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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里的魔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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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听味青罗一笑,说:“少主,我只是跟你说话呢,别人听不到。”

味青罗分明未曾起身开口,但秦征却觉得她好像就在自己身边掩嘴微笑,他惊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下连沈莫怀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奇怪,幸好苻阳已经发出十字斩,所有人都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将注意力转了过去。

味青罗轻笑道:“少主,我没对你做什么,只是以‘心言心象’之术和你说话,你也别开口,免得别人当你发癫。要与我说话时,不妨也用‘心言’。”跟着传授了他“心言心象”的要诀。

道教认为天下无论修玄还是练武,究其根本,皆在存精、炼气、凝神三法。精是构成人体物质生命组织的精华,气是支配生命活动之能量,神则是人的意识与思维。精存于脏器,气行于经脉,神宿于脑府——此三者的修炼与转化,便是古今中外练武、修真、悟道者之根基所在。原理如此,至于修炼之道、运用之法却是千变万化、奥妙无穷。

精为生命基础,气为能量,却都需要神来调动,精气神【文】三宝乃【人】是一个【书】统一的【屋】整体,不可缺废。但各派功法的偏重却有不同,心宗的高手存精以养生命,炼气以供脑府,在此基础上,锻意志之坚、入思虑之深、开智慧之光,万千法门尽在精神力量上做文章。

此刻味青罗并未跟秦征说扎基的法门,而是直接传授了他“心言心象”——这却是心宗极高深的运用心法了,味青罗如此传授,其实也有借机考验秦征资质的意思。

秦征听她口授法诀,一开始心中也怀着很深地戒备,只想:“姑妄听之,看她搞什么鬼!”后来听着听着,竟觉得味青罗所说的法诀与自己从小修炼的《养生主》有种一脉相通的感觉。

只听味青罗道:“我宗名号既冠以一个‘心’字,万千神通变化便都在这‘心’字上头。仓颉造字,心分形、音二部——论形则心为心脏之象,主情;论音则心通‘囟’,‘囟’者在脑,主智。”因教秦征如何调动下丹田之真气,缘督脉而上,充上丹田,在泥丸宫运转化神。

秦征一边听味青罗的口诀,一边行功,鼓动气海的真炁,顺督脉而上,进入上丹田,整个过程全无半点滞窒。

原来玄家所传的这部《养生主》乃是一门极其深湛精纯的功法,此功必须自幼修炼,以唤醒沉睡于气海的真炁,然后沿着督脉上升到顶门,以养脑府之元神。

这数十年来玄家颠沛流离,家族所传的许多应用之道都丢失了,只剩下这门扎根基的功夫得保全篇。这门《养生主》乃明心定性、巩固神根的无上法门。秦征自幼修习此功,其实已把功夫练得极为精深牢靠,加上他心境又还比较纯洁。秦渭虽也练习过此功,但他入世过深,心灵受世俗浸染过久,又未能及时登入心学、炁学之堂奥,三十岁以后旁门功力日进,元神定力日削,反而不如秦征之淳纯了。

秦征有此根基,再学这“心言心象”便是水到渠成,说不尽的轻松自如。他以前只知每日打坐入定,积蓄真炁,正如一个生长于金矿井底的少年,终日只知道开矿,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却无花费之处,这时一闻心宗法诀,就像带着巨款闯入了一个大都会,片刻间便眼界大开。

真炁也可写作真气,实际上最初的写法是“炁”,偏旁从四点火,它在气海中本是一股暖意,所以道家将之命名为“炁”。

然而这股阳暖的真气,在上行过程中却会产生变化,行到大脑泥丸宫中就变成了一股清凉。人脑不过数寸方圆,但真炁进入泥丸宫运转化为念力之后,识神也猛地清明了起来,不但对外界的反应更加敏锐,让视觉与听觉都变得加倍的清晰,而且还让秦征感到自己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大脑。

那丝丝清凉好像自己就有触觉一般,涌入复杂得无以复加的大脑之中,渗入到每一道褶皱里去。每进入一道褶皱都会产生极其神妙的变化,有些褶皱会将真气化作火焰一般的灼热;有些褶皱让真气变得冷若冰霜;有些褶皱会让经过的真气化作漫天神魔的幻象;有些褶皱又将真气变成百草之芳香;还有的将真气化成雷霆、化成闪电,乃至化生出种种无形无相之属性,比如坚厚、比如奔腾、比如柔软、比如干燥、比如潮湿。

更有些褶皱里头阻碍重重,便如一道又一道的门户,挡住了真气的去路。最外间的门户以喜怒哀乐为壁,进一道门方能看到自己或因恐惧、或因厌憎、或因哀伤而不愿意记得的种种回忆,但再要前进便更艰难了,只能从隐隐约约的门户缝隙中窥见一点儿时的记忆,那是婴孩时期的潜藏意识。常人的记忆力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深入,但若按照心宗所传的法诀,似乎这记忆还可以无限地挖下去。

每一道门户后面都有藏得更深的门户,在睁开第一眼看这个世界的记忆之前,似乎还有远古人类祖先封存起来的印记,甚至是生命本源的奥秘……越是深入,就越感到脑器本身就是一个无穷大的世界,本身就有无量的空间与时间。

忽然之间,秦征意识到以往对自身的理解是多么的浅薄。他感到自己面对的乃是浩瀚的大海,这个大海在过去十几年里一直被一层大雾挡住,这时雾气陡然吹散,眼前顿时便觉海阔天空。海面波涛汹涌,海底深邃万丈,海中又有无数大小岛屿,纵然只观照自身,亦有探之不尽、索之无穷的感觉,而味青罗所传授的法诀就像是一叶扁舟,引着他下海试水。

“啊!这就是我的心!”

真气在最表层的褶皱经行一周之后,就已经变成脑电微波——心宗称之为“念力”,这便是心宗“心言心象”之术的第一层境界——应言应象界。

只听味青罗道:“‘应言应象界’为对自身的感应与对外界的反应阶段,是‘心言心象’法的基础,乃是炼气化神的第一层,修成此境界者会对天地间的灵场波动更加敏感,并能作出反应,练到深处可以摆脱语言表达与肢体表达的限制,不需要身体姿势、脸部神情和声音语言,直接以‘念力’与人沟通。”

秦征问道:“那你现在用的,就是‘应言应象界’么?”

“不是,”此时味青罗本身不动不言,却让秦征觉得她就站在自己身边,巧笑顾盼,说道,“‘应言应象界’的感应与反应还属于被动层次,要练成心言心象的第二层境界——‘色言色象界’,才能主动出击——当然那也就需要更加强大的念力。比如我现在就是以‘色言色象’之法和少主你沟通,我所发出来的念力已在咱们二人之间形成了一个第三方感应不到的虚化之境,这就是‘色言色象’界了。普通人处此虚化境界中只能听着看着,若少主练成了‘应言应象界’,便能在这个虚化之境中和奴家对话了。”

说到这里味青罗微微一怔,随即省起,方才秦征问自己的那句话已不是开口说话,而是以“心言”在与自己沟通了。

她不由得大吃一惊,道:“世间有一些人自言能看到鬼神,听到鬼神说话,其实就是这些人天生‘灵感’较强之故,能感应到别人感应不到的念力。少主你没练过本门的扎基功夫,只听我念诵一遍口诀就能发出心言,这天赋灵感之强,真是骇然听闻了!”

秦征仍然以心言道:“方才你这口诀虽然新奇,引领我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境界之中,不过其实也不怎么深奥嘛,听起来似曾相识。”

味青罗听了这话不由得苦笑:“这口诀不深奥?少主你可知我花了多少年的时光才练成?”不过她的震惊只持续了一小会,随即展颜笑道,“对了,是我大惊小怪了,少主毕竟是方祖师爷转世,有这等天赋正是情理中事,何足为奇。”

秦征吃了一惊,忽然想:“不好!她老说我是她的什么方祖师转世,那个方祖师,多半就是心魔。会不会她传我这套魔功其实是要将我往邪路上拖?”想到了这一点,心中戒惧,不敢再学,赶紧将注意力转移到玄光井中去,并将注意力集中在山门外的战场上。

这时山门外已斗得十分激烈,两百多名甲士滚动起来,苻阳的十字斩在阵中来回冲突,追着孙宗乙不放。这个八门金锁阵中,有一个结合了两百一十六名甲士力量的力场,苻阳在王皮的辅佐下发出攻击,十字斩沿着力场的内在轨道劈杀,就如苻阳与两百甲士的力量合为一体,那是一斩而聚数万斤的力量!威力所至,非但尘土飞扬,就连最坚硬的山岩也是遇上就被绞成粉碎。

孙宗乙手一震,掌中已出现一把宝剑,他也未飞剑离手,而是将剑作环形一挥,便有一道赤光剑气绕身一周如涟漪般荡漾开去,护住了他全身,共作三层。十字斩冲击过来时,接连劈开了三层赤光涟漪,到了孙宗乙身前仍有余威。孙宗乙举剑一挡,用上了借力打力之法,将十字斩弹了开去,他的人也微微一震。

味青罗道:“苻阳靠着这个阵法,已有与孙宗乙一战之力,但仍然不是孙宗乙的对手。咦!厉害,厉害!”

孙宗乙与苻阳这一硬撼之后,双方的战斗其实已由高潮暂时转入平缓期,所以秦征可看不出有什么厉害之处,随口就问:“厉害?”他这一随口之问,却已不知不觉地用上了心语,而非开口说话了。

味青罗一笑,指着孙宗乙说:“少主,看事情不能只用肉眼,用肉眼看,只能看到皮毛表象,用心眼看,才能看到神髓啊。我说孙宗乙厉害,是因他与苻阳硬拼之时,在战意极为亢奋之时,心境却无半点破绽,他们双方硬拼过后,剑气转弱,可他也没有半分懈怠。看来他虽以剑气和苻阳全力周旋,却用七八分的精神在防范奴家呢。”

秦征循着味青罗的指点,闭上了双目,只凭念力感应,果然若隐若现地感应到一些肉眼看不到、耳朵听不到的迹象。

他人在山巅,为何却能感应到山下心境?这不是秦征的念力感应已经笼罩整座山峰,而是因为青羊子这座上清金鼎大阵真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不[汶网//。。]只是一道气墙而已,其中还融汇着道家的精脉、气脉、神脉,非但沈莫怀的宝剑能够经由上清金鼎的内在轨道盘旋下山,就是味青罗和秦征的心神感应也能透过玄光井借由此鼎延伸开去。当日味青罗能够捕捉到杨钩等的心神,正是察觉到沈莫怀、朱融等残留在上清金鼎无形轨道上的气息,乃借由玄光井逆向出击,迷惑住了杨钩。可以说,这座上清金鼎的布设已由“天人感应”接近“天人合一”的境界了。

但这时秦征却还不能理解这些,只是沉浸在对山门外战场的感应之中。随着感应的深入,他仿佛整个人就坐在战场之中,孙宗乙的剑气、苻阳的十字斩以及两百精甲战士的刀盾戈矛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些人的心声与魄动。

那两百精甲战士士气高昂,可精神力都较为薄弱,他们的心就像一个个没有门户的房子,让秦征既能从门户中偶尔窥见他们的隐私,又觉得自己的元神若能行动还可以闯进去伤害他们的精神。苻阳那边则如一个碉堡,不但有长枪利盾防范森严,而且时时刻刻都有强弓射出利箭,叫人不敢侵犯。而王皮则仿佛坐在一片荆棘之中,贸然靠近会被刺伤,但荆棘中既有空隙,便有破绽可寻。

只有孙宗乙,秦征感觉他就像坐在一团炽热的火焰之中,火焰化作圆形,就如中午时分的太阳,四面八方竟无半点缝隙,无论战场上如何激烈,这团火焰都保持着经久平衡的光明与炎热,不受战况高低起伏的半点影响。

武学高手纵然不刻意去锻炼脑府,但元精与元气既足,灵台自然清明,元神也就自然而然地强大。孙宗乙能在战场上保持这样的心境,可比忽然的激昂热烈难上百倍。看明白这一点时,秦征也忍不住拍膝盖道:“厉害!厉害!”

他这一下却不是心语了。朱融等人以肉眼观战,见战局转缓,感应自与秦征不同,听秦征大叫厉害心里都想:“这孩子真是,不知在大呼小叫什么。”

忽然之间秦征叫道:“哎哟,他要出绝招了!”

朱融等一愕,却见孙宗乙脚下踏出一个环形,激荡起好几圈的热流将精甲战士都逼在外围,手中长剑剑气凝聚,指定了王皮。这一来,不但朱融等人,战场上苻阳等也知他要发动大反攻了,只是被他的烈焰气流逼住,无法接近。

王皮心中一紧,挥动“艮”旗,半数的战士马上层层叠叠,那相当于是一百零八层的甲盾加上一百零八层的肉盾,再考虑上阵法对战意与力场的凝聚作用,要射透这道层层叠叠的防御真得有开山劈岳的力量。

王皮自忖身居其后必无危险,一边严密防范,一边已在准备反击了。

孙宗乙运功良久,长剑上的剑气却忽然黯淡了下来。沈莫怀一见惊道:“不好!他竟然练成了虚实剑!”

朱融、杨钩忙问:“什么是虚实剑?”

沈莫怀还来不及回答,已见玄光井那边,孙宗乙手中宝剑已激射而出,一百零八名甲士全然不避,要舍命拦截,不料宝剑射到第一名甲士胸前时突然消失。王皮只觉眼前一花,军令案已被劈成了两截,同时胸口一痛。孙宗乙的宝剑已刺穿了自己的右胸,带着血花飞了出去,斜斜射向苻阳的后心。

苻阳措手慌乱,要收回十字斩抵挡也来不及了,只是尽力一闪,左肩已被剑气刺穿,胳膊差点被卸了下来。主将和军师同时重伤并离开了此阵的阳枢、阴枢,阵势顿时大乱。

暗中埋伏的五个宗极门弟子忽然蹿出,从生门杀入,从开门杀出。

原本凝成一股强大力量的力场混乱起来,反而成了对甲士们的祸害,两百余名甲士竟被混乱气流带得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孙宗乙收回宝剑在手,一步步朝苻阳走来,沿途有甲士拦道他便随手劈翻。苻阳捂着伤口,自知再不走就得死在此处,一咬牙,大喝一声:“撤!”跃到奄奄一息的王皮身边一手把他抓起,忍着肩头剧痛纵跃出谷。

秦军抛戈弃甲,纷纷随主将逃亡。

五弟子要追时,孙宗乙道:“穷寇莫追!”

一双眼睛朝山门望将上来,好像也能射出剑光一眼,叫玄光井这边的几个人都为之心寒。

后山生死劫

看孙宗乙已经打败了苻阳、王皮,秦家父子、朱融师徒便都知道最后一道防线也崩塌了,虽然还有一个上清金鼎气墙,但很显然这道气墙根本就挡不住孙宗乙。经此一战,山上所有人对孙宗乙功力的评价又高了不少,同时也多怕了三分,就连味青罗也深为忌惮。

孙宗乙持剑在手,就要如上次一般凝聚真气,将上清金鼎气墙熔开一个洞口来。沈莫怀挣扎着起来说:“我来挡他一挡。”摸出了雀侯,剑未出手,却已哇地吐出一口血来——这两日过去,因诸忧扰心,他的伤势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秦征扶住了他,就向味青罗看去。味青罗道:“少主,其实我也没把握能胜孙宗乙,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定能设法拖住他,让少主和你的朋友全身而退。”

秦渭忽然向天一笑,笑声中竟是苍凉,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道:“冰儿,不!征儿,从今以后,你就不是玄家子弟了。以后你就叫秦征,不要叫什么玄冰了——这个名字,给我忘了它!以后你就姓秦,不姓玄了!”

所有人连味青罗都是一呆,又听秦渭道:“征儿,你答应我,答应我!”

秦征跪下哭道:“爹爹,你为什么这么说……”

秦渭抚摸着他的额头,道:“其实……”看看味青罗,再看看玄光井那边的孙宗乙,咬了咬牙,终于道,“其实……其实爹爹并不希望你复仇,也没有希望你振兴玄家的意思,更谈不上什么称霸天下。爹爹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好好地、快活地活下去……”

朱融在一边也叹息道:“老左,你这话可是奢望了,乱世之人,不如太平之狗!要过平安日子,谈何容易!”

秦渭惨然一笑,说:“都怪我自己没本事啊,连儿子亦无法保全。

但征儿你要是上了长白山,进了箕子冢,那……那今生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味青罗插口道:“玄老先生,家师、严师叔以及我心宗上下,一定都会善待少主的,这一点你可放心!”

秦渭却不断地摇头。

他虽然没说什么原因,但沈莫怀却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忧虑与恐惧,心想:“秦老伯必有不能为外人道的难处。他先前说秦征上了长白山会有生命危险,多半不是虚语。”

秦渭深吸一口气,对秦征说:“征儿,刚才我说的话,你还没答应我!”

秦征在他殷殷期待的目光中无法拒绝,只好点头,说:“好,我答应爹爹。”

秦渭又道:“你再答应我,不要复仇!那心魔转世的事情,我本来也该和你好好说说,但现在你既然答应了,那事不提也罢。孩子啊,你就把今天以前的事情全部忘记!就当你是今天才出生,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快快乐乐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秦征一阵哽咽,扑到秦渭怀中道:“爹爹,我是希望能够过平安快活的日子,但那是要和爹爹一起,若只有我一个人,叫我如何快活?”

秦渭揽着儿子,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但还是道:“孩子,你答应我,你答应我。”

秦征不敢拂逆父亲最后的嘱托,把牙齿咬得出血:“好,我答应爹爹!”

秦渭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笑容里尽是苦涩。旁边沈莫怀等听了他父子如此对话,都知生离死别就在眼前,各自伤怀。

看看玄光井,这时孙宗乙已将那个缺口扩大到一尺方圆,秦渭说:“看来只要再过一炷香时间……”话没说完,那个破口忽然加剧扩大,在一眨眼间变成三尺方圆、四尺方圆、一丈方圆!

孙宗乙一呆,便收了剑,向前踏上了几步,却已过了山门,几个弟子一起欢呼雀跃。原来此山谷天地之气大和谐的时刻已经到来,上清金鼎气墙竟然在这时彻底消失。

秦渭脸上的愁苦忽然化作临死前看破一切的解脱,叹道:“青羊真人对我们最后的一点庇护也消失了,这分明是天意啊。”对朱融道,“朱兄,求你照顾小儿!”便向山下迈去。

秦征已知乃父是准备独自赴难,明知跟上去也于事无补,却还是叫了一声:“爹!”追了上去。

秦渭回身推开他,怒道:“刚才你答应我什么了?”

秦征却叫道:“孩儿是答应了,可要我眼睁睁看着爹爹你去送死,我做不到!咱们就一起去见孙宗乙。这个黑白颠倒、众生劳苦的世界,我孤零零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死便死吧,到了地下,刚好可以去和娘亲、弟弟他们团聚!”

秦渭听了这几句话也不由得呆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劝了,忽然听沈莫怀叫道:“你们等等!”

这个身怀绝技的少年站了起来,掌中雀侯不断发出有如蚕丝一般若隐若现的剑气,却不是刺向别人,而是逆向刺向他自己。奇怪的是,随着剑气刺入他的奇经八脉,他的人反而站得越来越稳,似乎正在恢复功力。

朱融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呼道:“天兵解体!”

秦征吃了一惊,记起秦渭跟他说过的话来,心想:“爹爹曾说,宗极门有一路极为奇异的剑法叫天兵解体,是以剑气刺激经脉,使人发挥出超常力量,但这力量不可持久,而且过后对人伤害极大!莫怀他……”

秦征猜测得没错,此时沈莫怀用的正是“外天兵解体”,他激发出力量以后,抹去了嘴角的血丝,对秦渭笑道:“现在上清金鼎既已消失,后山说不定有出路呢!秦老伯,我背你走!”却对朱融说,“待会宗极门的人若追了上来,你就告诉他‘玄冰’已经背着父亲从后山逃走了!”说着跑了过去将秦渭背起。

秦渭叫道:“沈公子,这,这……”

沈莫怀却已跑到门边。

秦征快走几步要想追上,忽然四肢关节一痛,却是沈莫怀以剑气封住了他的手足经脉,跟着一推将他推得跌坐在地,道:“阿征,我带不了两个人走,你留在这里。”摸出一样东西塞进秦征怀中,道,“别担心我,兄弟我死不了!”说着飞步出门,跑向后山。

秦征挣扎着要跟去,却哪里动弹得了?急得不行,转头问朱融:“朱伯伯,后山有出路吗?”

朱融道:“这可难说……”

猛地杨钩一声惊呼,似乎他从玄光井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秦征这时离玄光井有五尺左右,张望不到,就叫:“杨大哥,帮我一把,让我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钩拉了他到井边,秦征一望之下魂飞魄散。原来孙宗乙踏入山门之后,发现阴阳磁山的干扰已经没有了,他怕夜长梦多,竟然御剑飞行冲了上来。御剑而来,其快可知,青羊宫所在的这座先天峰也非甚高,秦渭交代了那么多话,之后沈莫怀又施展天兵解体,误了时间,沈莫怀背着秦渭出去时已被孙宗乙瞧见。

沈莫怀脚下停了一停,这时他人就在道观门前,静夜中传来了他的惊呼:“呀哟!爹爹,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玄光井将这一切显现得极为真切,只见孙宗乙一听双眼一睁,秦征却惊道:“他……他怎么当着孙宗乙的面说这种话!”

杨钩道:“那还用说?这小子是脑子坏了!在孙宗乙面前假扮你呢!他这哪里还是寻路逃跑?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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