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侠-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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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婷婷看着身边的唐酒儿，她的眼中满是敬慕之色。易婷婷不奇怪，如果自己也是这个年纪，一定比唐酒儿更像个追星族。她看到了大厅另一侧的姜宝炎，他惊得大嘴都合不拢，但眼中闪闪发亮，甚至看得出一丝喜色。易婷婷知道，这家伙一定在构思一篇特别报道了，他说不定已经看到了第二次中国新闻奖在招手。

“制造冤案，警盗搭帮甚至警匪勾结，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在电视报纸上见识过了，现在，就在这个城市里，就在我们的身边，就在现在，就在你们之中，我要给大家挖出一条佩戴警徽的蛀虫！”

雷蒙凌厉的目光射向褚万里，把场内的旋涡引向那里。褚万里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脸色变得煞白，突然嘶吼一声：“你这个疯子！罪犯！你完了！”

旁边的保安一枪托击在他的腰眼，他痛得哼了一声，再也说不下去。

解锁1

海欣的气氛空前紧张起来，市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警察集结，六十多辆各类警车首尾相连，扑向了国际会展中心。

新闻单位闻风而动，迅速赶到现场。但是在距离会展中心1公里远的路口被截住，在此范围内的所有居民和游客都被紧急疏散。

在家的市领导们坐在了市委会议室，听取公安局长何继宗的汇报。

国际会展中心广场上，300多名防暴警察和80多名刑警严阵以待。一辆装甲防弹车成了临时指挥中心，蒋志成和防暴支队队长胡晟坐镇其中，正和特警队的几个教官一起，研究着会展中心的建筑图。

对讲机里不断传来侦察人员的报告：所有的大门都紧闭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楼顶发现有狙击手，人数不详。展厅内没有异常声音。二楼会场没有异常状况出现。

“我看要请求直升机支持，请求武警支援！”急急布置了一番之后，胡晟对蒋志成说，“如果他们每个人装备了德国MP7A1冲锋枪，就一定有军火商供应，一定还有重型武器！”

蒋志成正沉吟着，身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传出小高急切的声音：“情况很不对头！11个保安被击毙在路旁，其中七个人的外衣被除去。看样子，像是有人假扮他们的身份，闯进了隧道！”

“查一查死因。”

“每个人都是被一颗铁弹击中头颈部，一弹致命。”

“你们现在怎么样？”

“我和马勇就在现场，周围没有动静。蒋队，要不要先进隧道探探？”

“先等在原地，已经有人去接应你们。注意安全，随时向我汇报情况。”

“是。”

蒋志成放下电话，轻轻嘘了一口气，局面越来越复杂了。

解锁2

三十个监视屏幕从不同角度扫描着会场，几乎可以看出会场内的一举一动。辛全礼一眼就看见了雷蒙。他虽然听不见他说话，却可以从其眼神、表情、体态，感觉到他那股威慑全场的煞气。他被这个人吸引住了，一时间好象忘了自己的目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一块屏幕上。

“会长，看这儿。”卢春指着另一块屏幕说。

辛全礼移目去看，心头突然一跳，只见两个身影已经接近了一楼展厅内的一个展柜。他伸手轻推操作台上的遥控钮，监控镜头拉近，展柜之内一团亮光愈来愈耀目，正是那拉龙巴多舍利珠。辛全礼操作遥控钮，正要移动镜头，显示屏突然一闪，接着成了黑屏。辛全礼恼怒得一拳击在操作台上。

“看来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卢春说。

张小涵说：“我们这就过去吧，别让那两个先得手了。”

辛全礼忽然露出一丝狞笑，“不必了，我们就在这儿等。”

“没错，”卢春说，“现在大门是出不去了，他们要是得手，惟一的出路就是这里。”

辛全礼点点头，“是啊，他们要是得不了手，这世上恐怕也没人能得手了。你们知道那两人是谁吗？”

仁和会众人好奇地听着。

“那是锁神和他的师兄。”

张放张大了眼睛，一难抑的兴奋之色显露出来。

祁小鹏阴恻恻地说：“会长，这小子已经没用了。还要留着吗？”

辛全礼看也没看他，“没我的话，谁也不许碰他。”

张放恼怒地别过头，他实在不想再看这些人的嘴脸。忽然间，他的目光被操作台下方一个闪着微弱红光的按钮吸引了。

操作台上方的麦克风突然传出声音：“展台马上降入地下。重复一遍，展台马上降下。”

辛全礼指点着操作台上的一排排按钮，在其中一组上面停了下来。“看来就是这个钮了。锁神的运气真好，要是展台这个时候沉下去，我看他会哭的。”

“明白，展台已经降入仓库。”卢春打开回话筒，面带微笑地说。

解锁3（1）

赵典、邱东林、唐十三通过一个廊道，悄然闪进了一楼展厅，藏身在早已看好方位的一个导览台下。几乎是刚刚藏好，就听见轰隆隆的脚步声响起，从楼上一直传到楼下。过了一分钟，密集的脚步声消失了。邱东林轻声说：“有二百多人，已经布置在门口了。”

唐十三对展厅的每一处设置都已经摸熟，他取出一个十字形的薄片，抖手轻扬，那薄片盘旋着朝侧后方飞去，只听一声轻响，一处立柱上隐匿得极好的监视镜头应声而碎。

赵典对两人点点头，悄悄起身，邱东林忽然一拉他，低声说：“我看不对头。这么多人在门口等伏击，一定是惊动了警方，等一下免不了一场恶战。你说，我们这样做合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看眼下的情形，没有人能再进展厅，除了我们，也没有人能把宝贝偷出来。我们又不是真的盗宝，只是守宝，冒这么大的险是否值得？”

“我们已经冒了大险了。”赵典说，“等一会打起来，局面如何谁也不知道，宝贝万一有失，岂不是罪过？何况，既然来到这里，总是要试一试的。”

邱东林看着他，叹一口气，“好吧，我知道你一定要做的。当心一点。”

赵典点点头，从台下出来，迅速掠到了舍利子的展台前。大厅内居然静悄悄的，除了四周边廊里守卫的保安，其他所有人都在靠近几个大门口的地方埋伏。赵典矮着身子，身形又轻又快，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对于一个盗宝者来说，这个展台的位置相当理想，四周的几根大柱子刚好遮住了几个大门的视线。赵典现在惟一担心的，就是这个展台很可能马上就会降下去。

他伸手入怀，取出四只蜡制指模，挑出一只食指的指模，缓缓起身，将指模往展台上一个亮晶晶的小窗口按下。没有动静。赵典换了另一只，再次按下。还是没有动静。第三只，第四只，仍然毫无反应。

赵典皱起眉头，难道佛图彻没有开锁权限？或者，他的有效指纹不是右手的？自指纹锁问世以来，赵典曾潜心研究一种不用指纹而能启锁的方法，然而毕竟是知识结构所限，最终不得不回到提取指纹的思路上。他独创的提取指纹塑型术，可以在极粗糙的表面上取下指纹，而信息缺失率不到1％，以往有过数次开启指纹锁的经历，都是一试即成，现在这种情形，还是第一次出现。他潜下身子，微闭双眼，澄清思虑，思索着面临的难题。这些佛宝都来自印度，由印度佛教联合会组织过来，佛图彻作为印度方面的最高代表之一，理应有开启展柜的权限。朱小鹭已经取下了佛图彻四个手指的清晰指纹，按常理来说，无论喝水、启锁，都是用自己最惯用的手才对。如果问题没有出在佛图彻身上，那是出在哪里呢？

赵典想到了锁。他早就探查过了，这的确是一款指纹识别器，上面有EagleTec公司的字样，该公司擅长的领域在数码产品，在指纹锁的市场上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不久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则科技信息：光学式指纹辨别器应用于多个领域。所谓光学式指纹辨别器，正是为了防止有人盗用指纹启锁的升级产品，它运用了生物辨别技术，通过内部的光学感应器件对活体动物血液循环的感应，进行完整的指纹图像的比对辨识。在此以前的指纹识别系统都是采用折射式的识别系统，如果别人取到指模，有可能破译指纹密码，而用这种光学式感应器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

赵典虽已年逾六旬，却仍保持着旺盛的求知欲，一直关注与行业相关的科技动态。一想到此节，立即起身，把自己的食指轻按在触摸屏上。果然，那小小的液晶屏幕亮了起来，极轻微的嗡嗡声传到赵典的耳朵里，他享受地泛起了笑意，像是听到了一曲动听的音乐。识别器开始工作了，真的是光学式指纹辨别器。嘀的一声轻响，触摸屏出现了一行英文：你的指纹无效，还有两次开启机会，否则将引发报警装置。随即又暗了下去。

当时看到这则信息的时候，赵典就想过如何破解的问题，他曾经研制过一种仿人体皮肤的轻薄材料，其手感逼真，透气导热性能极佳，经过他独门研制出的转印方法，还能够将提取到的指纹复制在上面。赵典觉得，将这样的材料裹在手指上，应该能够骗过这款光学式指纹辨别器。可惜的是，他没有想到，这种刚刚发布的技术竟然已经应用在了这次展出上，因而没有把材料带来。不过，即使是带来，制作的手续麻烦得很，匆忙之间，要想制出一个像样的指纹也是千难万难。

赵典看着手中的四个指模，还有自己的手指，深吸一口气，将那柄食指的指模夹在指间，运起了苏叔姆纳瑜珈派的至高功法——细叶功。

精密的瑜珈功法，能以体内细致的活力融合外在的形体，促使梵体内的明点催动细脉，使精神气血像叶脉遍布在树叶上一样布满全身。梵经中的所谓明点，在国外又称尤位Aura场，其指代之意，类似中医中的穴位。而细脉则类似中医的经络之说，主要的有左边伊达，中间苏叔姆纳，右边品格拉脉。这苏叔姆纳派的细叶功以正中的主脉修习为基础，功力刚强。赵典习练细叶功多年，正值功力精进之时，他看着手中的小小的指模，准备通过发功，使它活起来。

解锁3（2）

赵典用以制作指模的材料是膨体聚四氟乙烯（ePTFE），原是心血管的修补材料，其质地柔软，组织相容性好，不被排异，并能与组织镶嵌生长，人体细胞及血管可长入其微孔，形成组织连接，如同自体组织一般。赵典缓缓运功，体内精气经由明点，顺各脉游走，片刻之后，终于到达左手的三支明点。赵典缓缓将指模按上识别器，同时加紧运功，只见屏幕唰地一闪，他心中一喜，但只一瞬，那屏幕又暗了下去，上面显示：你的指纹无效，还有一次开启机会，否则将引发报警装置。

赵典颓然伏下身，一时束手无策。

突然间，一侧门口骚动起来，几个保安大声说着什么，接着脚步声向这个方向传来。

解锁4（1）

褚万里瘫软在地上。雷蒙已经宣读完了他的几大罪状：大肆卖官、充当“哑巴帮”的保护伞、私自参与矿业经营，为争夺资源致死人命，等等。雷蒙手中的一系列证据令他完全低下头去，几乎没了声息。而台下的听众也被这些详细的证据深深地震惊了。

“诸位，正如你们所了解到的，紫的所有行动，从来都是基于证据。”雷蒙说，像一个明星在为其代言的新产品做宣传，“更多的证据和更多的细节，大家可以随后从网络上了解到。”

“杀了他！”台下突然爆出一声喊。紧接着，“打死他！”“砍断这坏蛋的手脚！”“给他涂色，让他永远见不得人！”之类的喊声随之而起。

雷蒙的眼中闪出一丝激动，他摊开手，止住了情绪激动的听众。“按照他的罪行以及紫从前的行事风格，他早已死有余辜。可是今天，我不想让这肮脏的血溅污了佛宝，我将把有关材料详实地提供给公众，具体如何处置，就请每一位公民来决定吧。”

“太便宜他了！”台下有人叫起来。

“就是，到了法庭上，说不定又活了这条狗命！”有人附和道。

雷蒙很高兴地看到听众们不再噤若寒蝉，开始参与这场游戏。他提高了声音：“当然，向他施予惩罚是必要的，施以紫的惩罚，让耻辱伴随他余下的每一分钟。”

他向台侧一位保安一示意，那人走到褚万里身旁，像拎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拎起来，然后取出一支针筒。褚万里杀猪般地叫起来，被另一名保安连抽了两个大嘴巴，用胶带封住了嘴。

“等一下，”雷蒙突然说，“如此难得的场面，我们应该替历史留下一个纪念。刚好，在座的有一位本地最杰出的记者，我想把场内惟一一台照相机交给她。”

雷蒙微笑着注视着易婷婷，牵来了场内所有的目光。一向大大咧咧的易婷婷，此刻的脸突然红了，红衣映衬下，更显秀美无伦。观众们好象也被她的美所震惊，半晌没有人发出声音。

“婷婷！好机会呀，快拍！”大厅另一头的姜宝炎急了，这简直是一份做梦都想不到的大礼啊。

听到姜宝炎的喊声，易婷婷嘴角一撇，突然一挺胸膛，挽起张全的胳膊，向讲台走去。张全不知道她是何意图，只好跟着她。

两人走上讲台，易婷婷对雷蒙说：“借你的话筒说句话行吗？”

雷蒙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形，此刻的感觉，就像在写一幅书法，正到了妙处时，被人撞了一下胳膊。他有些恼怒，但脸上却是笑意，他深深地打量着易婷婷，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

“各位来宾，我是海欣晚报的记者易婷婷，这位是锁海无边的主人张全。”

台下一阵轻微的骚动。易婷婷和锁海无边，是本市颇具知名度的两个品牌，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合，如此现身。

“我们不是来参加佛宝展的，事实上，我们是被这位先生劫持到这里。”易婷婷转过脸，微笑着看了雷蒙一眼。雷蒙竟然也还以一笑。

“劫持的原因和经过，这里没有必要说了，不过我必须为此感谢他，因为这次事故，我和我的先生终于真正走到了一起。我借此机会向大家宣布，我们在此正式成婚！”

姜宝炎惊得眼珠子差点蹦出来，场内观众一时也呆住了。人群中的唐酒儿突然拼命鼓起掌来。雷蒙也微笑着鼓起了掌。看到雷蒙的表现，人们立刻知道该怎么做了，如雷的掌声顿时响彻大厅。

唐酒儿举着两杯红酒递到台上，易婷婷和张全接过来，彼此对视一眼，双手互交，饮下了交杯酒。

“天哪，我一定是疯了。”酒流到喉咙的时候，易婷婷想。

而张全的大脑始终是一片空白。

“相机呢？”易婷婷一甩手，把酒杯摔得粉碎，转头问雷蒙。

一名保安立刻递过一台数码相机。易婷婷接过，和张全走下讲台，把镜头对准了褚万里。姜宝炎舒了一口气，本报在同城的竞争中又赢了一次。雷蒙也舒了一口气，这个小小的插曲终于过去了。

那名强壮的保安一手夹着褚万里，另一手小心地在他脸部穿刺、注入。紫色慢慢地在他脸上泛起，终其一生，再也无法褪去。

褚万里身旁的警察们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没有人出声。

雷蒙和在场的每一位观众一样，是第一次见到这行刑的场面。他的表情很严肃，眼神却有一丝奇怪的温柔，像一个父亲，欣赏自己孩子的杰作。

讲台边的一位助手忽然凑过来，在他耳边说道：“会展中心已经被完全包围，估计有五到六百名警察和武警。”

雷蒙点点头，低声说：“控制好入口，狙击手转移到五楼位置，把褚万里拖下去当人质，一旦警方攻击，立即击毙。”

解锁4（2）

那助手点点头，走下讲台，对着颈边的无线麦说了几句，两个保安从外走进来，拖起烂泥一样的褚万里，出了大厅。

雷蒙重新来到话筒边，场内立刻静寂下来。“可悲的是，我们身边的褚万里还有很多，我们今天将看到的，也不只他一个。接下来我要介绍的这位，一直是以廉洁奉公，谦虚谨慎的形象出现在你们面前的。”雷蒙声调和缓，带着一丝的讥诮，“他处事低调，不出风头，不上报纸，给你们的印象是埋头实干，那么，我们就看看在他埋头实干的五年里，在他主管的城建领域，都发生了些什么吧。”

在他的身后，领导席上的副市长伍榆生的脸色变得惨白。场内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他，雷蒙转过身，送上最后一道冷冷的目光。

解锁5（1）

卫生间里静悄悄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朱小鹭眼望窗外，不发一言；丁家齐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锁神赵典等人走出房间之后，丁家齐开始讲述他的故事。这一次，他抛弃了在过去七年的每一个睡梦中都不断重复的，连他自己也开始相信的谎言。没有修饰，没有借口，他艰难地拨开脑中丛生的荒草、以及后来植入的漂亮花朵，沿着那条陌生而又深刻的记忆小径，进入黑暗岁月。他的声音平静，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朱小鹭看到了里面冰冷的鲜血、无助的眼神和窒息的空气。朱小鹭第一次走入男卫生间，第一次走入这恐怖的黑暗世界。空气一点点凝滞起来，

真是命运弄人啊，朱小鹭想。她曾经经历过一场恶梦，那个她心目中曾经的英雄，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黑帮老大，是张全的仗义出手，把她从恶梦中拯救。而眼前这个人，这个看起来气质儒雅为人和善的商人，竟然也是位黑帮老大！最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还是那神秘而疯狂的紫的成员！

她应该恨他，他的邪恶的过去，他的隐瞒和欺骗。但是令她自己都奇怪的是，在震惊过去之后，她的心中没有恨意，而是充满了哀怜。这个在商场上豪情万丈，在尘世间挥洒自如的男人，原来是这般的可怜和无助，他必须封锁自己的内心，不能让它透露一丝的空气和阳光，在每一个风光的白天之后，于无人处舔拭被捂烂的伤口。

现在，他终于开口了，他打开了自己的心锁，呈现给她最真实的一面。她听着他平缓而略显生涩的声音，感到他眼角折射过来的晶莹的光，不知为何，一颗心突然震颤起来。

丁家齐说完了，他如释重负，倚在光滑的墙面上，等待着宣判。

朱小鹭把脸转向了窗外，晴空上几点星光，远处隐隐约约有闪动的灯光，那是警车的警示灯。

“小鹭，谢谢你听我说完。我再也没有不可告人的东西了。”丁家齐突然开口了，“我要去通知警方，你一个人呆在这儿，哪也别去。”

朱小鹭转过脸，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没听懂他的话。

丁家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挺起胸膛，迈向窗口。就在这一刻，朱小鹭的心中突然天光大亮，她看清了一切，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就是丁家齐的心钥。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从身旁经过的丁家齐。

丁家齐停住。

“外面太危险了。”朱小鹭说。

“比这危险得多的事我已经做过了，”丁家齐不去看她，“跟你说这些，可能是我这一生最冒险的事。”

“你后悔了？”

“像我这样的人，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是应该的。我不会向谁乞求原谅，我为我做过的所有事情负责。”

朱小鹭低下头，又不言语了。丁家齐转头看着她，目光晦暗，又充满了爱怜。过了很久，朱小鹭终于开口了，不疾不徐的，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谢谢你给我讲你的故事。我知道把它讲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我想告诉你，无论你以前做过什么，你都是我认识的那个丁家齐，我很高兴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丁家齐的眼睛亮了。奋斗了半生，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有了赢得世界的感觉。

“现在，还不是讨论过去的时候。”朱小鹭说，“我们得离开这儿。”

丁家齐听见自己的心都在笑，“对，得想办法通知警方。”

“这一次，不知道紫的目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一次的行动，我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不过，我看到了好几个问题人物，都是我提供的线索。”

“问题人物？”

“张锡明、林德坤、郭子杰，这些都是问题人物。我在紫的任务就是提供问题人物的名单。”

朱小鹭点点头。

“这些问题人物集中出现在这里，我的感觉是，他要玩一次大的，可能是一次集体行刑。”

“好毒的招，这一次行动会把紫的影响力推向高峰，会影响到许多人的信仰和信心。”朱小鹭皱起了眉头，“不行，不能让他成功，要阻止他。”

“他这一次的部署非常周密，现在已经占了全面上风，所有入口都封锁了，所有的参观者都是人质，要想阻止他，也许惟一的机会就在这里。”丁家齐的眼中有一丝温暖的笑意，“所以，你乖乖地呆在这儿，等我回来。”

“不，我要和你一起出去。”

“两个人目标太大，楼上的狙击手随时会开枪。”

“那也比一个人傻等着强。”

“绝对不行，”丁家齐突然严厉起来，“我要分心照顾你，成功的机率小了一半。你愿意看到紫得意的样子吗？”

朱小鹭不做声了。丁家齐冲她点点头：“自己小心点，我会回来接你的。”

解锁5（2）

朱小鹭眼里潮潮的，忽然握住他的手，“你也多保重。”

丁家齐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窗户，跳了出去。

丁家齐的黑帮生涯是以智谋和决断取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