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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离骚-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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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头一望黄珊;见她正安安静静的瞅着自己;打了个哈欠笑道:“你醒的好早。走;我带你去湖边。”
他这一笑;黑眼睛里带出一抹逼人的灵气;鲜活的像日光般,哪怕照着一潭死水也能映出几分生机。黄珊心知他要约莫要去采莲蓬吃,却不知出于什么心,只问:“去湖边作甚么?”
杨过从草窠里跳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的叶子,道:“不干什么,糊弄五脏庙呗。”他走过来撑着破板床,向她微微笑,诱惑道,“采莲子吃,然后杨大哥带你去玩。”他这便宜大哥倒有些当的上瘾,补充一句,“给你捉蟋蟀,采花朵。”
黄珊也不知被人送过多少金贵物事,但要给她采花捉蟋蟀的还是头一遭。她忍不住就笑了,笑着笑着,竟真觉得有些开心,道:“那好罢。”
两人肩并肩走出窑洞,走过清晨白雾弥漫的树林,踩着水田田埂,下了绿油油的几道缓坡。七拐八拐的阡陌小路上左一棵大柳树,又一棵歪脖槐,层层叠叠杂杂错错,映得人满眼都是绿意。路旁石头旁丛生着杂草,草中探出几朵纤弱的小花,鹅黄淡紫,滴露朝阳。
杨过走着走着见黄珊只顾看新鲜景,就伸手去牵她的左手:“快些走,你不饿么。回来再看。”但触手一片滑腻柔润,跟他全然不一样,又不由一呆,新鲜之余猛然回觉,这新捡的小叫花子是个小姑娘。他又回头瞅瞅黄珊脏污又纤细的模样,心想就这么个小姑娘早早没了爹妈,比他这能混吃混喝的还不如。这么想着,他脚下步子虽不停,却渐渐慢了些,只为照顾她走得不快。
黄珊被杨过牵在身后,心中古怪刚生,就听他在前面唱起小曲来。他嗓门清亮亮的,歌声在小路上引起一阵小鸟啾啾,远处更有狗吠鸡叫。黄珊默然在后面听着,又瞅了瞅被他握住的手,那丝古怪的情绪渐渐被一种陌生的感觉替代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被驱使着动了动手指尖,轻轻回握过去。
他俩人就像一只大鹌鹑领着只小鹌鹑,一路伴着鸡鸣狗叫,穿梭过小桥流水,绿树人家,奔到一片大湖跟前。湖边残荷叶卷,伴着蒲草丛生,远远粼粼一片波光荡漾,朝日挂在侧边山岭那一头。
黄珊还在赏景,杨过却拉着她继续沿着湖岸走:“这边别看啦,近岸的早没了。”黄珊被他拉着,倒还乖顺,只边走边看问:“你干什么不游到里面去?”
杨过道:“我得长多大的手才能拿得过来够吃的?难不成双手捧着,用脚蹬回来?”他自己说着,想到那情景,也笑起来,“青蛙也没那么厉害的。”
他二人又走了一阵,打不远处几个少女分花拂柳说笑而来,她们一眼望见这边,便二三结对偷偷笑起来,瞧神情似乎早认识杨过。杨过只作没瞧见,但一会儿那边女孩娇声软哝笑道:“那边的小乞丐,湖边没几个莲蓬好采啦。”
她旁边又一个女孩子道:“怎么今天一个小乞丐还领了一个小乞丐婆?”这话一说,旁边几个皮嫩的顿时红着脸打闹起来,间或飘来一句“你混说些甚么,不害羞”之类的话,又是一阵笑语,她们也似已把杨黄二人忘在脑后了。
这些少女兴许本没甚么恶意,又兴许这些年月来同在附近讨生活的杨过多有些细细微微的小磕碰,出言调笑罢了。但这话叫生受着的人听了却又是个中滋味暗自尝。杨过握着黄珊的手猛然一紧,脚步硬生生停了停。他在原地向那边的少女们扬起一抹灿烂的笑,用恰巧让对方听不清晰的声调嘻嘻道:“爷爷我好男不跟女斗,你们这群丑八怪,将来好作乞丐婆都做不上,倒贴小爷都不乐意!”那群少女果然没听见,说笑着在不远处绕过,只零星飘来几丝仍带着调笑意味的眼风和笑声。
杨过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脸色不妙的朝湖里呸了一声,似乎将一口恶气都吐出去了。他呸完,这才回过头来,神情不露半点凄恨之色,只朝黄珊安抚一笑:“你别听她们放屁。”
黄珊心中一酸却又一热,但她也全然不露,只朝他一笑:“好,杨大哥,我不听。”
他们相携一笑,将那几个少女抛在身后,远远去了。沿着湖又走了好半晌,终于叫他们在一角偏僻湖滩摸到一处近岸莲蓬。两人撸起袖子上手就掰,吃了这顿也不管下顿了,共掰下二三十个,原地坐着吃开。
黄珊不用吃饭,便吃点猫食,多给杨过留着。她细细嚼着一颗莲子,问:“过阵子咱们怎么办?”
杨过苦了下脸,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道:“想那么远做甚么。总归饿不死。”他看黄珊半只莲蓬也没吃完,不由道,“你多吃点,咱们下顿还没着落呢。”
黄珊道:“我不饿,吃多了也浪费。你多吃点罢。”
杨过听了这话,便是一怔。他自从流落嘉兴以来,身边再没什么人曾给过他好脸色,更不要提关心他为他着想,他看着黄珊纤细的手里握着半只莲蓬,再不伸手拿其余的,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热流,但趁眼眶发红之时忙别过头去看湖,再转过来时又是笑嘻嘻的模样。杨过抛下手里的莲蓬大声道:“珊妹妹,你别怕,有我杨过一口吃的,我就分你半口!”
黄珊被他喊的一愣,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笑起来,便道:“嗯,我不怕。”
杨过沉默半晌,又道:“我是个孤儿,也再没有亲人了,从今以后我们两个一起做个伴吧,没人对咱们好,那咱们就彼此对对方好。”
黄珊听到最后一句,过往二十多年电光火石间纷涌而过。她望着杨过年少的脸,他清瘦的脸庞透着一股少年意气的坚忍,黑眼睛漆亮漆亮,映着湖光,却像燃着两簇温情又生机勃勃的火苗,将湖岸照的融融的亮。
杨过道:“你怎么不说话?”
黄珊怔怔的盯着他回神,闻言终是微微一笑,轻声说:“好,从今往后,我们做个伴。”她放下莲蓬,起身走到湖水边蹲下,杨过后仰腰身欲看她在做什么,笑着好奇问:“黄珊妹妹,你干甚么呢?”
黄珊挽水的动作一停,声音在水边格外澈澈,也含着丝笑:“我洗把脸。”又一指荷叶旁的蒲草,“待会儿薅草。”
杨过把莲子又扔到嘴里一颗,也从地上跳起来,跑到她身边蹲下,顺手揪下一根香蒲长叶,凑到鼻子旁嗅着玩,问:“采这个干么?我给你采点好看的花儿多好。”
黄珊毕竟有力量在身,虽用不出来,但知道的却不少,她挽水洗着脸,想了想,道:“草芽能吃。等多采些晒干了,给你编个草席子。”
杨过奇道:“你还会编席子?”
黄珊从衣襟内层摸出一块干净手帕,擦干脸后道:“我只是知道怎么编,但没编过呢。”她扭头去看杨过,道,“杨大哥,先采一些,我将就编个袋子,咱们就能游到湖里面多采些莲蓬了。”她这一回首,只见面容晶莹白嫩,眉作春山,眼似秋水,容光皎皎生辉,几令湖光失色。对比之前脏污灰黑的样子,这番美貌格外令人惊心动魄。杨过瞠目结舌的“啊”了一声,全然没意料到。
黄珊淡淡的瞅了他一眼,静静去拔湖泥里的蒲草。若要照她以往的做派,此时佯作害羞或天真问他怎么了,都是添涂爱恋的好法子,可她不知怎么竟不愿做,更心里暗暗盼望杨过也不要纠缠在这上面。
杨过这人虽油嘴滑舌惯有一套,但本身却对男女之情极为迟钝,原著里他同小龙女相依为命长达数年,更兼做过合修玉女真经这般旖旎之事,可却直到小龙女出走,他接连遇到许多女孩儿才慢慢明白自己的心意,更别提他此时还不到慕少艾的年纪。他瞧见黄珊长相极尽殊丽,只觉赏心悦目又有些隐隐高兴,刚要说两句夸她的话来调笑,却见她脸色又不阴不阳起来,登时没趣,想想还是凑过去,跟她一起拔草。
编草席的草是要放在烈日下曝晒的,但做个权宜之用的袋子却不必那么麻烦,随便编编就有了。黄珊蹙着眉,闷头尝试着编了一阵,总算弄出一个编纹勉强平整的袋子来,杨过本坐在她身边看她弄,但过会儿心觉无聊跑到一边儿嚼草根晒太阳去了。黄珊抖抖编好的袋子,一股久违的志得意满之情丝缕萦心,她自己尚没有意识到,只回过身,笑着将袋子抛到杨过身上:“喂,杨过!看我编的袋子!”
杨过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拎起草袋左瞧右瞧,笑道:“好嘛,不愧是我杨大爷的妹子,有手艺么!”他站起身,喜洋洋的甩脱掉上衣,正要脱裤子,猛然想起身边有个小姑娘,脸上一红尴尬起来。杨过想了想,把上衣抛给黄珊道:“接着!”
黄珊伸手捧过,他又道:“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下湖了。待会儿你离我远点,等我下水了,你在岸边替我看着衣服。”
黄珊抿抿嘴,笑道:“好罢。”说着背过身,走远了一些,身后一阵窸窸窣窣,半晌淌水声又汩汩而起,只听杨过高声道:“我去啦!”她再转过身去看,隔着荷叶和蒲草,远远只能瞧见隐绰一只黑乎乎的头露出水面,渐渐凫远了。
拜草袋子所赐,杨过这回拎了一大堆莲蓬回来。黄珊第二个草袋子编了一半,他已游回到水深及腰处了,一手拎着漂水的草袋,草袋上还别着一朵花色饱满的粉荷花。等回避黄珊穿上衣服,杨过乐道:“今天好叫我采了一大堆!”地上正放着鼓鼓囊囊装满莲蓬的草袋,黄珊听完他这句话,便见他将那朵娇嫩的荷花递到她跟前,说了声“喏。”
黄珊低头瞅瞅花,又抬头瞅瞅他,接了过来。
杨过道:“时节过了,这么大一片荷塘,就瞧着这一朵勉强还算配得上你。好看吧。”
黄珊又瞅瞅他,再瞅瞅花,抿嘴一乐:“好看。回去养在坛子里罢。”
杨过提起草袋,翘着嘴角却不以为意道:“随你的便啦。走,回家放东西。”黄珊闻言,抱起地上一大捧洗净的蒲草,与他并肩往原路回去。路上她四处朝田里瞧,待走到村落后面的缓坡上,才远远瞧见一大片绿油油比人高的作物,心中确信是络麻。编草席子总不能只有草,还要有筋,江浙一带惯有络麻这样的作物,野生的也不少见。精细贵重的白麻筋席要用茓麻作筋,编个普通席子用络麻即可,况且以她这三脚猫的手艺能编成个席子就算不错了。
她望着络麻田寻思,杨过走在她身边,往她凝目之处一瞥,问道:“看什么呢?”
黄珊想想,说:“过几日问问种络麻的伯伯,这阵子好拔笨头麻了,我们去帮忙,跟他把不要的笨头麻要来。”她解释了句,“笨头麻就是长的矮的,用不大上。但咱们又不卖钱,勉强编个席子也就将就用了。”
杨过这些年能活下来,也靠着时而不得已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往后几百年,村里小孩在地里偷刨几个红薯或拽几串花生吃,也不是什么罕见事。杨过听她要甚么络麻,刚要道偷偷拽几棵不就行了,话到嘴边却生生止住。他望着黄珊白皙娇美的侧脸,一股说不出口的郁郁堵在心口,令他有些发怔又有些难受,不由快走几步,稍往前些,不想叫她看到自己的脸。
黄珊听他不说话了,心里稍一奇怪,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落后半步,静静看着杨过瘦削的背影,心中温然一动。杨过还正在为自己生些难以启齿的闷气,下一刻就觉得一只温软的手握住他掌心。他默然片刻,回头一看,只见黄珊正冲他嫣然一笑,神色信赖又温柔。
她说道:“杨大哥,你拉着我好么,我走得累啦。”
杨过一怔,心里莫名一阵酸楚发热,他沉默着回握住黄珊的手,半晌笑道:“好罢,那我就慢点走。”
☆、第四章
第四章
七天后,黄珊终于编出了一条笨笨糙糙,但模样整齐的毛边草席。她将草席摊开在草窠上一看,才觉得这勉强算是人睡的地方。黄珊一面觉得心满意足,一面却又有些怅惘。她身上是有些金银钱票的,但却是锦衣夜行,不敢露财。她与杨过两人目前均是半大孩子样,进城挑房子免不得要与中人打交道,那帮子人惯没几个好心好肺的,难说会不会欺生欺小,到时候人财两空,却真是没处说理的。她谁也不相信。
至于附近的村子,基本一个萝卜一个坑,有没有无人空房还两说,单从杨过远远的住在破窑洞里,就知道他不愿去的。
不单是杨过,黄珊自己也不想离人群太近。她摊平了草席,又回头去看那朵养在坛子里的荷花。荷花粉润渐褪,已经落的只剩两三残瓣了。黄珊将花瓣全都收集起来,放在一块干净石头上,想阴干好装进香袋里,却是因为舍不得扔。她刚蹲在石头旁边拨弄了会儿花瓣,杨过就从外面钻进了窑洞里,笑道:“你看我今天挖了甚么回来?”
黄珊回眸一看,只见*的草袋子里盛着大大小小十数个荷藕,淤泥已都洗净了,白白嫩嫩极招人爱。杨过扔下草袋子,凑到她身边蹲下来,猛然从身后摸出一朵鲜嫩的荷花来,嘻嘻笑道:“又来了一朵。”
黄珊被他逗的莞尔,接过荷花也搁进水坛,杨过道:“早先那朵扔了罢,怪丑的。”
黄珊摇头:“不扔。留着。”她说这话,透出一丝与平日淡淡语气不同的温柔活泼,杨过默默看了她一会,道:“以后我每天都给你采花。”
黄珊垂睫听着,心中一暖,也回道:“你给我采多少朵,我都留着。往后絮成香囊,每天换一个带。”她看回杨过,又道,“杨大哥,我身上有钱。只是咱们年岁小,又无依无靠,不敢随便露财,恐怕招来祸端。不过吃喝尽够了,绝饿不着冷不着。”
杨过一愣,道:“你有多少钱?”
黄珊想想,背过身从贴身出取出一只小香袋,松开袋口一倒,十几颗碎银子骨碌碌的滚了出来。她仰头微微一笑:“敢花的就这些,剩下些银票还不着急取。明天咱们去城里,置办新衣裳,买点好东西。”
杨过看着这些碎银子,沉默好半晌。他脱口而出想问她干甚么这么信得过他,但瞧着黄珊冲他抿嘴笑的样子,却又说不出口。因为他心里知道这是为甚么。
黄珊打量他神色,问:“杨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杨过低头随手拨弄着银子,终是手一握拳,仰头笑道:“没甚么!黄珊妹妹,早晚有一天,我杨过要赚大大的银子,到时候给你买大房子住,买绸缎衣裳穿,让你一辈子做千金小姐,过好日子。”
黄珊张张口,全没意料能听到这么一番话。她沉默半晌,才笑着说:“好。我等你给我买大房子,买绸缎衣裳。”
杨过点头道:“把银子放好罢。”他神采奕奕的从地上跳起来,到墙根把花坛子一搬,“趁天还亮,给花晒晒太阳去。”黄珊过去给他搭手,两人将坛子放在窑洞前的缓坡上,肩并肩靠坐一起,边看花边看夕阳。
傍晚云烟渐起,水田绿树化作一片朦胧光影。远山绰绰,落霞斜飞,湖溪彩光粼粼。黄珊捧着腮看远方,目光又渐渐落回到身前。荷花染着金晕,微微在坛水中轻颤,比画里还要美。
两人就这样宁静的看着太阳落了山,杨过突然道:“咱们总要去买东西,那你还编草席子作甚么?”
黄珊反应了一会儿,登时一呆。是呀,怎么把这茬忘了。她想了想,终于找出一个理由来:“为了省钱么。”
等年关将至的时候,两人总算不着痕迹的将破窑里置办整齐了。
他们并不买大件的家具,只断续的往窑洞里添些小柜子小箱箧,矮桌小凳子之类,两人并无什么家底,尽够使唤了。其余锅碗瓢盆,灯烛油蜡,柴米油盐,被褥衣裤,也在杂货铺子里挑拣足够。这些都好办,但如床榻之类,多是订制的,又不便大张旗鼓搬到窑洞里来,因此难以买到。无奈之下,杨过便在半吊子师傅黄珊的指挥下,学起了抹砖砍树围篱笆,二三个月后,总算把多余的添柴口都堵严实了,另在屋里照葫芦画瓢的起了一方泥砖大炕,铺上木板垫上被褥,很像那么一回事了。只是杨过跟黄珊混学的技术不过关,点火烧炕时丝丝缕缕的窜烟,因此不得已又留下两个添柴口通风。按着北方大炕一火二用的实惠劲儿,连炕又起一台锅灶,吃饭也就有了着落。
至此破窑洞虽还是个破窑洞,但内里居家过日子甚么都不缺了。黄珊坐在热的不甚均匀的大炕上,闻着窜烟味儿,心里却觉着说不出的酸酸的满足。她看了一会儿,又跳下炕,走到窑门口拉开木板大门。
外面雪花打着旋儿的漫天乱舞,远山素白半遮青意,村舍草瓦堆云,树头落雪如花。窑洞外已围了一圈稀松的篱笆,杨过正打开柴门,提着东西往里窑洞来,见她开门出来不由一笑,黑眼睛在风雪中熠熠动人:“我买糯米来啦。”他几步跑近了,黄珊才见不只糯米,他还倒提着一只白条鸡。
进屋关了门,他一摘斗笠,簌簌抖了两下雪,露出微湿的漆鬓和俊秀的面孔来。黄珊打量他,只觉仿佛这两三月饱食间,他火速就窜起了个儿。杨过将东西放在桌上,笑道:“晚上吃年糕!”
黄珊登时一愣:“咱们也没有磨,怎做年糕?我也从来没做过呢。”
杨过也是一愣,两人对视片刻,不由一齐笑起来。杨过笑完,说道:“这雪下不了多久,咱们进城买现成的罢。”
也是天公作美,不多时雪停了,杨过与黄珊一并往嘉兴城里去。除夕这日,多数铺子都要赶在下晌关门上板,两人紧赶慢赶买了水磨年糕,豆腐,现成儿的猪头肉并几色糕点。杨过左手提着这些家伙,右手又拎起一串炮仗,夹着一幅对联并几张红纸年画。
黄珊两手空空跟在他身后,笑道:“杨大哥,我帮你提一点。”
杨过颇为神气,摇头嘻嘻笑道:“用不着你。还有甚么要买的没?”黄珊想想,道:“我想不着了。那咱们回罢。”
杨过道:“好!”
一路奔回窑洞,又是好一段路。黄珊累的手脚发酸,气喘吁吁,但是却觉着这年过的稀奇,她第一次觉出有种高兴劲儿叫穷高兴。等远远望见窑洞和那一圈篱笆时,杨过大叫一声道:“咱们到家啦!”
黄珊脚步微微一停,仿佛被他一瞬间喊进了心里。她怔怔望着不远处黄蒙蒙的沾雪破窑,忽而心想,原来我也有家了。
入夜之后,黄珊凭着脑内菜谱,手底厨艺半生半熟的将鸡烧了,肉炖了。杨过将一只大红蜡烛翻出来,点在铜灯里,又小心翼翼放在桌上。一时间破窑洞里混着肉香味儿,炕烟味儿,油蜡味儿,热气腾腾又乱七八糟。杨过坐回椅子上,四处望了望窑洞内的模样,最终又落回到黄珊身上。晕黄烛灯下,黄珊的姿容娇艳绝伦,一身棉布衫裙也穿得极尽婀娜。她弯腰面对着锅灶,一手抓着锅勺一手掐着腰,表情认真到有点严肃,透出股千金小姐做厨娘的违和感,杨过越瞧越想笑,但笑着笑着,眼中不觉有些模糊。
他眨眨眼,刚想下去帮忙,黄珊已抄过一只陶盆,口中笑道:“出锅!”杨过两三步抢过去端菜盆,笑道,“饿死我啦。”
一桌饭菜已周全了。青菜是没有,但鸡肉猪肉硬菜不缺,年糕白莹莹的盘了一盘,四色糕点裹着纸包,令人垂涎欲滴。
黄珊与杨过面对面坐在凳上,两人握着筷子,却只互相望着笑,没有动手。
半晌杨过才道:“咱们过年啦。”此时他心中情难自已,若是对面坐着个长辈或者少年,说不定早一行热泪流下来了。但因黄珊是妹妹,他只是笑。
黄珊听了这话,却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好盈盈一笑,“嗯”的点头。
杨过又道:“珊妹妹,以后每个年咱们都一起过,越过越好。”
黄珊道:“好。”
杨过笑着叹了口气,提起筷子大声道:“吃饭!”
黄珊正要继续点头,忽而想想道:“等等,杨大哥。过年是不是要先祭神仙的?”
杨过道:“祭个屁的神仙。神仙管过我姓杨的死活么?今晚爷爷吃着,他饿着罢!”
黄珊想想,又道:“那要不要祭下祖先?”
杨过一呆,他举箸停下,片刻后道:“我都不知道我爹是甚么人,更何况甚么祖宗了。”他又沉默一下,道,“咱们去看看我妈罢。”
铁枪庙更在破窑之后,但相距不远。两人踩雪而至,月光朦胧下,破败庙宇里黑黢黢一片,老远瞧不见神像。杨过牵着黄珊的手,绕到庙宇西边,又行数十步后停了下来。
白雪如被,将一方圆墓裹住。那圆墓隆起小小一包,显是杨过自己挖的,墓前竖起一块圆木,上面甚么也没有写。
杨过道:“妈,过儿来看你。”他说着,直挺挺的跪进雪里,朝穆念慈无名的坟上磕了三个头。
黄珊从布袋里掏出几包纸,展开放在墓前,分别是几样年糕和肉菜。做完这个,她心想,就冲她生了杨过,也不妨给她磕几个头,便跪在杨过身边,如他一般叩首三回。
寒风卷起雪粒,簌簌声中,隐绰断续的鞭炮声远远的响。杨过呆跪在坟墓前半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他终于道:“过儿有了个妹妹,今天她也来看你了。她是这世上除了娘以外,第二个对过儿好的人,长的跟娘一样好看,说话跟娘一样好听……过儿往后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黄珊跪在他身边,怔怔听着。
杨过又道:“以后过儿一定会出人头地,到时候天天给娘烧纸带好吃的。也好一辈子照顾好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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