈,而是正宗的汉人乐舞,捷行柳摆,眉目流盼,而身着女真服装跳汉舞未免不伦不类,望之若妖。晚宴气氛因之一变,男人们皆停口住酒,瞩目场内,终究难过美人关!
他心中惊奇,此刻方定睛细看,这些伺女个个极为漂亮,年纪都在二、三十岁之间,虽非少女,更显女人风情,女真打扮,又比女真姑娘多一分弱质雅气,举止间更有大家闺秀之质,即便他在江南见识的一等一歌舞妓优,也无此等气质,却不知粘罕从哪网罗了一批过来,这厮端的会享受。
乐声一转,靡靡之音缭绕,伺女们竟随乐脱下女真衣裙,露出一袭汉人纱裙,身段尽现,那纱裙又薄又透,灯烛照射之下,里面竟不着寸缕,舞姿起伏间,三点若隐若现,在座的男人俱瞪大双眼,屏住呼吸,原来晚宴的正节目在此。他却生出视若无睹的跳出感,不知是心中想着妻儿,还是因为伺女们的汉服扎眼。
“各位请自便!”粘罕大笑鼓掌,乐停舞止,伺女们又回各自客人处侍酒,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男人们刚经过艳舞的诱惑,眼前衣着单薄的伺女又活色生香,一个个放肆起来。
而伺女们神情麻木,似见惯这阵仗,表现如同江南的侍酒姐儿,唯一跟姐儿不同的是,她们全都默默逢迎,并不出声,这种场合,也不需要出声的。
为他侍酒的伺女皮肤娇白,五官秀美,见他惟独老实,以为少年面薄,主动揽他喂酒,软肉感手,兰麝熏来,他看着她献媚的假笑,竟无一丝感觉,心里不舒服更甚,毕竟初来乍到,要跟金人打成一片,不敢众人皆醉我独醒,他只好虚与委蛇。
半晌,不胜酒力的他勉强坐直,抬眼四顾:几位国论勃极烈自重身份,已率先退场;对面的文士不堪酒色夹击,十倒七、八,剩下的其他女真权贵和少年子弟,正搂美入怀,如醉如痴,俩舅子亦不例外。
“官人,不要……”总有一些男人分外粗鲁,有些女子忍不住开口哀求,他听到那正宗的大宋官话,心头一搐,明白自己不舒服的原因——这些伺女乃是真正的汉人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他冷不丁以作秦桧时学会的大宋官话向他的伺女问。
“官人,你是南人……”伺女惊闻乡音,神情浮动,手中的酒壶跌落下来,狼狈不堪,大凡误入歧途的女子遇见乡人时俱如此反应,她自知失态,忙掩饰道,“奴奴叫媚娘。”
他扶好酒壶,不欲惊动他人,俯耳低问,“你们都是甚么人,怎会沦落至此?”
“我们是甚么人?官人竟不知么,奴奴也……好久都不记得了……”媚娘似被勾起了很远的记忆,喃喃自问,一改媚颜,渐露屈辱之色,嘴唇被咬出血都不知。
他没想到她这么大的反应,好生不忍:“不记得就不说罢!”
“可是奴奴又怎会不记得……”媚娘终于发现他的与众不同,至少,他是这里唯一没有动手侮辱她们的男人,“官人又怎么在这里?”
“我……”他不提防此问,脱口说出真心话,“为了一个女人!”
“哦,那个女人有你这样的男人,一定很幸福了,可是还有一些女人呢,她们的男人又怎么对她们的……”媚娘面露痛苦之态,似被揭开了一个很深很长的伤疤,她慢慢低下头去,再度抬头,已是泪流满面,“我和她们都是宋人,或是宋室宗姬,或是亲王女孙,或是相国侄妇,或是进士夫人,却已不敢提及夫家以及自己真名,以免辱没先人,当日开封府,我们几曾何等高贵、圣洁,而今十人九娼,名节既丧,身命亦亡……”
媚娘如泣如诉,他胸塞气闷,所有的好心情都飞到九霄云外,他已经知道她们是什么人了,靖康之难,千秋之耻!赵氏父子葬送的不仅是北宋江山,更是无数女子的自尊与幸福!所有的战争,成败的好像只是男人,又有谁知道女子在战争中的苦难与痛苦?
他看着眼前正被女真权贵玩弄的大宋女子,想起后世南京大屠杀中的中国女人的悲惨命运,生出一种眼看自己同胞姐妹被凌辱的心情,他却无能为力,他恨!他痛!他哀!他忽然连灌好几杯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步入场内,且歌且舞起来:
天何在?地何在?怒问盘古为何开?
日何在?月何在?昭昭世间该不该?
神何在?鬼何在?举头三尺我不睬!
王何在?寇何在?桑田转眼成沧海!
宋何在?金何在?都被茫茫大雪盖!
你何在?我何在?老子向天笑开怀,笑开怀!
这一天,对很多人都是重要的一天,对他,尤其刻骨铭心!
第六十四章天使在人间
“天何在?地何在?横亘千古情和爱!
日何在?月何在?直照人心黑与白!
神何在?鬼何在?红粉骷髅尘或埃!
王何在?寇何在?桑田转眼成沧海!
宋何在?金何在?都被茫茫大雪盖!
你何在?我何在?老子向天笑开怀……”
八年了,不知媚娘她们现在怎样?他徜徉在玉女峰上青翠的松海竹林间,隐没于浴日楼中淡白的翻云滚雾中,哼着当日有感而发的那首歌,随心境更改歌词,英雄也罢,奸贼也罢,都是骷髅到头来!可自己要趁着这身骷髅尚有血肉之时,去照这世间的黑与白!
凭栏懒望,他对空一声长啸,悠悠荡远……俄而,两个小青影破云而出,围绕浴日楼旋舞两圈,发出清亮的嘹啼落在他肩上。
“小翠,小雪!”他怜爱地摸摸两个可爱的小脑袋,这对海青儿一只通体青羽,是雌鸟小翠,一只青羽中带着雪花绒,是雄鸟小雪,乃他的贴身二信使。
他坐上石凳,摸出自制的碳笔,趴在石桌上分别写好两张字条:忽里赤——三日内集结全军;刺花——五日后我与郡主完婚大礼!
他一直深信,他想要的东西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有时间这个家伙阻挡着自己,而今,时间这个家伙终于被踩在他的脚底——小翠、小雪分别带着他用生命承诺的两张字条,在他的目送下比翼钻天而去……
“啾——”,一只青鸟儿扑腾双翅落在大舅子的手上,斡带勒马停住队伍,从系在它脖子上的小铜管里抽出一张字条,一眼看完,挠头作愁。
炎炎夏日下,数千铁浮屠骑兵肃整如山,沉重的盔甲闪着寒光,铁兜鍪下仅露双目,竟似不觉得热!前锋打头的乌达补回马过来问:“大哥,爹爹有何吩咐?”
他直觉是跟自己有关,看向大舅子,斡带露出苦笑:“妹夫,你回不去燕京了。”
扬威于春猎大会、正满心期望与妻儿团聚的他被一盆冷水浇头:“为甚么?”
“父王倒没问题,只是妹妹提出要按我族婚仪行礼,否则妹夫休想进门!”斡带见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便为他讲述女真婚仪程式:[·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先是订婚纳币之礼,又称拜门——男方亲族一同前往女家,携带酒食少者十余车,多则百车,以宴请女家亲族,还有作为聘礼的马匹,少者十匹,多者百匹,女家则指定善相马者选择良马酌留十分之二三,若留马少者男方则面上无光;然后是新婚入门礼——男子与妻同房后,需住在女家,侍奉岳父母,从事各种劳作,与仆隶无别,行酒进食皆躬亲之,如此服三年役力;最后才是完婚出门大礼——三年役日已满,男子亲迎其妻,携妻及生子女,归己家,女家则以奴隶、马牛相赠,并分其财物,夫妻同车而载,歌舞共归。其中以完婚大礼最为隆重,举行之后才算真正的夫妻。
他为之咋舌,原来女真女婿这么难做的,先做三年的倒插门,然后才成正果,身为女婿补偿女家养育女儿的辛苦也是应该,这一点倒被后世的中国女婿们发扬光大,然只顾讨好丈母娘家,浑忘了亲生的爹娘矣!
“妹夫,你老家可有亲族?看来你要回老家一趟哩!”听斡带如此问,他心道楚月忘了自己编造的身世——郁洲岛上的孤儿么?正迟疑间,又听乌达补笑道,“嗨,妹妹也真是的,这千里迢迢的,不是刁难妹夫么?小子,看来她还没原谅你呢?”
怎会?可人儿断不会如此没道理,只怕另有深意,他脑袋灵光一闪,想到荒岛上的女真兄弟们,离开他们快有两年,再不回去见他们怕都要变成野人了,知夫莫若妻也,他暗喜之下,亦报以苦笑:“大哥、二哥,你们回去后,在楚月面前可要帮我多多美言,不知岳父大人如何吩咐?”
“父王任你为南巡天使,顺便回乡省亲,筹备订婚纳币之礼,三月后上门定亲!妹夫,你已今飞昔比,你们汉人不是常言‘衣锦还乡’么,再则……”斡带挤挤眼,“这可是个肥差,刘豫父子忘恩负义,妹夫可不要放过他们!”
衣锦还乡?老子的故乡在一千年后呢——他望南长叹,前方一马平川,队伍刚过古北口居庸关,距燕京不过三百里,四、五日便到,他却要过其门而不入,心头真是百般不愿:三个月啊!儿子那时都能走路说话了!
天使——天子之使也,如同宋之钦差,乃金循辽旧制。既为天使,就要有天使的派头,俩舅子分一支铁浮屠兵千人队与他作卫队,身上失去和氏璧光环的他自然失去各方势力对他的兴趣,一千铁浮屠兵保护他绰绰有余,何况以他现今身手,也不怕什么江湖刺客。
既然见不了妻儿,老子就姑且“放下”,来个“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吧,他从未有过这一刻的安逸与轻松,想到可以沿途狠狠勒索那些伪齐的大小官员,当一回“韦小宝韦大人”,不由打心眼里笑起来。
不几日到了黄河渡口,金地的边界守军迎上来:“龙卫将军!”
虽在岳父挞懒辖区,而卫队与一路经过的金兵卡哨不喊他“郡马爷”,均称他为“龙卫将军”,证明他不靠裙带关系,是靠自身的实力赢得他们的尊重!
但他终于听到了“郡马爷”,且是汉话,两个中年汉服士人越众而出,双手呈上一封官函。他打开一看,却是挞懒特地派了这两个文职通事辅佐他南巡齐地,二通事一唤牛文,一唤马绉,均是齐人。正好卫队需补充给养,故在渡口岸旁扎寨,盘桓一夜。
次日晨,他踏上浮桥,迎面万千朝霞欲滴,回首燕北苍茫大地,与两月前初过黄河时的心境天壤之别。
一入齐境,就仿佛回了大宋,虽时见小部留驻金兵,但齐民官话、衣服、发式与宋人无异,他也不用像上次过境时那样孑然一身、东躲西藏,而是劳师动众、堂而皇之。
以他心意本欲直奔老家海州,牛文、马绉却劝他要见见刘豫父子,此乃南巡天使的职责所在,大队人马便绕个大弯开赴伪齐都汴京。
开封,中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北宋建都于此后,称之为开封府,历百余年经营,在被大金攻克前,乃当时世界最大最繁华的城市,流传至后世的《清明上河图》刻下了她最风光的一刻。金扶持伪齐立国后,以开封为汴京,于一月前刚迁都至此,亦开始了开封官称汴京的历史。
他骑在马上,脑海里闪回着的后世开封的只字片纸,交错着这时代的汴京印象,他上次途经时是擦城而过,此刻若非牛文、马绉二通事的介绍,他真不敢相信已身在汴京外城通往内城的御路上,眼前景象哪像什么一国之都,如同荒郊野外,夹道数家,廊庑皆败,断栋颓壁,望之萧然,端的令人触目惊心!
“汴京尚可入眼,郡马爷可知中原诸路,荆榛千里,无复鸡犬,井皆积尸,莫之可饮……”牛文见他面露哀戚,不由脱口而出,却被马绉打住,“有人迎接来了!”
远远看到一支队伍敲锣打鼓地从内城门下迎出……
“天使驾临寒舍,蓬筚增辉!一路巡视,鞍马劳顿,下官奉父皇旨意,为天使接风洗尘,我先敬一樽酒!”坐于主座的刘麟小儿,率伪齐一班文武官员在伪皇子府设夜宴款待以他这个大金南巡天使。
“我不会喝酒!”哼,一窝的大小汉奸,还有心情作乐!他丝毫不给伪皇子面子,摆足了上朝天使的架子,连酒杯都没拿起来,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塞着松仁、莲子肉,一面与故人刘麟互相打量,其一身锦鳞绣金袍,倒也相貌堂堂,只是被满脸的卑笑破坏了形象。这厮当然知道他这新晋郡马爷便是曾闹得天下不宁的明日,却想不到与他在大名府有过一面之缘吧。
“无妨无妨,哎呀,倒忘了给天使介绍在座的大齐栋梁!若非为贺迁都之喜,可聚不了这么齐哩……”刘麟没有一丝不快,笑容不减。
他自晓得这厮于公于私也不敢生气,原来当日刘豫为求册立,先事挞懒,大受栽培,后改弦易辙,再奉粘罕,终当上大金儿皇帝,教他的岳父如何不恼,只是碍着粘罕不好发作!从此刘豫父子见到挞懒一方的人,不免心虚,偏偏又是挞懒负责齐地事务,躲也躲不开,自没少吃苦头!
“宴官,快为天使作介!”听刘麟吩咐,一个幕僚模样的宴官站起身,拱拱手,按官职高低、先文后武的次序介绍,“右丞相张孝纯、工部侍郎郑亿年、礼部侍郎李鄴、户部郎中冯长宁、京兆留守刘益、大总管府参谋刘猊……”
坐于对面的这些文官一一起身作揖,他站起一一还礼,立于身后的牛文、马绉派上用场,悄声向他介绍各人背景来历,二通事互相补充,言之甚详,并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众官多为北宋旧臣,那张孝纯曾是抗金功臣,被俘失节,着实可叹!而郑亿年是已故宋相郑居中次子,他似曾耳闻,想起乃秦桧的亲戚,牛文、马绉倒不晓得这一点;其余皆刘豫亲族,刘益是其弟,刘猊是其侄,端的任人唯亲……
待介绍到同侧的武将,他大咧咧坐下,耍起威风来,因为他又看到一位故人,其一副黄面皮,一扇圈胡须,不是曾在大篷车之役中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李成是谁?这厮放着好好的义军不做,当起伪齐的鹰爪,果然不是好鸟!心头忽掠过一丝阴影,却是想起那个鬼魅儿,跟李成可是一伙的。
“……都统制李成、董先,钤辖牛皋、李世辅……”他故意不正眼去看,见李成行礼,只是点头示意,不想冷不丁听到其中两个名字,不由脸色大变,欠身望过去:
叫董先者,面目青白,刚中有柔,对他恭敬有加;唤牛皋者,面如黑碳,桀骜不驯,直瞪瞪盯着他,无礼之至。他不以为忤,只不明白这两个名字何以会出现在这里,更不希望就是他在后世就知道的那二人,忙低声问向牛文。
此二人亦来历不凡:董先乃原大宋统制,与金军作战,勇功甚多,后与义军李兴部冲突,而转投刘齐;牛皋更为有名,初为弓手,建炎年间与金军大小十余战皆捷,尤其以生擒金军悍将耶律马五名震天下,后不知何故亦投刘齐。
他忽然希望这二人就是那二人了,以如此经历,绝非卖国求荣之人,莫非跟自己一样,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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