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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蛇异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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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超载的船

相瑜的养父微闭着眼睛,面庞愁苦的叙述。也许老人的内心里不愿意说出这样的事,但情形也让他不得不说:

1979年3月13日的夜航船到达万山县时已经天亮,那时我在万山县到渝州的轮船上做水手。

霍!码头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都是渝州的知青们,一夜间他们聚集在码头,黑压压的一片!旅客们下完后他们就要登船,年轻的水手都站在跳板上阻挡,因为他们没有船票,不知道为什么当地停止发售返回渝州的船票。

1979年是“拨乱反正”的年代,人们都在寻求本来的身份,知青就是知识青年的简称,“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知道吧?那时他们要求回城,要求分配工作。一夜之间就逃离了农村。

“水手大哥,让我们回去吧,受不了了!”

“我们要返城要回去提要求,晚了害怕耽误了。”他们先是央求。我们因为职责所在,也不敢放行。

后来、知青们开始躁动了,中间有人乱说有伟人一个手势便把他们挥动到农村来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现在另一个伟人替他们买了返程的票,这船我们上定了!我们一定要回到城里!一定要赶紧窜出山沟!聚集的人们开始向轮船冲击,推推搡搡地向前涌动。后排的人看不清水手的阻拦,急迫的心情推动人潮向前,把站立在最前面的人挤到的长江的冷水中。

其中一个应该是你的父亲。因为襁袍是用蓝底红梅的小棉被包裹,在他的后背上绑着。两尺见方的小棉被,用山区农民背小孩的方式交叉绑在背上。他冲在人群的最前面,我记得还给他说:“你看你,娃儿都有了,都在山区扎下根,还要闹着回城?”

“要让我的女儿永远在山沟里吗?不!我们要回去!”他涨红着脸生硬地回答。脸颊旁有一道刀痕,从耳朵下到下巴骨,右边脸上,这刀痕也涨红了。听他的话,我知道了他背上的婴孩是女儿。当时小被角还在湿淋淋地淌水。

船长要我们把上船的跳板撤下来,轮船与岸上的知青们便隔着一汪江水。他们着急了,沸腾的人群有人淌水走过来,你的父亲从锚链处攀爬上甲板。记得他背着你从船头翻上来时,我正想去阻挡,水手长把我拽住,他轻轻地说:“我的女儿也在西双版纳当知青。”轮机手也说:“我弟弟在大巴山当知青。”你的父亲抽过甲板上的跳板搭在船舷上,岸上的知青们一片欢呼,纷纷冲进船舱来。

当地的官员先是想劝知青们下船,码头上的高音喇叭反复地播放本地的领导的讲话,他在呼吁:“你们要相信组织…你们要回去…”但是没有人仔细地听。

知青们一窝蜂地挤上船,铁了心地要走。后来把船开离码头,泊在江面,远离了跳板,没有上船的知青在码头上呼喊,让相识的放下绳索来,让岸上的知青淌水过来,攀扯着绳索登上船来。而知青们都是相互认识的,结果船上的无票的知青们越来越多。

半天后,船长接到的模棱两可的命令:按即定方针执行。船长骂着,狗屁!按照那个年代的理解方式,这命令也许就是开船。

你的父亲在船舱里解开小棉被,你那时多小哇!就这么两柞长,你也一定遭了水,你的小棉被已经渗湿,可怜的小孩子!我帮他把小棉被放在轮机房里烤。我当时看到他脱下自己的棉衣把你包裹起来,他冷得瑟瑟发抖!

在船上的知青们都没有多余的衣服,当时他们是如何赶来的呢?有的知青正在搬运榨菜,一个大腹的陶土坛装着一百斤的菜头就驮在背架上,要翻越十几匹高山到万山县来,听说能够返城了,立即放下背架和打杵,把榨菜坛放在山崖显眼处就跑开了;还有些知青正在山坡上做农活一听见呼喊,把锄头往土地里一插就冲了出来,所以谁也没有带多余的衣服。真是空手来、赤条条地离开。

上船时你一定着凉了。

在万山县开船后,知青们群情激昂着一片喧哗,他们在船舱里就在激烈地讨论如何要求上户口,如何要求分配工作。到底是知识青年,没有带上吃的喝的没有多备一件衣裳上船,却备有毛笔和大纸,三言两语凑拢来就写好了三页洋洋洒洒的请愿书。有的人甚至想好了回城后做的事,说的最后都是吃食。

“好长时间没有吃火锅,那香气,又鲜又脆的肉片和毛肚!我一定要大吃一顿。”

“我只想吃小面,麻辣小面。”

“我想吃正宗的回锅肉。还有水煮牛肉。”

说得所有的人眼睛里闪耀火星,喉头上下翻滚,噙着一腔唾沫。

这趟船预计是28小时的行程到渝州,却走了三天,为什么呢?在万山县就延误了半天,一路上,所有的停靠码头上知青们聚集着,争相登船。每个码头上都要延误很长时间,在巫山码头一般只停靠30分钟,这次居然停靠了3个多小时,最后客船严重地超载。

我们常常在后来提到这趟航行,这真是一趟危险的航行:在长江的上游段,水流似箭的川江航道,如此超载的航船溯流而上。结果客船走得非常慢,简直在水面上爬行。两天后才到达涪陵。

船到涪陵时,远远地望见码头上聚焦了更多的知青,纷纷叫嚷着向我们招手,森林一样的手臂!我们的船根本不敢靠岸了,当然也没有了沿途的食品补给,船上断炊了!

在断炊后大家都不在讨论家乡的美食,甚至人们回避去想,都闭上眼睛地等待船只破水上行,虽然慢腾腾的毕竟在一寸一寸地靠近城市,终于返城了!知青们为自己能够在船上而感到幸运。

你的父亲怀抱着你冲进伙房,他的嘴唇干裂:“师傅们,帮帮忙吧,孩子带的米羹已经吃完了,求你们给点米汤吧。”那时很少有奶粉,农村里喂孩子都是用米羹。

伙房的师傅摆着手,“一颗米都没有了,哪里来的米汤?”

“她快断气了,身上正在变凉,求你们想想法吧。”

船上的知青中有一个是赤脚医生,就是农村的培训过的土医生。他凑过来摸了孩子的脉博,抬眼看看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摇摇头。

看得出来你的父亲是一个暴烈的脾气,他大发雷霆:“你为什么摇头?你要把她治好!”

“她已快停止呼吸了,如果有强心针还可以试一试,手里什么都没有。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旁边有人在劝他:“盼客船早一点到,到大医院也许还有办法。”

如果这样慢腾腾地航行也能在半天后能到达,但是船开在铜锣峡外不敢再走了,超载太严重,吃水太深而峡谷水急,只好呼叫拖船前来救援。船又耽误了半天。

船到渝州的天门码头已经是三天后的凌晨。疲惫的知青们纷纷挤上跳板,脚步嗵嗵地去寻新的城市生活。

“还有两个娃儿没带走!”客舱的服务员大声地嚷。在船舱的座位上发现两个襁褓,其中一个是蓝底红梅的小被子。

我们都围上来看。

“为什么不带走?有人生无人养!”

“嫌孩子碍事吧!回到城市里也没工作,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管得了孩子。”

有人揭开被子:“原来是死孩子。造孽哟!”两个包裹中的孩子都没有了呼吸。

“可惜,看这个娃儿长得多俊!”客舱服务员叹息。

水手长说:“别看了,丢下去吧。亲生父母都不要的孩子,多半是孽种!”他往长江里已经丢下一个,咚地一团水花就波涛不兴了。

紧接着把你丢下去了,当你一遇到水竟然划动手臂,而且蹬踢着小腿,哇地大声啼哭起来,在船舷清晰地听到你的哭声,啼哭得那么响亮和委屈。把所有的人惊得瞠目结舌。

“活着?”

“她是活的!”

“她在求活!”

“小女娃命不该绝哇!”

养父说:“从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喜欢上你。”我突然翻过船栏跳下长江,把你捞在手里,然后举起来带上船。你冰凉的身体渐渐温暖,大伙都说与你有缘分,我就把你带回家,我们就从这么一尺长的大小把你喂起,经历多少辛苦和担忧!你终于长到现在的婷婷玉立。这么多年来,你没有受委屈吧?”

相瑜只是痛哭。“爸爸、妈妈,你们对我好。我还是赵家的女儿!”

“你看就是这床小棉被,在被角绣着相瑜的字,不知道是完整的姓名还是名字,我们就用它作了你的名。”

相瑜抱紧养父母收藏的蓝底红梅的小被子,被面的红梅的枝节刚硬、花瓣红艳艳的绽开,当年就是它包裹着自己?这么小的一块布面,相瑜的眼泪不断线地奔流。这可是妈妈还是爸爸为自己留下的唯一的物品!

亲生的父亲是知青,亲妈呢?

养父说背你的人的身边好像没有女人。那么谁是亲妈?

第九章 变脸

养父母们掩门而去。让相瑜哭一阵。

相瑜的眼泪流尽后,她睁着眼看窗口斜射的夕阳,光柱中尘埃飞舞,灰尘的微粒焕发熠熠的闪光。看到出神时,渐渐地感觉自己变得轻巧,手臂抬起来引领着身躯直立起来,全身不着一点重量,就在尘埃的微粒之上漂起来,不,是在阳光和空气包裹里漂浮。

也许是自己哭累了吧?就这样进入梦中。相瑜这样想。

如所有的睡梦中醒来的人一样,她转头环视,发现所有的尘埃被牵扯着追随目光飞舞,如扫帚被挪动。她有些对这种奇异的现象入迷了。她四下转动头颅,挥舞起尘埃的扫帚。

相瑜摆动双臂,漂移了很长一段距离,这又是怎么回事?她迈动步伐,竟然在空中大跨步的腾跃。腾跃得毫不费劲。

为了验证与梦境的区别,她飘到屋角取下毛巾擦试脸庞,脸颊有接触感,不是梦!但脸庞也变得轻巧,仿佛颊骨之间的连接松脱开,一接触就变化了脸形,她担心起来:我还是自己吗?

她飘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有一张便于穿衣的立镜。正印出自己的脸,没有变,只是身躯似乎延长了,各关节更加灵活。

为什么我能这样?其它人行吗?超行就能这样吗?

她不自觉地想到超行,这是最近常有的事。眼帘一掀开,自己的脸就变成了超行的脸!超行的国字脸,五官疏朗,眉头张扬。正在镜子里诧异地注视。她长久地凝视着超行。

“你活着吗?”镜中的嘴形在变化,仿佛也在说:“你活着吗?”这肯定不是超行了,是自己的脸变化出来的。

“你要活着,该多好!”

“…多好!”

但这不是对话,是模仿,相瑜沮丧地换回自己的脸型。

能变成其他的人脸吗?如好朋友袅袅的脸。她闭眼,埋下头又猛然抬起,须臾之间真变成了袅袅的圆呼呼的脸。她闭嘴鼓一口气,镜中的袅袅也鼓起腮帮子。

能变成刘教授?猛然一甩头,定睛一瞧,镜中人真是刘教授的鸡皮脸,但是没有刘教授的眼镜和白头发。多难看。我不能变成他,变谁呢?想起书桌上有一本时尚杂志,封面就是当红的女星,被称之为美女蛇的女星。

她捧起杂志,瞄女星的图片,学她扭腰的POSE,走向镜子里的就是这位当红女星了。这种变化让相瑜满足:我变成明星了!她扭着腰如模特儿在房子的漂浮着走动。

是的,我会变脸!川剧也有变脸,巴人喜爱的川剧中有变脸的绝活。

说说川剧的变脸。川剧擅用对比强烈的油彩描摹夸张的眉眼,在须臾之间变幻出绿、蓝、红、黄、棕、黑、白、金等若干脸谱,表达出各式的悲喜嗔怒,观者无不震慑和惊诧。变脸技艺是川剧的一种秘而不宣的特技,一种复杂的技艺。以前会此技者传儿不传女,把变脸技艺作为命根子一般地传承。

遗憾的是现在梨园中有好财者违祖训,以此技开倌授徒。所以在渝州的茶倌酒肆多有变脸技艺的表演,变脸特技渐为人知,不过是抹脸、吹粉、扯脸的手法,都很普通。但有一种变脸的方法却失传了,就是运气变脸,表演者无须脸谱,本色的脸在台上随剧情的变化,一埋头一转身,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乌青,更奇妙的是脸型也随角色变化,或变圆或变方或者变成尖下巴,诸多变化却不依赖妆粉或色彩、不挂一张脸谱。在川剧的戏剧史上,掌握运气变脸的艺人只有屈指可数的一个人,可惜他已经亡故,后世无人能会。

相瑜想:我会变脸,而且变得比他们好!

她兴奋得想唱歌,刚起音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吟唱,一段熟稔得不得了的曲调不经意间就哼唱出来,声调之高音韵之悠长,缭绕在房间里颤动很长的时间,歌声是从自己的舌齿两边逸出来,没有歌谣,如哼如诉。停止歌唱后房间里还飘荡着一段曼妙的回音,自己竟然没有察觉!

相瑜停下吟唱时,漂浮的现象消失了,自己的身体缓慢地降落下来,又站立在地板上。

是歌声支撑着自己漂浮的吗?

“这是怎么回事?”尘埃中微尘又散发开,灰尘的微粒焕发熠熠的闪光。

第十章 卖出雪宝钻

相瑜还有一件事要做,回青岛看望超行的父母,虽然是独自回去。相瑜要履行与超行的相约,见超行的父母。

青岛的出租车司机告诉相瑜:“孙家沟牛鸣村到了。”

她走下车来,发现站在一片空旷的工地前,远处有几辆挖掘机和推土车扑扑地吐出黑烟在来回穿梭,脚下的土地蓬松、坎坷不平。相瑜赶紧回头问:“我要到村庄不是工地。”

“肯定没错,这就是牛鸣村!”他一溜烟的跑掉了。相瑜茫然地四顾,有人正向她走来,她逮那人就问:“知道超全林住在哪里吗?”超全林是超行的父亲。

“你问对人了!我们是一个村的。正好我的车停在那边。走吧,带你去。”

拆迁,是近年常有的事。带路司机自称也姓孙,一路上他话多,喋喋不休地诉说:孙家沟拆迁了,村里人各显神通找房子分散开来住,超全林老俩口无路可去,就住在村外废弃的房子里,唉,眼瞅着天要冻了,老俩口子咋办哟!老头又是半瘫痪的,家里没有小辈料理诸般困难!

“你回来就好了,他们二老有救了!”

孙司机竟直地把她带到一个荒僻的山沟里、一幢破败的瓦屋前,掀开门帘,喊:“超行的媳妇来罗!”

一个瘦高个的老太从门帘里跌跌撞撞地出来,“呀!超行回来了?还带了媳妇来?”

相瑜握住老太的手,款款地喊:“妈!他…不能来,他让我来看望二老!”

“敢情!喂,老头子,孩子的媳妇回来看我们!”老太拽着相瑜的手走近屋里,床上一个伛倭的老头欠起身来,口里拉着风箱,恨恨地问:“那小子,在哪?发达了?”

“嗯,他…还好!”

老头子:“好个屁,有这样的混球?在外吃香喝辣,也不管我俩的死活,养他来做甚?”

“他…回不来,我来看看您们。”面对老人们的白发,相瑜无论怎样说不出超行亡故的消息。

“让他回来吧,别听老头子说。我们老了,就盼着死之前能见着他。”超行的妈妈哀求。

“不求他,这忘恩负义的小子。”倔强的老头子把脸扭向墙。

老人们的窘迫让相瑜心里一阵愧疚,她不敢久待。怕自己伤心编不好谎话,给老人们带来心力交瘁伤害。她问好了地址就赶紧离开。巧的是刚才带他来的司机把车停在屋外等候。她搭他的车回青岛。

相瑜想到了那一颗钻石。

聂明帆说过的,如果要出让,一定要让我!出价一定是最高的。

聂明帆接过钻石,口中喃喃:“终于又得到了,我的雪宝钻!”低下头向她致谢。十天不见,相瑜发现他又苍老了,左额上的老年斑越发深暗。也许是思念这颗钻石的缘故吧,今天他终于遂愿了。

相瑜想到是这钱可以在青岛的海边置一套大户型了。

聂明帆打开一瓶洋酒,倒了两杯,“我们俩都该庆贺。不介意陪我聊聊吧?因为我为这颗钻石而兴奋。”

相瑜不想喝酒,她想起身离开。聂明帆慢悠悠地说:“说实话,我觉得你非常面熟,你太像一个人!”

“你在说什么?”相瑜迈开的脚步停顿下来。

“是的,你像她,你不知道我上次见到你时的惊异。我甚至以为她回来找我了!”

“你说…我到底像谁呢?”相瑜坐下来。

“她!可惜她在三十年前死了,我去找过她的。应该死了!那么高的山崖,她坠落下去后不可能活着。”

“她跳崖?是自杀吧?”

“说不清楚,肯定是死了。”

“她和我有关系吗?”

“可能有关系,我了解的情况赵家只是你的养父母,你的亲生父母存疑。你是赵老伯从船上拣来的吧?”

“咦,你为什么知道?”

“只是稍微走访一下就可以知道的。要弄清楚这一点并不是很难的事。”

“你们跟踪了我?真无耻!”

“当然,我们用了一些手段。”聂明帆毫无愧疚之意。

“果然卑鄙!”

“这一点请你谅解。你实在太像她了,我不得不追索到底。”

“她——那个与我非常像的人,与你有关系?”

“当然,她是我永远的…痛楚。这是以前的事,后来她与别人有了一个女儿。”

“是女儿吗?”

“应该是的!当年我曾经见过那个女孩,在她没满月的时候。”

“你知道她的女儿在哪里吗?”

“听说死了!在她很小的时候,沉向长江的波涛里。”

“肯定吗?她的女儿死了?”

“以前我相信,但是现在…我越来越不敢相信。”

相瑜突然会意:“那死去的女儿就是我吗?你的意思是这个吧?”

“我这么猜测。”

“你说得好像真的一样。知道那个地方,她跳崖的地方?”

“你要去吗?”

“肯定!我去看看她是不是我的妈妈。”

“但是你现在有未婚夫的父母还有养父母需要照顾。独生子女的压力真是大!”

“我会都照顾好他们,我会有钱的。”相瑜想到了黑嶂峡水底灿如群星的小石头,那些一颗值一套海滨大屋的雪宝钻。有了它们,两边的老人都可以有不错的境遇了。

“你当然会有钱,你记忆里装有一个富可敌国的金矿,不,比金矿值钱多了!可能你是唯一的知情者。”

“这个与你无关,我警告你,不许再跟踪我。”

“就是说,你要去——找你相像的人?”

“一定去!”

“好!我可以帮助你。”

“不!不要你介入。你快告诉我:她的姓名?”

“相瑛!”

“你怎么知道?”

“我们俩人以前是…恋人。”

“她在哪里死的?”

“雪宝山!画蛇屋!”

第十一章 走错路了

半年以后,雪宝山的天气从炎热轮回到风雪飘扬。相瑜走在一支驴行队伍中,再次走进雪宝山。

黄昏时分大家隐约地意识到:走错路了。每个人都不说话,侥幸地期盼也许没错,脚步更沉重了。已经看不清远处的景色,隐约可见的泥路被雪覆盖,成为一条泛着惨白光芒的光带。

他们加快了脚步。

装在鞋底套的冰抓踩在地面上,整个山头回荡着冰抓咔嚓咔嚓的声音。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十小时持续不断的攀爬消耗着所有人的毅力。

此行的领队姓尚。他走在最前面,作为资深的领队总是站在沟壑的另一端接应队友,尖着耳朵仔细分辨他们的喘气声。

呼吸的动静小得多的是相瑜。细微的呼吸声嘶嘶如诉地吐出,真是人不可貌相!因为相瑜的细腰仿佛盈盈一握,稍微用力就要折断,她倏地跳过壕沟,她问:“就这样走一个晚上吗?”尚领队没有回答她。

动静最大的是袅袅的呼吸,急促地吸气再大口地吐出热气,一大团灼热的气体从胸腔中挤压,在喉咙与气管壁中重重地摩擦后再从张大的口中吐出来。她的体能快接近极限了。跨过壕沟后就在问:“老大哟还要走好久?”这让尚领队的眉头收紧了。

比袅袅更严重的情况是远山,网名叫远山的年轻小伙子有肥厚的屁股和粗大的腰,他的呼吸声若断若续,说明他的体能已经耗尽。在他跨壕沟后就跌坐在地上,用无助的眼神盯着尚领队。

收队的是水底的火焰。尚领队在水底的火焰跨过来时心底突然浮现另一个人的样子。好奇怪,这个火焰,水底的火焰!风声中没有传来他的呼吸声,居然没有一丝喘息,嘴唇前甚至没有一丝热气,面庞也没有走急路的红涨,仍然保持是泛青的脸色。尚领队心中一凛,那一个有着传奇色彩的强驴,一个习惯独行的背包客,如果没有那场事故也是这样如履平地行走。水底的火焰与那个死去的人有关系吗?

更奇怪的是水底的火焰从早上到现在保持一种落寞的神情,一股天然的淡然的和不屑挂在脸上。

当队伍跨过壕沟登上坡顶时,前方是一大块醒目的红色巨石,平滑的巨石在苍茫的雾霭中突兀地矗立,隐约闪现着红色的诡谲光芒。大伙一时间愣住了,记得在三小时前他们在此歇息,远山就在石根下问“相瑜你会与谁混帐?”

相瑜用眼睛扫瞄所有的人,说:“和谁呢?谁是听话的好人呢?”

远山举起了手,尚领队歪着头望着相瑜,说:“我只是一个坏坏的好人。”水底的火焰则转过头看着星空。

一般规则来说都是男人背着帐篷,女士只准备自己的睡袋。男女同睡一顶帐篷简称为混帐。相瑜环视一圈,末置一词。

有这次歇息和对话,大家都记得这块红石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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