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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浪湾-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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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贝舒先生,您得出什么结论呢?”
“没有,预审法官先生。我不好意思承认,我没有得出结论。我只知道格尔森先生被躲在鸽楼里的人杀害了,但我不知道这人是从什么地方出去的。他为什么要杀害格尔森先生?是因为格尔森先生在监视他,或者撞见他干坏事?还是为了报仇,为了钱财,或者出于偶然?我不知道。我重复一遍,有人躲在这个鸽楼时,在门后面开了一枪……在新的命案发生之前,我能说的只有这些,预审法官先生。这就是我的侦查结果。警察后来的搜查也一样,没有更接近事实的发现。”
贝舒说得很肯定,好像这是永远也不能解开的谜。韦尔蒂耶先生带着嘲弄的口气指出:
“可是,凶手总得呆在某个地方。除非他上天入地。像您说的那样,我们只好认为他不翼而飞了。但这是说不通的。”
“那就请您来吧,预审法官先生。”贝舒话中带刺说。
“当然,我们是要调查的,警长。我相信,我们合作会产生满意的结果。对付犯罪方面是没有奇迹的,有的只是或巧或笨的办法。我们会想出办法的。”
见舒觉得大家不再需要他了,他扮演的角色暂时结束了,就抓住拉乌尔的胳膊,把他拉过来。
“你有什么高见?”
“我?没有。”
“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哪方面?”
“凶手……他怎么逃跑的?……”
“有好多想法。”
“我可一直注意着你,你好像心不在焉,挺无聊似的。”
“你的话我听不下去,贝舒。天哪!你可真啰唆!”
贝舒不服气。
“我的话可是简洁明了的样板。该说的我都说了,没有一句废话,正如我只做该做的事。”
“你没做该做的事,因为你没有破案。”
“那你呢?你得承认,你并没超过我。”
“超出许多。”
“哪一方面?你亲口对我说,你什么也不知道。”
“我是一无所知,但我无所不通。”
“讲明白。”
“我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嗯?”
“你得承认,了解事情发生的经过,是了不起的事。”
“了不起……了不起……”贝舒结结巴巴地说。他突然呆住了,像往常一样瞪大眼睛瞧着他。“你能说说吗?……”
“啊!这可不行!”
“为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
四、攻击
见舒没有抗议,甚至没有想到抱怨。他知道在这种场合,一如在其它场合,拉乌尔能看出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么拉乌尔对他和预审法官或者代理检察长的态度一般,并不特别尊重,他又凭什么生气呢?
他紧紧抓着朋友的胳膊,领他穿过庄园。一路上他大谈案情,装出思索的样子,提出一些问题,希望得到拉乌尔的回答。
“不管怎么说,谜太多了!有多少疑点要澄清啊!用不着给你举了,对吧?你和我一样清楚,譬如说,潜伏在鸽楼里的人,犯罪以后果着不走是说不通的,我们没有找到他;可是,说他逃掉了也不通,因为我们没有看见他逃跑……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犯罪的原因是什么?怎么!格尔森先生昨天才来,凶犯就要摆脱他——杀人就是为了把人摆脱——可是凶手怎么能猜到格尔森先生会过桥,开鸽楼门呢?这太难叫人相信了!”
贝舒停了一下,看着同伴的脸,拉乌尔没有表示厌烦,贝舒又接着说:
“我知道……你会反驳我说,这次凶杀也许纯属偶然,因为格尔森先生闯进了歹徒窝。可这是荒谬的!(贝舒轻蔑地重复这句话,似乎拉乌尔已经作了这种假设。)是的,这是十分荒谬的,因为格尔森先生足足花了两三分钟才把锁撬开,所以那个家伙有足够的时间躲藏到底层去。你一定承认我的推论是驳不倒的,要反驳就得用别的理山。”
拉乌尔没有驳他,始终不说话。
于是贝舒改变了策略,选择另一个问题来打破缺口。
“卡特琳娜·蒙泰西厄的事也一样,整个一团迷雾。昨天白天她干什么去了?她去了哪里?怎么回来的?几点钟回来的?真是个谜。这个谜对你来说更为神秘,因为你对这姑娘的过去,对她那些有或者没有根据的恐惧,她的怪念头,总之一切都不了解。”
“一切都不了解。”
“再说我也一样。但不管怎么说,有些基本情况我可以告诉你。”
“我现在没有兴趣。”
贝舒恼火了。
“妈的!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吗?那你在想什么?”
“想你。”
“想我?”
“对。”
“想我什么?”
“跟平常一样。”
“就是说,想我是笨蛋。”
“岂敢,想你是个很有逻辑头脑的人,做事慎重。”
“因此……?”
“因此,我早上起来就寻思,你为什么到拉迪卡代尔来?”
“我跟你说了,是来治肺炎后遗症的。”
“你想休养,当然是对的,但你可以到别处去,到班丹,到夏朗东都可以。为什么偏要选择这个地方?这里是你童年生活的地方吗?”
“不是。”贝舒尴尬地说,“但这茅屋是我一个朋友的,所以……”
“你撒谎。”
“看你说的!……”
“让我看看你的表,有趣的贝舒。”
警长从背心口袋里掏出那只旧银壳怀表给拉乌尔看。
“好。”拉乌尔说,“要不要我告诉你表壳里装着什么东西?”
“什么也没有。”贝舒说,越来越尴尬。
“有的,有一张小纸片,是你情人的照片。”
“我的情人?”
“对,就是那位厨娘。”
“你胡说什么?”
“你是厨娘夏尔洛特的情人。”
“夏尔洛特不是厨娘,是女伴。”
“女伴兼厨娘,又是你的情妇。”
“你疯了。”
“不管怎么说,你爱她。”
“我并不爱她。”
“那你为什么把她的照片放在胸口呢?”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天夜里,从你枕头底下拿出来看过。”
贝舒低声骂道:
“混蛋!……”
他气得发狂,他又上了一次当,而且被拉乌尔当做嘲笑的对象,实在气不过。哼,厨娘的情人!
“我再说一遍,”他一字一顿地说,“夏尔洛特不是厨娘,是格尔森夫人的女伴,帮她处理信件,几乎跟朋友一样。格尔森夫人很喜欢她。她心肠好,人又聪明,我有幸在巴黎认识她,是她向我谈起这座出租的茅屋,劝我来这里疗养,说在拉迪卡代尔能呼吸到新鲜空气。我一到这里,她就叫女主人在家里招待我,她们当即愿意把我看做密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她是个贞洁女人,我尊重她,绝不会要求做她的情人。”
“那么她丈夫呢?”
“这与我有关吗?”
“当然有。一个心肠又好、人又聪明的女伴,怎么会愿意和仆人来往呢?”
“阿诺尔德先生不是仆人,是管家,我们大家都尊重他,他知道该干什么。”
“贝舒,”拉乌尔高兴地叫起来,“你是个聪明人,走运的家伙,将来贝舒夫人给你做美味佳肴,我就到你们家搭伙。再说,我觉得你的未婚妻很不错……又有风度……又有魅力……丰满漂亮……不,不,我是里手,你知道……”
贝舒紧闭嘴唇,他很不喜欢这类玩笑,拉乌尔那种居高临下的戏谑神气,常常使他不快。
他打断了玩笑。
“够了。蒙泰西厄小姐就在那里,这些问题跟她毫无关系。”
他们又回到小城堡。卡特琳娜出来了,在一个小时以前格尔森夫人呆过的那间房里,她畏畏缩缩,脸色苍白。贝舒正准备向她介绍拉乌尔,拉乌尔已经躬身吻了姑娘的手,亲热地说:
“您好,卡特琳娜。身体好吗?”
贝舒惊讶地问:
“怎么!这可能吗?你认识小姐?”
“不认识。可她的事,你跟我谈了那么多,我当然熟悉她了!”
贝舒注视着他们两人,陷入沉思。这意味着什么呢?拉乌尔与蒙泰西厄小姐是不是预先有过接触呢?他是否为她的利益卷进来了?是不是又要弄自己?可是,这一切很复杂,很难弄清。要弄清事情,他缺乏许多材料。他很恼火,转过身去,背朝拉乌尔,气冲冲地走开了。
拉乌尔又鞠了一躬,请小姐原谅。
“小姐,请原谅。我太随便。我直率地告诉您,为了保持我对贝舒的优势,我总是捉弄他,有时也有点淘气,使他紧张。在他看来,这些事是不可思议。我在他眼里是一个巫师,一个魔鬼。他气走了,也让我安静了。我确实需要沉下心来,才能破这个案。”
他觉得,他已经干的,将来可能干的事情,都能得到姑娘的同意。从第一个钟头开始,她就成了他的俘虏,顺从他那充满温情的权威。
她把手伸给他。
“您可随意行动,先生。”
他见她太疲倦,就劝她不要卷入,尽量避开预审法官的讯问。
“您在卧室里别动,小姐。在我把事情弄得更清楚以前,要谨防不测。”
“您害怕,先生?”她犹豫地说。
“一点不怕,但我总是提防暗中看不见的东西。”
他请求她,并通过她请求格尔森夫人允许他把小城堡从底到顶彻底查看一遍。阿诺尔德先生陪他,检查了地下室和一楼,然后上到二楼,这里的房门都对着一条长长的走廊。房间矮小,里处四进去,角落充当卫生间,非常复杂。墙上贴着十八世纪的细木护壁板,挂着画,陈设着椅子和铺着旧手工挂毯的扶手椅。在贝尔特郎德和卡特琳娜住的套房之间,有一个楼梯问。
这道楼梯通向三楼。三楼正中是一间宽大的仓室,塞满了不用的器具,左右两边都是给仆人住的阁楼间,现在几乎无人居住,也几乎没有家具。夏尔洛特睡在右边卡特琳娜的上面,阿诺尔德先生睡在左边贝尔特朗德上面。这两层的窗户都对着花园。
检查结束之后,拉乌尔来到室外。法官们由贝舒陪着继续侦查。他们回来时,拉乌尔瞥了一下开着小门的那堵墙,早上,卡特琳娜就是通过这道门进来的。灌木丛和爬满长春藤的暖房废墟,把花园这一部分堵塞了。他手上有钥匙,就背着大家走了出去。
外边,沿墙有一条小径,蜿蜒攀上山边的小坡。他离开回浪湾,上了山,从果园和林边穿过去,到达第一个高地。那里有二十来所茅舍房屋,巴斯姆城堡超然耸立于这些房舍之中。
城堡带有四个小塔,外形与小城堡一模一样(后者好像是缩小了的复制品)。德·巴斯姆伯爵夫人就住在里面,她反对儿子皮埃尔和卡特琳娜结婚,拆散了这对情人。拉乌尔转了一圈,走到村中一家小饭店用午餐,同一些农民闲聊。两位年轻人受到反对的恋情,本地人都知道。他们常常碰见他俩手拉手坐在附近的树林里幽会。可是最近几天没有见到他们。
“一切都清楚了。”拉乌尔想,“伯爵夫人叫儿子外出旅行,约会就停了。昨天早上,小伙子给卡特琳娜写信,告诉她出门的事,她看信后十分伤心,溜出回浪湾,跑到平时相会的地方。可是皮埃尔·德·巴斯姆伯爵却不在那儿。”
拉乌尔朝小树林走去——他上来时也是沿着这片林子走的——钻进一片茂密的丛林。矮林中已经辟出一条小路。他到了一块空地边上,空地周围生长着参天大树,对面,放着一条粗糙的凳子。无疑,这对未婚夫妻就是坐在这条凳子上幽会的。他在凳子上坐下,可是只过了几分钟,就惊奇地发现,离他十到十五米远的地方,一条野兽行走的小道尽头,一堆枯叶被什么异常的东西拱起。有东西在动。
他悄悄走过去。骚动越来越明显,还夹着呻吟。他走到那里,只见一个怪模怪样的老太婆的头露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沾满树枝和青苔。同时,一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女人从裹尸布似的树叶下面钻出来。
她脸色苍白,惊恐不安,目光慌乱,无力地倒了下去,抱着脑袋呻吟,像被人打了一棍,非常痛苦似的。
拉乌尔问她,她总是哼哼唧唧地不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就回到巴斯姆村,把饭店老板请来。老板告诉他:
“肯定是沃什尔大娘,一个啰啰唆唆的老太婆,儿子死后就完全疯了。她儿子是伐木工,被砍倒的一棵橡树压死了。蒙泰西厄先生在世时,她常到小城堡去干活,给小路除草。”
老板果然认出那是沃什尔大娘。老板和拉乌尔一起把她扶到树林边,她那间破窝棚里,让她平躺在床上。她还在嘟嘟囔囔。未了,拉乌尔才听出几句翻来覆去的老话:
“三棵溜,我告诉您,美丽的小姐……三棵溜……是那位先生……我告诉您……他恨您……要杀死您,美丽的小姐……当心呀!”
“她看错人了。”老板冷笑着走开了。“再见,沃什尔大娘,好好睡!”
她轻轻地哭着,双手仍紧捧着头不放,脸上显得很痛苦。拉乌尔弯下腰,发现她银色的头发丝中,有凝固的血块。她把手帕放在水罐里浸湿,帮她把血止住。她安静一点,睡着后,拉乌尔又回到空地,只一弯腰就在枯叶旁边,发现一节刚砍下来的狼牙棒似的粗树根。
“明白了。”他寻思,“有人打了沃什尔大娘,拖她到这里用树叶盖好,让她死掉。可这是谁打的呢?为什么打她呢?是否就是那杀人凶手干的?”
沃什尔大娘的话让拉乌尔担心……“美丽的小姐”是不是指卡特琳娜呢?二十四小时以前卡特琳娜在这片树林里转来转去,找未婚夫,被疯子碰上了。疯子对她说:“他要杀死您,美丽的小姐……他要杀死您……”她一定吓坏了,就逃到巴黎向他拉乌尔求救。
从这方面看,推断好像很站得住脚。至于老太婆翻来覆去说的“三棵溜”这句胡言乱语,拉乌尔就不想在上面耽搁时间了。照习惯,他认为这些谜时间一到就会不解自明。
夜色降临时分他才回小城堡,法官和医生早就走了。一个警察在栅门口站岗。
“一个警察不够。”他对贝舒说。
“为什么?”贝舒急忙问道。“有新情况?你担心吗?”
“你呢,贝舒,你不担心吗?”拉乌尔说。
“担什么心呢?只要把过去的事情弄清楚就行了。不会发生什么新的事情。”
“你多傻呀,可怜的贝舒!”
“究竟有什么事呢?”
“卡特琳娜受到严重威胁。”
“好家伙,她口口声声这么说,你也跟着说起来了。”
“杰出的贝舒,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去吃晚饭,抽你的烟斗,到贝舒大宾馆睡觉吧。我守在这儿。”
“你是说我们睡在这里。”队长耸耸肩膀大声嚷道。
“对,就在这间客厅里,睡在这两把舒服的扶手椅上。你要是冷,我给你做一个暖脚筒,要是饿了,我给你一块涂上果酱的面包片,要是打呼噜,我就叫你尝尝我脚的滋味,要是你……”
“别说了!”贝舒笑道,“我睡觉只闭一只眼睛。”
“我闭另一只。合起来正好一双。”
仆人侍候他们吃过晚饭。他们抽着烟,亲密地聊天,回忆共同的经历,讲述一些故事。他们围着小城堡转了两次,一直走到鸽楼,还叫醒了在栅栏边打吨的站岗的警察。
半夜,他们才躺下来。
“你闭哪只眼,贝舒?”
“右眼。”
“那我就闭左眼。但我把两只耳朵都张着。”
屋里屋外,一片静寂。贝舒并不相信有危险,睡得沉沉的,两次打起了呼噜,腿肚子上挨了拉乌尔一脚。后来,拉乌尔也睡着了。过了一小时,他一惊而起,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喊叫。
“不像人喊,”贝舒结结巴巴地说。“是猫头鹰。”
突然,又是一声喊叫。
拉乌尔扑向楼梯,大叫:
“在上面,在妹妹房里……他妈的,看谁敢碰她!……”
“我到外面守着。”贝舒说,“这个家伙要是从窗口跳出来,就抓住他。”
“如果他把卡特琳娜杀了呢?”
贝舒退回来。拉乌尔跑到最后一级,放了一枪,吓唬歹徒,并向仆人们报警。他用拳头使劲擂门,砸开一块门板,贝舒伸手拉开门闩,开了锁,他们冲进去。
房间里点着盏暗暗的小灯。窗户开着。卡特琳娜一个人躺在床上,呼吸困难地呻吟着,好像发了哮喘。
“贝舒,你快去花园,我来照料卡特琳娜。”拉乌尔吩咐道。
这时,贝尔特朗德也来了。他们俯身观察姑娘,立即觉得事情不要紧。她还在呼吸。尽管还在气喘,她还是低声说:
“他掐我脖子……没来得及把我掐死。”
“他掐您脖子。”拉乌尔惊叫道,“啊!他从哪里进来的?”
“我不知道……窗户……我想……”
“窗户原来是关着的吗?”
“不……从来不关……”
“是谁?”
“我只看见一个影子。”
她没有再说下去。恐惧和痛苦使她心力交瘁,她又晕了过去。
五、三棵“溜”
贝尔特朗德照料妹妹的时候,拉乌尔跑到窗口,看到贝舒抓着阳台的铁栏杆,悬在突饰上方。
“喂,这是干什么!快下来,白痴?”他说。
“下来以后怎么办?夜色墨黑。到下面,能做什么?”
“在这里又能做什么?”
“从这里可以看见……”
他掏出电筒,直射花园。拉乌尔也打开电筒。两只手电筒电很足,强烈的光束投射在小路和树丛上。
“看,那里……一个影子……”拉乌尔说。
“对,在暖房废墟那边……”
那影子像一只疯狂的野兽一样乱蹦乱跳,无疑想混淆视线,不让别人认出他来。
“照着他,”拉乌尔吩咐道,“我去抓他。”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跨过阳台,上面,上一层,就传来一声枪响。一定是仆人阿诺尔德开的枪。花园那边一声惨叫,黑影转了几下,倒下去,又站起来,又倒下去,最后,缩成一团不动了。
这一次,拉乌尔欢呼着跳下去。
“打中了!好极了!贝舒,照着野兽。给我照路!”
可惜,贝舒一心想参加战斗,没有服从命令。他也同样跳下去,当他们再次开亮手电,奔到暖房附近野兽躺着的——按拉乌尔的说法——地方时,看到的只是一块被踩过、压过的草坪,而没有找到尸体。
“傻瓜!蠢东西!”拉乌尔吼道,“你犯了错误,他利用你给他的几秒钟黑暗溜掉了。”
“可他死了呀!”贝舒可怜巴巴地抱怨说。
“活得跟你我一样。装死的。”
“不要紧,我们顺着他在草地上留下的足迹追下去。”
警察跑来了。在他们帮助下,拉乌尔和贝舒躬着腰在草上搜索了四五分钟,但是,在几米远的地方,足迹出了草坪,消失在一条砾石小路上。拉乌尔没有再搜下去,回到了小城堡。阿诺尔德拿着枪从楼梯上走下来。
阿诺尔德被拉乌尔的枪声惊醒了,以为是警察和杀害格尔森先生的凶手在搏斗,便打开窗户,探出身子,隐约看见一个影子从蒙泰西厄小姐的房间里跳出来。他仔细盯着,当手电照到那影子时,他就瞄准开了枪。
“可惜,您把电筒灭了。”他说,“要不,就打死了。但是不要紧,让他再捱几天。他负了重伤,会像狐狸那样死在某个小树丛中的,我们一定能找到他。”
什么也没找到。拉乌尔得知卡特琳娜在姐姐贝尔特朗德和夏尔洛特照看下安静地睡着了,便和贝舒一起小寐一会儿,到黎明时分,又开始搜索起来,但他很快就明白,这次搜索的结果比上次好不到哪里去。
“一无所获!”见舒最后说,“杀害格尔森先生,又企图杀害卡特琳娜的凶手一定躲在墙内某处进不去的地方,在嘲笑我们无能哩。就算他受了伤,把伤养好后,又会来的。”
“下一次要是我们比昨天晚上笨一点,他就会把卡特琳娜害了。”拉乌尔说,他没有忘记沃什尔大娘的话。“贝舒,贝舒,我们守着她。不让她伤着一根毫毛。”
第二天,在拉迪卡代尔教堂举行葬礼之后,贝尔特朗德就送格尔森先生的遗体到巴黎去安葬。在她出门的那段时间里,卡特琳娜全身发烧,虚弱不堪,一直躺在床上。夏尔洛特睡在她旁边。拉乌尔和贝舒睡在与她的房间相通的两间房子里,轮流值班。
调查仍在继续,但只限于格尔森先生被害一事,拉乌尔不想让检察院和警察知道有人企图谋害蒙泰西厄小姐。他们只是简单地以为夜里虚惊一场,朝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开了一枪。这样就把卡特琳娜排除在调查之外了。卡特琳娜很痛苦,检察官问了她几句,只是走走过场,她回答说这些事情她一无所知。
贝舒则很起劲。由于拉乌尔对案子,至少对搜查似乎不感兴趣,贝舒就从巴黎请来两位也在度假的同伴,一起进行——按拉乌尔的说法——最周密的侦查。花园被划成许多块,每一块又分成若干小块。三人先分开,后会和,从大块走到小块,对每一块土坷垃,每一块石头,每一根小草都细细查看。然而这又是白费功夫,既没有发现什么洞穴,也没有发现什么隧道,连一个可疑的小坑都没有发现。
“连一个老鼠洞都没有发现。”无所事事,靠钓鱼打发时间的拉乌尔开玩笑说,“你想到树了没有,贝舒?谁知道呢?也许树上藏着一个杀人的类人猿呢?”
“够了!”贝舒恼怒地抗议,“你什么都不在乎?”
“是的,什么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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