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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里的魔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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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无奈,只得靠两条腿跑路,谷中道路七盘八绕,秦渭叮嘱他们最好依道路行走,怕别的地方会有机关。他们入谷时已是天色发白,以三人的脚程,也整整走到中午才到峰下。

峰下山门有座牌坊,秦征见牌坊上写着“太平洞天、青羊福地”八字,叫道:“到了!终于到了!”也顾不得饥饿疲倦,举步就冲了上去,结果没走上两步就撞上了一堵无影无形的气墙,竟把秦征硬生生给弹了回来。

山门难入

秦征被青羊峰牌坊前的气墙给弹了回来,这堵气墙乃是将他的冲力反弹,秦征因为兴奋这一冲力量不小,所以反跌的去势也不轻。眼见父子两人就要栽倒,沈莫怀伸出手轻轻在秦征肩头一按顿时便消解了他这一跌的来势。

秦征呆呆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莫怀伸手一探,触手处如入水面,一开始柔软如棉,但每深入多一寸所需要的力量便得强上数倍。沈莫怀用上文力慢慢推进去,以他的功力竟然也只能推入一尺。这堵气墙反弹的力量是因人而异,冲击的力量越急、越强,反弹的力量就越猛、越凶。沈莫怀探手进去的力量缓而且沉,所以反击的力量也是慢而且重。

秦渭望着牌坊,叹道:“我也早料要上山不是那么容易的。”

秦征问道:“爹爹,这又是什么阵法?”

秦渭叹道:“这已不是岳盘阵那样的幻术阵法,而是用实打实的力量构建成的气墙,没有破解之法,除非是里面的人愿意接引我们进去,或者我们的力量能够斩开这堵气墙。”

秦征道:“那要多大的力量啊。难道我们就得在这里等着云笈派的人来接引么?”忽然想起一些传说,如果按照那些传说的情况此刻多半会有一个童子缓步下山道:“家师昨日卜卦一算,已知你们要来,请你们随我来吧。”但这时仰头看牌坊后面的山道,哪里有半个人下来?

沈莫怀忽然道:“我来试试。”

秦征问道:“怎么试?”

沈莫怀道:“我用宝剑把这道气墙劈开。”

秦征问:“行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莫怀手一弹,袖中飞出一把剑来,却不是他刚才用的那把,而是一把绿光闪闪的短剑。

秦渭见多识广,惊道:“这是新罗剑王的一品神兵‘雀尾’么?”

沈莫怀笑道:“不是雀尾,是‘雀侯’。”

秦征这些年随秦渭走南闯北,见识着实不窄,途中也见过好些宝物,当时只是凭着直觉很模糊地感到这些宝物上面有一种灵气而已,并不知道它们为什么有灵气。昨夜得沈莫怀说破炼精入剑之理,这时细心感应,便隐隐觉察到这“雀侯”内部存在着一股深沉浩大的力量,忍不住惊叹起来:“莫怀这是你存精炼成的宝剑么?”

沈莫怀哈哈一笑,说:“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再说要炼成神级的宝剑,牺牲太大,除了得找到非凡的铸剑矿质之外,还必须有第一流的人物注入完整的元精、元气、元神才行。”

“完整……”秦征有些不明白,但想起沈莫怀说的“牺牲太大”,若有所悟:“完整!你是说一个人所有的精气神?”

“是啊。”

“那炼剑者岂非得……”

“得死!这就叫‘殉剑’。”沈莫怀道,“上古传说干将①铸剑,其妻莫邪以身入炉,宝剑始成,便是这个道理。当然殉剑并不是往炉子里一跳那么简单,如何有效地注入精元,这里头大有学问。”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短剑往天上一丢,空中幻化出七十二道光华,竟是七十二把绿色短剑,组在一起,便如一只孔雀在空中展开它最引以为傲的屏羽一般。沈莫怀道:“当初这组短剑丢了一片,流落到新罗,被新罗人拾了去奉为至宝,就是你所说的雀尾。七十二片合一,便是雀侯。”

沈莫怀手一收,七十二把短剑合成一把,落入沈莫怀掌中,拖着长长的剑光。那剑光犹如有形,就像一条长蛇一般在空中不断摇曳,山石碰到立刻粉碎。

秦征和沈莫怀曾经气脉相连,这时感应到雀侯发出的剑气和沈莫怀体内的真气并不一致,问道:“莫怀,你不是说宝剑与人必须精元相通才能发生共鸣么?这把雀侯里头存的不是你的元精,为何你能够控制它?”

沈莫怀挥舞着那绿光,道:“将自己的元精注入宝剑之中,那是让宝剑来适应自己,使之变成自己身体的外延,但对雀侯这样的神兵,就得我们调整自身的精气来适应它了。如果用剑者本身的气质与神兵的气质相距太远,便难以发挥宝剑的神效,相反若剑客与宝剑气质相近,便能引发宝剑共鸣。人与剑越是契合,所能发挥的力量就越大。”这时雀侯所发出的剑气已经砭人肌肤,沈莫怀道,“秦征,带着你爹爹躲开点。”

秦征和秦渭赶紧逃开十几步,才躲在一块巨石后面,便听沈莫怀喝道:“开!”秦征伸头一看,但见那剑光向牌坊的方向劈去,那绿色的光华竟闪得人眼睛发疼。秦征心想:“好厉害的剑气,宗极门七弟子中最厉①干将:春秋末著名冶匠,相传为吴国人,与欧冶子同师,善铸造兵器。曾为吴王阖闾作剑,“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金铁不销,其妻莫邪断发剪爪,投入冶炉,于是“金铁乃濡”,成剑两柄,即名为干将、莫邪。

害的司马周贤恐怕也发不出这么厉害的剑气。”

但这么厉害的剑气,射到那堵气墙上以后还是被反弹了回来,沈莫怀劈过去的时候是一道,气墙反弹回来却把剑光分解成七十二道,一瞬间就像那牌坊忽然发射出七十二柄飞剑。沈莫怀身处剑光中不断闪避却仍被好几道剑光割中,他的护体真气已练得十分厉害,这些剑光每一道都是他发挥出来的雀侯最强攻击力量的七十二分之一,所以还伤不到他。但剑气乱飞,有一道射到秦征父子藏身的巨石上,竟将那块厚达一丈的巨石擦出一道深痕来。秦征吓了一跳,赶紧把头缩回来。过了一会儿,沈莫怀道:“好了,没事了,出来吧。”

秦征父子这才走出来,却见沈莫怀身上衣裳处处破裂,样子颇为狼狈,指着那牌坊道:“好厉害!这么厉害的气墙我还是第二次见到,怕只有师父来了才可能劈开它。”

“第二次见到?”秦征毕竟是少年心性,忍不住问,“那还有一次是在哪里?”

沈莫怀道:“在建康①的皇宫啊。”

秦征惊道:“皇宫?你们去皇宫干什么?”

“去问大晋皇帝借点东西。”沈莫怀道,“当时不知是哪个术士夜望星空,说有客星犯驾,皇帝某月会遭厄,丢失枕上之物。所以皇宫中守备森严,我们找到皇帝的寝宫时候甚至发现整座寝宫笼罩在一个半球形的气墙之中。那堵气墙好厉害,大概就和这堵差不多。”

“你们找枕上之物干什么?嗯?枕上之物……”秦征道,“啊!那不就是头么?”

沈莫怀笑道:“是啊。所以皇帝特别紧张,不但整天疑神疑鬼,还随身带着雀侯护身。”

“雀侯?那不是……”

“就是我手上这把神兵。”沈莫怀道,“那个月眼看就要过完,因为一直没有事情发生,所以皇帝慢慢地也就不那么慌了,不过谢安不放①建康:东晋首都,今天江苏南京。

心,仍然请高人在皇帝的寝宫外布下一道气墙。那晚将近子时的时候,我师父带我上了皇宫上方,用虚实剑穿过气墙,用鹂引诀将皇帝枕上之物给取了出来。”

秦征惊道:“你们杀了皇帝?”

沈莫怀哈哈笑道:“我们杀他干什么!那天晚上大晋皇帝累了以后,就顺手把雀侯放在枕头上,然后他也跟着睡着了。所谓的枕上之物,就是雀侯。其实我师父是因为我学剑有成,所以才去皇宫向大晋的皇帝‘借’这把雀侯剑送给我玩。当时我们并不知道那个术士说皇帝会丢失枕上之物的事,那是后来才听人说的。不过想想我们到皇宫上空的时候,好像刚好是那个月最后一天亥时最后一刻。所以那个术士算的还是挺准的。”

秦渭父子听得怔了,遥想当年沈莫怀的师父带着这个少年夜探皇宫,盗走大晋皇帝的枕上宝剑。这般传奇由当事人说来,真叫人不知是真是幻。

许久,秦征才问道:“虚实剑能斩开气墙么?”

沈莫怀道:“虚实剑不是斩开气墙,而是穿过气墙,实际上虚实剑什么都能穿越。”见秦征不懂,便解释说,“所谓的虚实剑是最高深的剑诀之一,这剑诀能让剑跳过前方的空间,忽然出现在另一个位置。”

秦征还是不懂,沈莫怀举剑向秦征刺了过来,在他身前三尺停住,说道:“我的剑离开你的咽喉还有多远?”

秦征道:“三尺左右。”

“不错,”沈莫怀道,“如果是用上虚实诀,那我这剑不需要经过这三尺空间,直接就能洞穿你的喉咙。”

秦征瞠目结舌道:“这……这怎么可能?”

沈莫怀道:“是啊,简直就不可能,可就是有这种剑诀。若是学会了,我的剑就能无视这道气墙,直接穿过去。可惜这一招太深,我到现在也还没摸到一个边呢,就连我师父,也只是能够运用,却至今没有琢磨透为何能够如此,我更是全然弄不明白了。”他望着那气墙道,“其实就算我学会了恐怕也没用。”

秦征问:“为什么?”

沈莫怀道:“虚实诀只能把剑送过去,并不能送人过去……有了!

试试这个办法。”忽地又放出雀侯,在空中凝聚剑光。

秦征见那片雀屏一样的剑光在空中不断摇晃,说道:“你的剑好像还是被阴阳磁山影响。”

“嗯。”沈莫怀道,“所以控制起来很麻烦,很难取准头。不过这次不用准头。”轻喝一声,雀侯光芒一散,乱剑飞出,飞行时受到阴阳磁力的牵引攻击点就变得杂乱无章,从各个角度向山峰上、下、左、右射去。

秦征一见,马上领悟大喜道:“你真聪明!”他这时已知道沈莫怀这次发剑不是要射穿气墙,而是要试出山峰的哪个方向、哪个位置是气墙覆盖不到的地方,那样他们就能想办法从那个破口进去。

沈莫怀不断驱使剑光攻击山峰的各个方位,叫道:“我就不信这气墙能把整座山全罩住。”这么强的气墙,能张开一丈方圆的范围已是当世第一流高手的境界,而要把整座山峰都笼罩住,那除非是上千个一流高手联手——可天底下哪里找得到这么多的一流高手?

可是沈莫怀错了,这座气墙真的就像一个倒扣的大钟一样,把整座山峰笼罩得没有半点破绽。

这次沈莫怀可真的怔住了,喃喃道:“难道青羊子的功力比师父还高么?这,这怎么可能?”

秦渭忽然道:“两座磁山之间的力量牵引貌似杂乱,其实中间却有理路可寻,如果你能掌握其中的磁力去向,多半就能比较顺利地控制飞剑了。”

沈莫怀道:“顺利控制又怎么样?那只能增强我运用飞剑的灵活,增强不了剑气的力量啊。”

秦渭道:“这整座山谷所有布置都是合为一体的,如果能勘破阴阳磁山的奥秘,或许也就能找到这道气墙的破时。”

沈莫怀道:“破时?”

“不错。”秦渭道,“刚才你试图劈开它的时候我一直细心在看着,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这道气墙应该不是靠人力张开,而是牵引天地山川的灵气布下,所以才能这么强大,覆盖面才能这么广。可是牵引天地山川之灵气,便得遵循天地山川运行的规律,势必有强有弱,有盈有亏。”

秦征首先明白过来,大喜道:“所以这道气墙虽然没有破处,却会有破时!”

“破时……”沈莫怀问,“你是说它最虚弱的时候?”

“不但虚弱,甚至是完全消失!”秦渭道,“如果我们能找到那一刻的话。”

沈莫怀问道:“那怎么才能找到那一刻呢?”

秦渭道:“首先得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阵法,知道它怎么立,才能想出破的方法来。而要知道这是个什么阵法,就得先知道这座山谷的整体布局。所以我需要你飞上去看个清楚,因为只有从山谷上俯瞰才能把握这个山谷的大势。”

“好,”沈莫怀道,“我试试。”

沈莫怀听了秦渭的指点,不到半个时辰功夫,竟然窥破了那阴阳磁山互相干扰的规律。原来那阴阳磁山对金属类的神兵具有相当强大的吸力,如果两座磁山的吸力均匀平稳,那沈莫怀只要像克服重力一般反向运功就可以抵消磁山的影响力,但那座磁山各处山石的吸引力偏偏又不均匀,有的地方吸引力较强,有的地方吸引力较弱,所以飞剑一旦射出,在各个位置受到的干扰不一样,飞行轨道就会扭扭曲曲,甚至摇晃不定,让人难以御剑飞行。所以若要保证在青羊谷顺利御剑飞行,就得在飞行时把握好在何处当强、何处当弱的规律,及时变化真力的强弱以抵消不同程度的磁力影响。

沈莫怀试了半个多时辰,不但可以勉强在谷中飞行,还发现两座磁山中间的空中有一个螺旋形的空中轨道完全不受磁力影响,当下带了秦征御剑凌空而上。虽在深夜里,幸好星明月朗,秦征目力又佳,在半空中俯瞰全谷,得到了一个概貌后再下来,在一片沙地上画给秦渭看。

秦渭看了半晌,推算良久,不禁叹服道:“这个山谷的形势,我能看破的恐怕十不及一!青羊子学究天人,果然名不虚传!”

秦征问道:“爹爹,那您到底破得破不得?”

秦渭道:“立阵难,破阵易。我虽然还没掌握这整个青羊谷的奥妙,但这个牌坊前面这道气墙却已看出了一点端倪!这应该是‘九阳六阴大牵引术’,这面气墙所凝聚的,当是太阳太阴之力。”

秦征大喜道:“太阳太阴之力,这么说来,这面气墙日间借太阳之力,夜间借太阴之力,威力最强时,就是子夜与中午,而力量最弱时则是天地阴阳逆转之时,也就是破晓与黄昏!”

“不错。”秦渭道,“若是乌云盖顶,那也可以。可惜我们还无法操纵风云,所以只能静待破晓了。嗯,我们还得算准时刻,那段时间只怕不会超过一刻钟。”

三人候到破晓时,就要进去,秦渭忽然道:“等等!”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进去,只见嗤嗤几声,那石头在经过那道气墙时竟被阴阳之力撕成石粉。秦征大惊道:“这……这……”

秦渭叹道:“好厉害的阵法,平时是利用至阴至阳之力反弹诸般攻击,到了阴阳扭转时却变成阴阳交战,现在若是进去,我们也会像这颗石子一样被撕成粉碎的。”

沈莫怀略加沉吟,忽然笑道:“在我看来,这阴阳交战之力可比那纯阴纯阳的反弹之力好对付多了。那纯阴纯阳之力毫无破绽,这阴阳交战之力却未必无机可乘。”雀侯飞出,七十二把短剑首尾衔接,化成一个环形向那堵气墙逼去。但听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声音极为尖锐,那七十二把短剑本来构成一个数丈方圆的圈子,但被气墙的阴阳交战之力所逼,逼得七十二把宝剑化作里外三重的剑圈才把那可怕的撕磨之力抵消,而剑圈中的空间只剩下数尺之大。这数尺大的圆圈,便是这堵气墙唯一的破绽。

沈莫怀叫道:“快进去!”

秦渭弹了一颗石子过去,见石子平安无事落在气墙对面,赶紧和秦征纵身钻了过去。沈莫怀跟着一纵跳了过去,这才收了雀侯,叹道:“好厉害。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怪不得师父让我们别小看了天下英雄!”

秦征回头看看山门,忽然对秦渭道:“爹爹,青羊子的山门也这样厉害,那桃源的入口,会不会也有类似的禁制?”

秦渭道:“那是肯定的,否则这么些年过去,那桃源村早就被人找到了。”

这一番折腾虽耽搁了三人不少时间,但也让三人心中对青羊子重新评价。秦征本已对青羊子颇寄希望,这时更是相信若青羊子肯施援手,定能庇佑他们父子不受宗极门的迫害。

大师难求

穿越过气墙以后,一路上却再不受阴阳磁山的干扰,但三人这时已对青羊子生出敬畏之心,连沈莫怀也不敢唐突御剑,而是跟着秦家父子一步步地走上山去。

台阶全以大理石制成,每一块都是齐齐整整的五尺长、半尺宽,延绵上山,这座山峰虽不甚高,但石阶怕也有五千余步的路程!如此浩大的工程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然而走到台阶的尽头,三人却都傻了眼。接近山顶处确实有一座道观,这时天色渐亮,阳光下清清楚楚地看到道观门上一块牌匾以隶书写着“青羊宫”三字。既在巅峰,又有明文,看来是没走错路——问题是这座“青羊宫”实在太小了,宽不过十余步,纵深不过三进,观左一排三间屋子,如此规模,倒像县城边上一个寻常小庙,哪里像天下五大玄门之一——云笈派的道场所在?道观气象与护谷阵法之奇、上山石阶之壮全不匹配。

秦渭却说:“青羊子前辈乃是高人,高人行事,非我辈所能蠡测。”两个少年都点头称是,当即由秦渭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晚辈玄礼泉,率犬子玄冰,拜求大宗师赐见。”他此来是有求于青羊子,所以用上了真名。但过了好一会儿,观中却无动静,沈莫怀怕秦渭是伤后无力,声音传不进去,踏上一步,气运丹田,朗声道:“晚辈沈莫怀,与玄家父子求见青羊子前辈!”

他语音一发,满谷震动,尽是回声,可观中还是没动静。秦征本来随父亲跪在观前,这时抬头看看匾额,发现匾额边上竟有蜘蛛网,心头一动,站起来就去推门。秦渭惊道:“孩子,不可造次!”

但门已经被推开了,大门竟未上闩,户枢微蠹,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放眼望去,观内的院子正中是一口蓝田美玉砌成的水井,井口用布满符箓的青铜盖盖住,井边却长满了青苔,院子里也生满了杂草。三人一起愣住,秦征反应过来以后,匆匆跑进道观去,将正中三清主殿、左边南极殿、右边太乙殿都找了个遍,里头却无半个人影,地上尽是灰尘,灰尘上又有些杂乱的脚印。秦渭坐倒在南极殿内,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是走错了?还是……还是青羊子不愿意见我们?”

这时秦征和沈莫怀跑了回来,秦征说:“那三间排屋里也没人。不过好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有人住过?”秦渭眼睛亮了亮。

“是像有人住过,”沈莫怀说,“不过东西很杂乱,似乎住的人很不讲究,那么邋遢,不像是一代宗师住的地方。”

秦征忽说:“爹爹,你说这个道观,会不会也是幻觉!”

他这句话可把秦渭提醒了,虽然沈莫怀也不知道青羊子有什么神通,但像他这种层次的人,若要布下一个幻术来把这老少三人都笼罩其中,那也毫不奇怪。

“也许真是幻术!”秦渭忽然除下鞋子,取出一根针来,朝自己的脚心涌泉穴扎去。秦征吓了一跳,但马上知道父亲是要以疼痛来确定是否幻术,就没阻止。但秦渭扎了这一针以后,鲜血渗出,剧痛连心,眼前却没半点变化。他失望地摇了摇头:“不是幻觉。”

秦征一块块砖头、一根根柱子地敲打——这是秦渭教他的探测机关的基本门路。秦渭见儿子如此施为,却叹息道:“没用的,没用的,那等机关是江湖上二三流人物才做的,青羊子何许人也,若真要躲起来,不会肤浅到让你这么容易找到他的。”

秦征却不肯死心,敲打完了砖头柱子,又去敲打神像,一切都无异状。但当他敲到南极殿的白鹤童子时,触手之处竟非金非木,而像血肉之躯。

那白鹤童子人形而生翅,是个模样比秦征大一两岁的少年。秦征察觉有异,又抠了一下——这一下子正中白鹤童子腰间,那白鹤童子忍不住哧一声笑了出来,叫道:“师父,我忍不住了!哎哟,好痒。”

正中南极仙翁在神台上不悦地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沈莫怀是少年心性,一见之下大乐:“原来他们假扮神像。”秦渭则是又惊又喜。

秦征说:“我去看看别的神像是不是也是人假扮的。”

秦渭素知这些高人大多都有一些怪脾气,赶紧拦住儿子,对假扮南极仙翁者行礼说:“晚辈玄礼泉,蒙星弈门梨山先生临终指点,前来求见青羊子前辈,望青羊子前辈看在梨山先生份上,赐见一面。”

那“白鹤童子”对“南极仙翁”笑道:“师父,人家求见‘青羊子’哩,你老人家见不见他?”

那“南极仙翁”却冷冷哼了一声道:“梨山那老不死的,终于肯死了吗!怎么临死还给我惹麻烦。”

他师徒二人这么两句对答,叫秦渭大吃一惊之余又转欢喜:“原来前辈就是青羊真人!孩子,快来参见大宗师。”说着拉了秦征来给青羊子磕头,却被青羊子给拦住了:“等等,你们给我磕头干什么?”

秦渭正想着如何措辞,秦征已经直接开口:“我想拜前辈为师。”

青羊子对那“白鹤童子”大笑:“杨钩,你听听,你听听,要拜我为师呢。”

他徒弟杨钩一边卸下假翅膀,一边笑了起来:“真是痴心妄想。要是人人上来了就拜师,那我们不是很忙?”

秦渭一边面责儿子唐突,一边上前转圜,赔了不是,又说:“玄某也知要小儿拜前辈为师,在班辈上未免不配。但举世除了前辈之外,再无人能为我玄家做主,还请前辈看在与梨山先生数十年交情的份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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