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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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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死人肉。

起初是为了照顾城中军士的感情,等开战结束后乘机从战场上搜罗些敌军的尸体拉进城内,然后大卸八块。后来汉军几乎不停攻城,根本没机会,可狗饿急了什么都敢咬,连主人都不管了。于是只好随便从城内拉几具尸体……

邓忠阴沉着脸,从城墙左端一直走到右端,所经之处士兵无一不退避三舍,貌似敬重,实则规避。

不过他不在乎。

阳平关破时,在他新野邓家子弟兵几乎全数战死的代价下,他才得以几乎是单人独骑逃回南郑。但他不是怕死,他本就该死的,几年前就该死的。

他回去只是为了报信。

所以当他返回南郑后不久便在王濬面前以自己无能失去阳平关为由拔剑自刎。亏得王濬身边小校手快,夺过宝剑。王濬也急忙出言相劝,这才让他活下来了。

“将军,”身边的小校瞧不过去,低声呢喃着,“将军,您别跟那些贱民们计较,他们懂什么,哪里懂什么叫赤胆忠诚。”

这个小校是王濬指派给邓忠的,也是王濬考虑到邓忠在阳平关死战族中子弟损失殆尽,且又是初到汉城,担心汉城原有军士不服统御……

邓忠看了看身边人,沈默着。

是啊,赤胆忠诚,他们懂什么?降、战只不过是因国家征召,可邓忠跟汉国有杀父之仇。

杀父之仇,呵,杀父……

邓忠默默嚅嗫着,只是倏的,眼角渗出晶莹的液体,顺着布满丘壑和沧桑的面庞向下滑落。

仇人,他努力为之奋战,只是为了复仇,但从西北第二次战役开始,他便一直饱尝败仗艰辛。是他不够努力么?二次战役他便几次被打成重伤,可是有用吗?没用的,什么都没用的。

伐蜀战役中,他尚且可以与敌人面对面对视,虽然隔着远远的距离不太清楚,可毕竟能看到。到西北战役时,他只能与仇人麾下将校为敌。到最后,他还要被敌人以非战斗俘获,不杀才能苟且性命。如今,他依旧只能与仇人麾下将校为敌,而且他已然知道他恐怕只能毕生与仇人麾下死战而已。

屈辱、愤怒、悲伤、绝望……

“将军,将军您怎么啦?”

邓忠的眼泪让那小校恐惧,身为一城主将,无故流泪乃是大忌。所以邓忠将眼泪擦去,强迫自己坚强,随便找了个借口将话题岔开:“对了,援军营寨安置了没有?”

小校也不敢追究,便顺着邓忠道:“已经安置了。”

河北援军,其实哪有什么安置一说?只不过是让这些援军随随便便便找了处皲裂不太严重的城外谷地驻扎。

战役打到这份上也真是千年罕有。两国大军倒不像是征战,更像是一群饥民搏斗,整个汉中大地上到处都是可怖的皲裂,这些因天旱少雨所导致的足以能将车辆和人脚陷入、导致可悲的行军迟缓、士卒饥饿在整个汉中处处可见。不过,双方的军法都不是假的,那些被执行军法人头掉落的倒霉蛋也不是假的,而汉国一意拿下汉中的意图也是清晰无误的。更要命的是,汉毕竟占据着河之上游,他们多多少少能多分得一些水流解除饥渴,反之,魏军则处于绝对的下风。

“都说伪汉皇帝无道,大灾之年不让军民休息仍旧发兵。可是,我们更苦啊。照这样下去汉中怎么守得下去呢?”那小校小声发着牢骚,只是说完突然醒悟到邓忠在身边,生怕邓忠误会,“将军,小人不是……”

邓忠依旧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去援军营见见来人。”

……

梓潼,汉字大旗高高飘扬。

太守府,皇帝临时行宫,数以百计的官员忙碌出入。马韫自后堂出来便被几个官员包围住。为首的是诸葛显,他是前来请战的。

“小臣不想在这时节还留在蜀中。”

诸葛显回来其实没多久,只不过对他来说,没能亲自拿下阳平关以及他身为前锋严重滞后的推进速度让他耿耿于怀。这也导致了他的小叔叔诸葛尚对他极度的不满,在诸葛显自金牛道返回照例拜访诸葛瞻的时候呵斥他的无能。加之那位被责罚四十军棍侥幸未死的牛彬百般撺掇……

“你先不要急。”马韫道,“陛下正在召见冠遂。”

“呃?”

见诸葛显不懂,马韫低声解释道,“其实陛下现在也是烦得很,所以,只好借这个时机跟那位从西方大秦来的说说话解解闷。”

汉中战役旷日持久,整个汉庭上下精神高度紧张,连身为皇帝的刘武也早已到达极限,无论前线还是国内。所以这位皇帝就在刚刚一怒之下将那些竹简推到一旁洒落一地。百无聊赖之下,这位君主起了意,要见见那个因一句话宽宥三千名士卒,但同样因其一言导致三百多颗人头掉落的旧相识。

梓潼太守府大殿上。

刘武抚摸着因过度阅读有些头痛的额角,几乎是用余光瞥了眼冠遂。

“朕好像记得,”他缓缓的说着,“在西北的时候,似乎见过你对吧?”

“陛下贵人事繁。”冠遂谨慎的堆着近乎机械僵硬的笑脸,“小臣前往汉中充当骊靬人使者还是您的意思呢。”

“是吗?”刘武想了下,有些明白。这应该是马韫或者几个人代劳的结果,虽然身为君主不该让部下代行其事,可他现在本身就是分身乏术,哪有那许多的精力看顾?还不是只能依托马韫等几个极少数的死党代劳。只不过外人是不会知道的,即便是像党均这类的重要谋臣也不知道。

不过骊靬人……

刘武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凝视冠遂道:“朕想起来,当年若非你对宗老大人说出骊靬人,恐怕朕……嗯。”刘武点了点头。

虽然骊靬人未必会完全改变西北最终平定的态势,可是若是骊靬人作梗,当时的西北恐怕又将是另外一副局面,马隆也未必会那般被追逐驱赶得跟丧家犬般最终只能逃到酒泉才能重整旗鼓。

“当年,还真多亏你了。”

冠遂沉默着,他能说什么呢?

当年他跟着陈光从西域贸易返回中原,本打算是大挣一笔,只要挣得圆满,便想洗手不干,当个快活富室地主做殷实人家,没想到恰逢西北大乱,伙伴们死的死逃的逃,到最后还让面前这个君主麾下的人马连锅端,什么都不剩下……眼看着自己幸苦了大半年的金银全变成面前这个男人用来贿赂和犒赏军队的物资,当时自己把面前这个男人恨得要死,所以陈光让他进凉州刺史衙门陪伴那个叫刘魏的小子他心里一百个不乐意。要不是他还不想死,甚至连刺杀某人的心思都有的。

可现实总是这般荒谬,曾经是敌人未必永远是敌人,就像陈光,虽然因为面前这个人损失了大量的金钱,几乎赔光老本,但如今,也因为面前这个人,短短几年便又东山再起重新成为亿万巨富了。

“是啊,陈光。”刘武眯起眼,若有所悟,“他现在好像是在做我大汉与东吴这路的买卖。”

虽然利润没有西域到中原那般丰厚,但胜在量大而且安稳。只不过,既然有大钱可捞,那也一定要经过汉庭上层默认。毕竟汉与吴虽是盟国,但势如水火不可相容。这次的会盟图谋瓜分之策,吴国那边至今没有任何动静。

可事情怎么说呢?总不要说得那般绝对。

就像冠遂的父母祖先原先是中原人,照理他理当为大魏效力,没成想到现在他却要为汉庭效劳。但这世间又哪里有什么大魏呢?原先他的祖父可是堂堂的汉庭臣民,要不是汉末大乱,也不会落到在达尔马西亚求生的可悲境地。

汉臣、魏臣,本就是一笔烂账。

“听说,你劝请让党均行大秦军法。”

什一格杀……少杀了一些军士,不过效果似乎也不错。对此刘武褒奖了两句。

“要是能不行军法,那才好呢。都是汉部同胞,何必自相残杀?”

冠遂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说出上面那句话,只是他说出口便感到后悔了,连忙趴伏在地,请求刘武宽恕。而这位君主只是沉默着,这让冠遂更加恐惧,不断磕头求饶。直到刘武让他起来,才忐忑不安的坐起身。

“是啊,”刘武若有深意般呢喃着,他闭上眼,“同是同胞骨肉,可我大汉四百余年基业,断不可毁在朕的手上。朕也绝对不会承认逆曹之魏,势必讨伐诛灭殆尽,光复我大汉山河。这是朕的宿愿,朕愿意为此奋斗一生。”

冠遂微微皱眉,他还有话想说,想反驳,只是想到这位面前的君主生杀予夺的权力,那含在嘴边的话语便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沉默着。

“算了,你虽然是我汉部臣民,却是自大秦从小长大,心性未免粗鄙无识,所以朕不怪你。”刘武又道,“你再跟朕说些有趣的事情吧。”

冠遂只好将自己跟刘魏说烂的事情,又照搬了一回。比如……大秦甚为浩大可怖的神殿建筑群、万神殿,巨大的由大理岩所构建的广场,宽阔无赛的大道,几乎能抵达云层的巨型雕像和超级灯塔、恐怖的由巨石打造的城市泉水引流系统,穿着泛紫色边宽袍的羊毛制造的衣服,华丽的金银器,巨大的战象、自南方迦太基乃至更南方摩尔人地区运来的战象和猛兽以及巨大的斗技场。

“斗技场?”

刘武听得兴趣盎然,突然提问道,“那是何物?”

冠遂连忙解释了番。

“让奴隶在里面死斗,取悦四周的观众么?”刘武怫然不悦。

冠遂道:“这的确甚是残忍,不过这已是一二百年前的事儿了,奴隶们也不肯的,所以不断爆发起义,后来一位奥古斯都干脆颁发法令废止,他们也不再用这斗技场的。”

刘武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冠遂再度小心翼翼征询,才仿佛从梦中回过神般。

“你说的那个什一格杀,是那位什么叫奥古斯都的颁行的法令吗?”

冠遂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其实是公民大会通过的,只是奥古斯都要允准才算成型。”

“公民大会?”

冠遂只好把自己知道的又添油加醋修剪过后说了一遍。当然,要尽可能让这位君主能够勉强接受的,至于像那些实在有违这位帝王尊严的事情吗……比如十二铜表法、议会罢免执政乃至独裁者早期只不过一二年甚至几个月之类的,还是烂在自己肚子里好了,他可不想掉脑袋。

刘武沉默了很久,只是听着。直到马韫过来通知他蜀中有奏章呈上,才让冠遂退下。

冠遂起身离开,临走之前,刘武还不忘叫住他问最后一个问题。

“既然公民大会召开不易,那个什一格杀令,应该不是战前才颁布的吧?”刘武问道。

“一向如此。”冠遂回答。

他没想到,面前这位帝王竟然还能容得下自己把这么多话说出来,只是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跟这位帝王大谈海运陆运、兴商富国强本之说。更没想到过这位皇帝怎么莫名其妙的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在冠遂怏怏离去之后,马韫也好奇的问刘武刚刚听到些什么。

“没什么,”刘武道,“只是觉得,大秦国军法体例似乎跟我大汉有所不同。好了,你去召人入殿吧。”他淡淡将话撇开,但马韫依旧追问。

刘武沉默了一会儿,道:“朕想让人草拟个军法,可以流传后世的。”

“啊?”马韫一惊,“这岂不是跟律法一般?”

与汉律沿袭秦法苛责繁冗条款明细不同,汉庭的军法大多都是战前由都督自行颁布、于三军阵前宣读,甚为草率,一次战役到下一次战役之间很多条款都会因主将更迭出现许多出入。这也使得很多军士们在遭受军法处置时,有时近乎是茫然不知所措。

“朕想拟定一本军法,可让将军们直接颁行。也好乘机修节我大汉军律。”

马韫沉默了会儿,道,“汉威,难道你觉得我大汉军法有所不妥吗?”

“当然,”刘武道,“就像上次,杀三百人,朕还可以承受,但若是一次杀三千,太多了。”

就像党均猜到的一样,其实刘武对党均的处置是认可的,三千人是太多了,毕竟整个大汉王朝现今才不过一百五十万人,就算强硬连带那些贱籍无名的豪门家奴歌舞伎等等充其量也不过二百万人。

三千人,死在战场之上与敌人同归于尽没什么可说的,全死在军法上,未免太可惜了。那些豪族面前也不是很好交代。

马韫道:“改了也好。反正,汉威,现在你是皇帝,你想改还有谁敢支吾的?”

刘武凝视着马韫,马韫有些莫名其妙,他仿佛有些醒悟,道:“汉威,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错,朕是皇帝。可皇帝的命令如果没有豪族自愿服从,全靠硬来,行吗?”

刘武丢下这句话后不等马韫回过神应答便又道:“让他们进来议事吧。”

……

十二月初五,梓潼太守府议事直到深夜,会议激烈到近乎接近于争吵。要不是这些豪族多少知道刘武的脾性坚韧中带着果敢甚至凶狠,恐怕真要高喊起来。只是即便碍于刘武在场,但事关各家族根本利益,事关己身,故而寸步不可退让。到最后,各家只答应派遣出又一批家奴兵充数,当然子弟兵嘛……

总不能逼着每个家族把最后一点嫡支根本都交出来吧?

豪族之所以被称为豪族,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现在让他们同意跟随自己出兵汉中,一方面是因为西北方面牵制,另外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汉的胜算颇大——这该死的干旱少雨一方面让汉庭蜀中处于困窘,却也让魏国的运输同样处于艰难状态。

天底下也没有轻而易举便到口中的美食鲜肉,出些血留下些生命,总是必要的。他们有这个觉悟。

当然,底线就是确保自己的家族不会在这场战役中流血过多反而导致衰败的厄运——增加田亩是为家族未来,不是为了断绝家族未来。

可你也算计我也算计,全算计得精精的,兵马何来?兵马不足,汉中战役何以维系?

政治是妥协来的。

刘武终于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大秦国的那个什么奥古斯都不能自己直接颁发命令。

“就这么定了,明日起援军进发汉中。”

直到深夜更声敲响三下,刘武才给整个会议盖棺定论,在这些困意满面的豪族大臣们山呼万岁中草草退场。

从大殿一直走到后花园走廊附近,刘武才慢慢放满步伐,仿佛是气竭脱力的战士般,慢慢走到早已因缺水变得干涸的小水池前。仰望着无云深邃繁星闪烁的天空,凝视着。

马韫等的不耐烦,小声规劝道:“汉威,该安寝啦!”

刘武转身,望着马韫那只举着气死风的残手,默默发呆。

“看什么呢?”马韫不是好高兴,“看,再看也不会重新长出一只来!”

“对不起。”

“算啦!”马韫道,“汉威,虽然我们从小相识又是自家人,但你现在是皇帝,这三个字别跟我说,要是让大臣们听到了非又冒死谏言不可,我可消受不起啊!”说完呵呵笑着。

“其实,有些时候,朕还真的挺怀念汉中那些时光呢。”

马韫沉默了。

身为小官,小小的护军,一捞一大把的芝麻官,区区六七品的武将,炮灰中的炮灰。

可身为小官,也意味着他什么都不用想,反正他只是个小官,那些粮草调度计谋权术什么的全部都不用考虑,打仗只要杀人,再杀人,最坏的结局是被人砍死或者砍得半死……

“说真的,”刘武叹息道,“朕真的累了,真的。”

“汉威,你怎么能说这种泄气话?”马韫气愤道,“什么累不累的?你可是大汉的皇帝!你要是累了,你要是这样泄气,那我们大汉的四百余年基业和那些为你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怎么办?”

“朕知道,知道的。”刘武道,“所以当着外人的面,朕从来不敢说这个字眼。可是,天天跟这些豪族扯皮,看着他们龇牙咧嘴。虽然他们知道朕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好说话,多少还敬畏着些许,可是朕能拿他们怎么样呢?”刘武微微苦笑着,继续道,“他们都知道朕是不可能一刀将他们全拖出去杀掉的。彼此之间又是勾勾连连互相联姻,早已盘根错节,动一个就是动一堆。除非朕真的不想当这个皇帝了,否则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说完,幽幽长叹,继续仰望着天上的苍穹景致,仿佛是用天空的景在麻痹自己。

“汉威!”马韫怒道,“他们是盘根错节,但那又怎么样?你要记住,你是皇帝,大汉帝国的皇帝!”

“皇帝,哼,没豪族支持的,也敢叫皇帝吗?”刘武又把之前那句话又说了一遍。

“豪族,豪族,难道除了豪族,别的百姓就不算了吗?”马韫气道。

“算,当然算。”刘武道,“可是他们是一盘散沙,何况人才全被豪族把持,你总不会让朕任用那一大群目不识丁的草民为朕效力处理国政吧?他们能做吗。”

这是刘武的无奈,普通百姓的确很难有几个懂书写通数算的,就算懂也不过是区区几十个字。

更要命的是还不止是人才。做为豪族,他们拥有数量不菲的私兵,特别是其中最为精锐的子弟兵,这些子弟兵虽然平素有些吊儿郎当的,可做为每一个豪族最根本的武装力量,在保卫各自豪族存亡时绝对是一个个最棘手的钉子。相比而言,那些草民仓促组成的军士,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

所以真要跟豪族们翻脸,到底谁更倒霉,不用说都能看得出来。

“要么,我们自己从百姓中培养提拔如何?”马韫倡议道。

刘武迟疑了一下。道:“说下去。”

马韫楞住了,他也就是随便一说,还真没想过刘武会很感兴趣,只好支支吾吾。

“算了,朕知道你也是好意,不过这事儿对你未免太难了些。不过你说的,朕会记住的。夜深了,朕要安歇了,你也下去睡吧。”

接过马韫手上的气死风,这位汉庭的主宰自己向着临时寝宫前去。马韫凝视着刘武的背影,直到刘武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阔步离去。

……

十二月初六子时刚过。

汉城。

邓忠从城墙上由草叶铺成的简易床榻上爬起,快步走向那位新来的同僚身旁。

“邓将军,城下一切安好。”

那人如是回答,年二十七八许,出身河北名族王氏。不过,不是什么大人物,当然大人物跟贾充他们一样都留在南郑,是不会到汉城这种地方吃苦来着。

邓忠眯着眼,向城下扫了眼。昏黄的火把很难将城下照清楚,幸亏还有听觉嗅觉异常灵敏的狗负责辅佐守护。

邓忠向那人点头示意。告诉他,他可以去休息了。

“对了,邓将军,狗肉吃不吃?”那人笑嘻嘻问道。

邓忠神色一凝。

那人明白,也微微一黯,道:“将军,我知道,你是担心这肉不合适。不过,现在城内有这种东西吃也算不错了。再说了,前些年我亲眼看过的,鲜卑人对这种狗也是吃的。”

这个人显然参加过西北战役,甚至有可能是某个当初被交换战俘时交换出来的人。

“我不是鲜卑蛮子。”邓忠冷冷回应。

“是,是,是,是小将口拙。”那人又堆笑道,“不过,您若是不能吃饱,万一汉军攻上来了,可不好呀!”

说着,将火堆上那一大块肉端到邓忠面前。

“很香的,比牛羊肉好多啦!您看看,将士们都吃呢。”

邓忠知道。

将士们吃大多是拿这些四脚畜生泄愤,谁让它们连同僚的血肉都啃的?只是邓忠不能吃。他知道自己就算饿死都不能吃的。因为这是他的主意,如果他吃了,那新野邓家可就彻底完了。

他学鲜卑人,只是因为为了守城方便,并非残忍无度。

为了家族,为了家族的未来,他必须默默忍着。

“我吃饼子和面汤就很好。”他说。

“可是不够啊?”那人规劝道,“听说连南郑都没多少粮食哩!”

要是让城下那些为如何攻打汉中发愁的汉军主将们知道不知道该做如何感想?

不过汉军是不可能知道的,他们只是战前大致上估测到汉中可能乏粮,但具体的有多缺粮,能够支撑多久,汉军是不可能明确掌握的,大旱时节草木枯死甚多、整个大地到处光秃秃的,所以战争争夺的核心地区双方探马都很难渗透,何况魏军急了还能从关中和荆北紧急运输么。

“你吃你的好了,别啰哩啰嗦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邓忠没好气怒喝道。

“是。”那人连忙赔罪。

邓忠不再理会那人,只是遥望着城墙上在虚弱篝火下缓慢飘舞的大魏旗帜。

大魏旗帜翻飞飘扬,只是在这残酷战火之中有如风中残烛般凄美哀婉。

节十六:酒祭

十二月初六,天亮以后,汉军又一次开始例行的挑衅性战斗。而魏军就像往常一般以牙还牙,于是,短短半个时辰后,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战鼓和满是血腥刺眼的长刀。一个个的士兵倒地不起。就像一堆随意倾泻的陶俑般凄惨,四分五裂。

人命比野草都不如。

是日,两方战死军士合计超过七千人,加上伤者绝对超过万数。

十二月初七,两军再度交战。这次血战一直持续到黄昏,又是超过六千名将士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之上。

这种战局让霍俊极大的不安,他甚至多次向姜维请求要亲自带队上阵,鼓舞士气。

于是十二月初七日夜,汉军大营内。

“伯逸,你以为现在还是阳平关吗?休得胡闹!”

宁随又像以往一般代替姜维说话,宁随的话,平素霍俊还是听的,毕竟宁随跟霍俊也合作了好多次,彼此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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