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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不相见:仓央嘉措的诗与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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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杰嘉措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几句话听起来很有禅意,似乎没有反驳的余地。他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智慧已经超过了自己,他不想去辩驳。他不明白,这个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孩子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有主张。虽然是自己一手所立,但他毕竟是至尊的身份,自己在众人面前不能表现出傲慢来。

想到这里,他脸上拼凑出一丝笑意,和蔼地说:“胜者,你金体尊贵,万一出了事情,天下的芸芸众生要经历多少苦难啊?”

仓央嘉措止不住地冷笑了一声:“芸芸众生?”

桑杰嘉措连忙说:“对啊,现在从当雄到青海,各路大兵无不对我等虎视眈眈,胜者一举一动,牵动的可是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啊!”

仓央嘉措听到这话,也说不出话来了,他从来只生活在囚笼中,从未关心过他根本不可能产生实际影响的局势。他觉得桑杰嘉措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此时此刻,他那被爱情拴住的心已经顾不上其他。他语气和缓了一些,心里瞬间想出了一条要求,对桑杰嘉措说:“我久居宫廷,不见班禅上师已经很久了,我想到扎什伦布寺去看望他。”

桑杰嘉措没想到他竟然冷不防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一时不知如何处理。看今天这架势,这年轻人已经有了反抗的想法,自己再限制他,也许会适得其反。他沉吟了一会儿,觉得他要见班禅大师也好,他毕竟是在班禅大师面前受戒的,也素来尊敬这位师父,让他们见见面,或许能纾解一下他的心情。

“好。胜者有向学之心,我等不及,我这就去安排。”桑杰嘉措满脸堆笑答应着出去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牵扯着许多的实际事务,他必须仔细安排。

仓央嘉措微微一笑,他看了身边的桑吉一眼。桑吉这一回可猜不透主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去找远在日喀则的班禅大师呢?这和路上遇到的女子有何关联呢?

28│拉萨大街

随了心上人的心意,

今生就与佛法无缘;

到那空寂的山间云游,

又怎能和她相见?

拉萨人热爱的至高无上的上师——仓央嘉措,已经多年没有出宫了。当他要到日喀则的消息传出来,人们奔走相告,都想到他的车前敬拜,最好还能再一睹他的容颜。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流言——说宫中的仓央嘉措行事悖逆、邪淫女子——已经在拉萨传遍了,这虽然带来了一些议论,但是根本没有动摇藏族百姓对仓央嘉措的信仰,他们知道,这一定是那些心存险恶的魔鬼根据他的诗歌炮制出来的谎言。

与此同时,另一个流言也在以更快的速度传播着,流言的主人公也是仓央嘉措。那次私自出宫酒店放歌之后,许多人猜测那就是仓央嘉措本人,因为他唱的歌正是仓央嘉措写的歌,除了他本人以外,还有谁能把歌唱得那么好呢?还有,那些记得仓央嘉措容貌的人也慢慢想起来,那张俊美的脸庞正是他们所崇敬的仓央嘉措的面容。

不管流言的内容怎样,流言本身已经使得仓央嘉措成了舆论的中心,此前的几年,老百姓从坐床大典后几乎再也没见到过他,只是在精神上信仰他。但现在的传言让他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不仅没减少人们对他的尊崇,反倒更喜爱他,希望亲近他。

布达拉宫前,街道早已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宫前那条浅浅的小河里,水流很慢,如果不注意看,人们会以为那水根本就没有流动。一条石桥横跨小河两岸,这是宫里与宫外通行的必经之路。石桥的栏杆两旁,每两步就有一个藏兵在站岗,微风不停吹拂起藏兵的衣襟和飘带,这些琐碎的细响更衬托出四外的寂静。

高高的祈福经幡飘扬在车驾要经过的大路两旁。人们像当年迎接胜者坐床一样,都身着盛装来瞻望。人们自觉地维持着秩序,连孩子都不乱跑乱跳。许多正好此时来朝拜圣山和布达拉宫的信徒更是激动万分,对于他们当中的多数人来说,可能一生也没有机会见到仓央嘉措本人。他们从各自的家乡磕着长头一步步走到这里,能见到胜者的巨大喜悦彻底解脱了他们满身的伤痛。

有人注意到,常年在拉萨街头唱歌乞讨的那老少两个乞丐也来了,他们收起了从不离身的破鼓和瓦罐,夹杂在人群中,虔诚地向布达拉宫的大门张望。

在桑杰嘉措掌权的这些年,布达拉宫经过了一次最大规模的重建。上万人,包括本地的、内地的以及尼泊尔派来的工匠们,他们夜以继日地精心敲打,建起了高耸巍峨的“红宫”,红宫在古老的白色宫殿群的簇拥下,显示出佛法的庄严,已经去世多年的五世达赖喇嘛的灵骨塔就安放在里面。老百姓们不知道,桑杰嘉措为了装饰灵塔,光是灵塔上的黄金就已经用了十几万两。当然,一般人直接感受到的,就是这恢弘的殿宇在蓝天下显出的庄严。每一个见到它的人,内心都会油然而生对佛的敬仰,从此一生都再也不会忘记。

然而,在这一刻,有几个人知道?这座宫殿现在的主人,人们心中的大活佛仓央嘉措,已经没有任何心思留在这里。对现世的权力和富贵,对未来的光荣和前程,他都没有任何留恋。他去日喀则,就是要和一切做一个了断,如果不能成功,他情愿一死。他知道,和冷冰冰的权力相比起来,他的抗争是脆弱的,他几乎没有什么希望能成功,但是他必须这样做,这可悲的生活已经到了必须结束的时候。

人群中的老乞丐此刻内心很复杂。他本来已经准备带着徒弟远走他乡,但忽然听说仓央嘉措要出巡日喀则,以他多年的阅历,他预感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事情正在发生,他感念着仓央嘉措的眷顾,于是又带着徒弟回来了。他用力昂着头,朝宫门口的之字形大阶梯张望,寻找着那个俊美而庄严的面庞。

当阳光把石桥的阴影悄悄移到桥下不远的地方时,宫门口一阵骚动。身着黄袍、头戴尖顶帽的仓央嘉措,在侍从的搀扶下,顺着台阶步履安然地下来。他远远看到已经聚满大街的人群,心中禁不住一阵慨叹,他要离开的是金色牢笼的生活,但几千几万名百姓心里将要失去的是多年的信仰,想到这里,他心中升起巨大的不忍,但他又安慰自己,纵使没有自己,也一定有人来代替自己的位置,承担信众的期盼。

他走到石桥前,车驾正在桥头等候,一名执事官躬着身子过来请仓央嘉措上车。仓央嘉措一犹豫,突然决定说:“车驾在我身后跟着,我要去见见信众。”执事官当即傻了,桑杰嘉措根本没指示有这样的安排。但是,仓央嘉措毕竟是这里名义上的至尊,执事官不敢回绝,一面指示手下加强周边戒备,一面派一个副执事马上去给桑杰嘉措送信。

山下的人群都没想到胜者竟舍弃车驾,迈步上桥,一步步走到了他们面前。众人都喜极而泣,他走到哪里,哪里的人都虔诚地跪倒在地。

仓央嘉措看着因自己而喜悦的人们,心中更是不忍。那白发苍苍、身躯佝偻的老人,那身着盛装的女子,那身材魁伟的汉子,那安静得一点也不乱动的孩子,一个个都让他想起自己的父母乡亲。他迈步走到他们跟前,探出右手给他们摸顶赐福——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使用自己的权力,这个权力实际上是付出的权力、赐福的权力。桑吉等贴身侍卫急忙紧紧跟在身边。其他的警卫更是紧张异常,慌忙维持着秩序。领受了赐福的人们都感动得不停磕头,又口诵真言,祈祷他们的活佛长寿安康,为他们降下更多的福气。

人们有秩序地移动着,仓央嘉措也向相反的方向缓步走着,右手在人们低垂下的头顶上轻轻拂过。有很多人他还记得,那是他在八廓街,在酒店里看到的人们,他们从来都是他的信徒。很多人也认出了他,惊异而激动地接受着他的赐福。走着走着,仓央嘉措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挤在后面的老少两个乞丐。两个乞丐也看到了他。仓央嘉措朝他们一笑,探过身子给他们摸顶。二人忍不住痛哭起来,不停磕头。就在仓央嘉措要向前走的时候,老乞丐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了仓央嘉措的胳膊,众人诧异,侍卫们见此情景,抽刀围上来就要捉拿老乞丐,仓央嘉措忙喝止住侍卫们,他也顺势抓住老乞丐的双臂,微笑着说:“老人家,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老乞丐眼里含着泪光,但神情相当严肃,他盯着仓央嘉措的脸,好像要用尽力气去记住它,他用压抑的嗓音说道:“胜者!请多珍重啊!”

仓央嘉措知道,这个老人已经猜透了自己的心思,他心里一热,朝老乞丐点头说:“老人家,但愿来生还能听你歌唱!”众人一听此言,心中都十分疑惑,但很快都往自己的期望中去解释,他们把这句话看作是佛爷对老乞丐的祝福了。

仓央嘉措和老乞丐一起松开了手。仓央嘉措心里一震,同时也是一惊,世界上第一次有人不用任何暗示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而且真正地为他担心。

仓央嘉措加快了脚步,越来越多的人到了他的身后。当然,从一开始他就在盼望,见到他的情人,那上天赐给他的女子仁曾旺姆。要知道,他要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要永远跟她在一起。他不知道他那邂逅相遇的心上人有没有来,不,她肯定来了,但她在哪里呢?

那一天晚上,在阑珊的灯火中,仁曾旺姆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家。她内心的兴奋和幸福早就让她忘记了身上的剧痛。命运的转折太突然了,她都不知道未来的生活应该怎么去面对。自己难道会因此得到他吗?难道他还会再来找她吗?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梦呢?她已经在孤单中独自猜测了多年,如今真的实现了梦想,反倒很难相信它的真实性。

这些天,她都是在巨大的兴奋和幸福中度过的,这让她比平常更加沉默寡言,哥哥和嫂子不知道她的人生已发生了彻底的转变,还以为她是因为意外受伤而变得消沉呢。当仓央嘉措要出巡日喀则的消息传来,仁曾旺姆愣住了。她不知道她的心上人——她的天神——是不是要去那里,为她做那件她还不知道的大事。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她就起来了,实际上,这些天来她都没睡好觉——她太兴奋了,太难以适应这种幸福而慌乱的生活。她把自己最美丽的衣裙找了出来,她要到布达拉宫前去见自己的爱人,她知道,他也一定希望在人群中看到自己,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才是真正的日子,哪怕只是相互注视着,沉默不语。

最疼爱她的哥哥和细心的嫂子搀扶着已经受伤的她,早早就随着人群在等候六世达赖的出巡。拥挤的人们看到美丽的白衣姑娘来了,都不由自主地避退,给她让出一条小路来。她走到哪里,那里的人们都禁不住回头来张望。她实在太美了,美得让人不敢靠近。

也许是很难让人相信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在议论仓央嘉措和这个白衣女子的关系。这个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已经无从知晓,但人们天然地认为,如果是真的,那只有这个美丽的白衣女子才能配得上仓央嘉措那些热情真挚的诗篇,或者,诗篇中那个被歌颂的女子正是这位白衣女子。

他终于来了。在越来越煦暖的阳光中,他看到了他的爱人。才分隔了几天,他却已经把她想了几千几万遍。睁开眼睛是她,闭上眼睛还是她,经书里,手心中,窗前的月光里,条案上的花纹内,到处都是她美丽的眼眸。他是幸福的,因为这就是真真切切的爱情。未来面对的虽然逃不过注定的悲剧,但更多时候他根本不会去想,只是耽耽地沉溺在爱情里面。

她身穿月白的夹袍,羞涩而深情地注视着自己。一串红润的珍珠链挂在胸前。那双眼睛,在阳光中显得那么高傲动人,仿佛连阳光都是为那双眼睛而生的。他默默来到她面前。此时,心中虽有万语千言,也着实难以道出。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头顶,他和她同时一抖。那头顶的青丝如此温润,让他心生暖意。她抬头看他,眼睛中放出更加羞涩而幸福的光芒。他稍稍一顿,捋下手腕上戴的小串佛珠,放到了她手上,她一惊,但很快又紧紧把那佛珠抓在手里,朝他微微一点头。

仁曾旺姆的哥哥和嫂子都看到了这个小小的一幕。他们惊呆了。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的妹妹竟获得了如此的殊荣。很多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人们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流言中人们臆想出的细节似乎就这样一下子被落实。大家都思忖着到底应该怎么面对这事件。当然,绝大多数人没看到这惊人的细节,他们还一如既往地沉浸在信仰的深深大海里。

没看到这一幕的还有深宫中的卓玛,虽然她此刻就在窗前望着这一切,她离得太远,不可能看清这里发生的小小变化。她也已经知道了仓央嘉措出宫去的事情,还隐隐知道仓央嘉措与一位民间女子相会的事情,这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果真发生了吗?!她深深自责,又深深后悔,嘲笑自己这些年来的痴情,但是,她发现自己对仓央嘉措的爱并没有消失——那些爱深植于内心已经太久,即使是生死决择也很难撼动它。她伫立在窗前,看着仓央嘉措一步步远去,她不懂得他的心思,也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到底应该去向哪里,该怎样化解这段哀愁呢?

29│扎什伦布

桑杰嘉措闻听仓央嘉措竟然放弃车驾,突然到人群中摸顶赐福,心中大为不悦。这个年轻人自从上次擅自出宫之后,好像性情大变,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虽然如此,他不能不顾及佛爷的权威,以目前的情形,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利益,干脆就由着他来算了。他传下密令,只要佛爷安全,一切事宜可随机听从,并加派了一队侍卫随行。

在侍从们一再地催促下,仓央嘉措终于上了车。一方面他有些累了,另一方面,他心中的那件事在他看来也真是一刻都不能等了。

一路上,车窗外的风云景色他都无心观赏,一心要早到日喀则,见到自己的受戒恩师——五世班禅额尔德尼喇嘛。

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是黄教四大寺之一,历代班禅都驻锡于此。

班禅大师早就得到桑杰嘉措传信,仓央嘉措要来日喀则拜望自己,他赶忙命手下洒扫寺庙,准备衣食用具,迎接仓央嘉措的到来。

仓央嘉措已经多年没见过自己的这位受戒恩师了。从佛门意义上讲,他就是自己许身佛祖的象征,自己的法缘都来源于他。而从感情上讲,班禅大师像一个真正的兄长,对自己恩教有加,自己面临人生最大的抉择时,只能来这里向他求助。

仓央嘉措的车驾已经来到了扎什伦布寺的山门前。他在侍从和执事官的搀扶下走下来,步行朝错钦大殿走来。班禅大师早已在殿前迎接。师徒见面,各自寒暄,仓央嘉措恭敬地执弟子礼,他随着大师来到佛祖像前,行礼如仪,又来到黄教始祖宗喀巴大师像前,恭行大礼。

班禅大师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仓央嘉措,心中颇为安慰。自五世达赖喇嘛圆寂之后,西藏就一直处在战乱的危险中。仓央嘉措聪明卓绝,有甚于历代活佛,¨wén rén shū wū¨如果他能一心弘法,藏族信众则必将无忧。但班禅大师也知道,桑杰嘉措大权在握,一定不肯让出半点权力,而这正是虎视眈眈的拉藏汗最为嫉恨的。班禅大师哪里知道,这位年轻的仓央嘉措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心思!

仓央嘉措在参拜佛祖的那一刻,就下定决心,要做一番了断。当所有的礼节都结束之后。仓央嘉措稳了稳心神,站起身重新对班禅大师稽首道:“大师,弟子此番前来,是要向大师求办一件大事!”

班禅大师一愣。这年轻人正享受着人间最无忧的生活,受着佛门最高的教育,又会有什么有求于自己呢?仓央嘉措手下的执事官们也顿时紧张起来。按照传统,他早就应该主事了,而桑杰嘉措不肯放权,执事官们都是桑杰嘉措手下,他们生怕仓央嘉措和班禅联合起来,对抗桑杰嘉措。但在两位尊者面前,他们再担忧也无法插嘴。

“是什么事?”班禅大师疑惑地问道。

仓央嘉措闪身到班禅正对面,猛地双膝跪倒。班禅大师拦阻不及,只好也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你何故如此啊!”殿中的人都惊得不知所措。

仓央嘉措一脸决然地说:“弟子无德,无力袒护众生,请大师大发慈悲,收回我的沙弥戒!”

“你要还戒?”班禅大惊。一般的僧人可以还戒还俗,但仓央嘉措身为四海敬仰的活佛,怎么竟无故说出这种话来呢?他对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大殿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但又在一瞬间大声议论起来,喧哗声都震动了头上的梁柱。

“砰——”班禅大师狠狠一拍桌子。众人顿时安静。他用手拉起仓央嘉措,转身对众人说:“你们全都退下,在殿外等着,谁也不能把刚才的话传出去!”说完,拉着仓央嘉措进了自己的内室。

执事官本来还提防着仓央嘉措意图夺权,没想到竟出现这种事,他知道,仓央嘉措是桑杰嘉措手中最大的砝码,千万不能出事。他也赶忙传令,封锁消息,不能让仓央嘉措刚才的话传到外面去。同时,飞马传书,赶紧让桑杰嘉措知道此事,尽快应对不测局面。

30│相见时难

还戒的话一说出口,仓央嘉措就感觉如释重负,虽然即使班禅大师也不能收回这个沙弥戒,但这个戒已经从他心里消失了。从今以后,他可以大胆地去爱、去思念,就算全世界都不容他,就算一死,他也不觉得有任何遗憾了。

班禅大师对拉藏汗暗中散布的流言也早已经有所耳闻,他也见过仓央嘉措写的几首情诗,但是,他从未想过仓央嘉措会到了要还戒的地步。一旦还戒,仓央嘉措能够享受的一切荣华富贵就再也没有了,以当今之形势,就连性命都难保全,这个年轻人并不糊涂,看来他这是以必死之心来做这一决定的。

班禅和仓央嘉措对坐无言,足有一个时辰。这个决定说出口容易,但怎么应对以后的事情呢?这实在没有任何前例可循,道理上也说不明白。看仓央嘉措的样子,这个决心是已经下定了。班禅明白,人心似铁,覆水难收。自己虽是他的老师,也不能改变什么。只是担心这样一来,平静多年的高原又要顿起纷争了,历史的转折就在这一念之间。

“胜者!”班禅大师还是先开了口,房间里巨大的寂静被这话语声打破,如千万只隐形的蝴蝶瞬间飘飞而去。

“你是活佛转世,虽在我面前受戒,但要还的话,却不能还给我。”班禅大师语气和缓而坚定地说。

仓央嘉措知道,这是班禅大师在想办法让自己改变心意,他心里一动,但没答言,只是静静听着。

班禅见他没有反应,语调提高了一些:“要还,请还给佛祖!”

怎么把戒还给佛祖呢?仓央嘉措还是低头不语。班禅大师的意思很明显,这是在暗示他,还戒的未来只有一死。

班禅见仓央嘉措以沉默来应对自己,不禁叹了一口气说:“你要以众生为念啊!”

仓央嘉措神情一凛,起身说:“大师,灾祸要起来的时候不能逃脱,不会因为我而停息,如果有扰众生,我愿意一死,谢于天下!”

百里之外的拉萨,没有人会预料到这重大的事变。此时的空气中飘扬着喜悦的气氛,因为桑杰嘉措要办喜事了,他已经给自己的小女儿卓玛找好了丈夫——就是康区的首领才让的儿子洛登。再过几天,男方就要来迎娶了。

桑杰嘉措知道,女儿的心中舍不下仓央嘉措。他也舍不得女儿,但看着她在这无用的痴情中虚耗岁月,心中更是不忍,正因为如此,他要把她远嫁出去。作为父亲,除了给女儿以生命,更要给女儿这一生的幸福,找个好人家过衣食无忧的日子,这才是卓码最后的归宿。

卓玛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再过几天就要出嫁,而她此时才得到消息。他的父亲怕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所以对她封锁了一切消息。

卓玛知道后,一点也没有感到奇怪。自己从前是父亲最喜爱的女儿,现在也是,但自己真的不想成为一只没有自由的小鸟,生活在父亲的黄金笼子里。自己多年的思恋已经没有希望了,但是要说抛弃这份爱又是多么不可能!她有时想一死了之,不再看着这人世间让她失望的一切,但是她没有勇气。虽然她知道,即使她死了也没有几个人会真的伤心,但她还是不愿去伤害任何人,包括给自己套上枷锁的父亲。

当然,卓玛心中还存留着一丝希望,她盼望仓央嘉措从日喀则回来之后会有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让她也能跳脱自己的命运。在种种纠结之中,她任凭家人摆布着自己,准备布置着婚礼的一切。

桑杰嘉措虽然放手让仓央嘉措出去,但心里无时不在担心他的安危和一举一动。拉藏汗放出的流言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知道拉藏汗野心不死,一定会用尽手段把仓央嘉措的名声破坏掉,然后再对自己下手。但就在这时,跟随仓央嘉措的副执事官慌慌张张地跑回来送信了。桑杰嘉措大惊,刚要问怎么回事,副执事官连忙摆头。桑杰嘉措赶忙示意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将巴顿珠等几位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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