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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成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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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穿的苏格兰花呢披衣、长着罗圈腿的矮胖男子急步朝我们走来。

他粗鲁地和我们打了招呼,说:“我想,你是从苏格兰场来的吧?我收到了你答覆我的电报,外面有一辆车在等着。对,我是道利士巡官。”他这句话是为了回答格雷格逊的问题而加上的。“这两位是谁?”

“我想,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名声……”我们的同伴话只说了半句,就被道利士打断了。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那黑色的眼睛带着敌意看着我们。“这是个严重的案件,没有非专业人员说话的份儿。可是,这里太冷了,我不想争论这个;而且,既然伦敦同意让他来,我有什么资格否定他呢。请往这边走。”

站前停着一辆封闭式马车。转眼间,我们已拐出车站,在通向村子的大路上无声地急速驶去。

“你们可以住在皇后岬那里。可是,现在先到城堡去吧。”道利士咕哝着说。

格雷格逊说:“我想听听案情,还有,你为什么在电报里提出了那种不同寻常的建议。”

“案件太简单了,”道利士狞笑着说,“爵爷被害,我们知道是谁干的。”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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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害者的表弟贾斯帕·罗西恩上尉突然失踪。这儿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具有无所顾忌的特性,见到酒、马或者离他最近的女人,那他手下可是不留情的。贾斯帕上尉因杀死自己的恩人、也就是他家的头儿而毁灭,这并不使我们惊讶。对,‘头儿’这个词太合适了。”他是用柔和的语调说出最后一句话的。

“如果案情已经清楚,那你还提什么郡志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干什么?”

道利士巡官倾身向前,用接近耳语的声音说:“你看了郡志了?那么,这个情况可能使你感到有趣:乔瑟林·科普爵士是在他自己先辈的断头台上被人杀害的。”

听了他的话,我们都身上发冷,说不出话来。

夏洛克·福尔摩斯终于开口问道:“你认为谋杀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使用这种野蛮的手段?”

“可能是因为吵架吵得很凶。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贾斯帕上尉是无所顾忌的。啊,就是那个城堡。看起来,这真是进行暴力活动和黑暗勾当的好地方。”

我们的车子离开大路拐进一条阴沉的胡同。这胡同两旁堆着雪堆,向上通向荒凉的沼泽坡地。在坡顶上耸立着一座庞大的建筑物,它的墙壁和塔楼在夜空衬托下显得灰濛濛的很淒凉。几分钟以后。我们的车子在外墙的拱门下隆隆驶过,在一个院子前停住了。

道利士巡官上前敲门,一个穿着管家制服、有些驼背的高个子男人打开了沉重的栎木大门。他把手中的蜡烛高举过头,从门里向外看着我们,烛光照着他那双忧郁而眼圈发红的眼睛和他那稀疏的鬍鬚。

他抱怨地喊到:“怎么,你们来了四个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全都难过得要命,你们还来麻烦夫人,真不像话。”

“行了,斯蒂芬。夫人在哪里?”

烛光颤抖起来。斯蒂芬用抽泣般的苍老的声音回答说:“还和他在一起,她一直没动。还是坐在那张大椅子上瞪着他,好像是瞪大眼睛沉睡过去一样。”

“当然,你们什么也没触动吧?”

“没有,完全和原来一样。”道利士说,“那么,咱们先到罪行发生的博物馆去吧--在院子那边。”

他正朝一条扫乾净了的卵石小径那边走去时,福尔摩斯用手抓住了他的胳臂。他急切地大声说:“这怎么行!博物馆在另一边,而你却让车子穿过院子,还让人们像成群的水牛似地在地上踩来踩去。”

“那又怎么了?”

福尔摩斯朝着月亮伸出双臂恳切地说:“雪,伙计,雪!你把最好的帮手破坏了。”

“可是,我告诉你了谋杀案发生在博物馆里。雪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福尔摩斯极为忧郁地哼了一声,然后,我们跟着那位当地的侦探穿过院子走进一个拱行的门道。

我和夏洛克·福尔摩斯合作以来看见过许多可怖的景象,但是却想不起来哪一次的景象比眼前这间歌德式房间里所呈现的更为恐怖。房间不大,房顶是圆形的,用放在墙上烛台里的成簇细蜡烛照明,墙上挂着纪念性的盔甲和中世纪的武器,贴墙放着装有玻璃的柜子,里面塞满了羊皮纸文稿、扳指儿、各种石刻和张大口的捕捉机。我一眼就看到了这些东西,跟着,我的注意力就被房子中间一个低台上放着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架断头台,上面的红漆已经褪色。除了尺寸稍小之外,完全和我在有关法国革命的木刻上所见到的相似。在两根立柱之间趴着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他身上穿着吸烟服,两手被反绑在身后;一块已经被血污染得挺吓人的白布包住他的头,或者毋宁说是原来长着头的地方。

细蜡烛的光照在深嵌在断头孔里的染满血迹的钢刀片上,然后扩散开形成光晕,照着一个坐在可怕的无头屍旁边的女人的红色头发。我们走近时她也没理会,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高背雕花椅子上。她的脸像一个象牙面具,两个黑亮的眼睛像美洲蜥蜴那样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阴影。我见过三大洲的妇女,但是,就面部表情的冷漠和完美程度而言,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在安斯沃斯堡那间死亡之室里守夜的女主人。

道利士咳嗽了一声。

“你最好还是去休息吧,夫人。”他率直地说,“请放心,格雷格逊和我保证要让事情得到公平的解决。”

她这才看了看我们。烛光摇曳不定,在一刹那间,我似乎觉得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现的是嘲弄而不是愁苦的光芒,并且很快就消失了。

她文不对题地问道:“斯蒂芬没和你们一起?啊,当然,他会待在图书室里的。忠诚的斯蒂芬。”

“恐怕爵爷的去世……”

她猛地站起身来,胸部起伏,一只手抓着她那黑色网眼织物作成的长袍下摆。

“他该入地狱!”她声音嘶哑地说。然后,她作了一个绝望的姿势,转过身去轻轻地走出屋去。

门一关上,夏洛克·福尔摩斯就单腿跪在断头台旁,掀起被血浸透了的那块布,看着下面那个可怕的东西。他平静地说:“天哪,受到怎么大力量的一击之后,那颗头一定滚到房间的那边去了。”

“可能。”

“我不明白。你准知道你是在哪里见到那颗头的吧?”

“我没见着。没有头。”

福尔摩斯又跪了好半天,一声不出地看着说话的人。后来他一边站起来一边说:“我觉得你似乎是把很多事情都看成是当然的了。请把你对这个怪案的想法告诉我。”

“事情很明白。昨晚的某一时刻,这两个人吵起来,最后动手互殴。年轻一点的制服了年纪大点的,然后用这个工具把他杀死了。乔瑟林爵士被放到断头台上时还活着,证据是,罗西恩上尉不得不把他的手捆上。今天早晨,管家斯蒂芬发现了这一罪行,一个马伕到村子里去把我找来。于是我按通常的程序确认了爵爷的屍体,然后把从他身上找到的东西列了清单。要是你想知道凶手是怎么逃走的,我也可以告诉你,他是骑着马厩里失踪的那匹母马跑的。”

福尔摩斯说:“很有启发。按照我的理解,你的理论是:这两个展开凶猛的格斗,同时很小心地不把傢俱碰乱,也不把玻璃柜子碰破,以免把房间里弄得乱糟糟地。后来,凶手一只胳臂夹着箱子,另一只胳臂夹着被害人的头,骑着马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是一场真正卓越的表演。”

道利士的脸色气得通红。他轻蔑地冷笑着说:“对别人的想法挑毛病是很容易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也许你能对我们说说你的理论?”

“我没有理论。我等着自己去查明真相。顺便说一句,你们这里的雪是什么时候下的?”

“昨天下午。”

“这样的话,还有希望。可是,咱们还得看看,在这个房间里还能发现什么情况。”

我们站在那里看着他,足有十分钟之久。格雷格逊和我满怀兴趣,而道利士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则带着掩饰不住的蔑视。这时,福尔摩斯四肢着地,在房间里慢慢地爬来爬去,自言自语地咕哝着,看起来像一条暗褐色的大虫子。他从披风口袋里掏出了放大镜。我注意到,不仅是地板,就连偶然在桌子里发现东西,他都要仔细地加以检查。然后,他站起来沉思着。他背向烛光,瘦削的身影投到对面那架褪了色的红断头台上。

他忽然说道:“不行,这是有预谋的凶杀。”

“你是怎么知道的?”

“断头台的启动手柄是新上的油,被害人是失去知觉的。稍微一动,他反绑着的双手就能挣开了。”

“那么,为什么还绑着呢?”

“啊!毫无疑问,这个人是在失去知觉的情况下被弄到这里来的,当时,他的手已经被捆住了。”

道利士大声插话说:“这你可错了!绑手的绳子上的花纹证明,那是这些窗帘上的拉帘绳中的一条。”

福尔摩斯摇摇头说:“那些窗帘的拉帘绳已经被日光照得褪了色,而这一条却没有。无疑,这是从门帘上拆下来的,而这间屋子里没有门帘。好了,在这里发现不了什么啦。”

两个警官商量一下之后,格雷格逊转过身来对福尔摩斯说:“已经过半夜了,咱们最好回到村子里的旅馆去休息;明天早晨分头去调查。我只能同意道利士巡官的意见:咱们在这里讲理论,凶手可能已到达海岸了。”

“我要弄清楚一件事,格雷格逊:警方是否正式雇用我参加这个案件的侦破?”

“不可能,福尔摩斯先生!”

“正是这样。那我就可以自己自由地判断了。请你给我五分钟时间,我要到院子里去,然后我和华生医生会去找你的。”

寒气袭人。福尔摩斯拿着手提灯在前面,我们借着昏暗的灯光,在那积雪未除、穿过院子通向前门的小径上前进。他俯身看着小径上被轧成粉末的雪,大声说:“全是蠢材!华生,你看!一团人也造不成这样的损坏。三处车轮迹。这是道利士的靴子;还有一对鞋底的平头钉,可能是马伕的。啊,一个女人,还跑着。当然是乔瑟林夫人首先发现情况去找人。对,肯定是她。斯蒂芬出来干什么?那是他的方头鞋,没错。华生,他给咱们开门时,你一定看到那双鞋子了吧?啊,这是什么?”

灯光停了一下,接着又慢慢地向前移动。

他急切地大声说:“浅口无带皮鞋,浅口无带皮鞋,而且是从前门那里过来的。看哪,这又是他。从脚的尺寸看,可能是个高个子男人,还拿着很重的东西。步距缩短了,脚尖的痕迹比脚跟的清楚。身负重物的人往往是重心前倾的。他回来了!啊,正是这样,正是这样!嗯,我看,咱们可以去睡觉了。”

在回村的路上,我的朋友一直没说话。可是在旅馆门前分手时,他把一只手搭在道利士巡官的肩膀上。

他说:“干这事的人又高又瘦,大约五十岁,左脚内翻,烟瘾很大,喜欢吸土耳其烟,吸烟时用烟嘴。”

道利士咕哝着说:“罗西恩上尉!脚和烟嘴的事我不知道,可是,你所说的其他情况都很清楚。可是,是谁告诉你这些外貌特徵的?”

“我向你提个问题作为回答。科普家以前是信天主教的吗?”

那位本地巡官意味深长地看了格雷格逊一眼。他拍着脑门说:“天主教?嗯,你提起这个了,我想,很久以前他们是信天主教的,可是,这究竟……!”

“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去看看郡志而已。晚安。”

第二天早晨,那两位警官用车把我的朋友和我送到城堡门口之后,就坐车到远处去调查了。福尔摩斯看着他们离去,眼中闪闪发光。

“恐怕过去这些年来我对你一直是很不公平的,华生。”我们转过身时,他有点莫测高深地评论了一句。

那个老年男仆给我们开了门。我们跟着他走进大厅时觉得很伤脑筋,因为他显然还为主人之死而深受折磨。

他尖声地喊到:“这里没你们的事。老天爷,难道你们永远也不让我们得到安宁?”

以前我曾说过,福尔摩斯有一种能使人平静下来的天才,于是那个老人逐渐镇静下来。“我想,这是艾金科特窗吧?”福尔摩斯抬头看着一扇很小的而颜色高雅的彩色玻璃窗问道。这时,冬天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古老的石铺地面上投射出色彩鲜明的花纹。

“是的,先生。全英国只有两个。”

我的朋友接着温和地问道:“无疑地,你伺候这一家人已经很多年了吧?”

“伺候他们?对,我和我们家族,差不多有二百年啦。我们和他们是棒打不散的哟。”

“我想,他们家的历史很有意思吧?”

“是的,先生。”

“我似乎听说过,这个不吉祥的断头台是专门为你的已故主人的某个祖先建造的?”

“对,雷内斯侯爵。是他自己的佃户--那些流氓们造的。他们恨他,原因只不过是他遵守老习惯。”

“真的?什么习惯?”

“是有关女人的,先生。图书室里那本书解释得不对。”

“大概你说的是《封建领主权》?”

“这个,我不想说野蛮人;可是,我相信这种词儿正对路。”

“嗯,我想看看图书室。”

那个老人把眼睛转向大厅尽头的一扇门。他嘟囔着说:“看图书室?你想在那里找什么?除了书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且,夫人也不愿意--咳,好吧。”

他很不礼貌地带我们走进一个长形低矮的房间,里面的书一直堆到房顶,尽头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壁炉。福尔摩斯无精打采地在屋里转了一会儿,然后停下来点了一支方头雪茄。

“嗯,华生,我想咱们该走了。”他说,“谢谢你,斯蒂芬。这房间很漂亮,尽管我由于看到里面放着印度地毯而觉得惊讶。”

那个老人愤慨地提出异议说:“印度的!那些是古波斯地毯。”

“肯定是印度的。”

“我跟你说是波斯的嘛!像你这样一位绅士应该知道,商标是刻上的。没有放大镜看不见吗?那就用放大镜看吧。真糟糕,他把火柴弄洒了!”

我们把洒了的火柴捡起收拾好,站起身来。我看到福尔摩斯那灰黄色的脸上忽然出现了兴奋的红晕,却弄不清怎么回事。

他说:“我弄错了,是波斯地毯。来吧,华生,到时候了,咱们该回村子里坐车回城去啦。”

几分钟以后,我们已离开城堡。使我惊奇的是:走出城堡的外墙之后,福尔摩斯立刻领路沿着一条通向马厩的小径走去。

我提示说:“你是打算调查那匹丢失了的马。”

“马?亲爱的朋友,我毫不怀疑,那匹马安全地藏在某个自用农场里,而格雷格逊却要满郡里到处去找。我要查的是这个。”

他走进第一个饲马房,回来时带了一抱稻草。“你再去拿一捆,华生,就足以达到咱们的目的了。”

“可是,咱们的目的是什么?”

“主要是走到前门而不被人发觉。”他笑着背起了他那捆稻草。

回头走完来时那段路,福尔摩斯举起食指压在嘴唇上示意不要出声。他小心地打开那扇大门。溜进近处的一间堆满了斗篷和手杖的房间,把两捆稻草都扔到地板上。

他小声说:“房子是用石头盖的,很安全。啊,这两件雨衣能帮大忙。”他划着一支火柴扔到稻草堆里,还说:“我毫不怀疑,我还能遇上需要使用这种不算过分的计谋的场合。”

当火焰在稻草上烧着,烧到雨衣时,缭绕的黑色浓烟从衣帽间灌进安斯沃斯城堡的大厅,烧着的胶皮也发出嘶嘶的和劈啪的响声。

我被熏得泪流不止,喘着气说:“老天爷!福尔摩斯,咱们要憋死了!”

他抓住了我的胳臂。

“等着。”他低声说,而就在他说话时,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恐怖的嚎叫声。

“着火啦!”

这绝望的嚎叫,我听出是斯蒂芬的声音。“着火啦!”他又一次尖声嚎叫。我们听到了他飞奔过大厅时的劈啪的脚步声。

“快!”福尔摩斯低声说。转眼间他已出了衣帽间,一直向图书室跑去。图书室的门半开着,可是,当我们闯进去时,那个正在歇斯底里地用双手猛敲大壁炉的人却连头也不回。

他尖声叫道:“着火了!房子着火了!咳,我那可怜的主人!老爷!老爷!”

福尔摩斯把手搭到他肩膀上,平静地说:“往衣帽间浇一桶水就行了。可是,最好还是由你把爵爷请出来吧。”

那个老人眼里冒火,手指头弯得像鹰爪一样。他扑向福尔摩斯。

“你耍鬼花招!”他尖声高叫,“由于你耍花招,我把他暴露出来了!”

“抓住他,华生。”福尔摩斯说,同时伸直了胳臂抓着他,“好啦,好啦。你是个忠诚的伙伴。”

这时,有一个人用衰弱的声音说:“到死也是忠诚的。”

我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那个古老的壁炉从边上打开了,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缺口,在那里站着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他身上落满尘土,一时间我觉得好像眼前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个幽灵。他大约有五十岁,形容憔悴,高鼻梁,脸色像古老的纸,一双昏花的眼睛狂乱地忽睁忽闭。

福尔摩斯很温和地说:“恐怕尘土使你觉得烦恼了吧,乔瑟林爵士。请坐下,那样不是更好吗?”

那个人步履蹒跚地跌坐在一张扶手椅上。他喘着气说:“你想必是警察了。”

“不,我是一个私人侦探,但是代表着正义的力量。”

乔瑟林爵士咧开嘴苦笑起来。

他说:“太晚了。”

“你病了吗?”

“我就要死了。”他张开手,露出一个空了的小药瓶,“我活不了多久了。”

“没有办法了吗,华生?”

我过去把了把病人的脉。他脸色发青,脉搏慢而且弱。

“没有办法了,福尔摩斯。”

乔瑟林爵士痛苦地伸直了腰。他说:“也许你能满足我最后的好奇心,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真情的?你一定是个很有洞察力的人。”

“我承认,在开始时是有困难的,”福尔摩斯说,“尽管后来这些困难在事情的进展过程中都自行消除了。显然,这个问题的全部要害在于两个突出事件的同时发生--使用了断头台和被害者的头颅的失踪。我问我自己,除了断头台对其有重大的象徵意义的那个人之外,谁会用这种既笨重又古怪的工具呢?如果是这么个情况,那么,这种重大意义的线索一定与断头台的历史有关。这个假定是合乎逻辑的。”那个贵族点点头。

“雷内斯自己的人民给他造的,”他咕哝道,“为了报复他对妇女们干的丑事。可是,请接着说下去,而且要快一点。”

“第一件事就谈这些。”福尔摩斯一边用手指头点了一下一边接着说,“第二件事给弄清整个问题投下了一线光明。这里不是新几内亚,那么,凶手为什么把被害者的头弄走呢?明显的答案是,他要掩盖被害者的真正身份。”他严峻地问道:“顺便问一下,你是怎么处置罗西恩上尉的头的?”

“斯蒂芬和我在半夜把它埋到家墓里面了,可是,对它还是非常敬重的。”回答的声音很微弱。

福尔摩斯继续说道:“剩下的就简单了。本地巡官根据死者的衣服和其他私人物品很容易把屍体认成是你,因此我认识到,除非是凶手和死者调换了衣服,否则就没有必要把头藏起来。衣服是在死之前换的,这一点可以从衣服上的血迹看出来。事先已经使死者丧失了活动能力,也许是给他吃了麻醉药;因为正像我对我的朋友华生医生解释过的那样,从一些现像可以清楚地看到:死者死前没有挣扎的迹象;还有,是从城堡的另一处把他运到博物馆去的。假定我的推理正确,那么,被害者就不能是乔瑟林爵士。可是,不是还有一个失踪的人吗?爵爷的表弟、被认为是凶手的贾斯帕·罗西恩上尉。”

我插话问道:“你怎么能向道利士描述被通缉者的特徵呢?”

“我看了死者的屍体就能办到这一点,华生。这两个人互相必须有许多相似之处,否则这种骗术从一开始就行不通。博物馆里有一个烟灰碟,里面有一个土耳其烟的烟头,是最近吸的,吸时使用了烟嘴。除了有烟瘾的人之外,谁也不会在那种可怕的情况下吸烟而留下那个不显眼的烟头。雪地里的足迹表明有人从主楼那里身负重物到这边来,而回去时是空身走的。我想,主要之点都讲完了。”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打破沉默的只有越来越大的风吹到窗户上发出的沙沙声和那个要死的人呼吸时发出的短促刺耳的喘息声。

他终于说道:“我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因为,只有上帝才能看到人类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我的行为只应当向上帝负责。然而,尽管我的经历是可耻和有罪的,我还是要在你能忍耐的限度以内向你说一些,以使你能答应我最后的要求。我应该告诉你:我表弟贾斯帕·罗西恩在干了那件使他结束了军事生涯的丑事之后,一直住在安斯沃斯。虽然他分文不名,而且已经由于邪恶的行为闹得声名狼藉,我还是把他当作亲人来欢迎,不但给他以财政上的支援,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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