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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爱方休:择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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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告诉我的,但是我能看出来,我是不是会死。”他忽然揉身过来,紧紧地抱住我,身体已经没有正常的温度,凉凉的,两个人凑得那样近,他连呼吸都是凉的,我明明记得他以前的掌心很暖很暖,“如果我真的会死,你不要瞒着我好不好,请你一定告诉我,告诉我还有多少时间,我想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他的两条臂膀已经用尽了力气,仿佛这样就能永远拥抱彼此,不会迷失方向。

我尝试着也展开手臂,回抱住他,用很轻的声音回答他:“你不会死的,我回来这里,就是想要救你。”

☆、一模一样

如果还有时间,我应该对他说清楚前因后果,告诉他,回来的目的,但是故事太长,我没有办法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从头诉说,我怕说着说着,心已经不知不觉的碎掉,我和他总是在等,总是错过。

碧玺放开手臂时,反而是他在柔声地安慰我:“既然你答应我,说我不会死,我就相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我们去找一个人,先去找一个人。”如果记忆没有错误,那么在前面那丛火红色的仙野草拐角的地方,就是蕉井林的出口。

没想到我们的运气这么好,或者是时刻正和适宜,才走出林子,就看到一个小姑娘从面前走过去,手里捧着一大束才采摘下来的新鲜红果,我一双眼从她出现起就紧紧盯着,没有舍得放松开半分。

碧玺跟随着我的视线,一路网,疑惑地问道:“她和你长得很像,是你的孩子?”

我骇笑着摇头道:“我云英未嫁,哪里来的孩子。”

“真的很像。”他紧跟着要走过去,看个究竟,猛地停下步子来,“她身边还有大人跟着的。”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疾步冲着她走过来,小姑娘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声:“爹。”连人带果子扑进男人的怀里,爱娇地举高了双手道,“爹,你看我采了这么多果子,厉害吗?”

“颜儿一直很厉害。”男人夸着抱起她,将她放在自己的肩膀处,应该是经常做的动作,小姑娘坐得稳稳当当的,笑着低头数用裙子兜住的红果。

“我越看越觉得你们俩像。”碧玺用指尖点一下我的唇角,“笑起来,这里藏着一个很小的涡,一模一样。”

“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如实告诉他,“那个男人是我爹。”

“怎么可能,你明明在我身边,而且你已经是个成年人。”

“嘘,你听爹在喊我。”又一次听到爹爹的声音,我恨不得自己跑上前去,一头扑倒在他怀里,告诉他,我是容颜,我是颜儿,爹爹,我很想你,想你和娘亲。

“蕉井林是个好地方,但是妖气有些重,颜儿年龄还小,以后不许跑这么远,爹爹会担心的。”他接过女儿用衣角擦拭干净的红果,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道。

“只有这里才有好吃的果子,其他地方找不到。”小容颜撅撅嘴巴,自己也拿了个红果在啃,“而且爹爹就在附近,有妖气才不怕,爹爹会保护颜儿的。”

“一山自有一山高,爹爹虽然会些法术,但是与你过世的娘亲比起来就差得太远了,如果来一个厉害的人物,未必能保护颜儿周全。”说到亡妻,父亲的声音微微哽咽起来,“如果颜儿收到一丝半点的伤害,我怎么和你娘亲交代。”

“爹爹不伤心,颜儿会乖,以后爹爹不许我来蕉井林,就不来,我和爹爹一样,想娘亲了。”小容颜腾出两只手臂,软软地抱住父亲的脖颈,小面孔埋在他的头发里面,兜着的红果撒了一地而不自知。

☆、藏匿

走过他们身边时,父亲停顿下脚步,像是感应到某些气息,我抬起手来,想替自己念个遁形的咒符,想一想,还是没有动。

“爹爹怎么不走了?”小容颜低下头一看,破涕而笑道,“原来是果子掉在地上,我都没察觉到。”她作势要跳下来拾起,父亲不过是动了动手指,那些红果仿佛是长了眼睛,精准无比的跳回到她怀里,她欢喜地拍着手笑道,“还是爹爹最厉害。”

父亲从容地从我们面前走过去,再没有停留下来的意思,碧玺很乖巧地等他一直走远,才小声地问道:“他是不是发现我们躲在这里看他们?”

“是的,但他同时也发现我们没有丝毫的敌意,蕉井林原本就生长了很多妖灵,没有敌意的,都可以和平相处,他没必要太计较。”我想那时候,如果我刻意隐藏了,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

“他是你要找的人吗?”碧玺看着我的眼睛道,“你的眼圈都红了,为什么不现身与他说话?”

“再等一下,容我再等一下。”近乡情怯,在看到父亲的时候,已经与记忆中的那个影子合为一起,不再是能想而不能碰触的,我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你还要等什么?”他不解地问我。

我不想把真相告诉他,我答应说过要救他,却没有告诉他,要救的那个人其实是另一个他,碧玺,按理说,他应该在这个时间,比我早出现,比我早遇到父亲和幼时的我,那个碧玺,他在哪里,他究竟在哪里。

“你明明在看着我的,为什么又像是透过我的身体在看另一个值得你想念的人。”他实在太敏锐,我逃不过的,“那个人长得和我很像对不对,那个人就在这里对不对?”

“只有你,碧玺。”我用许多年,研习禁忌之法,将你的一魂三魄凝固成人形,我不能当着你的面说,我为得是另一个人,这样的话,对我对你,都过于残忍,我说不出口的。

他却仿佛是完全相信了:“那么,我们时候去见你的父亲。”

“我们偷偷跟在后面,去他们住的地方。”

“是怕惊动那一个你吗?”他一下子都明白过来,“她还太小,不一定能够接受这样多。”

我点点头,如果告诉幼年时的她,我害怕她会问我,娘亲后来有没有回来,因为经过这一场,连父亲都灰飞烟灭,我怎么告诉她。

还是念了一个隐藏起气息的符咒,我们的步子很快,离他们总是不远不近,他们原本也住的不远,我记得那个很大的木头屋子,看着他们走进去,只一个转身,父亲出来了,一双沉静的眼,看着我所站立的地方,笑着道:“既然已经跟这样久,不如现身,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

我抿了抿嘴角,没有轻举妄动。

一刹那,真的是很短的时间,背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在回答父亲:“我以为自己藏匿得很好了,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你发现了。”

父亲的神情间晃过一丝犹疑,随即我看到身边的碧玺突然睁大了双眼,因为他看到了自己,不知道该说是以后的,还是以前的碧玺,但是那种心脉相通的感觉,我很清楚,没有人会混淆过的错觉。

☆、功亏一篑

碧玺从我们身边擦身而过,脚底下踩到一片树叶,发出清脆的喀嚓声,我身边的那个他几乎是被惊得要原地跳起来,我赶紧握紧他的手,这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将体温分给他,让他安心。

“原来还是你。”父亲淡淡地说道,原来他们已经见过面,说过话的。

“我想问的那件事情,容先生依然不肯给我答案吗?”碧玺的脸,在惊鸿一瞥后的模糊,再次清晰地展现在我面前,他的双眉之间,有一道隐隐的红线,随着他笑,随着他说话,显得有些诡异。

我不自觉地抬起手来,去摸自己的眉毛,是不是那里也有相同的烙印。

“我已经告诉过你,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够回答的,当年那个施展法咒的人也不是我。”父亲很有耐心地同他说话,“这里不是你应该常驻的地方,扭曲而经历的时间,对所有人都会产生一定的伤害,你待不久的,如果可以,你回到来的地方,才是正道。”

碧玺摊了摊手道:“真可惜,我来的时候就没打算要回去的,固然你不是亲自经手的人,但那个人是你的妻子,你多半应该知道。”

“真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父亲依然很温和,温和到了极致。

碧玺一扭头,五官多少有些扭曲,但是被他强行克制住,他倒退了一步才道:“既然是这样,那么今日就不多打扰了,改天再叙。”

父亲眼见着他要离开,放声道:“纵然来多少次,我还是相同的答案,不知道的,永远就是不知道。”

碧玺嘴角挑起一点笑容,煞是好看,他没有要反驳父亲的意思,拱手行礼,安静地离去了。

父亲站在原地,过了片刻,眉宇间有些倦态:“他都走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我觉得手中一松,是少年的碧玺猛地挣脱开我,向着另一个自己扑过去,仿佛是根本不能承受的相互吸引,那个完整的他,在召唤着脱离开的一部分回到本体,我知道此时还不是时间,想要抓他回来,他不知哪里生出的巨大力气,根本不是我能够控制住。

千万不能让他被本体发现,否则功亏一篑,我咬着牙对双脚下了定身咒,然后又对两个人相握的手念了缠绕咒,除非是将我的那只手生生地撕扯而去,否则他不能离开我半步的距离。

可是,那股漩涡般的力量比我想的更加迅猛,肩膀处几乎已经可以听到骨头被扯开的咯吱作响,筋骨受损的呻吟,还有那种即将被活生生撕裂的痛楚。

少年碧玺惊慌失措地回过头来看着我,看到血渍从我肩膀处的衣料中慢慢渗透出来,他迷茫自己怎么会做出伤害我的举动,因为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我想到方才父亲的那句话,扭曲而经历的,会对所有人产生伤害,甚至会反噬,眼前的这一幕就是最好的解释。

“你可以选择更好的方法,而不是做出这样两败俱伤的咒术。”父亲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我的身边,一只手搭住我的另半边肩膀,“还是说,你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伤害他们两个人。”

☆、委屈

绵绵不断的力量从父亲的手传到我的身体里面,痛楚在一点一点被消磨掉,整个人不再是被绷紧成一道直线,两厢权衡的天平有了倾斜,慢慢归位到属于我的这一边,一寸一寸,将少年碧玺又挽回到了身边。

听到我轻轻吁出一口气,父亲才放开了手,两个人的额角都有汗,他轻笑道:“这不是件轻松的活。”

“绝对不是。”我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父亲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和少年碧玺,忽然变得张口结舌起来:“你,你,还有他……”

我自然清楚他在诧异什么,又生怕他说出来让身边人沮丧:“是,如你所想,都被猜中了。”

“真的是这样子?”他低声地问道,然后抬起手来,亲昵地碰了碰我的脸颊。

“你想对她做什么!”少年碧玺猛地将他的手给打开了,拍开后,又想到这个男人与我之间血亲的关系,神情变得十分尴尬,摸了摸鼻子,将眼神游离开来。

“真的是,连反应都是一样的。”父亲丝毫没有介意的,轻轻笑起来,“是同一个人吗?”

我又点了点头:“是,同一个人。”

“他好像缺少了一部分呢。”

“我带着他来把那部分找回。”

“颜儿?”父亲挣扎了一下,才发出试探性的熟悉称呼,随即感叹道,“我以为看不到你成年后的样子,没想到我运气真好,你和你娘亲长得真像。”

“是,很多人都这样说,说我们完全像是一个人。”我才答了一句,眼泪骤然从眼眶掉落下来,听着父亲温和的声音,我根本控制不住情绪,明明不该哭的时候,明明要谈正经事的时候。

“颜儿,哭起来也是美的。”父亲把我当做和小木屋里那个一般大的年纪,用衣袖给我印泪痕,“尽管很美,但是不想看到颜儿哭,没有一个做父亲的会乐意见到女儿的眼泪。”

只有很短的停顿,我整个人已经扑倒在父亲怀中,放声痛哭,没有这样肆意地流淌过眼泪,多少年,我总是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坐在那个位子上的我,已经不是单纯的我,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以至于我都忘记该怎么哭,怎么笑。

父亲很淡很淡地叹口气,抚摸着我的头发,每一下都很柔和,每一下都像是揉着我发痛到痉挛的心尖尖处,他明白我在哭什么,他实在太明白了:“颜儿,受委屈了。”

我不想说话,不想回答,不想说好还是不好,我能在此时此刻做的就是放任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不仅仅是委屈,带不走留不下的东西,这些年沉淀在那里,爆发出来就是另一种的歇斯底里。

“是不是我很早就没有在你身边了?”父亲捧起我的脸,他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爹爹很没用,没有保护好颜儿多久,就留下你一个人了,对不对?”

“爹爹是太想念娘亲了,娘亲在那边很孤独,她在等爹爹。”我说每一个字,都会掉下一颗泪珠,不明白身体为何储藏了那么多的水分,流之不尽,哭了还想哭。

“原来是这样,我那时候是这样子告诉你的吗?”父亲疼惜地将我的脑袋按在胸前,口中哄着我,一直哄着,“颜儿不哭了,颜儿再哭的话,这位小哥怕是也要哭了。”

☆、入魔

如果不是父亲的提醒,我差点忘记少年碧玺还在身边站着,一时之间过于忘情,眼睛中留下的只有这个人,带着专属于这个人的记忆,我想大概是在这一刹那,我体会到碧玺使用盘古大法的真正用意,想念一个人太多,真的会变得痴狂,痴狂到自己无法克制。

“如果让你和木屋中小歇的颜儿相遇,会不会发生刚才的场景?”父亲有些担忧地看着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也会那样。”一个属于这个时间的容颜和一个从以后时间重回来的容颜,说穿了依然是同一个身体,同一个人,在相遇的时间会相互吞噬,我彻底变作她,或者是她彻底变作我,只留下一个,才是正确的存在。

“那么,我们回到蕉井林里去说话,好不好?”父亲的手在我眉间一抹。

“是不是这里有隐隐的红线,和刚才那个他是一样的。”

“你们用了相同的禁忌之术,魂魄中已经被打下不可磨灭的烙印,逃到天界凡间都会被严惩的烙印。”父亲牵着我的手,往林子深处走,“这位小哥也请跟着。”

“那个,他,住在哪里?”

“不在这里,也不在更远的地方,他出现的时候,我才能感应到他的气息,否则的话,根本察觉不到丝毫。”父亲微微疑惑地答道,“我怀疑他已经入了魔道,他心中有太想得到的东西,那种执拗扭曲到他入魔。”

碧玺始终紧紧闭着嘴,他眼中的怀疑很重,但是他不问,大概是怕问出口,我也不会给他答案,那样子的话,会更加痛苦,于是他做出另一个选择。

“之前,我一直疑惑,他都已经执拗到入魔,为何却迟迟不肯对我们动手,每一次出现时,我能够感受到他身后藏着的戾气,然而只要看到颜儿,他的眉眼中皆是温柔,那种温柔像一池的秋水,让人不忍心去揭破他。”父亲站定了脚才道,“这里已经离小木屋很远,不会再有影响的,然而颜儿又不是他要找寻的那个人,他说他想救一个已经离世很多年的人。”

“那个人的名字叫雪夜。”

“是,雪夜。”父亲摇着头勉强笑道,“我没有欺骗他,如果我能够知道重生之法,我一定会用在你娘亲身上,让她活过来,不管最后的代价是什么,但那个人依然不相信我的话,他又不会吵我,每次都很安静地说几句话就走了。”

“他越来越质疑自己回到这里的目的。”我代替父亲将话说下去,“他在念动禁忌之法回来的时候,一定也有过两难的选择,一是可以选择回到雪夜还活着的时候,与她重新共处,然而一旦到了限定的日期,雪夜依然会死,生命依然会在那一天划下一个句点,他要的是延续下去,就像是当年的父亲,在七叔公的眼皮底下重生过来。”

“你真的是什么都知道了,那件事情,你娘亲也瞒了我很久很久,生怕我责怪她,其实我想怪的只是自己,如果不是她犯险用了重生大法,她又怎么会这样早得离开我们。”父亲的眼神中有种悲天悯人的情绪,“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代价的,她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她可曾后悔过。”

☆、完整

“即便知道了结局,娘亲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那些年做过的梦,那些被娘亲种在体内的梦境,一扇一扇打开的门之后,她从没有表露出过后悔,每一帧的记忆都是美好的,她冲着我笑,冲着父亲笑,她明明知道结局的,她一直知道的。

“那个人为何会确凿能在我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父亲多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少年碧玺,“你是回来找他的吗?”

“是,回来找他。”我毫不迟疑地回道。

“如果他要救回的人是雪夜,那么他与你,你可认为值得。”父亲不自禁地又来揉我的眉尖,我明白他是想将那条痕迹搓揉而去。

“爹爹,这个擦不掉的,阵法一旦启动,我们已经被认定是犯了大罪。”前世到今生的故事,实在太长太长,我没有办法同父亲解释,碧玺因为王母的恶作剧而认错了人,雪夜其实也是我,也是属于前世里夕颜仙子的一部分,当雪夜死去以后,此生的我才变得真正完整,没有缺陷,然而他以前不知道,我以前也不知道。

错,就一直这样的错下去,明眼人冷冷地看着我们,不会提醒。

“你非但长得像你娘亲,性子都是一样的烈性,听不得别人劝,要是能够听得劝,这会儿也不可能出现在我面前了,不是吗?”父亲十足地看透了我,看透我的本姓,看到了我的魂魄,“我尝试着去摸索过那个人的魂魄,他对我真的是毫无戒备,即便知道我的探试,依然任由我的沁入,所以我才能确定他没有恶意。”

“爹爹探试到了什么?”

“他的魂魄很完整,三魂七魄俱在。”父亲不再掩饰地冲着另一个碧玺直指问道,“那么这个他又是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我只能说他是父亲留下给我的痕迹。”我回过头去,给少年碧玺一个安抚的笑容,既然总会揭破,那么由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总比从我口中说出来的要好一些,他没有想象中那么慌乱失措,一双眼凝视着我,在等着我说话,“是的,你即是他,你是碧玺,他也是碧玺。”

他的身体晃了一晃,挣扎着平稳下声音问我:“我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也是因为他吗?”

我将他的手掌一翻,高高举起来,日光比方才我们来时更盛,更刺眼,但已经不能透过他,地上有一个很淡的影子,他的手一晃,那个影子也在晃动:“你看到没有,我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把你留在若雪寺的话,你已经慢慢化开,以我的能力是无法将你再重塑一次的,那时候,你就什么都剩不下来了。”

他看着那个影子,又看看我:“地上的影子真的是我?”

“是,你看你一动,它也会跟着动。”

“以前的我,没有影子的。”他很努力地回想着,“太阳再烈,我走来走去都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完整过。”他的嘴角微微卷起来,抬起眼帘看我时,眼瞳中蒙着一层我说不出来的东西,“可是,我即将变得完整了对不对,方才那股巨大的力量就是在召唤我对不对?”

☆、番外(上)

月华魅惑,晕晕华彩,叫人目眩神迷。

容颜独立在月光下,丝衣飘然,眼神专注,眉宇舒展,嘴角勾了极浅的一抹笑,能不能成功只在今日今时今地。

双手缓缓上举,口中的繁咒清晰吐出,静溢被打破,仿佛涤荡去天地间的尘埃,月华大盛,有一层不显眼的红,笼罩其中,将月华凝集成一条条游丝般的线传送到容颜的身体上。

送我回到想去的时间吧。

仿佛有个声音在回答她:机会每次只有半个时辰。

容颜合起眼,睫毛不住颤动,喃喃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第一处——

房内好生安静,一点点声音也没有,有种窒息的压抑。

容颜静静地看师傅,再看豫让,他们都神色紧张,如临大敌般一触即发,师傅的双手已经背到身后,有道红光自他的白衣间透出。

看不真切那人的脸,眼前一片银光煽动,用力闭了闭眼睁开还是依旧的模样,能听见自己很小的声音:“你是谁?”

他也不答话,单膝跪在面前,修长的手指握住衣带,轻轻放在嘴边。

容颜又问:“你究竟是谁?”

他仰视着我,这次她看清了他的眼,三分邪气,七分妩媚,隐隐动动地象在心口锯了一下,什么东西被撕裂开来,热热的向外汹涌喷出。

“主上,我是特地来接你入宫的,这么多年你流落在外,让我们找得好辛苦。”他声音低沉,擂鼓般震动着。

容颜分毫未动,她低头轻笑。

原来那个传说是真的,她真的回到经历过的事情中,真切的,她第一次在这里看到碧,那时她就该认出他的。

她的笑,似乎吓到的师傅,他叫她:小颜,过来。

容颜伏下身子,凑近碧的耳朵:“把解药给我师傅,我立时跟你回去。”

他不置信地看她,直直看进她的眼,耳朵后的皮肤却怯怯地红出来,粉粉的颜色,衬着他脖子后凝脂的皮肤,容颜忍不住伸出手指去触摸。

碧几乎是跳起来,象一个被大人欺侮的孩子,他问与她同样的问题:“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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