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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死亡:恩宠与勇气-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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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迪丝:最后一个问题。

爱迪丝提出的问题我完全没听到,我正在看那些消失于树林深处的松鼠。为什么我自己的觉照力完全不见了?15年的禅修训练中,我有好几次的“见性”,而且是我的老师亲自认证的。这些领悟怎么都离我远去?去年的松鼠跑到哪里去了?

这不正是刚才我告诉爱迪丝的,静修并不一定能治疗阴影的部分。我太习惯利用静修来回避应该解决的情绪问题,我一直都在利用坐禅来回避这些心病,现在我正处在重新纠正的过程中。

爱迪丝:你曾经说过意识的每一个层次都有它独特的世界观,能不能简短说明一下?

肯:如果你只能认知到某个意识的层面,那么你会有什么样的世界观?这九个层次的世界观从下而上分别是:原始的、巫术的、神话的、神话—理性的、理性的、存在的、通灵的、微细光明的和自性的,我会简略地解释一下。

如果你只有第一层的意识结构,这个世界看起来就是混沌一片,它是原始的、神秘的、混沌的、主客未分的。我用“原始”二字是因为它未开化的本质。

第二个阶段会出现意象和早期的象征能力——自我开始和外在世界分离,但仍然紧紧相连。那是一种半混沌的状态,因此它认为光凭想像或希望就能神奇地影响外在世界,最好的例子就是巫毒教的巫术。譬如我按照你的样子做个小人,把针扎在小人身上,就以为可以伤害你了,这是因为我还不能完全区分这个人和这个人的形象。这样的世界观称为巫术的世界观。

到第三个阶段时,自我的主体和其他的客体完全分开了。这时巫术的信仰开始消失,取代的是神话式的信仰,也就是说,我虽然不再能支配这个世界,但神可以,我只要知道怎么取悦神就行了。如果我想让愿望达成,就必须向神祈祷,神会代表我来扭转乾坤,这便是神话式的世界观。

当第四个阶段出现时,自我开始有具象运思或利用仪式的能力。我发现我的祈祷并不是永远有效的,为了取悦众神,我试着去支配大自然,大自然的众神可以帮我扭转乾坤。除了祈祷,我又加上复杂的仪式,一切只为迎神入瓮。在历史上,这个阶段最主要的仪式便是杀人祭祀,全世界各地主要的文明中都有这样的祭祀活动。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但背后的思维远比简单的神话复杂,因此它应该属于神话—理性的阶段。

第五个阶段开始出现形式运思的能力。我开始发现能满足自我奇想的拟人化的神并不是真的。你既不能证明它的存在,它也不可靠。如果我想从大自然得到一些东西,我不会再祈祷、再利用宗教仪式、再牺牲人命来祭祀,我会直接进入大自然。我开始以假设—演绎的推理活动(也就是科学)直接追求我需要的东西。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但也有衰退的一面,因为这么一来,世界就像是一个毫无意义、无价值的物质组合。这便是理性的世界观,通常被称为科学的物质主义。

第六个阶段开始出现统观—逻辑的能力。我看到天地之间,还有我的逻辑推理无法想像的东西,于是透过身心的统合,世界再度迷人,这便是人本存在主义的世界观。

第七个阶段开始出现通灵的能力。我体悟到天地之间有太多东西是我以前梦想不到的,我感觉现象背后有一个神的存在,于是我跟它开始产生交流——这不是神话式的信仰,而是一种内在的经验,此乃通灵的世界观。当自我进入微细光明的阶段时,我直接体认这个神,或者发现自己与神合一了。但我仍然觉得灵魂和神是两个分开的实存。这便是微细光明的世界观——灵魂和超个人的神之间仍然有微细的分别。接下来进入自性阶段时,这个分别就被打破了,你开始体悟至高无上的统合。这便是自性阶段的世界观——“你即是它”。纯粹无二的觉性既然是万物的根基,一切反而变得平常了。

爱迪丝:现在我终于明白你的书里所一直主张的,现代兴起的理性运动花了这么多时间唾弃宗教,然而理性运动的本身就是属于灵性的。

肯:没错,我似乎是研究宗教的社会学者中唯一这么主张的人。依我看来,这些学者们因为没有一个非常详细的意识层次图,自然会哀叹现代理性或科学精神的兴起。现代的理性运动与科学——第五阶段——确实转化了或揭穿了原始的、巫术的、神话的世界观,大部分的学者因此认为科学谋杀了“所有”的宗教。他们似乎不太了解神话式的宗教,所以他们热切希望回到科学未兴之前的神话年代,他们认为那个前理性年代的宗教才是“真正”的宗教。然而神秘体验论却是超理性的,它藏在我们集体的未来而非集体的过去中。如同奥罗宾多与德日进的领悟,神秘体验论是一种进化而不是退化。依我看来,科学剥去了我们幼稚和不成熟的灵性观,也剥除了我们前理性的世界观,这样更高层的超理性洞见才得以发展——也就是脱掉了巫术的、神话的外衣,通灵的、微细光明的境界才能出现。从这个角度来看,科学和理性是人类迈向真正的灵性的成熟的过程中非常健康、进化且非常必要的一步。因此理性运动是从神灵迈向灵性的运动。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伟大的科学家都是伟大的重视神秘体验者。这两者的结合是非常自然的。外在世界的科学结合内在世界的科学,就是东西方真正的会合。

爱迪丝:这真是一个完美的结尾。

我和爱迪丝道别,有点希望她能见到崔雅,又觉得我可能永远再也见不到她了。我万万没想到,当我们真正需要朋友的时候,她竟然又出现在我们的人生中。

崔雅第二天才返家,我和贝尔克医生约在当天下午碰面。“泰利,我想你得了糖尿病。我们还会做更多的检查,但尿液检验的结果已经很清楚了。”

贝尔克医生告诉我和肯,尿液显示我有糖尿病的迹象,我突然想到《远离非洲》这部电影里的一句话。当女主角发现自己得了梅毒时,她很平静地说:“我没料到接下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的感觉也一样。在最恐怖的噩梦中,我怎么也没料到这件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12 一种不同的声音

“没有摧毁我的,反倒令我更加强壮。”

糖尿病——美国成年人的第三号杀手。大部分的人不会对它投以太多注意;因为心脏病与癌症总是占据了报纸的头条。除了身为第三号杀手之外,糖尿病还会导致视盲与截肢,对我们两人而言,那意味着另一次激烈的生活形态的改变,特别是崔雅,注射胰岛素、严厉而痛苦的饮食管制、不断地测验血糖,只要有一点过高的迹象,就必须马上做胰岛素的治疗。显然我们还需要学习冲过另一波浪潮。我禁不住想到《圣经》里的约伯,他那句属于长青哲学的大问:“为什么是我?”答案似乎是:“为什么不?”

我有糖尿病,我有糖尿病。上帝啊,这一切什么时候是个头?

就在上个星期我问罗森鲍姆(Rosenbaum)医生(我们地区的肿瘤学家)是否能把我身体里的输液管取出来,因为我觉得不再需要它了。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应该把它留在里面。这意味着他还是认为复发的几率很大。就在我开始感觉好起来的时候,感觉有信心的时候。也许我能活得长一点。也许我会拥有完整的人生。肯和我可能会白头偕老。我们甚至还可能有个孩子。我也许还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贡献。然而癌症重又向我压来。医生不肯将输液管取出。突然间,我又一次深陷其中。我无处可逃。癌症是一种长期的疾病。

在办公室里,我偶尔听到一位护士和一名癌症病人谈话。“我自己从没有得过癌症,所以我谈论它可能会显得自以为是,但是有些比癌症更糟糕的疾病,如果你早得上的话。”

“比如?”我非常感兴趣地加入他们的谈话。

“哦,比如青光眼或糖尿病。他们会长期地制造那么多糟糕的问题。记得当我被诊断得了青光眼的时候……”

这下可好了,除了其他问题之外,我又得了糖尿病,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彻底崩溃了,面对这个我不了解的疾病,所有的沮丧、愤怒、震惊和恐惧,全都随着咸湿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一起意外,当时刚过完新年,肯、我与一些朋友在塔霍湖度完周末(我们正准备顺路到市场去),我感觉非常口渴。当我们回到家中时,我向肯提起这件事,他从书桌上抬起头来对我说:“那可能是糖尿病的症状。”我回了一句,“喔!那可有趣了!”然后他继续工作,我们再也没想到这件事。

没有肯我不晓得该怎么办?如果我在面对这个新的震撼时,他刚好因为工作不在我身边,我该如何是好?他抱住我,安慰我,他似乎汲取了我身上大部分的痛苦。在他的搀扶下,我哭着离开诊疗室。现在又有另一个疾病必须去学习、去对付,这个疾病正在威胁着我的生命。我非常难过,对这整件事愤怒极了。

我几乎记不得贝尔克医师与护士告诉我的话,我只是呆坐着一味哭泣。我们必须观察我的糖尿病是否会对佑尔康(glyburide)产生反应。这是一种欧洲发展出来的口服剂,如果无效,就必须做胰岛素治疗。每天早晨我必须做血糖测试,星期六与星期天也不例外,如此才能判定我需要服用多少剂量的口服剂。护士又将这些必须注意的事项复述一回;我希望肯听得比我仔细。在沮丧与被击垮的同时,我感到一股难以遏制的反叛与盛怒;这件事听起来像是我一辈子也甩不掉的梦魇。

护士给了我一份改变饮食的遵守清单,往后的日子里,我将会与它极为亲密。在热量一千两百卡路里的食谱中,牛奶、淀粉类、水果、肉类与脂肪全被换掉了。不过感谢上帝,我还可以随心所欲地吃一些萝卜、中国的包心菜、黄瓜与腌黄瓜。

拿着食物清单,第一站便是去超市。我仍然怏怏不乐,但是在超市里,我暂时让自己迷失在那些眩惑人的食物商标中。糖,到处都有糖,它躲在面包里,藏在花生酱中,隐匿在沙拉酱、熟食、调制好的食物中,意大利面酱与罐头蔬菜中也有,到处都是!肯和我徘徊在走道间,彼此叫嚷着令人厌恶的发现——“第七条走道,连婴儿食品里也有糖!”偶尔看到我能吃的东西,肯竟然大声嚷嚷:“第四条走道有缺装的土,不含糖”当我们走到收银台时,手推车里装满了许多新的东西,像是健怡汽水、量尺、新的量杯、量匙等。这些替代性的食物都得靠量器来拿捏分量,这点我必须学习。

每天,在吃早餐以前,我得先开车到检验所验血糖,星期六和星期天则到海军综合医院。在那里取得另一张识别证,纳入我的珍藏。医院里的人员都是抽血专家,但是当针头插入血管的一刹那,疼痛还是难免。然而,除周末以外,平常去诊所的日子里,每一次我都满心企盼那位仁慈的银发女士来为我抽血,因为她技术神奇,不像护士会把人扎疼,甚至得扎两针才抽出血来。这对我而言是格外重要的一件事,因为我前不久才动过胸部与淋巴手术,所以抽血采样都集中在左手,愈来愈像个有毒瘾家伙的手臂。

此外,每天早上我还得吃五毫克的佑尔康,它是一种治疗糖尿病的“第二代”口服剂。傍晚大约五点左右,再服第二剂。也许我该戴只表,提醒自己别误了吃药的时间。

不仅如此,每天我都得检视那张贴在冰箱上的食疗清单。我心想:我能不能以牛奶交换花生酱?或是以一点淀粉换取蔬菜?再不然,就算在晚餐时多吃点鱼也行?但我只能用量杯量麦片粥,量牛奶,外加两汤匙葡萄干,四分之一杯的农家鲜乳酪。午餐则是一盒沙拉调配食用醋,一点点花生酱(大约两汤匙),香蕉三明治(二分之一小号的)和二分之一杯的青菜。至于晚餐也得仔细斟酌,三盎司的鱼,一整杯的全麦粉,二分之一杯的青菜。就这么一点东西,肯也尽可能地在烹调上变花样。晚上的宵夜则是半杯牛奶加上两片饼干。

我每天都必须做四次的尿液检测——清晨醒来时、午餐前、晚餐前以及晚上吃宵夜前。每天四次,我眼睁睁地看着这支该死的小棒子在我面前变成棕色。原本清澈的液体开始转成绿色,接着周边泛出棕色,然后愈变愈深。一次又一次地看着测试棒在我眼前变成棕色,我终于肯定地告诉自己,我得了糖尿病,我得了糖尿病,我得了糖尿病。

几个星期下来,佑尔康与严格的食疗所引起的反应相当缓慢(然而崔雅服用的药物已经是最大剂量了),这意味着她仍需持续做胰岛素治疗,也许要好几个月,或者好几年,总之是无法避免的。

胰岛素治疗,其实就是注射胰岛素。我仍然牢记儿时探访祖父的情景。我们姊弟都很喜欢造访祖父那幢充满神奇的房子。房子的前面有白色的圆柱,宽大的回廊玄关,如茵的绿草以及一些可以攀爬躲藏的大树。我很清楚地记得他为自己注射的情形:露出苍白的皮肤,再把它挤成一堆,我们全都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着他把针头扎进自己的皮肤。然后爬上他那张美丽的木床,和他挤在一块儿,再推着他到我们自己的房间。我们爱爷爷,每个人都爱他,他是一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精神奕奕、充实度日的人。每当他来看我们的时候,总会在口袋或大衣里藏一些糖果和小礼物,或是我们最爱的漫画书。我们喜欢爬在他的身上,四处搜寻藏在他衣袋里的宝物,高高兴兴地坐在他的大腿上享用。即便是现在,我还是很怀念他,我希望他能在我的身边,和我一块儿生活,也很希望肯能认识他。

祖父也有糖尿病,事实上他死于胰脏癌,然而他当时已经83岁,生活得充实且多彩多姿。现在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样小心地调理食物。譬如新做的无盐奶油,从鸡舍直接取得的新鲜鸡蛋以及粗糠壳物和豆类。在我的记忆中,祖父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最注重食物调理的,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原因。伯父汉克也是一位糖尿病患者,成年人罹患糖尿病与遗传有相当大的关连,和青少年患者不同。孩童们罹患糖尿病多半不是来自亲属的遗传;根据推测可能是由某种滤过性病毒感染的,但真正的原因为何、如何治愈糖尿病,至今还无人知晓。

胰岛素。该死、该死、该死。我真希望自己的血糖很容易就下降了,最好是借由食疗、运动就能获得改善。我现在整个人有点麻木,我不想让得糖尿病的念头驻进来,它令我恐惧,令我愤怒不已。

一位友人前来向我道贺,因为他认为我的病情控制得不错,这使我觉得非常诡异。我确实在尽力控制,但仍然感觉愤怒、不信任。我用糟糕又苦涩的态度和它开玩笑,我抱怨自己必须紧守食疗的原则。我虽然很确定那对我有益,心里也很感激,但我丝毫不觉得有趣。这当中唯一能让我接受的,是对于存在的真实认知。我是真实存在的,我的愤怒是真实的,我信任自己的愤怒,它令我觉得健康而迫切。我并不打算强装笑脸,除非我能真的从愤怒中走出来,才可能打从内心深处表露出愉悦的情绪。我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我确知的是,我现在仍需处在愤怒中,让它演化。

几天前,我和一位友人谈到,随着年龄的增长,人愈来愈需要培养日常生活的小乐趣。糖尿病确实让我更加察觉到吃东西的乐趣,因为那是我仅有的了。你一定无法想像多吃两匙花生酱居然能带来品尝山珍海味的满足感,特别是你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再吃到它的时候!我打开冰箱,浏览着每一样食物,心中开始盘算,以这一盎司、两盎司的分量,我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把它们吃完。我买了一种蛋糕状的无糖健康食品款待自己,结果在一点一滴蚕食的情况下,整整花了一个星期才吃完它。

我的展望就是换上较好的心情。我想糖尿病所产生的结果使我的生活必须消磨在较低的层次。我希望至少家人和朋友会因为我所遭遇的事,更加注意、珍惜自己的健康。

我认为崔雅的糖尿病极可能是化疗引起的。成人罹患糖尿病,遗传可能只是潜藏的因素,心理压力才是真正的病因。对崔雅而言,化疗正是这个致病的外在压力。

当糖尿病开始对这位毫无疑惧的受害者敲起丧钟时,许多令人不悦的事相继发生了。因为胰脏无法产生足够的胰岛素,身体不能利用血液中的葡萄糖,糖分于是累积在血液里,形成一种密度较大如蜂蜜状的物质。这些糖分有些会渗透到尿液中——罗马人通常以蜜蜂来测试,如果尿液附近有成群的蜜蜂盘旋围绕,那就表示这个人罹患了糖尿病。血液因糖分增多变得较为“浓稠”,于是从附近的组织中吸收水分,病患因此处在长期口渴的状态,不停地喝水,而且频尿。血液的密度变大,也会造成毛细管的瓦解,这意味着身体中许多毛细管分布的区域,如四肢、肾脏、眼睛的视网膜,等等,都会慢慢毁坏,这也是糖尿病会造成视盲、肾脏病以及截肢的原因。同样的理由,大脑也会开始脱水,继而造成情绪的波动,精神无法集中,还有沮丧消沉等各种情况。随之而来的人为停经、化疗反应,以及我们必须共同面对的种种难关,在在都是导致崔雅沮丧和阴沉的原因。

崔雅的视力已经开始衰退,我们不知原因为何。她整天都得戴着眼镜。

当崔雅的血糖渐渐被控制住以后,她的情绪也获得相当大的改善,沮丧与忧郁几乎都消退了。不过最重要的是她内心产生的变化,不仅影响她个人的生活,也影响了她的灵性、她的志业、她的召唤、她的守护神。我钦佩、惊叹,甚至嫉妒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她要耽溺在痛苦、自怜与厌倦中实在太容易了;反之,她却变得更加开朗、更有爱心、更宽容,也更慈悲,显然应验了尼采的那句话:“没有摧毁我的,反倒令我更加强壮。”我不晓得崔雅到底从癌症与糖尿病中学会了什么“功课”,但对我来说,这个功课就是崔雅本身。

我有糖尿病。我是个糖尿病患者。该怎么说好呢?第一种说法听起来像是我得了从外入侵我体内的疾病,仿佛是被那个病逮着似的。而另一种说法听起来则像源自我体内的一种东西。正如肯所言,我这副身体现在的转售价值几乎是零。以前我总想死后将全部的器官捐赠出来,现在一定不会有人要了。但至少我还能全尸入土,或者我的骨灰将被撒在康嫩德拉姆山。

肯真是太好了,陪我去看医生,说笑话振奋我的士气,每天早晨带我去验血,替我理清繁琐的食物清单,并且包办所有的烹饪工作。不过最棒的还是我自己的感觉,特别是回家后听见医生告诉我血糖指数已经降至115,几近正常值(刚开始的时候是322)。我觉得不对劲已经很久了,最明显的症状便是视力的衰退。难怪我不想运动、无法集中精神、我情绪会有起伏。现在我拥有非常旺盛的精力,对事物有更乐观的看法,也比较好相处了。可怜的肯,当我其实正在走下坡时,他必须耐着性子忍受我。能重拾生命的能量、精神与振奋感,真是一件很棒的事。

改变有一部分来自我对工作、我的职业与我的召唤的新感觉,长久以来的议题一直困扰着我。许多影响造成了这份内在的改变,包括和西摩尔一起进行心理分析、我自己的静修、放弃我的完美主义、学习把心贯注于当下,而不再漫不经心。尽管如此,我仍然想做些事,仍然想有所贡献,但我要我所做的都充满着当下的生命力。此外,我对自己的女性特质也有了不同的感觉,它开展了一些新的可能性,这些可能性是我以前所非难的。我现在愈来愈明了自己继承了多少父亲的价值观,如生产、贡献之类的事,我也领悟到这些价值观不尽然适合我,我觉得女性主义的新方向应该不再是模仿男人,或企图证明我们也能做他们所能做的事,譬如评估、下定义、生产、使女性所做的无形之事变为有形。女性所做的通常是无组织性或目的性的工作。她们喜欢替各种聚会、家庭或社区创造气氛和布置场地,让那些有形的工作因此而兴盛。

有一天我们进行了一场有关女性灵修的讨论,以下是一些比较具体的看法:

·有关女性灵修的探讨仍是空白的。许多修女所写的文章都遗失了。女人对于灵性追寻的心得着墨不多。女人在大部分的宗教组织中是没有重要地位的。

·女性的灵修与男性迥然不同,目标导向的色彩较低,这也许能改变我们对于解脱的观念,使我们更具含纳性与包容性;也就是比较无组织性、无目的性。

·女人的灵修活动很难被认出或界定。它的阶段为何?步骤为何?训练为何?在训练专注与静心上,编织或刺绣是否和静修的效果一样?

·男女两极的灵修发展形成了一个连续体,男性的发展已经被界定,女性还没有,其中存在着许多差异。这难道是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在讨论吉力根与她所著的《一种不同的声音》 (In a Different Voice)。她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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