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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疑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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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就怪在不怎么吃东西。虽然我没生过孩子。”蒋冬雪露出苦笑,可能在感叹自己从来没有当过娘。“但我嫂子那会儿生我侄女,我可是见识到过的。刚生完孩子,更需要补补身子。真不知道,她这个样子到底要不要紧呐?”
“你对其他人说过这件事情吗?”玄空向蒋冬雪提问,面无表情。
“其他人呢,倒是没有。不过跟陈大婶提过,还有就是今天,韩姑娘和你们都听到了。陈大婶当时说了,怎么可能会有母亲想吃自己的孩子呢?虽然她也感到奇怪,但想来,她媳妇只是去年那场战争中受了太多的创伤而已吧,男人死了,那时又没吃没喝的,应该没什么大碍的。所以后来,我们就都没有多想了。”
蒋冬雪说完,又叹了口气,仿佛在庆幸终于可以把埋藏在心里的话一吐为快了。
我现在才发现,其实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虽然平日里很活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是对待有些事情的时候,她还是很慎重的。而我一旁的玄空却奇异地露出了一丁点参透一切的笑意。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虑,只要把一切交付给他,应该就可以了吧。
卷二 望乡村 第六章 农家作客
来到蒋冬雪的家。
农家人的屋子只是被简单地堆砌着,所谓的窗户就是在“墙”上开了个口子,随后再用奇怪的大片叶子勉强遮蔽着。但那样子似乎不是原来的面貌。莫非……
——是去年的战事所导致的直接后果?
不得而知。
屋顶一片凄凄惨惨戚戚的样子,正迎着萧瑟的晚风破败不堪。但因为乡村人自己造的屋子,所以整个“布局”倒有两间之多,颇为出乎我的意料。
进入屋内,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却异常地整洁,和门外的破败并不相衬。可见主人虽然生活清贫,却还是极力要维持住处的干净。
我诧异地环顾四周,屋内有一具木床,还有一些不知道能不能算是椅子的物品,而桌子居然没有!
蒋冬雪的嫂子冯氏声音很轻地问候我们,她善解人意般地看出了我的疑惑:“桌子什么的,战争一结束,都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偏偏老七那家男人又都死了,所以我们只能……”
玄空在近处轻叹了一声,神情并不如我那么惊讶。
“那你们平日怎么吃饭呢?”难不成坐在地上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只能无言以对。
韩姑娘见状在旁平静地开口,似乎说的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那就只能席地而坐了。”
“呃?”我望向玄空。
连他也是无奈一笑。
屋子里顿时没了声音。
不多久,还是一直非常活泼的蒋冬雪打破了沉寂:“哎,都到了晚饭的时间了,还杵着干什么呢?”
大姐,我也不想这么杵在别人家里呀!问题是,这会儿连张像样的桌子也没有,就这样大家全都坐在椅子上干瞪眼,这情形,成何体统?
——不知怎么的,居然想到了姨父曾经爱说的这个四字词儿。
驱散驱散,这个男人,不要再想起来了!我明明很不喜欢他的。
“贫道修行之时,与师傅略微修行过一些木工的活儿,不如让贫道试试为你们做张木桌如何?”
啥,原来玄空还有这一手,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好奇地瞄向他,他的笑容中饱含着笃定,大概在说:包在我身上吧!
他既然这么说了,韩姑娘她们当然是乐见其成。其实我本来是想问韩姑娘的,是不是这里的大多数人家自那场战争之后都变成这般光景了,连一张像样的桌椅都拿不出手。可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万一她回答是,难道真要玄空帮每家每户都搞一些吗?这怎么能办到呢?我们只是路过而已,也许明天就要赶路了。
——再说了,我从来都没见到他做过木工的活儿,谁知道他到底在不在行呢?
于是我们坐在草席上,简单地吃了些东西。虽然只是一些粗茶淡饭,而且还是坐在硬邦邦的草席上吃的,我的心情却不知为何出奇地平静,甚至心中涌出了一种温馨的感觉。
以前还在于府的时候,我都坐在很大的圆形红木桌边和家人一起用膳,于府的食物总是很丰盛,我却常常食不知味,因为吃着的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总归是……寄人篱下的味道。
再后来到了沈府和云府,因为是陪读的贴心女侍,我只能先自己在饭堂吃好,虽然有紫玉等人可以相伴,却总是吃得很快,生怕耽误了主子用膳的时辰,随后的时光就是站在主子边上看着他们用膳。
而今天,竟然让我久违的,仿佛回到了过去在自己家里和父母围坐一起用膳的时光。
我想,不管是韩姑娘、蒋冬雪还是冯氏,他们的笑脸都意外地真诚,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没有尊卑之分。所以,我才会产生这种错觉吧。或许,真如人们平日所言:乡野生活自有一番情趣。难怪陶渊明宁可流连山水之间也不要再回到那个朝堂之上了。
席间,韩姑娘还提议我们晚上可去村里的那座官邸居住,说是官邸,恐怕连个驿站都不如。只是在过去要到京城的话,望乡村是一条人们很喜欢经过的地方。如果那些官员们途经此地,感觉劳累了,便可在官邸休憩。
当她说到“官邸”的时候,我忍不住想起了酒馆店小二所言的“周大人”,那不就是个官爷吗?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个疑问没有解决呢。
——我的心不禁一沉。
纵然气氛再温馨,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问清楚的,但是问过她们都说没见过,连韩姑娘都疑惑着问我为什么还要再问这个问题。
所以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了。
但是要我去驿馆睡一晚上,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于是我单纯地拒绝了。
没想到的是,蒋冬雪突然开心地挽着我的胳膊:“太好了,不如今天你就跟我睡一间屋子吧。”说完,又似乎有些难为情,一只手摸着下巴,“不过那可是木床,没什么铺盖的。你们从大城镇过来的别嫌弃了就好。”
虽然对她的“接纳”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在这么一个有些阴森的地方让我独住一晚心里是有些害怕的。其实跟着玄空修行,偶尔也会风餐露宿,能有木床作窝也不错了,所以我就爽快地答应了。
待我已经表态,韩姑娘马上满怀笑意地看向玄空。玄空很快会意,他淡淡一笑:“无妨,既然是村里招待,那我就去驿站住一晚好了。修行之人,有什么可怕的。”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没理他,连忙埋头假装吃着盘中餐。
他果然是胆子大啊,不过没办法,人家修行时间比我长,而且是个正宗的道长。哪像我,半路出家,顶多只是个半吊子,况且到现在连他给我读的《百异明灭集》都还没看完呢!
奇怪的是,整整一个晚膳的时间竟然都没能看到蒋心心,冯氏说这孩子很怕生,就由着她去吧。
用完晚膳之后,玄空去屋外采集木材打算做桌子。
——没想到他是真的要去做了,我还以为他只是客套呢。
屋外,星星开始爬上浅黑色的天空。玄空还没有回来,意外的,却让我发现了蒋心心小小的身影正靠在屋前。此刻她正埋首,似是摆弄着一些麦杆子。
我轻身走了过去,真心想要安慰她,毕竟她还那么小吧,可能只是还没有忘记战争带给自己的伤害,况且她还在那当中失去了父亲,所以才会在看到我们这些外乡人的时候,表现出如此胆战心惊的模样。
“又来了——两个,马上——要死了!”
蒋心心的唇形冰冷地吐出了这句话。
我已经惊讶地不发一言,她手里正捏着麦杆子,似乎是要折出一只蜻蜓。整个世界骤然变得黑暗,周围的景物全都不复存在,只剩下蒋心心与我,我们两个人的所在燃烧着光芒,而且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了一起。
这孩子,真的很怪!我们见到她的第一眼,她拔腿就跑地离开我们的视线,这已经令人觉得生疑,现在又说出这种奇言怪语来。
——两个?
是指玄空和我吗?是指以前有过和我们一样的外乡人来过吗?
心里带着好多好多的疑问,脚却怎么也迈不开。她的眼睛比较像她的姑母蒋冬雪,类似在白色的布料之中镶嵌了黑珍珠一般,忽闪忽闪的……
——明明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呢!
不远的地方,兀的,传来一阵“咔哧咔哧”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惊醒。
——是玄空。
原来他已经回来了,开始就着屋内微弱的灯光砍着柴火。他身边还围着几个孩子,那几个孩子正是我们进村的时候在嬉闹的,当时玄空曾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只见他们蹦蹦跳跳绕着玄空,还问长问短,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如果蒋心心也能如同他们这般快乐就好了。其中的两个孩子据蒋冬雪所言,是已故副村长的一双儿女,样子十分可爱,男孩留着一根长辫子,女孩则披散着头发,但并不显得凌乱。很明显,他们的母亲在他们早晨出门的时候是很用心打理的。他们中间的玄空则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还和他们说话,并没有流露出不耐烦的心思。
突然想到的,如果把蒋心心的话告诉玄空的话,他应该能更多一些了解的吧。
于是转身想再问问蒋心心。
——她竟然已经不见了。
——只有掉在地上的竹蜻蜓无声地在那些麦杆子上面躺着。
——它没法飞走,因为它是假的。
三段想法莫名地钻入我的脑海中。
身后传来木头被砍伐的声音,和着男人与孩子的欢声笑语。
一切,似乎还很寻常。
卷二 望乡村 第七章 子时奇梦(上)
长长的走道,只有黑暗、没有灯火,一眼望去,毫无尽头可言。
木屐的声音敲击在地面上,“哒哒哒”地四下回荡,四根红色的大圆筒直立在离乾砍坤的四个角落。奇怪的是,不管我如何走动,它们始终与我似有若无般的保持着一段相同的距离。那滋味,像是四个与我同步行走的红衣人。
而我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在哪里呢?
还有,我怎么会来到这儿来呢?我不是应该在望乡村的么?
我还记得,蒋冬雪的笑容、韩姑娘的尴尬、蒋心心的举止……,还有直直地瞪着我们发愣的村民,那条温馨的草席与朴素的晚膳,夹杂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的伐木之声……
而如今的这些:走道,木屐,黑暗,红筒。
并非完全没有印象,记忆中,确实存在这种熟悉而现今却变得陌生的东西。
何时?何处?
等等……
——好像是在于府吧。
对呀,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了于府荷塘边的景色,但又不完全是这样的。
我走呀走,一阵微风吹了过来,凉凉的,鼻子边飘起了一股紫竹林独有的清香。
好优雅的味道啊,和记忆中的完全一样呢。
走得有些累了,总不能这么一直这么盲目地走下去吧。环顾四周,身旁的红筒似乎很大、很结实,靠一下应该不要紧的吧。
于是我加快步伐走向其中的一根红色的圆筒,也不知道内里填满的东西是什么,这四根圆筒的样子怎能生得如此怪异?仿佛随着微风不停地摇曳着身躯。而且我走,它们也走,是不是只有当我走得快一些,才能摸到它了呢?
可是,我已经用尽身上的力气向它走去那么久,明明它离我那么近,我却还是没有走到呢?我明明几乎要跑起来了呢!
好累啊!
终于……
还是被我抓到了,寂静的气氛呐,但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我匆忙转身。
啊,不,另外三根柱子直溜溜地朝我滚了过来,在我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注:不好意思,此段字数有些少,奇怪的梦境吧,卖个关子了,吼吼!
卷二 望乡村 第七章 子时奇梦(下)
天呐!
我惊惧地从梦中醒来,一阵夜风吹开了那些奇怪的叶子窗,轻轻拂到我的脸上,那感觉和梦中的微风类似。
叹了口气,真是后怕呐,梦中的地方和于府的回廊那块地儿真的太像了,我在梦中还以为自己要被三个大红圆筒压死了。还好,醒来看到的地方依然是破旧而整洁的,那叶子窗是证明此刻我还是在望乡村的最好证据。刚才吃晚饭的时候还在嫌弃着这块地方的贫穷,如今却为身在此处而庆幸。
应该已到子时的深夜了吧,凉气渐渐逼入屋内,对床的蒋冬雪发出轻微的鼾声,显然已经入睡。
我起身扶着胸口,手上触摸到了胸前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那是紫灵在我走的时候送给我的布偶娃娃。
紫灵,看来我终归还是想念你的,否则怎么会今晚又梦回于府了呢?虽然只是一段不长的回廊,但是那些红色的圆筒、紫竹林的香味,却是记忆中只在于府存在过的。
所以……
——一定是我思念你过度了。
想着,蒋心心在傍晚浮现的苍白面容又情不自禁地晃到我的眼前。
那女孩,总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要说她的奇怪,除了那些反常的动作语言之外,还有那张脸也有问题。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仔细想来,没错,她的眼神满是空洞。如果是害怕、震惊、悲伤,总算都是一种人们的自在发泄。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从她的眼睛里根本读不到什么。
——明明是很漂亮的黑珍珠般的瞳孔,却是一潭死水般深不见底。
难怪她给人那么奇怪的感觉,才一个小女孩,眼神就显得那么空洞,这能不骇人吗?
不行,既然实在是睡不着了,必须得找点事情做。于是我翻身下床。
到了屋外,我怕凉特意多批了件衣服,不慎一阵碰撞。由于夜晚的关系,不小心地碰到了玄空放在外面已经完工的木桌。我轻轻摸了两把,还挺像个样的呢。
——看不出来,他还能干这活儿。
眼里看着木桌,脚下随意着地,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夜色昏暗,我只能蹲下身子去看,原来是蒋心心傍晚时在门前摆弄的麦杆子蜻蜓。
想起当时的她口中还曾念念有词:“如果能像蜻蜓那样……有翅膀……就好了……”
难不成,她还想变成蜻蜓飞走不成,等等……
——变成蜻蜓飞走?
越来越不对劲了,这孩子,会不会是看到或者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对外乡人如此表现。啊,是的,那眼神其实也全不是空洞。
人眼神空洞大多是因为绝望,但是……
——如果是害怕呢?
大多数人在害怕后的神情是恐惧,而蒋心心害怕后则是空洞。
原来,她是害怕到只剩下空洞了。
不行,这个看法我得告诉玄空。
玄空应该是躺在“官邸”的吧,可官邸在哪儿呢?
其实我不是一个很认路的女子,但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容采倩,你不要慌,胆小不重要,你应该记得韩姑娘曾经带你去过的。到了那里,你只要能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给可靠的人听就可以了。
嗯,应该是在那边吧。
想着,身体已经先于想法而动了起来。
奔跑在望乡村的道路上,地上的落叶比之黄昏时又多出不少,简直覆盖了整个路面。脚踩在上面还会“擦擦”作响,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在心中愈来愈浓烈,像是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慢慢下沉,湖面是看不出什么了,湖水的下方却是波涛汹涌,仿佛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玄空,看你傍晚的时候还在与那些孩童们一边耍闹一边砍着木头,十足的镇定气若,你应该已经知道什么了吧,却就是不肯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你从来没有发现过蒋心心举止的怪异?
想着有些失望,脚步也跟随放慢了,却看到一个穿着紫色束身衣的人正在前方小心行走。他身后的头发缚成了一束,早春冰冷的夜风吹散了他的些许细发。
——那背影,不正是玄空吗?
我连忙跑上前去想骂他不道义,刚从嘴边喷出两个字:“喂!你……”他却突然伸出右手的食指放到薄薄的嘴唇边作了个“嘘”的手势。
“怎么了?”我低声问,在玄空的两个眸子中映现的两个女人,一摸一样的面无血色,但却有些生气和不镇定的样子。
他回过头去不看我,只似是执着般地向往着远处的某个吸引他的地方,声音很恳切而且刻意压低:“跟我来。”
我跟着他往前方走去,发现他的脚步很轻很轻,不似我的脚一落到这里的泥地,马上传来落叶飞舞的华丽之音。仔细看的话,原来他的鞋子从头到尾根本没有着到过地面。原来,他和许多道人一样会轻功,但我从来不曾知晓,他也没有提过。我只道他武功一般,却还有这一招。看来,我不了解他的地方还远远多着呢!
只见他轻轻踱到一处屋前,那屋内并无灯火,大半夜的,人家应该是已经睡熟了吧。
——他这是要做什么?
卷二 望乡村 第八章 黑夜下的嗜杀(上)
我们的身旁有扇这个屋子的窗,也是类似黄昏时在蒋家所见过的大叶子胡乱糊弄的一个奇怪的窗户。
玄空蹲下身,手指轻轻一破就点开了。其实要穿透这层巨大的怪叶子还是需要费些功夫的,大概还是因为他悄悄动用了内功的关系。
我刚想说“你个大男人这样做不对吧,万一里面是个女子怎么办?”,他却已经站直了身体,朝我点点头,纤长的手指点着叶子窗,是在示意我低头自己看。
算了,谁让我打不过他呢?我只能学他前面的样子蹲下身,望向屋内。屋子里的光线十分昏暗,视线所及之处并无他物。我愣愣地抬头看向玄空,他又用食指在嘴边划了个竖着的“一”字型,让我不要出声,然后用另一只手点着大叶子。
真是受不了了,这样算不算得是偷偷摸摸的窥伺呢?如果是在过去,这种举动我是想都不敢想的。通常这种情况下,接下来紫灵一定会骂我是个胆小鬼,“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当然每回最后爽约的总是她;而蕙兰一定会说“倩倩姐,你怎么可以如此做呢?”
不久,屋里有人从床上坐起。因为他一直将背面向着我,故而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披散着长发,身材非常瘦小,也很矮,我认为是女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遑论是她直起身板、爬下床铺,还是伸手、抬头的动作都显得直楞异常,根本不似一个正常人般的柔软与灵活,更像是一具被人操控着的木偶。
当她转过侧面,那眼睛该处的位置却是吓到我了。
——那根本就不是眼睛,而是散布着绛红色光芒的一个洞。
——我连她眼睛的形状都看不真实。
我想,此刻我的表情定是惊恐的,这女人,多半是有问题的。不知为何,望乡村口那些胡乱堆砌的坟墓倏地变成了一张画卷飞到了我的眼前。
——这其中,会有关联吗?
那女人走到床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那儿摆着一个箩筐。她抱起了一样东西,且慢,那东西在她还没有碰到前尚且安静,一旦被她摸到了,马上“嗯……啊……”的大哭起来。
想来那个箩筐里放着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活着的人,不,确切的说……
——我看到了,看到了!还是个稚嫩的婴儿呢!
女人将孩子贴到离自己的面颊很近的地方,她的手因此而显露了出来,月光下的这双手是苍白而纤瘦的,用瘦骨嶙峋来形容都不为过。旋即,她红色的舌头主动伸了出来,去舔那婴儿的小脸,一遍又一遍,恶心至极。
一缕白色的粘液硬生生的被扯成了银线,从她的舌边缓缓滑落在地,那样子除了令人感到恶心之外,竟让我联想到了分外的妖冶。
当她终于肯转过身来,我才看清那的确是个女子,但她脸上露出的表情痴迷地令人摸不清何谓。她叹着浓重的鼻音垂涎地盯着手上的婴儿,仿佛是我腹中空空的时候贪看着一堆美食。她的嘴唇红得妖娆,完全不似一个饱受战争摧残之后的人的血色,那朱唇还在蠕动着、呢喃着:“啊,我好饿,我好饿啊!是不是很好吃呢?”
如果说开始我还有所怀疑,但那对绛红色的光亮却是在提醒着我,证明她此刻的动作的确是出于恶意的,绝对不只是单纯的类似人类去吃着食物。
“怎么可以?”
令人惊恐的四个字从空气当中传来。
冷冷的夜风呼啸而过。
——谁的声音如此颤抖?
——谁的声音如此绝望?
我的喉咙,像被十几根鱼刺狠狠地捅破了一般地疼,口水从牙齿滑落入体内,这是我刚才声嘶力竭的绝望之音后的反应。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绛红色“嗖”地瞬间移到了我的面前。待我尚未回神,她已不知如何穿透了墙壁,冰凉的单手攀上了我的肩。
我是什么时候挺直自己的身躯不再看着屋内的呢?连我自己也不能解释清楚。我只看到她那一身衣服已全然破旧,所以当她的手伸出来的时候,衣服短得零落到了手臂之处。
——惨白枯槁的手臂与凄凉的月色同样俱人。
不知说什么好,人已经完全杵在原地,我惊得不能言语。
因她人比我矮,所以当她轻轻靠上我的身体的时候,为了能够与我平视,她悄悄地踮起了脚尖:“难道,你想代替这婴儿死吗?”
她的气息飘荡在我的左边耳畔,说话时还刻意压近我的耳朵:“不过,我只吃婴儿,不吃成年之人的肉,因为……”
说完,她轻轻吐了口气,宛如堕入冰窖般的冷风从我的右耳“嗖”地窜过左耳。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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