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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蛇异巴-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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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人家终日忙碌,难得有一个空闲时间凑在一起,那年代也难有荤腥。唯有当天,倒捉起来的鸡在咯咯咯地啼,大瓢的油泼入大铁锅滋滋滋地炸,大片刀在砧板上剁得通通通的响,松树棒子在灶孔里呼呼呼地吼,一时间家家的厨房飘荡出香气。有哪些香?烟熏的老腊肉一旦褪去厚厚的黑衣,在蒸笼里被热气稍微一劝说便蒸腾出凛冽的香;从堰塘里捞起的巴掌大的鲫鱼,在泡姜和泡椒的偎依下释放出清雅的香;肥膘和猪脊肉在油锅里简直是一拍即合,噼噼啪啪地一通爆响后就把肉香合盘托出;鸡汤在瓦罐里喧闹……更能喧闹的是孩子们,他们在各家的厨房与堂屋里穿梭,偷吃熟食与半熟食,有时会被大人一巴掌扇来,“偷食鬼,快放下!还要祭祖的!”
小孩子们没有那么多禁忌,常常在铺开长桌席之前就撑得饱饱的了。开席后却在席桌下穿来钻去地玩耍。
饭是各家舀一瓢糯米煮成的。用大蒸笼蒸熟,正冒出喷香的热气。饭要成了,灶孔里不添新柴,用余烬在把糯米最后一缕香气燎出来。煮饭的人便离开忙其它的事,这给度本初一个空隙或者机会。
他溜进去,旋即又溜走。但是没有走远。
圆月升起来时,长桌席的喜庆在开宴了!开宴后即告结束,有乡民纷纷倒地,倒下的人甚至没有来得及呼喊,倒是旁观的人们发出尖锐的叫声。
“看啦!他怎么倒下了?”
“他怎么啦?他的脸怎么啦?”
“看啊,看他们的手怎么啦?腿怎么啦?天呀!他们的胸膛、他们的身体怎么回事?”
“天呀!爸爸!”
“孩子!”
度家寨里一片惨烈的呼叫。每个亲人抱紧自己的亲属,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在怀里发生可怕的变化,只能呛天痛哭。
中毒的人有哪些恐怖的变化呢?他们没有喊痛喊难受,甚至有的人嘴角还流露出一丝笑靥,是肌肉的变形引起的面部的抽搐吗?整个脸庞没有痛苦的表情,无力地瘫倒在地面。在地上,人形在变化肌肉在弹动之后,迅速的收紧,收绷到极致,人脸顿时干瘪如核桃;再看身体,各部分也在颤抖,然后收缩,缩小随之变得干瘪。这个过程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让近观的亲属束手无策、只能尖叫与嚎哭。
度本初躲藏在寨子外的一棵高大的松柏树上,他先前为自己的报复计划得以实施而得意,听到这些悲惨的哭嚎时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后来的很多的时光他的耳畔都响彻这种哭嚎。
让人肝肠寸断、绝望到极致地哭嚎!密集地传上来。度本初知道后悔了,但是他也无法挽回所做的一切。在悲怆的哭声中坐卧不安。
也许袅袅的亲属也在倒下的人里面,所以她要复仇?
瞬间寨子里倒下十几具尸体。土老司大喝一声:“如此歹恶的毒药!一定是忘情草的毒!谁干的事?”这毒的确是忘情兰的蓝色浆果制成,仅次紫浆果的毒!入口蜜甜,但毒性浸入血液中,令人肝肠寸断,肌腱寸断,骨头收缩,难以忍受!最终中毒之人会缩小成儿童时期的大小。
“我做下的!”度本初悬挂在松柏树上大声地回应!
“好你个蛇巴人,为什么如此歹毒?”
“你们不歹毒吗?”
“我们?”
“你们是怎么对待一个外乡来的弱女子?”
此时,寨子里的人们知道他是为了相瑛而来的。为这个跳崖身亡的外乡女子报仇来的。但是这仇恨发泄得不对嘛。度罗汉做下的事,要满寨子来为他赎罪,还有这出道理?
“你蛮不讲理!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什么要无辜的人还承受冤孽?”
说得度本初张口结舌!他站在原地好像也醒悟到,是自己殃及无辜,是自己完全无理!寨子里早有人摸出火铳,瞄准他呯地一枪射来。
铁砂从度本初的前额掠过。他才从迷怔的状态中陡然惊醒,我不能死在这里!还有一个人哒!还有一个人还没有死透!他撒腿开跑!
激愤的度家寨的青年男子们纷纷地追击,但是已经看不到他的踪迹了。
至此,蛇巴部落与度家寨完全对立起来,不!更严重的是蛇巴部落与整个雪宝山下的现代社会完全对立起来!
度家寨数次组织枪手们上山追击度本初,但都被他凭借地形的熟悉与险峻逃脱,但是寨子里的人见到蛇巴人也会毫不留情地狙击。所以这三十年来,蛇巴人的处境越发难堪,三十年里居然没有一位寿终正寝的人,所有的死去的蛇巴人都死于非命,没有一个人能够在白洞里送终,这也是相瑛能够在白洞里躺卧三十年的原因!
度本初报复成功后满意了吗?相反,他的不安与噩梦开始了,蛇巴人迁怒于他、度家寨的人追逐他,他彻底地孤独地与不说话的相瑛相处每当月圆之夜,。他沉陷在死者亲属的哭嚎声不能自拔。
他会在山岭间拚命地奔逃:
“啊,倒下了!那么多的人倒下了!”
“啊,倒下的人站起来了,他们追逐我来了!”
“跑呀!往哪里跑呀?逃呀!往哪里逃呀?”
“我飞到山巅上,他们跟来了。我滑下峡谷里,他们也跟来了。怎么办?我要飞,飞到月亮中去!”
度本初惊恐地逃窜,猿狖一样地在粗藤与高树枝上晃悠,月光一样的飘荡,从一处崖畔飘到另一处崖畔。他站在山巅,伸手去揽明月,也许月亮上没有揪心的嚎叫。
如果没有她,没有睡着的相瑛。他早就不想活了,与一个不会行动的女人相待三十年,有时候给她喂饭时,对怀中的女人竟然有了感激之情。
相瑛终于醒来了——现在!度本初奔向崖底,迎接她,因为一阵风也会把她从山洞吹下来。
而相瑛就在洞口摇摇欲坠。
第九十七章 母女相认
相瑜第一次看到相瑛。她也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自己与她那么相像?她是……
站在险处的相瑛迷糊的眼神在扫视,当她看到相瑜时眼神顿时变得尖厉起来,目光凝聚在一处,向相瑜怔怔地望……她沉睡了太久,也许还在梦的恍惚中。
她是谁啊……是我?我是谁啊?她是……
相瑛猛然意识到什么?孩子!我有一个孩子,是女娃!
她扶着山崖上洞口,凝视着相瑜。
两人长久地对视。
旁观的人也紧张起来:她们如此相像,可能有某种奇异的事情与缘由吧?远山皱起眉头,
相瑛突然张口,哦…呀,啊…啊,声音含混不清,而且喑哑,她在努力地呼喊,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相,相,相——”相瑛显然想呼喊一个名字,却始终想不起来。
相瑜也着急了。她快速地卸下背包,取出那条蓝底红梅的小被子,被面的红梅的枝节刚硬、花瓣红艳艳的绽开,被角还用黄线绣出“相瑜”两字,当年就是它包裹着相瑜!是在长江上当船员的养父救起她时保存下来的,也许是亲生父母留存的唯一的证明。
三十年过去,棉花早已板结,但是被面仍然清晰。红梅的花瓣仍然红艳如血。现在,相瑜把这床小被面如一面旗一般地展开。相瑜的眼睛里闪烁着迎接神灵到来的肃穆的表情。
相瑛看清楚了这面小被子,嘴里一阵激烈地哽咽,她的呼喊喷涌而出:“相——瑜,瑜!”
谁都听到她清楚地呼喊。这是她沉睡了三十年来说出的第一句话——没有什么比这句呼喊更能强烈地证明了。原来,冥冥之中有什么唤醒她的沉睡,所有的人仿佛已经联想到了。
也不需冗言,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万山沉寂,白云驻足、雾霁散去,所有的树张开年轮的耳朵倾听,所有的草伸展草尖聆听落地之音。相瑜的回答:“妈,妈——妈妈!”
相瑜张开手臂,忘情地奔跑向前。
相瑛晕眩过去,她站立不稳竟然倒了下来!如一只折翅的鸽子堕落。
还是度本初反应神速,他跨步向前,伸手接住飘落下来的相瑛。他的身体向后仰倒,相瑛安然无恙,他却被砸倒在地上。
相瑜向前扶起他俩。三人在地上跪成一圈。
相瑜拽紧相瑛的手,说:“妈妈——你是我的妈妈!”
相瑛从度本初的怀抱里欠起身,伸出颤抖的手要抚摸相瑜的脸,颤抖的手指触及到相瑜温暖的脸庞,指头滚落到相瑜的泪珠时,她问:“相—瑜?你是—相—瑜?”
“我是相瑜,我是!”
“天呀!孩子!我的孩子!”相瑛突然迸发出力量,把相瑜的手攥得紧紧的,似乎一松手,相瑜就消失了。她的目光罩着,“你活着?活着!没死去的。”
“活着的!!”
“他把你抢走了,抱回来时你死了。怎么又活过来?怎么就长大了?”相瑜沉睡得太久了。
“你看我长得好好。三十年了,妈妈,已经过了三十年!我三十岁了,怎么不会长大呢?”
“三十年?我怎么不知道呢?”相瑜回望度本初。
度本初含着泪,点头:“三十年,真的是三十年了,你沉睡这么久!”
“啊——”相瑛感觉的自己就这样偎依在他的怀里,偎依了一个早晨或者一个晚上,或者就是偎依着让他喂一顿饭的时光,没相到这样偎依着居然是三十年!相瑛回望的目光里写满了感激!
度本初更紧地抱着她。他额头的汗水渗透出来。
“三十年,你怎么离开的呢?”
“妈妈,我肯定是相瑜。听说是一个脸上长着刀疤的男子把我带到轮船上,带到渝州城里的!”
“脸上长刀疤的男子?一定是度天行!是他带走的你的!”度本初说。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又走了呢?”相瑛又糊涂起来。
“度天行一定是在你跳崖之后,在那个夜晚才回来的。相瑜并没有死去,所以他抱着相瑜离开了雪宝山。老天爷呀,是老天让我们相聚的!”
“是呀,让我能看一眼我的孩子!”相瑛虚弱之极,她艰难地欠起身来,手指颤抖着抚摸着相瑜的脸和手臂。
“女儿!”
“嗳——”
“长这么大了!”
“对,以后我来侍候你,我有三个妈妈了。”
相瑛微微地摇头。
“我们回渝州城去?”
相瑛仍然摇头。她拉起度天行的手,说:“记住,他是你的爸爸,你是蛇巴人的女儿!”
相瑜望着度本初,他真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度本初爱怜地望着相瑜;浅浅地笑,有些羞赧。
相瑜有些怯生生地喊:“爸——爸!”
“嗳!”度本初的眼睛都笑弯了。三十年生失而复得的女儿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已经是我们的蛇巴王了!”
度本初脸上的汗水如注地淌流。相瑜这才注意到殷红的鲜血正从他的胸口渗出,已经浸染了一块。在龙骨峡里他已经身负重伤,他急着要回白洞,因为他已经离开相瑛很长的时间了。他强行支撑,蛇巴人的好体魄才让他支撑这么长的时间——已非普通人能比拟的。刚才接住掉落的相瑛,胸膛受到重击又让他遭受重创!
“爸爸,你的伤?”
相瑛回首也看到了度本初的伤势,爱怜地抚摸着他的胸膛。“血!你为我受伤了!”
“别怕,我…不会担心!”
“三十年了,你就围绕着我一个人,一个快死去的人。喂饭,翻身,说话,真难为你!我怎么说你呢?你真傻哟!”
度本初把嘴靠在她的额头上:“不这样说。你才是傻,当初为啥要跳崖?你才是傻子!别说这些,你看我们的女儿还活着!”
“长这么大了——高兴!”相瑛说话的时候,眼睛在慢慢闭合。她累,沉睡了三十年积攒的力气就为了醒来这短暂的时光,仿佛所力气快用完了。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度本初胸膛上的血迹在扩散,已经泅红了一大片。
“爸——我给你包扎起来。”
“不用了——已经用不着了!”
“不!你和妈妈都要活下来!活得好好的!”
“不可能了,你再看看妈妈,她的呼吸沉睡着时还弱。她的命真是苦呀!你最后再看看她!”
“妈妈——怎么呢?”
“她快死了,真的要死去!嗯,我也要死了!”
“不能呀,妈妈,你快醒来吧!”相瑜摇晃着妈妈的手。
相瑛努力地睁眼睛,但是眼睛里压上铅块般沉重。捏着相瑜手臂的手指慢慢地松驰下来。她的眼睛里迸流最后的热泪,两颗硕大的泪珠滚落而出,在苍白的脸上划出两道泪痕。
她的眼泪是高兴还是悲伤?
她的手臂缓慢地从相瑜的身上滑落下来。
度本初把她抱得更紧。他喘息一阵,说:“到时候了!我也要走了,度家寨那些被我毒害的人都来找我了!是该还债的时候。”
度本初的嘴角浮出浅笑。他努力用劲地抱起相瑛,乌黑的脸膛已经变得煞白。他踉跄地向前走,走向崖边:“瑛,我们一起走!”
“不——爸爸,别这样……”相瑜想拦住他。
“不要拦我们。我们相认了,什么都有了,我们高兴!”
“不,爸爸,我们一起……”
度本初摇头,鲜血已经泼湿了他的胸襟。“不可能了。这是我们的归宿地,别管我们……蛇巴王,你是蛇巴的新王,牢记着光大蛇巴族!”
相瑜点头,“记牢了,我是蛇巴王!”
眼睁睁地看着度本初抱着相瑛来到高崖的边缘。
相瑜哽咽着,所有的蛇巴人流着眼泪,看着度本初抱着相瑛,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两个人,一道虹影!
第九十八章 结局
秋风真是一把率性涂抹的排笔,随意地调色,红色给枫树和槭树、黄色给了银杏和栌树、紫色给了紫李和,最神奇的是雪宝山崖壁间虬枝曲根的黄桷树,有的正发出透明的新芽、有的郁郁葱葱、有的纷纷飘落枯黄的硬叶,据说黄桷树落叶的时光正是当初栽种的时光,所以它的树叶总是异彩纷呈。更为神奇的是红背柳树,叶片的正面是稔浓的翠绿,叶片的背面是烈艳的深红,当秋风翻动红背柳的叶片悉悉嗦嗦、红绿相间地喧哗,如一面面彩旗飘舞!
秋风还如剪刀,剪开了群峰与天空的羁拌,天一下子就浮上去、浮得高高地要人仰视;云朵们也不能再俯看了,它们也怕秋风这把剪刀的裁剪而升到高天上。雪宝山有了一段极其难得的疏朗、辽阔的风景。群峰真的如排浪般地涌动,青黛色越远处越淡化,最后缥缈成一条浅绿的曲线。
天地分开,中间留好大一段空白让人的心思驰骋,让人的心思曲折地回旋……秋天嘛!
相瑜柳眉深锁,从半边岚桠的山坳挪移出来。在山坳转折处,凝望着山下细线般的来路,挺身而立,肚腹约微有些膨出。侧耳聆听,只有崖下的细瀑溅落的嘈嘈嘁嘁的回声——水珠儿一定是乱蓬蓬地迸溅,相瑜的心思也是乱蓬蓬地迸溅。
他到哪里了?为什么还没出现?有什么牵扯他的脚?相瑜将杜衡藤纠缠一起做成的草编在空中盲目的挥舞。
在虎耳草丛间滚出三团斑斓的圆球,是文狸一家子!它们有些惊惶地绻缩在相瑜的腿边,小文狸跳到了相瑜的肩上,对着相瑜的耳朵吱吱地诉苦或者告状,并且频频地指向身后。
相瑜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对着草丛里大声地训斥:“你又在迁翻吗?顽皮,可不行!”
黄绿相间的草丛里钻出一只硕大的脑袋。头一摆动,一只豹凭空窜出,划出优美无比的彩虹的曲线,曲线收拢成一团伏在相瑜的脚下。
相瑜拍拍赤豹的头:“为什么要欺负它们一家子?就仗着的你的块头大吗?”
赤豹抬头望着她,低沉地哼哼,似声辩似认错。相瑜现在心里没有余隙理会豹与狸的事,她仍然凝望着山下。豹站立着瞩望山下、文狸也望着山下。豹最后看得厌了,厉声地咆哮。吼叫声响彻了雪宝山国家森林公园。
“你吼谁呢?谁也没来!没有人来,你吼得让人心烦!”相瑜用杜衡茎叶轻轻地抽打豹子,她的埋怨让豹有些委屈,豹蹲伏在她脚边打盹。
山中的雨说来就来,部分云朵渗漏下一些小雨滴,天空便有些冥暗了。相瑜抚摸着肚腹,自言自语,像在对谁诉说:
“又下雨了,我们又要回到幽深的天坑里!这该死的人却没有来!”
“你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们还等不等他呢?”
来路在涌上来的雾霾里逐渐地模糊。相瑜正要转身而去时,文狸突然跳跃起来,吱吱地叫。
“啊,他来了!”
相瑜盯紧来路。真有人走动的跫音传上来。
来人从雾中钻出来,是俩人——民俗专家樊徕骐和遗传分子学的竺程教授。
“是你们?”相瑜一脸的失望。
“啊,你等的不是我们?我们还感动了一会。你到底等谁呢?”竺程教授显然很熟悉相瑜的情况,他在开玩笑。
“你还不知道,等远山吧!”樊徕骐想靠近,赤豹张开大嘴露出尖牙。威胁他别过来。它吃过樊徕骐的亏,有次樊徕骐喝醉了,曾对着它的脸吐烟气。
樊徕骐击掌叹息,好样的,赤豹!好样的,相瑜!他吟诵起屈原的楚辞《山鬼》: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他俩笑吟吟地与相瑜说:“没有等来远山,生气了吧?思公子兮徒离忧!”
相瑜有些羞赧的不语,过会才问:“他为什么没有来?”
“不知道!一路上真没有遇见他。”
“他会到哪里去了呢?”相瑜疑心重重。
“但是我们给你带来了好消息!”
“好消息?别是哄我开心的?”
“知道我们国家有多少个民族吗?”
“五十六个。这么简单的问题!”
“很快就是五十七个!新增加一个。”
竺程教授问她:“知道是哪一个吗?”
相瑜用手捂着张大的嘴唇,她不敢相信:“可能吗?真的吗?”
“增加的是哪一个?”樊徕骐眼睛里的笑都溢出来。
三人互相望望,一致地喊出来:“蛇巴族!”
“为什么我们成为一个民族?”
“基因分析!这个要竺教授才能说得清楚。”
竺程教授推推眼镜,有如在讲台宣讲一般:“我们在较大的范围内,采集到蛇巴人的活体的DNA,找到蛇巴人特有的基因组,对比分析蛇巴人与中华民族的所有的基因,甚至用高速计算机检索了世界基因库,我们都没有找到与蛇巴人具有相同遗传性质的等位基因。更不可思议的是蛇巴人与毗邻的汉、土家、苗人的基因存在的不等位点居然高达85位,我们与白种人的体型、肤色的差异显然可见吧?其实基因的差异点只有12点位。就是说蛇巴人是最奇异的民族,与现代人种相距太远,说它是一个独立的民族,显然不能说明这种基因的差异。但我们也找不出标识蛇巴人的方式!总不能说蛇巴人是远古人、或者新新人类吧?”
“就是说,你们的基因研究还有很多事要做?”
“当然!所以,我们还要恳求蛇巴王的谅解与配合!”
“必须在我们愿意的情况下?尊重我们!”
“肯定!所以,我们第一次以最新的生物科学概念,提出蛇巴族的存在,并且为蛇巴人建立广阔的生存空间。”
“会通过吗?”
竺程教授肯定地点头:“一定会的!你真不知道蛇巴族的基因多么宝贵——它具备的非凡的价值!特别是你,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你的基因出现了返祖现象,就是说现代人遗失的基因优点在你的身上奇异地找回来了。你回到了我们人类曾经达到的进化的高点,只是我们现在一直在退化、退化、不断地退化,也许因为你,人类可能重新回到进化的高点上!”
“这么有信心?”
“当然,因为你们的存在!”
“但是,我们蛇巴人的人口数量这么少,能得到承认吗?”
“哈哈!你们蛇巴族的人少吗?我们在雪宝山以及周边区域进行了基因的筛查,发现很多宣称是汉人、土家人、苗人的其实是蛇巴人!”
樊徕骐指着自己的胸口:“其实,我也是蛇巴人,只是我的祖辈们走出大山以后,害怕被人嘲为野人,才虚托其它的民族!在渝州城里、在三峡流域,有无数的蛇巴人,有无数的人淌着的是蛇巴人的血!”
“好,蛇巴族!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民族归属。我们可以堂堂正正地生活在雪宝山,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走下山去!”
“蛇巴族真可能因你而光大!”樊徕骐对相瑜点头,“你是我们民族的复兴之王!”
三人都很兴奋,赤豹因为他们长久地讲话,有些冷落感,在一旁低声地咆哮起来。
相瑜拍拍它的头:“耐烦些吧!你可知道,我们以后会在雪宝山上自由的奔跑,不会再有人伏击我们,也不会有人骂我们是野人了,你也不是野豹子。”
赤豹听着相瑜的话就有些安心。它驮起相瑜,向山上走去。
还没走近天坑,人声喧腾。早有人报:“蛇巴王,回来了!”
蛇巴人倾巢而出,来迎接相瑜。丑蔓蔓跳在最前面,所有人都喜笑颜开。“好了,这下好了!”
“我们的好日子来到了!”
蛇巴人走近相瑜后,停下。前面的人纷纷向旁边排开,队伍的最末尾,几位年轻的蛇巴人抬着一个人,定睛一瞧:远山!
远山现在经常到雪宝山上徘徊,瘦了也健壮多了。显然他已经把好消息带给了蛇巴部落。蛇巴人高兴才把他举起来。
他咚地跳下来,大步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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