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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职怪业俱乐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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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兹尔这群多彩多姿的朋友当中,查德教授是极为有趣的一位。他在人种学的领域里非常出名——那是一门有趣的学问,可是我们这个世界之间有很大的距离——专门研究野蛮人和语言之间的关系,是这方面数一数二的重量级权威。他在布卢姆斯伯里的哈特街一带也很有名,人人都知道秃头、留着胡子、戴着眼镜的男人,看他的脸就知道他很有耐心,是那种不会生气的特立独行者。他每日穿梭于大英博物馆和几家顶尖的茶馆之间,带着一大堆书以及寒怆但牢靠的雨伞。他的书和雨伞绝不离身,人们认为——那些古波斯手稿室的小知识分子是这么认为的——即使回到他那间牧羊人灌木区的小砖房后,他还是会抱着这些东西一起上床睡觉。他和三位面恶心善的姐姐同住,就如同兢兢业业的学生一般,过着愉快的生活。没有人会认为这样的生活是令人振奋的。只有当巴兹尔·格兰特在深夜时分造访,二人激烈争论问题时,他的生活才会出现少许波澜。

巴兹尔虽然年近六十,却仍带有狂野的孩子气;不知是何缘故,每当他拜访这位好学而且不修边幅的朋友时,他的孩子气就格外旺盛。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两人我都认识,而且经常和他们吃饭,在那个奇特的黄昏,奇怪的灾难降临到教授身上,格兰特却十分快乐。查德教授就像他那阶层的人一样——那个阶层曾都是些中产阶级学者——是个激进分子,而且是严肃古板的那一型。格兰特也很激进,不过,他算是那种不大常见的类型,明辨是非,并且会花很多时间来质疑激进党。当时查德刚在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名为《祖鲁人的利益以及新马康果防线》的文章;在这份精准的科学报导中,他除了提出对查卡·时期的习俗研究之外,同时对英、德两国干涉这些习俗的行为提出激烈抗议。巴兹尔·格兰特在房里来回沉重地踱着大步,情绪高昂,说话声震动了房间,而查德坐着看杂志,他的眼镜反射着灯光,额头上的皱纹并不是代表着愤怒,而是因为心情混乱。

“可敬的查德,我并不反对你的意见,”巴兹尔说,“我所反对的,是你的态度。你为祖鲁人仗义执言,固然非常正确;可是,你并未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没错,你是懂得祖鲁人烹调番茄的方式,你也知道他们在擤鼻涕之前要先祈祷。但你仍然不能像我一样了解祖鲁人,虽然我不知道assegai·和alligator·之间的区别是什么。查德,你比较有学问;可是,我比你更像祖鲁人。为什么快乐原始的野蛮人总是受到不同文明的人爱戴?为什么呢?你是个智者、慈善家,而且很博学;可是呀,查德,你不是野蛮人,别再编织美梦了!去问问你姐姐,或去请教大英博物馆的图书馆员,好好认清你自己。你看这把伞,”他把这件可怜可敬的东西举起来,“你看看这个。我确信,十年以来,你总是把它夹在腋下走来走去。就算有人说你打从八个月大起就带着这把伞,我也相信。可是,你就是从未把它当做一支标枪,把它射出去,并且配上你的呐喊,你看——”

他将雨伞咻咻地射过教授的秃头,雨伞撞上一堆书,把花瓶也震得摇摇晃晃。

查德教授依然无动于衷;他在灯光的映照下抬起头,额头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你的心智思考,”他答道,“总是太快,而且有点杂乱无章。我不认为有什么……不一致。”他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个字眼,“只要原住民觉得契合、觉得有必要,他们就有权在演化的过程中维持现状。既然我们可以提出各种价值观,宇宙的演进就有千万种模式,故而,目前讨论的演化阶段才被定义得比较卑微。所以我不认为有什么不一致。”

他说话的时候,只移动嘴唇,并无其他表情;他的玻璃镜片,像是两个苍白的月亮在闪闪发光。

格兰特望着教授,笑得浑身发抖。

“没错,”他说,“完全一致,你真是原住民忠实的友人啊!不过,刚才的说法却十分不恰当。无论如何,我绝不敢说祖鲁人处于卑微的演化阶段。诸如对着月亮吠叫、在暗处怕鬼等等行为,我并不觉得愚蠢无知。对我来说,这些都深富哲学意味。为什么当一个人察觉到生存本身的奥秘与危机时,就该被人当做白痴?想想看吧,我亲爱的查德,我们这些身处黑暗之中却不怕魔鬼的人,是不是才是真正的白痴?”

查德教授带着爱书人独有的虔敬之意,用一把骨制裁纸刀,划开那本杂志中的某一页。

“毫无疑问的,”他说,“这是一个站得住脚的假说。我想,你的假说大致上是这样的:你认为我们的文明并不是、也不会是祖鲁文明的进阶;相反地,根据我对于你的理解,我们的文明和祖鲁文明是一样的,说不定还更落后。在此,我想指出你的这种假说,多少带有一种‘基本论’的性质,而这种‘基本论’是无法讨论的。我的意思是,它如同‘悲观’和‘物质并不存在’的‘基本论’一般,也不能加以充分讨论。有些人相信的论点本身并没什么矛盾之处,可是若只能强行坚持论点,而不能提出有力的论证,对论点本身也就没有什么建设性。不过,我想你并不是这样的人。”

巴兹尔朝他脑袋丢了一本书,拿出一支雪茄。

“你并不理解我的想法。”他说,“不过,有失必有得,作为补偿,你不介意我抽烟。抽烟,是多么讨人厌的野蛮仪式,可是你并不反对,我真是不能理解。当我十岁开始抽烟时,我便成为一个祖鲁人了。虽然你懂得很多祖鲁族的事情,但你毕竟是个科学家。而我,由于我是个野蛮人,因此我对他们比你清楚。举例来说吧,你研究语言的来源,认为语言是从某种特有生物形成的神秘语言而来,你以许多事实和学术成果佐证你的理论,让我耳目一新,可是你仍然不能使我信服。因为,我就是觉得事情并非如此。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这么想?我只能回答:因为我是个祖鲁人。如果你要问我——这是你最可能问我的问题——祖鲁人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我的回答还是一样。我心目中的祖鲁人,会在七岁的时候爬苏塞克斯郡的苹果树,也会怕英国巷子里的鬼。”

“你的思考方式——”

查德丝毫不为所动,正要开口说话就被打断了。他姐姐强壮的手臂猛然打开门——在姐弟人数悬殊的家庭里,总会在做姐姐的身上看到这种男性化倾向——她说:

“詹姆斯,大英博物馆的宾厄姆先生又来见你了。”

祖鲁人的哲学家茫然地站起来,惴惴不安地走出房间。这种人总是将哲学当成家常便饭,却对俗世生活中的应对进退敬而远之。

“查德小姐,希望你不介意,我听说,”巴兹尔说,“大英博物馆有一个相当不错的空缺,请问,查德教授要去管理古代亚洲的手稿吗?”

那位老处女冷峻的脸孔瞬间喜忧参半。

“是的。”她说,“如果当真如此,我们做姐姐的不但觉得很光荣,更觉得大大地解脱了呢,因为我们可以不用再操那么多心了。詹姆斯的身体一向不好,而家里又一直很穷,所以我们只好去报社工作,或者去当家庭老师。而他呢,只有一堆可怕恼人的概念以及无穷尽的研发工作,他对学问的喜好,远胜于他对男女老少的爱。如果不是这件好差事,我们可真担忧他的精神状况。不过,我想工作应该是确定了。”

“我真是为他感到高兴,”巴兹尔担忧地说,“不过,他们的官僚作风很不保险,所以,我劝您千万不要抱太高的期望,以免失望。我认识一些人,和令弟一样优秀的人,他们曾经比他更有把握,结果还是落了空。当然,如果真的——”

“如果真的变成你说的这样,”这女子狠狠地说,“那么这位百无一用的书生就要试着去赚钱了!”

她说话时,教授又走回房里,仍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是真的吗?”巴兹尔眼神热烈地问。

“不。”查德教授茫然了一会,才答道,“你的论点中,有三项错误。”

“你说什么?”格兰特问道。

“嗯,”教授慢慢地说,“你认为你能获知祖鲁人的生活精髓——”

“噢!去你的祖鲁人的生活!”格兰特又好气又好笑,“我是说,你是不是获得那个职位了?”

“你是指管理亚洲古手稿的职位?”他睁大眼睛,像小孩子一样好奇。“噢,是的,我被录用了。不过,关于你提出的论点,我真正反对的是——我承认这一点是我刚才离开房间时想出来的——你不但误以为在事实之外还存在了某种祖鲁人的真实,而且也以为真相的存在会阻挠你的发现——”

“我真服了你!”巴兹尔坐下来大笑不已。

这时,教授的姐姐离开房间,也许回房休息去了吧,也许不是。

绿屋疑云

我们离开查德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非常晚了。从牧羊人灌木区的查德家到兰柏特的巴兹尔家,一路上既漫长又无聊。这导致第二天早上,我们睡到很晚才下楼用餐。那晚我就在格兰特家过夜了,真是不好意思,起床时竟然差不多中午了。虽然很迟用餐,然而我们却一点都不着急。餐桌前的格兰特尤其显得怡然自得,我怀疑,如果搁在最上方不是一份电报的话,他不会打开那堆信件的任何一封——在现代人漫不经心的生活中,它倒是非常成功地令人感到紧迫。巴兹尔像剥蛋壳、喝红茶那样,心不在焉地打开电报。他读着电报,虽然一语不发,可是不知怎的,就是有点不对劲,让我感觉到眼前这具文风不动的躯体突然紧绷了起来,就像是松了弦的吉他又被扭紧。虽然巴兹尔一言不发地坐着,可是我知道他头脑仿佛被一桶冰水当头泼下似的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出我的意料,他闷闷不乐地回到座位,重重地坐下,像踢开脚边的丧家狗一样,把电报狠狠踢开,然后快步走到我面前。

“你觉得怎么样?”他边说边在我面前摊开那份电报。

电报的内容是:

请速至。詹姆斯精神状况危急。查德女士。

“她是什么意思?”我停了一下,不悦地说:“这几个女人老是叨念着,可怜的老教授打出生就发疯了。”

“你错了。”格兰特沉稳地说,“的确,明理的女人总认为好学的男人全是疯子;没错,实际上,女人认为无论哪一种男人都是疯子。不过,她们并不会把这种想法写在电报里,正如她们不会在电报里向你宣称草是绿色的、上帝是博爱的;这些事情是老生常谈,通常也是个人私下的想法。不过,查德小姐竟敢在邮局的陌生女子面前写下她弟弟脑筋有问题这件事,显然,这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所以她才不得不这么做。她想不出其他足以让我们马上动身的方法。”

“这招很有效。”我笑着说。

“嗯,没错。”他答道,“这附近有个马车招呼站。”

我们赶紧坐车,一路上经过西敏寺大桥,穿过特拉法加广场,最后沿着皮卡地里前行,来到亚斯毕吉路。巴兹尔一路上都没吭声,直到打开查德家的大门时,他才开始说话:

“我的朋友,信不信由你——”他说,“这件事,无论在伦敦或在任何文明国度中,都是最古怪复杂的一项奇事。”

“深表同情也深感敬意,可是我不大了解怎么回事。”我说,“这个魂不守舍的老家伙,总是在虚幻世界的边缘梦游着,因惊喜而发疯,有什么奇怪的呢?他的脑袋像萝卜那样难以理喻,心灵像张蜘蛛网,没有力气去面对命运突发的变化——这又有什么不可思议?简而言之,詹姆斯·查德因为兴奋过度而精神失常,这有什么奇怪的?”

“这真的一点也不奇怪,”巴兹尔静静答道,“如果教授发疯了,绝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重复说,“我说的奇怪现象,并不是这件事。”

“那么,”我跺着脚问道,“奇怪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奇怪的地方是,”巴兹尔拉着门铃说,“他并不是因为兴奋过度才发疯。”

才进门,就看见身材高壮的查德大小姐挡在前头;另外两位小姐也各自挡在走道和小客厅前面。她们好像想要挡住什么,不给人看见。这三位小姐就像是梅特林克·奇异的戏剧作品中,穿着黑衣的三位女士;她们就像是希腊悲剧中的唱诗班,不让观众目睹灾难的真相。

“请坐下吧!”其中一位说,她的声音生硬中带着伤痛,“我想,我还是开门见山地告诉两位吧。”

她黯然失神地望向窗户外头,以平稳而机械化的口气继续往下说:

“我还是一五一十从头细说。今天早上,我在收拾早餐用具时,两位姐妹因为身体不大舒服,便待在楼上没有下来。那时,我弟弟走出房间,我本来以为他是要拿一本书。可是,当他走回房间时,手上并没有拿书,而且是望着空炉架站了好一会儿。于是我就问他:‘你是不是要找什么东西?我帮你拿。’但是他没有回答我。他这种反应并不奇怪,因为他常常心不在焉。我又问了他一次,他还是不理我。有时候,他就是整个人都沉浸在他的学问里,这时只要在他肩膀上拍一下,就可以让他回过神来,所以我绕过桌子走近他。接着,我所受到的惊吓实在难以言传。现在听起来好像很蠢,可是在当时却觉得十分严重,简直让人精神错乱。事情是这样的:詹姆斯竟然只用一只脚站立。”

格兰特微笑着,关切地搓着手。

“用一只脚站立?”我重复她的话。

“是的。”这个女人的嗓音嘶哑,音调中不带一丝情绪。“他用左脚站立,右脚则翘起来,脚趾朝下。看他这副怪模样,我便问他是不是脚痛。可是,他的回答却是把一只腿弯成直角,指向另一只腿,脚趾头朝着墙壁,而且还是满脸严肃地看着火炉。”

“‘詹姆斯,你怎么了?’我不由得喊叫起来,因为我真的吓坏了。他的右脚在空中踢了三下,然后举起左脚,也在空中踢三下,接着,他像陀螺一样地把身子转了个圈。‘你疯了吗?’我叫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他停了下来,面向我,像平常那样看着我,眉毛挑得高高的,戴着眼镜的眼睛睁得很大。我把话说完,有一两秒钟的时间他还是静止不动,接着,他唯一的回答就是:慢慢从地板上抬起左脚,在空中画起圈圈。看到此情此景,我只好冲向门口,急忙呼喊克丽斯蒂娜。接下来几个小时内发生的恐怖事情,我就不一一细说了。我们三姐妹都对他说话,请求他回个话。我们好话说尽,连死人也说成活人了,可是他依旧一直板着脸孔跳舞。他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或是整个人被魔鬼附身了。从那时开始,他就没有再对我们说过话了。”

“他现在人在哪里?”我站起来激动地说,“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

“科尔曼医生在陪他。”查德小姐平静地说,“他们在花园里。医生认为呼吸新鲜空气对我弟弟有帮助;他也不能上街去。”

巴兹尔和我连忙走到窗前一探究竟,从那儿看得见窗外的花园。这是个小巧而舒服的郊区庭院,花床十分整齐,看起来像是染过色的地毯。不过,在阳光普照的夏日里,这些茂盛的花儿却生意盎然,充满了热带风情。两个人站在明朗青翠却圆滚滚的草坪中央。其中一位男子身材矮小看起来很机灵,留着黑色络腮胡,头上戴着光鲜的帽子——我猜他就是科尔曼医师——;虽然他说起话来沉稳清晰,脸上的表情却好像很紧张。另外一位,就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他聆听的表情像个老祖父,眼睛则像是猫头鹰眼镜片上闪烁着强烈的日光,一如前天晚上,当巴兹尔大声质疑他的论述时,他的眼镜片上映照着的灯光。此刻的他,和昨天晚上的那个人之间,只有一点不同:现在的他,虽然一脸平静地听人说话,然而双腿却非常努力地跳着舞,活像是一具傀儡。庭园的整洁鲜花和耀眼的日光,更让眼前的奇景增添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色彩;这是个由隐士的头加上小丑的腿所组合而成的奇景。奇迹总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如果发生在夜里,反而显得可信而稀松平常了。

这时,查德教授的二姐走进房间,有点虚弱地凑近窗子。

“你知道吗?阿德莱德,”她说,“大英博物馆的宾厄姆先生三点还会过来。”

“我知道啊。”阿德莱德难过地说,“我得实话实说。唉,为什么运气总是这么差。”

格兰特突然转过身来。

“你说什么?”他说,“你要对宾厄姆先生说什么?”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教授的姐姐凶巴巴地说,“我们要把他可怕的发病情形如实相告。你想,像他这个样子,还能负责亚洲古手稿的事务吗?”

好一会儿,她指向院子里的那个人;教授洗耳恭听的脸闪亮着,他的脚则动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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