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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爱方休:择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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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叔公眼睛早不中用了,让点灯是为了方便我们。”白三熟练地点亮了一室,脸上一阵柔软,是白三找到干净的布巾给我们擦拭水渍。

“你呢?”他整个人都湿透,衣料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好看的弧度,我看他一眼,一双耳朵微微烧红了。

他见我不动,拿过布巾仔细地将我头发,额头的水珠吸干净,然后自己没头没脑胡乱地擦了一下:“七叔公,上次我问你讨的那瓶药,你问是送给谁的,我将那人带来了。”

“快,快点让她走近些。”那老人的声音急切起来,听那动静,我再不过去,他就要扑过来。

“七叔公,她腿脚不太好,我扶她慢慢走过来。”

不知怎么,白三将手递给我的时候,我没有动,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令我心慌,好象一旦走近这个老人,就会发生出我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情。

“别害怕,七叔公不会伤害你的。”

老人发出奇怪的笑声,仿佛有浓痰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点点头,站了起来。

三十三章:七叔公

眼睛慢慢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一股腐肉与陈旧的味道直冲进鼻腔,抗拒地想退后一步,不料手却被那个久卧病床的老人用劲拽住,瘦骨嶙峋的指骨牢牢掐进我的皮肤中,老人裂开没有牙齿的嘴对着我笑:“总算在我咽气前等到机会了。”

我抽了几下自己的手,求救地看向白三,他摇摇头过来不动声色地掰开手指:“七叔公,你不是说人带过来,有惊人的秘密要告诉我吗,。”

“你,你找根绳子把她绑起来。”老人咳嗽着倒在被褥上,摇晃地挣扎不起来,真不晓得他刚才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七叔公,她是我的朋友,绑她做什么?”

“千万不能让她逃了,她,她会……”一口气噎在喉头,他双眼一翻晕了过去,脸上带着莫名的潮红。

一豆油灯孤零零地开在潮湿的斗室里,天下所有的寂寞仿佛都已种在它的灯草下。

多么寂寞。

“他难道想说我会妖法,所以要用牛筋绳子结结实实地捆成一个粽子?”

“只能等七叔公醒过来,他曾经和我说过,如果有人是识得他手中的奇药,一定要将那人带来给他看,他会说出一个惊人的秘密。”

他探过手,为老人碾了碾被头:“七叔公这是老毛病了。”

“白三,你不是一个会好奇的男人。”

“如果那秘密与你有关,我会很有兴趣的。”

我别过头去,不去看他带笑的眼睛:“你七叔公生的什么病?”

“生老病死中最痛苦的莫过于一个老字,即使英雄美人一样会迟暮,他现在不过是一个临死的老人,大前年开始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今年年头,他的状况越发不好,我每次来都生怕看到的是一具尸体,可他依旧在残喘,不知道他究竟在等待什么。”

或许他在等待有人会送来一具年轻完美的身体,紧绷闪亮的皮肤,雪亮如刀的眼睛,然后装下他那腐朽的灵魂。

我嘴角含着笑,眼神斜飞去看白三,这次是他急急避开我的目光。

“可能你七叔公看出我是个妖精,能吸人精血,所以才要你绑我。”

他愣愣的表情,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整张脸都红了,伸过手来将我的双夷托起來,轻轻翻转,握得紧紧,按在胸口,在暗室中挨得如此近距离,感觉他心脏有力地跳动,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分外暧昧。

“姐姐,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棋子有点不识趣得插话进来,一直立在旁边,总算找个机会开口。

等他醒过来,或许,他真能说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白三在床边的柜子里翻了一下,摸出两个小瓶递给我:“这个你识得吗?”

墨色描金的瓶身,我微微一怔,用到这种颜色的玉瓶里的药,一定是比金栗丸好上很多倍的妙物,我认得这制瓶的玉叫做玄梅,外暖内冰,药丸放置几百年都不会失效,是很难得的玉器,而且据说将玄梅制成的器物佩带在身上,寻常毒物就近不得身。

我的手指在拧开瓶盖的时候,微微一抖,白三忙用手在下面托着:“这可是七叔公最宝贝的两件,平时看都不准人看,你可千万别打碎了,不然他醒了恐怕是又要气晕过去。”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我又看了一眼平躺在那里的老人,除了胸口轻微的起伏,真同一具尸体没有两样,他不是无意间得到这些,有人给了他,还有人教了他。

“这一瓶叫做香彻骨,是一种春药,性子很温,不过没有解药。”我摇了摇其中的一瓶,又放了回去,“另一瓶是只影向谁去,天下再毒不过的毒物,普通人吃一颗即时毙命,不过。”我顿了顿,抬眼看一看白三,又看一看棋子,“不过如果是身中木系法术无法治疗的伤痛之人,吃上十天,每天一丸,虽然日夜两个时辰会痛不欲生,十日过后,身上的木毒却可完全祛除,永无后患。”

屋子里很静很静,除了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半晌,同时爆出两个声音。

“姐姐,姐姐的伤终于能够根治了。”这是棋子雀跃的欢呼,他顾不上礼貌,将瓶子劈手抢了过去,“这次说什么,我都不还了。”

另一个是苍老的七叔公,神志清明:“三儿,你带来的女子还在不在,她可逃走了?”

“我在这里,不会逃。”我平静地注视着他,虽然他看不见我,眼球处是一个黑雾雾的洞,“七叔公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婆娑的女子?”

他表情一阵迷茫:“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那这些药,七叔公是哪里得来的?”

“是一个女人给我的,她曾经留给我一大包这种药,然后一一将药性告诉我,可惜我太笨了,只记住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我曾经带着它们去很远的的镇上找最好的大夫来辩识,却没有一个说得出来源,十多年来,很多都被我随意糟蹋,只留下最后这几瓶,一瓶给了白三,还有这两瓶,我想只有哪一天,有人要能认出这些药,我才能再找到那个女人。”

“七叔公,你找她做什么?”白三问道。

“我老了。废了,我要她让我重新活一次。”

“让你重新活一次?”

“我亲眼看到的,我亲眼看到那个女人将她已经死去多日的男人救回来!”‘

我惊得人往后一仰,险些坐不住,白三将我靠在他身前,低声道:“你怎么了,全身抖这么厉害。”

我勉强稳住声音再问了一次:“七叔公,你说那女人会什么?”

“她男人明明死了十多天,她不知使得什么法术,让他又活生生地活了过来,那人是热的,有呼吸的,会说会笑。我要找到那个女人,她一定也有办法让我也再重新活一次,她会得起死回生之术。”

我再控制不住自己,用力摇着白三的手:“让你七叔公从头说,我想知道,想知道他所知道的一切。”

白三安慰地冲我点点头:“七叔公,你从头说吧,这事情我都没有听你提起过,以前问你这药的来历,你也总是哄着我不愿意说清楚,如今我倒也想听听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法术到底是怎么样的。”

老人指了指桌上的茶壶:“你倒口水来,我仔细说给你听。”

三十四章:七叔公的回忆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我的水性是全村最好的,所以常能到村后的后山去,那里有一个深潭,唤作白水潭,潭中有巨鱼,抓到了可卖好价钱,可是除了我,谁都不敢去,因为潭水太深,只要稍有不甚,就会被潭中的隐暗漩涡拖入潭底。

那一日,我还没有走到潭水边,就听到有水声,很响。我放慢脚步走过去,只见整个白水潭变成一个巨大的旋涡状,不停地旋转旋转,感觉象所有的水都要被翻江倒海一样,我惊呆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从那个旋涡中慢慢升起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翻腾的泡沫簇拥着将他们往上顶,繁花似锦,一层层退却后只余荒凉,我以为自己看到了神仙。

直到他们两个完全在水中现出身型,水面平静下来,那男的已经一动不动,完全靠那女子半抱半拖着,她足尖平踏水波,走上岸,将男子平放下来,头枕在她腿上,半伏着身,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容哥,容哥,你醒醒好不好,不要吓我,醒过来好不好。

语声婉转娇腻;让人心旌摇荡如春莺,又带着雪地白莲般的哀伤,那叫声越来越绝望,到后来似乎是杜鹃啼血一般让人不忍再听。

我从隐身的大石后走了出来,想着要走过去安慰她几句。

她悲痛中感觉依然敏锐,倏地抬起头喝道:“谁在那里!”衣袖轻挥,一道强风冲我的脸门直扑过来。

我被打得后退了几大步,脸生疼生疼,只得用手捂着回答:“我是山前村里的白季风,略通医术,要不要帮忙看看这位小哥的伤势。”方才走近些,看清那男子数不尽的伤口,全身浴血。

她幽幽叹口气,软下来应我:“他的伤通天下也没有人能看好了。谢谢这位大哥的好意。”

我放下手,与她正面一碰,心神俱乱,那女子真正是绝色之容,满池翻驳的潭水,丝毫没有溅到她身上一滴,粉光胜玉靓,衫薄拟蝉轻。幽绝、湿润的眼神,如同透过细细的网眼,从我的肌肤直抵心脏,没有丝毫粘连,却像雾一样弥漫开来。我明晓得她的意思是不想让人打扰这时刻,却依然忍不住靠过去:“或许我能想点办法。”

她一双星子般的眼定定看我,因为伤心而荡漾着些微水光,象是云烟浩淼的秋水,突然她笑开了,玉齿皓霜:“大哥还是回去吧。”

我暗想她为什么要笑,她在笑什么,那笑容真是曼妙到极点,低头去看那靠在她怀中的男子之时,却是大吃一惊,他瘦削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苍白,却有一种虚幻般的晶莹,整个人几乎都快变成诡异的透明。

“他的毒游走全身,已经断气五个时辰了。连我都救不了他,连我都救不了他。”声音渐渐低下去,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滚出来,顺着脸颊缓缓下滑,她淡淡地抬眼,凝望着我的眼睛,那些不舍,那些痛楚被她一一收进眼底,将她幽火般闪亮的眼染成朦胧的暮色,嘴角那抹笑容却依然倔强伫立。

她这样抱着一个死人,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若我离开,她是不是会疯掉,我鼻子里吸进一缕淡淡的香气,自然是她身上的,回头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潭水,心下一惊。

她随着我的目光也去看白水潭,自言自语:“原来我们是从这潭逃生的,这水真清真净,就象我以前住的院子里的那潭湖水一般。”

我猜到她的想法,见她立起身来,急呼道:“不可以,姑娘不可以轻生。”

她眼神湿漉漉地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大哥也是个聪明人。”

“或许还有法子可以救他的,姑娘活着才有希望,我们从长计议。”已经断气五个时辰的人,恐怕是神仙都救不,可我为了劝慰她,只能半哄半骗着。

“大哥说的有道理。”她居然还相信地点了点头,“我是不是真的没法子了呢。”眉毛秀气地皱了一皱,“大哥,你说这世上什么最重要?”

“难得有情人,这世上最重要的便是真情了。”我已经看出几分端倪,那男子必是为她受的致命之伤,“所以姑娘更加要珍惜自己的发肤身体才是。”

她娇俏地一拍双手,有点雀跃的样子。

我失措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泪还挂在她白玉般的脸上,是不是受刺激太深,所以才会做出如此截然不同的行为,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姑娘,姑娘你还好吧?”

“大哥,我没事。”她笑吟吟地回答。“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我要去救他,不管结果怎么样。”

救他,救一个死人,怎么救。

“求大哥一件事情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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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会傻点头了。

“大哥替我照看他的身体,最多三天,三天我就回来了。到时定有重谢。”

我糊里糊涂地答应下来,看着她伸展开身体一跃入水,姿势美妙地象一尾雪鱼,不同的是,潭水在她身体两边自动分开,一眨眼间,她已经深入潭底再也看不见。

我瞅瞅潭石上的男子,又看看天色,抱膝坐下来,后来想想,那时候,我是将她真当作神仙了,不是神仙怎么会在白水潭中这样来去自由,难道潭底还有个龙宫不成?

饿了,摘几个果子充饥,望着潭中雪鱼游来游去,身边躺着个断气的死人,那情景真是诡异得很,天色亮了暗,暗了又亮。

一直到第四天的晚上,我再忍不住想,她是不是一去不回了,正想着,水波翻滚,又如初见时那样,泡沫将她整个人送了出来。

冷冷的月光洒在她脸上看起来疲惫不堪,眼中有一抹哀痛,左手紧握对着我灿烂一笑,清脆地说道:“大哥,谢谢你这几天的看护,你果然是个守信之人。”

她飞快地上岸,在男子身边蹲下,打开手掌,掌心是一簇淡紫色的气团,象跳跃的火种,又象是一颗活泼的心脏,在她细白的指间耸动,她仔细地将那团东西对着他的嘴送了过去,一声小动物似的呜咽过后,身周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仿佛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又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见到那男子心口微微有了起伏,他居然起死回生,活了过来。

三十五章:九月初十

七叔公说到这里一口气没有接上又喘个不停,我和白三对望一眼,他端水,我捶背,两人极有默契的。

“那女子欢喜得什么似的,眼睛里亮晶晶一闪,却藏着抹不安,我想,人都活过来了还不安什么哪,她不知从那里掏出一只锦囊来,满满的小药瓶子,递到我手上说是谢礼,我怎么肯收,原本我就没想要她拿东西来谢我,可她再三坚持,我说不过她只能收起来。她用手指沾了点潭水,在石头上密密地写了字,把所有药的作用都写清楚了,又一再谢过,那男子已经能睁开眼睛,很低很低地唤了她一声……”

他唤她什么,我神经绷成一条直线,就等他说出口。

“我当时说自己略通医术也非骗人,祖上一直有人行医,到我这一辈就传到我手上,当时看石上清秀的字迹,整个人都晃了,迫不及待地看了一行又一行,人的记性就这么多,等到看了十多行再想回看上面的发现水渍一干,什么都没有了。我才想到回身去看他们两个,可身后空空一片,潭水静静无波,一切都仿佛是做了场梦一样。”

我拨弄着手中的羊脂玉瓶,心头失落落的,我以为会得到那份想要的答案,可是只差了这样一步。

“潭石上搭着一件她留下的衣衫,落梅般的图案,我拿起来仔细看,才知道哪里是落梅,一点点都是血渍,淡淡的腥气。”

“那件衣衫呢?”

“我还收着呢。”七叔公指了指墙角的木箱子,“在最底下有个夹层。”

白三过去打开箱盖,翻到下面,果然有一个夹层,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只有他手掌这么大小。他疑惑地看了看我,一套衣衫哪里有这么小。

我心下一惊,那料子我见过,也穿过,在吴广国的宫殿里,满满一整橱的,云绡,又轻又软的云绡。

布包放在我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打开,衣衫抖落一床,这许多年了,颜色依然分明,雪白的云朵的图形上面,果然是一搭一搭的血渍,时间长了,变成一种沉沉的暗红色,触目惊心,这是谁的血。

“小容。”白三见我半晌没有动静,将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唤我的名:“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回过头,我嘴巴张了张,不晓得说什么好,牙齿却忽然控制不住地打起架来,觉得自己身体抖得厉害,并不晓得在惧怕什么,是身体本身的反射作用,脑中忽然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她留下来的药有什么作用,我走过很远的路,问过多少行医者,都说从来没有见到过。”

“这些药在我以前住的国家很普遍。”我勉强自己回答着七叔公犀利的声音,“搬到这里以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后来白三拿给我看了,我觉得好奇才跟他过来你这边,我不认识你的那个女子,也不会什么起死回生的法术。”说得那样镇定,仿佛连自己都能够骗过一般。

白三过来将我推到他身后,温和地:“七叔公,她只是个普通人,我想带她回去了,下次我再来看你,给你带桂花酒可好。”

温和地叫人不能抗拒,七叔公点了点头,原本闪着光彩的脸一下子黯淡下去,喃喃道:“还是不对,我还是找不到。”

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响起来:“三儿,小心九月初十。”

等着他说下去,等了一柱香时间都没有下文,白三在我面前蹲下:“小容,我背你回去吧。”

我伏在他背上,暖意隔着衣服传过来,我侧过头,发丝沾着雨水,柔顺地贴在脸的两边,安静的,象一只猫咪,白三的步子稳健,踏着泥泞的小路,照样不摇不摆。

“我从来不知道被人背着是件舒服的事情,很小的时候,我爹娘就逝世了,可能他们也背过我,抱过我,可是温暖的感觉已经很淡很淡了。”我的手搭在他的颈上,自言自语着,似乎想将自己的过去在这短短的路途中倾诉干净,“我是由我师傅带大的,可连师傅也从来没有背过我。”

“他对你不好吗?”

“师傅对我很好,可是他不能背我,不能抱我,他和寻常人不同。”想着师傅冰冷的手指,脸上微微一湿,那只是雨水滴进了眼眶吧。

“小容,我还是要问,留下来好吗?”

“留——下——来?”我听见自己迷茫的声音重复着他的话。

“是,留下来做我的妻。”他的声音抬高,有着比往常多得多的坚定,清朗中带着隐约的光华,脚步没有停留,我的心却会跟着他的话语停留。

心如花绽放,雀跃的感觉一点一滴在累积,我离得他这样近,紧贴着,感受到他的呼吸一紧,几乎是屏住了气,因为我说:“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好,干脆利落,没有犹疑,没有再说下去,四周静默,连雨声都静止了一般,突然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在我耳朵边响起来,被惊地跳了一下,才发现是我的耳侧贴在了他的心脏背面,那强而有力的巨大回响,来自那个空洞。

接着整个人被放下地,我觉得眼前微微有些眩晕,站定了脚,轻轻揉下额头,整个被他拥在怀中,温柔的,爱恋的,这怀抱是我一直期待的那个吗?我微仰起头,望着白三,听那温柔的声音一直在说话,很茫然。

棋子从后面跑上来,把伞都丢在一边,笑着握住我的手:“姐姐,姐姐。”

他不是曾经让我离开这个村落,他不是曾经很不喜欢白三,为什么他的表情却如此欣喜呢?

三个人在大雨中淋得透湿,笑容始终没有减淡,我跟着他们在笑,心里的疼痛并不是虚弱苍白的笑容能够掩饰的,但是他们都太开心了,这样也好,真的,因为知道回不去,这样也好。娘亲,你也曾经到过这块地方,是你指引着我来到这里的,可是你究竟想告诉我些什么呢?

那个我心障的谜底到底在哪里?在哪里?

三十六章:定亲

日子很快就定下来。没有想到白家的长辈如此好说话,欢天喜地地定好了黄道吉日,又将大口大口装得满当当的箱子送过来作聘礼,在乞巧村,只有我们姐弟俩,烟水茫茫无处说,不过是孤花一叶。王婶婶赶着过来帮忙收拾,我手中拿的正是长长的礼单,靠在椅子上发愣,桌上满满堆着上好的衣料缎子,红红绿绿绣着花朵鸟雀的图案,一方方红木匣子一一打开着,玉器金器多得盖子都盖不上。

她过来抽走礼单:“姑娘这是怎么,都要做新娘子的人,嫁衣还在赶制着,我才去看过,穿上一定和仙女似的。”

我回过神来看她,晚上常常似睡似醒至天明,这些天神志游离,白天却经常说着说着话就走神,往往坐着坐着就入梦一样:“王婶婶说哪里的话,我是太开心了,半夜里做梦都会笑醒。”

王婶婶走到窗前看看天色:“这雨一下就是大半个月,希望姑娘出嫁的时候是个艳阳天才好,大红花轿吹吹打打,这才热闹,我早说过,真正是一门郎才女貌的好姻缘。”

她挑选出一对金圈耳环递给我:“姑娘戴上试试?”

我吓一跳,直接反应就是用手推开,这么大的圈,不把耳朵都戴掉地上?结果王婶婶松手,耳圈掉在地上,发出叮叮的清脆声音,下意识得蹲下身子去捡,有人先我一步,轻盈无声的靠近,将耳环抄在手中。

白三将我从地上挽起,一双眼笑得犹如弯月:“这些都是寻常家的聘礼,我另外有东西要给你。”

“还有几天就要过门了,这几天,你怎么可以跑过来?”王婶婶责问着,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喜气。

他握着我的手,转过身,温柔地答:“我想小容,过来看看她可好。”

“好,好,我过去看看喜被喜帐布置得是否妥当,你们自然有体己话要说,老婆子省得。”她将门带上。

我们无言的站在屋中,听着风吹过屋檐前的枝桠,雨滴不停打落起伏作响。

“腿可有好些。”他轻轻开口。

“好得差不多了,已经行动自如。”娘亲留下来的药果真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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