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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贞]太后难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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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前一世昭君怕萧唤云代掌了凤印之后将她在后宫之中的势力全数拔了出去,便岌岌的提了青蔷的品级,即便是那个时候她心里很明白以青蔷的心性,权势的呼风唤雨之能极其容易将她迷了心智。

那个时候她不管不顾,造成了一个错误,如今自然不会再犯。

是以,萧唤云被册为皇后之后未曾多久,她便拔了她身边一等宫女王璇为王尚仪。而昭君却没有半分动作。王璇十分瞧不惯青蔷,时常借着权职之便为难青蔷,然则这件事情她做的并不聪明。你若是讨厌一个人,并不需要在言语以及行动之上讨厌她,其实完全可以同她做个好朋友,然后捧高她借而压低旁人。被压低的旁人自然瞧不惯,自然会给她苦头吃。

只可惜这个道理王璇并不懂,她同萧唤云一样,都是个小姑娘。

自王璇坐上尚仪之位,青蔷便屡次遭到她刻意的刁难,刁难的久了,阖宫上下的宫女便全部都晓得萧皇后十分冲撞太后,萧皇后身边的王尚仪十分冲撞太后身边的青蔷姑姑。值得一提的是,青蔷姑姑在宫中的名声十分好,宫女们皆认为青蔷姑姑是个柔顺贤惠且体贴的好姑娘。

阖宫上下皆知晓的事情,高演自然也知晓。是以,高演在昭君面前有意无意的提了几次,说是要提青蔷同王璇一起管理内侍局,皆被昭君驳回。

于是,如今这一项广选美人入宫的美差便全数落在了王璇身上。一时之间王璇进退两难,若是选了美人进宫,她的主子心里不高兴;若是不选美人进宫,她又是悖逆了皇上的旨意。权衡之下,终究还是主子不高兴比丢了自己的性命来的好。

昭君并不知道王璇究竟做了何种选择,只知道当晚,她同青蔷提了食盒给高演送桂花糯米圆子去的时候,一踏进仁寿殿便瞧见高演迎面匆匆而来,身上只披了件墨色长袍,头发未束。

见了昭君,他略顿了一顿,面上难掩焦急之色,同昭君道了一句:“母后,唤云她,她自尽了……”最后话语哽咽于喉,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急匆匆的跟着王璇走了。

昭君同青蔷在门口站了站,望着夜幕里渐行渐远的背影,有几分忍耐不住的笑了起来。笑声于夜幕之中轻轻的荡漾开去,跌落进幽长瞧不见的宫巷里,渐渐消失不见。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28章计谋

高演说萧唤云自尽了,这样荒唐的说法昭君自然不会相信。

需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萧唤云这样子的祸水怎会轻易的死去。昭君觉得自己素来都很了解萧唤云的心思,像她这样拼了命活下去的姑娘是不会轻易自尽的,倘若是有朝一日她真的自尽了,唯一的可能性便只能是她看破红尘了。

但是仔细想想,萧唤云是梁国公主,什么都不缺,是以,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看破红尘;唯一能让她看破红尘的,只可能是人,而这个人他便只有可能是高湛。如此一想,昭君第一个反应便是高湛同她摊牌了,不肯要她了,所以萧唤云才会想着自尽。但这个念头极快被推翻,因为前一世她瞧得十分真切,即便是高湛不要她了,她亦是觉得他是有苦衷的。唯一可能令她看破红尘且不想出家的理由便只可能是高湛死了。

再进一步想一想,高湛若是死了,萧唤云又绝无可能一个人去死。依照她往日的脾性,势必会拉上大家一块死,且觉得反正你死我死大家早晚都得死,今日一起死了也是一种缘分。所以说,只要是高湛还活着,萧唤云便绝不会轻生。这一番因果推敲说起来很复杂,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大概意思就是当一个人对人世还有所留恋的时候,是不会舍得离开的。这就像是你平时吃的糯米团子,没有吃腻掉之前是不会讨厌它的道理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昭君不得不开始怀疑在清晨花园之中偶遇高湛之后的这大半日里,他莫不是得了急症忽的就去了?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间,便极快的消失不见了。昭君觉得以上这些都白白推敲了,因为萧唤云此番自尽的这个把戏极有可能是个计谋。

一个以退为进的计谋。

她今日反应如此迟钝实在是有理由的,因为在宫闱之中自尽是件极其晦气的事儿,寻常的人不会拿自尽来开玩笑。如此观之,萧唤云还真不是寻常人。

但显然高演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其实是个计谋。他一张脸急的煞白,推开沿途宫婢脚步走的十分急促,衣袂在清凉夜幕之中虎虎生风。走在前头提宫灯带路的元福公公走的十分艰辛,走两步便被高演推着往前踉跄两步,最后几乎是被高演半拖着朝含光殿去了。

昭君被青蔷搀着一同在当风口里头站了会儿,冷风吹得宫灯之中寸余长的火苗几欲倾灭。昭君被冻得搓了搓手,正欲携着青蔷一同回了昭阳殿洗洗漱漱睡下,转了个身却被青蔷用身体挡住。

昭君向青蔷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青蔷略微思索一番,十分笃定的同昭君道:“姑妈,方才晚膳前青蔷还瞧见萧皇后活蹦乱跳的从花园里头走了过去,这才多大点功夫,怎么可能自尽了去呢?”不等昭君回答,便跨了一步上前轻搀过昭君的手,催促道:“她今日演的这场戏必定是场苦肉计,皇上平日里待她那么好,必定不会再忍心冷待她。这样一来,姑妈这些日子来的一片苦心便白费了。走走走,青蔷得随姑妈一起去瞧一瞧,也好将这件事情拦一拦。”

说罢便要搀扶着昭君往含光殿的方向去。

昭君只顾着听她絮絮叨叨的说话,不曾发觉到她真正的意图。待到青蔷说完最后那句话并将她搀着往含光殿方向去的时候,才一时不察,被她硬生生的拖出去了两步。昭君踉踉跄跄的跟着她走了两步才挣脱开青蔷的手臂,稳了稳身形,温言同她道:“不管她今日演不演这场戏,哀家都是要让他们俩和好的。她今日演了这场戏,倒是省了本宫的力气。”

本是一股劲儿拽着昭君往前走去的娄青蔷蓦地顿了一顿,听了昭君这些话便猛地回过头来将她望着,有几分不解的问道:“和,和好?”声音扬一扬,愈加不解的问道:“姑,姑妈,你这个想法有些吓到青蔷了。”说完,还捂了一把胸口。

夜幕四合,漫长宫巷两侧每隔几步便悬了一只六角的赤红宫灯在夜风之中徐徐晃悠,昏黄灯光斑驳了一地的青石。

如此夜色静谧,青蔷这一声高扬的声音落在空旷四周显得十分的突兀。昭君极淡的瞥她一眼,什么话也不说便转了个方向迎着四合的暮色踏进昏暗宫巷之中。

青蔷于原地愣了半晌,才忙的提了将熄的宫灯转身拔脚跟了上去。此处委实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虽说高演方才急匆匆的带了些内侍赶往萧唤云那头去了,仁寿殿内留下来掌灯守门的宫女却依旧不少。倘若是在这殿门口说个秘密话,怕是明日一早宫中上下都该传遍了。

因顾忌着过路的以及守门的宫女内侍们,回去的路上,昭君同青蔷便是双双无语。大约是因为夜深的缘故,一路之上雾气十分浓重,人走在里头觉得十分受寒。被冷风一吹,便觉得更加的严寒刺骨。待到一脚踏进昭阳殿时,昭君同青蔷身上的外袍都已沾上了许多潮气,贴着袖内肌肤十分难受。昭君有几分困顿,打了个哈欠便打算洗漱完了睡下,偏了头却瞟见青蔷手中拎着的食盒。

青蔷顺着她投过来的视线也低头瞥了眼那只食盒,还未曾明白昭君的意图,便听见昭君揉着眼睛开口道:“哀家一向都在教育你做事要有始有终,这个桂花糯米圆子是做给演儿吃的,今晚若是不送到他手中,哀家心里头总是不大痛快。”

青蔷觉得自己嘴唇有几分发抖,需知道昭阳殿离仁寿殿隔得十分的远。她颤巴巴的抖了抖,颤巴巴的望着昭君:“……姑妈,现下已经天色已经十分晚了,夜深露重的宫路十分不好走。”

那样子的神情估摸着是想指望昭君能对她心生稍许的怜悯,能够广袖一挥甚宽容的对她说那今晚便不用去了。可昭君听了她的话却只是歪了歪脑袋,单手抚上额头,作出略略思索的模样。片刻之后,甚宽容的同她道:“如此……那你便披件披风再去吧,夜深露重的仔细别着了风寒。”

青蔷:“……”

宫路繁琐复杂,一般的建筑物都长的差不多,一般刚入宫的宫女基本上都分不清哪个宫是哪个宫,哪个殿是那个殿,以及哪个妃子是哪个妃子。入了夜之后便愈加分不清楚。但青蔷毕竟是宫中的老人,对宫中宫室的地理位置情况十分清楚。她晓得,昭阳殿同含光殿是同一个方向的宫殿,但中间却隔了座十分辽阔的假湖。这自然也不算什么,只是当年造这湖的工匠为了附庸风雅,便只造了座湖心亭,且只有一进一出的半桥,并未曾将整座湖贯穿。这便使得来往于这两座宫殿的宫女们不得不绕过那座甚辽阔的假湖走原路,在这里需提一提的是这个远路十分的远,远到寻常人不会闲着没事去走它的地步。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条十分远的远路走的十分有价值。青蔷于这条远路之上来往了两遍,终于于第二日清晨将她听见的壁角原原本本的讲给了昭君听。

同她意料中的分毫不差。萧唤云此番用的的确是苦肉计。

青蔷赶到的时候,萧唤云正被高演揽在怀中,屏风上显出内殿交缠在一处去的一对人影,烛影微漾,暖色幔帐之后旖旎出昏黄的光晕来。她将食盒搁在外殿的矮桌之上,从里头取出尚有几分余温的一盅桂花糯米圆子,又取出两只精致小巧的碗碟以及同花色的汤勺搁在案上。

正要提了食盒往外走去,却听见里头传来隐约的细碎声响,其间大约还夹杂着几声嘤咛,听了令人脸皮顿时红成了一片。领她进殿的小宫女不明所以,巴巴的挨着她站在一旁,直望着桌上荡着热气与香气的甜盅,舔了舔嘴唇,小声道:“姑姑,那是给皇上的甜点吧?真,真香……”

青蔷瞥了那小丫头一眼,从怀中默默的摸出来一块麻糖塞了她的嘴。因了这块麻糖的功劳,她得以在这小丫头的眼皮底下多留在殿内片刻。

也多亏了这多出来的一时半刻,她才能瞧见了后头的那一场好戏。

那样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持续了片刻便停了下来,随后便是衣裳婆娑发出的响动,投影在屏风之上的人影终于分开,烛光大动,似乎是有人在起身披衣袍。青蔷有几分忐忑的立在外殿的案畔,悬在窗边的金丝高脚鸟笼里头的鸟儿忽的扑腾两声。她被吓了一吓。

她并不晓得这个时辰里头里面那对鸳鸯会做这样子的事情,本以为冷战初解,寻常人应当是要抱成一团互诉衷肠的,却不曾想到这一层面上。是以,高演披了外衣要绕出屏风踱出来的时候,青蔷有几分紧张,一直捏着衣角的手浸出了冷汗。

脚步声渐行渐近,却在将将要出屏风之时停住。

只因屏风里头的烛光着实太盛,以至于里头的人影投的十分清晰,清晰到里头的两人在做些什么事都一览无余。

是萧唤云拉住了高演的手。

自屏风外望去,便是一抹略显纤细的女子身影歪披着一件外衣,单手拢着衣襟另一只手去拉住屏风边缘处的那男子的手。那男子略怔了一怔,缓缓回过头来看着她。青蔷不知道他此刻是个什么神情,但他的嗓音里头却是能听出几分欢喜的。

他语气甚温和:“唤云,朕只是去给你端碗糯米圆子,听王璇说你晚膳粒米未进,现在应该饿了吧?”

沉默良久,萧唤云略有几分不悦的淡漠嗓音缓缓传来:“桂花糯米圆子?我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尤其是那种甜腻的令人倒胃口的东西。”

青蔷默默的望了会儿桌上的那盅糯米圆子,又从食盒里掏了掏,掏出了一碗飘了青葱闻着喷香的馄炖来。

高演温和嗓音如旧:“那让人去给你做碗咸的点心过来?”

萧唤云:“……不想吃带汤水的东西。”

青蔷抬头望了会儿屋子的东南角,从食盒里掏出了一碟果仁饼来搁在桌案上。

☆、第29章好戏

掏完果仁饼之后,屏风里头的一双人便不曾再开口说话,一时间大殿陷入寂静的沉默。青蔷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两块麻糖来,一块塞进旁边那个小宫女的嘴里,一块塞进自己嘴巴里抿着。

她做这一系列动作之时,一旁的那位小宫女皆是瞪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的惊讶模样。青蔷被她盯得不明所以,挠了挠后脑勺:“你还想吃?”那宫女依旧是方才那个模样瞧着她,没有说话。青蔷把嘴里的糖吐到手心里朝那姑娘面前递了递,道:“这是最后一颗了,既然你想吃就给你吃吧。”

头上总了两个角的小宫女望着那颗躺在手心里的糖,半晌:“……”

青蔷以为她是在嫌弃那颗沾了她口水的糖,便用袖子擦了擦,宽解道:“你看,其实擦干净了也就没什么了。你莫嫌弃,吃吧,吃吧。”说完还往那小姑娘面前递了递。

然则让那个小宫女目瞪口呆这么久的却并不是青蔷手中的那颗糖。小姑娘面上犹如被春雷轰过一般,怔怔的杵在那里,有几分手足无措。瞧着她的那个神情似乎是有千言万语想说却说不出口。半刻之后,青蔷才明白过来小姑娘究竟是想说些什么。

烛火自一旁发出明黄亮光,微微荡漾,面前光洁地面之上缓缓笼罩过来两个黑色的人影,停在了她身畔不远处。据往常经验所看,以影子同她的距离来算,身后的那两个人势必也站的极其近。

这样的情形,即便是不去思索也该明白是皇帝同皇后站在了她的身后。青蔷觉得那小姑娘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事情便是这个。因为那个小姑娘总不能同她说:“那什么,姑姑,皇上和皇后娘娘就站在你身后……”吧。眼下这种情况真教人不知该作何反应是好,青蔷便同那小姑娘一样,愣愣的站了会儿。然后忽的想起手心里头那颗尚未融完的麻糖,十分顺手的将那颗糖又塞回了嘴里。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身后响起一声极轻的笑声,随后便是高演的嗓音缓缓传来:“原来你也有这个模样的时候……”一句短短的话里头夹了几分笑意。

他出了声,青蔷终于得以找了个台阶下。她装出是听见他的声音才晓得他站在身后的模样来,十分顺当的转过身去,妥当的行了个完整的礼数,略惊诧道:“皇上站在青蔷身后多久了?青蔷竟然都不知道。方才礼数不周,还望皇上恕罪。”

低眉顺目的样子,瞧上去十分的乖巧柔顺。

一旁的小宫女也恍然顿醒过来似的,忙的跪倒在地,学着青蔷的样子行了个礼,却显得有几分手忙脚乱。

高演素来是个脾性好的,自然不会与下人计较,只吩咐了一声让跪在地上的两人起了身,便绕过青蔷行至桌案前,缓声道:“大老远的便闻到这个味道了,真香。”伸手探了探盅壁,几分惊诧道:“竟还是热的。”

一旁的小宫女年纪十分小,大约是因为得了青蔷两颗麻糖的缘故,嘴便变得十分甜,插嘴道:“可不该是热的嘛!方才奴婢瞧着的真真儿的,是娄姑姑抱在怀里送过来的呢!”

高演朝青蔷笑一笑,算是个赞许之情。而一旁的萧唤云却是沉了一张脸,十分不悦的踱过那小宫女的面前,停在桌案边上。高演赞许的一笑才笑了一半,萧唤云已经猛地一掌拍上了桌案,震得上头的灯盏颤了一颤,洒出来几滴灯油。灯影斑驳了她的一张侧脸,金簪之上的流苏徐徐轻晃,她冷笑一声:“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主子说话也能有你插嘴的份儿?”

青蔷同那小宫女慌慌忙忙的跪成了一团,垂了头求饶。

高演立在一旁沉默不语,萧唤云却是越骂越兴起,接连几下皆是拍在桌案上,惊得灯盏之中的灯油四处溅撒,有几滴更是洒在了那叠果仁饼上,她却浑然未觉。直到骂得有几分累了,才停了下来,同青蔷冷声道:“今夜本宫教训贱婢,让你见笑了。只是……皇上想吃什么,本宫自然会给他去做。太后娘娘深夜让你送东西过来,莫不是觉得本宫伺候不好皇上?还是说……”目光冷冷的斜眄过来,她本就是个美人,如此媚眼如丝的模样瞧着越发的好看,可声音却是冷冷清清的:“还是说,太后娘娘觉得广选美人太麻烦,索性就让你来伺候皇上了?”

这话便说的有几分露骨大胆了。青蔷只觉得自己脑子轰的炸开来,一股火气从脚底蔓延到心里头去。她心里头的无名火让她去扇那女人几巴掌,可理智却同她说,要淡定。

坦白而言,青蔷是当今皇太后的侄女,皇帝的堂姐,身份地位自然是有几分不同的。但这个身份地位却又有几分尴尬,因为青蔷这一支旁支血脉同娄家嫡亲血脉的这一支走的并不亲近。高演也一直都不知道有青蔷的存在,直到青蔷进了宫他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不痛不痒的远房亲戚。

所以,委实算不上是什么特别亮堂的身份地位。

这一点,昭君早已开导过她。尤其是萧唤云被册封为皇后之后,昭君便时常开解她,同她讲解这其中缘由,大致的意思便是这一段时间是一段极其的敏感时间,王璇被封为王尚仪之后势必会抓她的错处,事事同她过不去。而王璇又是个一根筋儿的人,她认准了要利用职权之便整死青蔷势必会整到底。这股劲儿在她碰完青蔷的软钉子之后绝不会消失,所以王璇整不死青蔷的情况下势必会拉上萧唤云一起整她。

这一点,从前的陆贞便是一个好例子。

昭君的意思是,往后的这段日子里,不是王璇要整她便是萧唤云要整她,如若不然就是萧唤云和王璇联手整她。但是千万要记住一点,礼仪不可废,不要让萧唤云同王璇抓住了小辫子。以及记住第二点,受了多少委屈都记在账上,日后要讨回来的。

青蔷在心里头念了数十次忍字心头一把刀,她用这把刀狠狠的将自己心里头的怨愤之情戳了个稀巴烂。她缓缓抬起头来,甚平静的答道:“太后娘娘爱子之心城切,所以才会命奴婢连夜送过来,并无其他意思,皇后娘娘委实多心了。”

她如此,是息事宁人的姿态,可萧唤云却很不领情。听了青蔷的话,萧唤云有几分漫不经心的端过桌案上的那盅陶罐来,掀开盖子来瞅了瞅,不知是在瞅什么。半晌,她忽的松了手指,一盅陶罐“啪”的一声,应声而碎。

冰凉笑容盛开在她颊上,她若无其事道:“不过是桂花糯米圆子罢了,本宫可以做出更好吃的……”不曾说完整句话,便被高演一把拽住手腕,将她整个从横榻上拉了起来。她有几分不悦,正要开口却被高演厉声喝住:“唤云!你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唤云一愣,大抵是没有想到高演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且还是这么严厉的话语。其实不止是萧唤云未曾想到,就连青蔷也不曾想到。青蔷转头瞧了瞧身边的那个小宫女,得,那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估摸着也没想到。

高演的火气来的委实突然,萧唤云被吓了一跳之后却极快的反应过来,眼中瞬时蒙上了一层雾气,用力挣脱开高演的手,扬声道:“什么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高演,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一碗糯米圆子吗?不就是个贱婢吗?你犯得着跟我置气吗?”尾音几乎要哭出来,可她却没有哭出来,只将头仰的高高的。

接下来的情形几乎可以预见,这是一场夫妻之间的争吵。若是旁人在场他们势必吵得不会痛快。想到这里,青蔷便躬身告了退,同那个小宫女一起退出了大殿。退出大殿之前还甚贤惠贴心的关上了门。

殿内是烛光摇曳暖色溶溶,殿外却是冷风瑟瑟,月隐星消,瞧不见半点光亮。唯有沿途几盏尚且还未被风吹熄的宫灯散发出薄弱的光亮。这样的光景同方才她进殿之前的全然不同,青蔷站在殿门口,裹了裹了衣襟,觉得寒气十分刺人。她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天幕,正欲抬脚要走,那个小宫女不知从哪个角落忽的冒了出来,手中拿了把纸伞递到她面前,轻声道:“今夜可真是不巧,竟然落起雨来了。这把伞便给姑姑撑着走吧。”

青蔷伸出手去探了探,果真是下起了连绵细雨,雨丝润入地面,悄然无声。若不是那小宫女提醒,她怕是得走出檐下才能察觉得到这场雨。

她甚感激的从怀中掏出一捧麻糖塞进那小宫女的怀里,撑开伞一脚踏进浓重夜幕之中,走出去几步回过头来,还能瞧见那小宫女惊愕的脸。她不禁的笑出声来。

身后的含光殿里烛火正盛,青蔷走出去些许距离却仍旧能听见里头传来的争吵声,像是高演的声音:“那是母后给朕做的糯米圆子,是母后让青蔷给朕送来的!唤云,就算你不在乎母后的感受,难道你也不在乎朕的感受吗?”

“高演!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朕!你那皇位根本就是从阿湛那里抢过来的!你抢了阿湛的皇位!你还从阿湛身边抢走了我!高演!你让我怎么在乎你的感受?怎么在乎你娘的感受!是她想要害死阿湛!还想要烧死我!你难道忘了那件被烧掉的凤袍吗!”萧唤云的嗓音一声凄厉过一声,青蔷怀疑她是在哭。

半分停顿都没有,高演便接过她的话头:“该查的我都查过了!不是母后做的!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大约是吵得太凶的缘故,他蓦地停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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